謝燕娘規規矩矩地坐在椅子上,也沒到處亂瞟,更沒叫丫鬟婆子給她送茶點什麼的。
謝老爺進來的時候,看見的便是這個便宜女兒低眉順眼的乖巧樣子,不免有些滿意。
這個丫頭雖說是小地方養大的,柳紫芙倒是厲害,沒把她養出小家子氣不說,眼皮子也不淺,容貌不錯,就是帶出去,也不至於掉了臉面。
更是個懂事的,即便是在姨娘的院子裡,也沒東張西望,更別說是使喚張姨娘這裡的下人了。
原本被打擾了午睡,謝老爺還有些不高興,看着這樣的謝燕娘,心裡總算是舒坦些:“纔剛在太太的院子見過,怎麼又來見我?”
謝燕娘起身行禮,在謝老爺的示意下才開口道:“剛纔女兒忘記了,母親讓我給老爺帶的禮物。雖說是小東西,卻是母親用縫縫補補的東西攢錢買下來的,也是她的一片心。倒是女兒第一次進謝府,被院子裡的美景給晃花了眼,竟然忘記了這麼一回事。”
她側過頭,示意雪雁把小包袱拿出來,放在桌子上,親手一點點打開。
謝老爺聽着謝燕孃的話,心裡不免想起那個嬌豔溫順的柳紫芙來。牀榻上,這丫鬟妖嬈得很,平日對他的照顧親力親爲,是個讓人舒坦的枕邊人。
若非謝夫人是個厲害的,他也有些膩歪柳紫芙這樣安分無趣,如今想起來,倒是有些可惜。
卻沒想到柳紫芙獨守空房,沒怨恨自己也就罷了,還一直心心念唸的。
哪個男人不喜歡曾經的枕邊人,一直唸叨着自己?
這說明自己魅力無窮,叫她難以忘懷。
謝老爺臉上多了點笑意,看見包袱裡露出的那個鼻菸壺時,更是歡喜。
這個鼻菸壺雖說小巧,做工卻是一流,表面一瞧就知道是鎏金,十分搶眼。
“快,把這小東西拿過來給我看看。”
雪雁小心翼翼地捧着鼻菸壺,呈到了謝老爺的跟前。
謝老爺在掌心裡墊了墊,明白裡面只怕是銀子打造的。外金內銀,柳紫芙果真清楚他的喜好。
想到他沒留多少銀錢,這個東西雖然小,造工精細,光是打造的銀子和鍍金,就已經不輕了,怕是攢了十來年的錢,纔買得起這麼個鼻菸壺。
想到這裡,謝老爺的面色更加緩和了。柳紫芙會辛辛苦苦攢錢買這麼個東西,興許是想讓他念着自己伺候了兩年,又養育了一個女兒的份上,不要徹底忘了她。
到底是一個女子,如花似玉的時候跟着謝老爺,一直守在那個院子裡,只盼着他回來。
如今是盼不到了,柳紫芙含淚離開,也只想着謝老爺不要被其他花兒晃了眼,把自己拋諸腦後。
謝老爺輕輕嘆了口氣,想到柳紫芙曾經的好,對這個鼻菸壺更是歡喜了幾分:“紫芙倒是有心,是我辜負了她。”
能讓他說出這麼一句話,已經不容易了。
謝燕娘聞言,微微低下頭,卻能看見她微微紅了的眼圈:“以前鄰居的孩子總笑話我只有母親,沒有爹爹,如今能在京中跟爹爹重逢,就跟做夢一樣。住着大院子,又有丫鬟伺候着,就像是在做夢一樣。母親說了,如今謝府的一切都是爹爹親手打拼回來的,最是厲害,讓我要好好感激爹爹。”
謝老爺聽得更加妥帖了,點頭道:“你母親是個懂事的,把你養得很好。”
但是他骨子裡到底是商人,謝燕娘無事獻殷勤,送了這麼個好東西來,自然不可能完全沒有所求,便又問道:“院子裡可是有什麼不妥當的地方?若是不好意思跟太太說,跟我說說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