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着火了?衆人一驚,那黃毛小子立刻來了精神:“看我怎麼說的?他們這纔來幾天,又起了火,往常咱島上可從來沒發生過這種事,還說不是災星?滾出我們海島、滾出我們海島!”
幾個二流子跟着起鬨,這下那些原本就有些動搖的村民越發覺得這話有道理,和幾個鬧事的站到了一塊,嘴裡呼和着“滾出我們的海島”,臉上全是不善之色。甚至開始了推推嚷嚷,場面一時間混亂不堪,變得有些失控。
現場有老人有小孩,未免傷及無辜,百里言向前一步,手臂輕輕一撣,一道勁氣推了開來,鬧事的人瞬間被掀了個人仰馬翻。
“你還敢打人?真面目露出來了吧?兄弟們,抄傢伙給我打,把他們打出海島!”小黃毛一骨碌爬起身來,指着百里言罵罵咧咧,然而在看到百里言那平靜無波的雙眼時忽然後背一涼,不自覺就退了兩步。
百里言也沒說話,就那麼靜靜站着,看似平靜無波的雙眼卻盯得人頭皮發麻,明明什麼都沒做,還是那麼風淡雲輕,偏偏往人羣裡一站,那氣勢卻無法讓人忽視,也不敢直視,就彷彿看到了君臨天下,不怒自威。
哦,百里言倒是微微揚起了嘴角,笑意卻不達眼底,越發看得人脊背發毛。
“你你你,你看什麼看?想、想幹什麼?”驚覺自己被百里言的氣勢所震懾,小黃毛作勢挺了挺腰,好似這樣能爲自己壯膽一樣,然而出口的話卻有些不那麼利索。
這時白沁心笑出了聲,隨即站到了百里言身邊。
“你、你笑什麼?我們村又着火了,你還笑?幸災樂禍嗎?”
“嗯,成語用得不錯,看來也是讀過書的。”白沁心美目一擡,“不過很奇怪啊,這都着火了,你們怎麼一點也不急呢?難道不該先救火嗎?呵呵。”
呵呵,帶着幾分冷意和譏諷。白沁心隨手一撥,對着那報信的人問:“哪裡着火了?帶路。”
報信的是個年輕人,一聽問話連忙指了指背後,氣喘吁吁說:“後山,後山着火了。”
喲,山裡着火了?這可不得了。
“報火警,老人婦女以及孩子留在家裡,男人們跟我們一起去救火。”白沁心當機立斷,人影跟着就躥了出去,回頭略帶深意看了那黃毛小子一眼,隨即轉了目光,“事有輕重緩急,有什麼話等滅了火再說不遲。”
所謂遠水救不了近火,從村裡拎水去後山救火不現實,但是村裡的滅火器具還是有的,村民們人手一隻滅火器,又是掃把又是被褥,但凡能用上的東西都拿了,火急火燎趕往後山。
衆人來到後山的時候,火勢已起,逐漸蔓延開來,然而慶幸的是海島氣候潮溼,眼下也不是秋冬乾燥的季節,枯枝落葉還不到漫山遍野的地步,否則海風一吹,後果不堪設想。
鄉親們立刻展開了緊急的滅火行動,此時倒也不管這火是不是怪火,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搶險,和時間賽跑,阻止火勢的蔓延速度,再不濟不還有那些大師嗎?
滅火器一出,被噴到的火迅速退卻,衆人一看,喲,有用。各自精神一振,齊齊抄傢伙滅火。
玄門中人也沒閒着,仁清道長取出一道黃符,口中默唸口訣,手一揚,黃符化爲灰燼,不消多時,微風起,天色暗了下來。
衆人擡眸一瞧,原本晴空萬里的天空上,烏雲齊聚,這是要下雨的節奏啊,所以剛那位道長是在求雨咯?下雨好,此時若是來一場大雨,堪稱及時雨,於救援有利啊。
仁清道長這麼一動,衆人紛紛氣勢,各自施展十八般武藝,加速烏雲的聚攏,集衆人之力催雨。
“咔嚓”一道閃電劃破暗沉的天空,跟着轟隆隆的雷聲起,狂風大作,快了快了,雨很快就會下下來了。
白沁心見狀,卻是沒那閒功夫等大雨的降臨,多耽誤一刻,火勢就會擴大一分,等不得。海島海島,多的是什麼?海水啊。村民們無法取水,她可以。
白沁心縱身一躍,竄上高枝,開了五感首先朝海面細細看了幾眼,神識也跟着探了出去。很好,此時並沒有出海的漁民,此時作法不會傷及無辜。當即雙手振臂一擡,黑髮在風中飛揚,臉上神情肅穆,雙手結印,外人看不見的氣流向海邊延伸而去。
百里家的人見狀無不驚愕,這女人竟然有如此修爲?那渾厚的靈氣就連百里雄圖看了都心驚不已,眸光微閃,此女不可小覷。
白沁心可不管衆人現在如何看待自己,雙手一拂,道了聲:“起!”
海面蕩起層層波瀾,一粒粒水珠緩緩升空,隨即聚集在一起,隨着白沁心的一聲“起”和揮手的動作,宛如猛虎出籠,剎那間翻江倒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天而降。
這一刻的白沁心宛若那下凡的九天玄女,神聖而高貴,仙風道骨,遺世獨立,一時讓衆人看得呆了,打心底裡就起了膜拜之情。
“百里言,小溫子,衆位,還等什麼?一鼓作氣滅了這場火!”白沁心振臂高呼,嬌喝聲帶着直入人心的力量,讓一干愣着的人紛紛回神。
百里言和溫鈺率先躍上枝頭,調動了靈氣助白沁心一臂之力。有了二人的加入,那海水化作一條水龍從海面呼嘯而來。
百里家的人自然不會讓風頭被白沁心搶去,紛紛躍起,加入了引海水救援中來。
枝頭各立人影,細看除了百里家的所有人,便也只是幾個大家族的家主了,由此高低立現。外行看不出門道,玄門中人此時心中已有了計較,玄真大師自不消說,百里家果真個個能人,這次玄門大會的魁首不知會花落誰家呢?
當海水再次落到火上,落到衆人的身上,夾雜着海水獨特的鹹腥,鄉親們紛紛跪地叩首,激動得大呼:“高人吶、高人!”
衆人朝拜,彷彿自己跪的是神、是仙。
“咔嚓”又是幾道閃電,陰暗的天終於下起了瓢潑大雨。
大雨夾雜着海水,雙管齊下,那本還囂張肆虐的大火漸漸偃旗息鼓,火勢由旺到小再到全數撲滅,不留一點火星,唯獨空氣中殘留的焦味以及還未完全消散的煙霧顯示着這裡的確發生過一次火情。
當火警消防員趕到的時候,火已經滅了,本還陰雲密佈的天也撥雲見日,恢復了晴空。消防員們面面相覷,不是說情況緊急嗎?這、這就滅了?瞧那枝葉上還滴答滴答落着水珠,乾燥的土地此刻已變作泥地,一時間都不知該說什麼了。
哦,適才下了場大雨,倒也是天公作美,化解了一場災禍。只是這雨來得快也去得快,頗讓人有些摸不着頭腦啊。不過,好事不是?說明他們海島有神靈護佑,福澤不淺,吉利啊。倒是在看到一衆尼姑道士還有和尚的時候有些莫名,這些人是幹嘛的?
哦,這兩天倒是聽說過島上來了一干外人,想必就是這些人了。嘖嘖,這些人肯定也是聞訊前來幫忙的,到底是出家人,慈悲爲懷,值得尊敬。
今天的火和之前的火都不一樣,滅火器就能撲滅的,就是一般的普通火焰。不過在二流子們鬧事的時候突然起火,就不尋常了,正好給了那些人借題發揮的機會。玄門中人此時已心知肚明,這把火是鬧事的人故意放的,目的就是要坐實他們給海島帶來災難的說法,好將他們趕出海島。
無論什麼火,卻是已經揭示了這島上的確有人包藏禍心,開始蠢蠢欲動了。只不過像這樣爲達目的而不擇手段,甚至不惜損害民衆的利益,其心可誅。
就在衆人還在慶幸大火及時撲滅的時候,白沁心給溫鈺使了個眼色,溫鈺便在現場細細查探,彷彿在找什麼東西。
白沁心對着那個報信的問道:“請問你是什麼時候發現失火的?”
“這個我倒是沒特別注意,要不是想給我妹妹摘點野果,今天我也不會去後山。就遠遠見着有煙,等到走近一些才發現着火了,所以連忙中途折回報信。”
“當時火勢如何?”
“這個……倒沒看仔細,不好意思哈,我當時一見着火就慌了神。”小夥子不好意思撓了撓頭。
“沒事,換誰都沒了主意,你能來及時報信已經很不錯了,謝謝你。”
“不過呢……”小夥子仔細想了想,“就我折回的時候,不遠處的灌木叢好像晃了一下,因爲響動有些大,所以我多看了兩眼,好像看到了一個影子。不過當時比較急,也沒看仔細。”
“好,謝謝你,這線索很重要,你去休息一會吧。”白沁心微微一笑,小夥子害羞紅了臉,嘴裡連聲說着客氣客氣退到了一邊。
影子麼?白沁心環看一圈,會是誰呢?不過現在也未必就在其中。
瞧,他的女人就是這麼聰慧。百里言笑看白沁心若有所思,擡步向前,低聲一語:“福爾摩斯,爲夫做那華生如何?”
“那你可得仔細了,剛又是雨淋又是海水澆,而且來了這麼多人,踩踏之下縱火現場已被破壞,未必會有可靠的線索。”
“事在人爲。”百里言笑道,從空氣中捕捉到了一絲常人難以察覺的味道,“縱然雨水沖刷,有些痕跡也無法磨滅,夫人且看。”
三人分頭找尋,這模樣衆人有些不解,火都滅了,也沒什麼大的損失,人員也沒有傷亡,還留在這幹嘛呢?
李村長不由問了句:“請問,這是在找什麼呢?”
白沁心頭也不擡,輕飄飄說了句:“哦,按理這地沒那麼容易起火纔是,我就想看看因何而起……”
“你什麼意思?”小黃毛立刻跳了出來,“你是說有人故意放火咯?”
白沁心腳步一頓,脣角揚起漂亮的弧度,彷彿就是等這話一般,回眸一笑:“你這麼激動,別是做賊心虛了吧?”
“你血口噴人!”小黃毛立刻炸毛,回頭對着村長說,“村長,你看她,一個外人,在我們面前指手畫腳,還污衊我們放火。”
“污衊?我只是合理提出疑問而已,污衊誰了?”白沁心氣定神閒,又說,“不論因何起火,消防隊員還在這呢,例行公事也要做一番查探給大夥一個交代好安心,我不過是提前配合,這不對嗎?”
說話間,一道亮眼的光亮閃過,白沁心眸光一亮,擡步走上前去,不遠處的灌木叢腳下一個碎裂的玻璃瓶。
白沁心輕笑一聲,這放火的手腳沒做乾淨呢,這麼重要的證據居然留在了現場?復而聯想到那小夥子說的影子和較大的響動,應該是慌亂中丟棄的,看來心理素質不怎麼好呀。
白沁心蹲下身子,從身上掏出一塊絹帕握住了玻璃瓶口,當着衆人的面將碎裂的瓶子拎了起來,笑說:“現在,還說我是無的放矢嗎?”
“切,一個廢棄的瓶子能說明什麼問題?這麼大一座山,有些什麼廢棄物也很正常不是?”小黃毛心下一個咯噔,嘴上卻給出了很好的理由。
“嗯,本來是挺正常的。可是這個……”白沁心笑眯眯看向衆人,“若是很久廢棄在此,不說會長滿了苔蘚,至少灰塵泥土遍佈吧,就算剛纔下了場雨,也不至於如此乾淨,除了貼近泥地裡沾染了些許泥土,這瓶子就好似被水沖刷過一樣,正常嗎?而且……”
白沁心拿着瓶子湊在鼻尖聞了聞,縱然淋了雨,依稀可以聞到一股子汽油味,作勢掩住了鼻子:“這味道……小夥子你過來。”
白沁心對着之前報信的小夥子招了招手。
小夥子很快就走了過來,白沁心笑道:“我怕自己的鼻子出錯,你來聞聞看,是不是有什麼比較熟悉味道?”
小夥子湊近一聞,喲,真的挺熟悉,好像、好像是……一拍腦門仿似發現了新大陸般說:“汽油,是汽油味沒錯。”
“碎裂的汽油瓶,看着還挺新,很難不讓人發散性思維啊,你們說是嗎?”言外之意,有人刻意縱火。
“那又怎麼樣?你不就是看我們剛鬧了一場懷恨在心嗎?這些都是你的惡意揣測,現在伺機報復,你看到有人放火了?單憑一個碎瓶子就信口開河,我們可不服。有本事拿出真憑實據來。否則你就是誹謗!”
“喲,小夥子,誹謗都知道,書讀得不少啊。既然是有知識的人,年紀輕輕乾點什麼不好,搞得自己像個混混丟人不?”白沁心眯了眯眼,又說,“證據?總會有的。這瓶子雖被雨淋過,不過我想應該上面還殘存指紋,去鑑定一下不就知道了嗎?”
“你……”
“放心,大家都是當事人,而且事情出在李家村,我想村長很願意大家一起配合調查的對吧?”
李村長連連點頭:“配合,一定配合。”
事關重大,若真是蓄意縱火,性質惡劣,罪大惡極。
“小夥子你放心哈,我們都在這裡,也很願意配合採集指紋作爲驗證,大家說是不是啊?”
玄門中人異口同聲:“是。”
“吶,看到了?我們已經表態了,這個和剩下的碎片就小心收集起來,一併作爲證物吧。”
“師傅,這外圍有一個沒被燒燬的菸頭。”溫鈺拿了張紙將菸頭包好,仔細看了幾眼,“倒是被樹葉蓋着只淋溼了少許,而且看起來應該是剛丟棄不久的,這裡絕對有人來過。而且我敢保證這上面還有殘存的唾沫,太好了,做個DNA對比就知道是誰了。”
百里言站在一處盯着地上燒得只剩一半的鞋子笑了笑:“還有半隻鞋,而且……看樣子是女式的,一併送檢吧。”
瞧這又是汽油瓶、又是菸頭又是女鞋的,團伙作案?白沁心細細觀察了那幾個鬧事青年的表情,神色不那麼好看,不過面面相覷的樣子彷彿也挺疑惑,這事真鬧大了?
這時警笛聲響起,不多時就來了一干警察,帶頭的警官一見這麼多人圍在一起也有些納悶,大半個村子的人都來了吧?
小黃毛等人見警察來了有些急了,誰報的警?警察怎麼這麼快就來了?不等警察發問,白沁心拿着證物交了上去:“警察同志,我們懷疑有人蓄意縱火,這是現場找到的東西,現在交給你們,您看還有什麼遺漏的可以再做個現場排查。我們,就回警局配合做個筆錄和指紋以及DNA提取吧。”
帶頭的警官微微一愣,看了白沁心一眼,喲,這女人倒是挺熟悉他們的辦案程序啊。不過一瞧這麼多人,頓時有些頭大,有史以來這怕將是警察局最熱鬧的一回吧?
白沁心似是明白警察心裡所想,笑了笑:“沒辦法呀,雖說這裡大部分都是得到着火的消息趕來救援的,但也人數衆多,後來趕來的不好說不是?咱趕着救火也沒那功夫去注意人,索性一路去了,公平,大家也安心。就是要麻煩各位警察同志了,辛苦辛苦。”
警官倒被這話說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忙說:“不不不,這是我們的職責所在,應該的。那……小張,你帶着大夥去警局做筆錄,調派人手把該做的都做了,我和小吳他們在這排查一下。”
“是,隊長。”
話已至此,警察都來了,在場的就算有不願意的,也得配合,於是一羣人浩浩蕩蕩想警局進發,當真是有史以來最爲壯觀的一次。
因爲涉及到蓄意縱火,所以不止在場衆人,村裡留下來的人也要進行盤問取證,一下午就在蒐證和詢問中度過。
小黃毛等人回來的途中一個個臉色極其難看,尋着無人的空檔,小黃毛死死盯着衆人,彷彿要將人看出個洞來。
“老老老、老大,你這麼看着我們幹什麼?”
“你們誰去放火了?”
“沒有啊,我們不都和你一起的麼?而且,我們主要目的不就是趕他們出島嗎?誰會去放火啊。那可是要坐牢的啊!”
“你們真的都沒私底下行動?”
“沒有沒有,誰敢啊?真沒有,老大,你相信我們。”
小黃毛皺了皺眉,看幾人不似說假,微微寬心。轉念一想,啐了口唾沫,呸,被人給擺了一道。
“老大,這事……”
“既然我們沒做過,怕什麼?你們別亂說話就行了,我自有分寸。”
“是是是,一切都聽老大的。”
這一頭白沁心和百里言並肩而行,問道:“你怎麼看?”
“你心裡不是已經有答案了嗎?”
“我想那小黃毛現在應該知道自己被當做了出頭鳥,估摸着一會還有好戲看。”
“事情鬧大了,他們應該坐不住了。所謂狗急跳牆,惡向膽邊生,今晚怕又是個不眠夜了。”
“說到狗急跳牆……”白沁心沉吟片刻,忽然想到了一個可能性,“你說他們會不會想放火燒了警察局啊?畢竟那裡有他們在意的證據。”
這都膽大包天敢放火燒山了,警察局還能放過?
“無妨,警察局有爲夫看着。”
“如此甚好,一舉拿下。”白沁心眸光晶亮,隨即賊笑一聲,“我要讓他們親口承認自己的罪行。”
“嗯,爲夫坐看夫人表演。”
“矮油,那風頭不都被我給搶了呀?你們百里家的人還不得氣死?”
“合該你鋒芒畢露的時候爲什麼要藏?而且本尊跟了你這麼多年,就喜歡你那囂張跋扈的小模樣,本尊的王后若沒一點威懾力怎行?若能將人氣死了也省的本尊動手。”
“你確定是在誇我?”
“當然是。”
“哎喲喲,我謝謝你啊。”
“不用謝,你也常誇誇爲夫便可。”
“哎喲喲,臉真大!”
夜幕降臨,李光宗夫妻二人宛如那熱鍋上的螞蟻,焦急地在客廳裡走來走去。
“怎麼辦怎麼辦?事情鬧大了,警察都備案了,你說咱會不會……”李光宗一根接一根抽着悶煙,眉頭緊鎖。
張翠花一把奪過煙,往地上狠狠一踩:“怪我咯?都說叫你別抽別抽了,這下好了,被人抓到了把柄,要是真驗出來,蓄意縱火的罪名逃都逃不掉。”
“那、那也不能就完全證明是我們放的火啊?最多就是去過現場,不小心丟了根菸頭而已……”
“那你還真不小心,林子裡到處都寫着嚴禁煙火,就算我們說不是故意的那也是引起了火災,怎麼都有責任。而且那瓶子上的指紋……”張翠花焦躁地來回走了一圈,“還有那汽油肯定驗得出來,到時候怎麼解釋啊?巧合?哪來那麼多巧合?”
“要不……”李光宗眸光一寒,毒計上了心頭,“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燒了警察局,到時候什麼證據都沒了,咱倆也就摘乾淨了。”
惡念一起,一股子陰寒之氣就被那黑色的羽毛給吸了進去,黑氣愈勝,熠熠生輝,似乎在說:果然是無毒不丈夫。好,這惡念來得好!
張翠花一聽跟着亮了目光:“這還真是個好主意。不過……”
“還猶豫什麼?現在就動手。”
“哼,要不是那什麼姓白的多事,咱倆今兒也不會惹這麼大麻煩。要燒先燒李振華家,不然我這口氣難以下嚥。”
“也行,反正也不差這一時半會,一個個收拾。先燒了李家,趁亂再燒了警察局,神不知鬼不覺,好,很好!”
二人相視一笑,那身上看不見的黑氣悉數被羽毛給吸了個乾淨。
一個無毒不丈夫,一個最毒婦人心,夫妻二人毒到一塊去了,當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二人轉身就來到小房,李光宗從盒子裡拿出羽毛摸了摸,眼裡淬了一層陰毒之光。
“今天我和你一起去,我要親眼看着他們家燒成火海。”張翠花邪邪勾起嘴角,彷彿已經看到了大火熊熊燃燒的樣子,跟着摸了摸羽毛,“他們家孩子不是可愛討喜嗎?憑什麼就我家兒子傻?面上都一副不鹹不淡的,背地裡罵我們家希兒傻以爲我們不知道嗎?哼!我讓你們得意,看今天燒不死你們!”
還得了金玉就在人前顯擺,要你炫耀、要你打眼,過了今天,看你們怎麼得意?
夫妻倆一道出了門,卻在院子口碰上了小黃毛,見對方陰測測的眼神不免有些心虛,不過此刻無暇顧及其他。李光宗笑說:“喲,小偉,你怎麼有空過來啊?”
李偉皮笑肉不笑看了夫妻二人一眼:“叔叔嬸嬸,這大晚上的是要去哪啊?”
“沒什麼,就出門走走,散散步。”
“哦,散步啊?情調真好,孩子就那麼擱家裡?”
張翠花臉色一沉,不耐煩說了句:“孩子小,怕他見風着涼,我們去去就回了。”
說着挽着自家男人的胳膊要出院門,被李偉一把攔下:“不見得吧?該不會又出去放火吧,這回哪家啊?”
“你胡說什麼?什麼放火?話不好亂說的哦……”
“亂說?”李偉冷笑一聲,臉色一沉,“你們真當我李偉是傻子不成?沒錯,我李偉是見錢眼開,所以聽了你們的說法故意找那些人的麻煩。但是我可從沒想過要害人,放火燒山的事真做不出來。你們倒好,讓我當那出頭鳥給你們打掩護,結果自個兒跑去放火,嘖嘖……這算盤打的,是不是想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我的身上啊?”
“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你走開,沒時間和你在這兒扯淡。”
夫妻二人矢口否認,笑話,這事兒他們可不認。反正過一會也是無憑無證,你一個二流子說的話誰信?
“呵呵,不認賬是吧?我早防着你們呢。”李偉笑着掏出手機,播放了一段錄音,正是夫妻二人找上他時的對話,見二人臉色一黑,李偉眉梢一挑,“這是你們的聲音對吧?我想村子裡的人可都熟悉得很,你們說着要是被村裡人知道了……我是沒什麼關係,最多就是散播了一下謠言而已,可你們……不光是坐牢那麼簡單吧?”
張翠花連忙給李光宗使了個神色,李光宗心領神會,呵呵一笑:“小偉啊,這說的什麼話?咱們有事好商量嘛。”
“是啊小偉,散播謠言的事我們認了,可是放火這個就有些說不過去了,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事,讓人聽到了多不好。可別再說了啊,你心裡要有什麼不痛快我們進屋喝杯茶哈……”
李偉見二人態度軟了下來,臉色微緩,可也就在這個時候,手腕突然一疼,一道火光燒着了自己的衣袖,吃痛中手一鬆,手機就掉了下去。隨後火光現,那錄了音的手機頃刻間化爲烏有。
李偉瞳孔一縮,這是怎麼回事?
“你們……”
“哼!”夫妻二人冷哼一聲,眼底一片陰鷙,哪還有剛纔的和顏悅色?李光宗狠狠瞪了李偉一眼,“小子,我勸你最好老實點,否則……”
張翠花也跟着冷笑:“小子還年輕,別嘚瑟得把命弄沒了。”
二人說完也不在管他,轉身就走,似乎確定他不會亂來一樣。
李偉一個激靈,彷彿第一次認識夫妻二人,看着那陰寒的雙眼,後背躥上一股子森森的涼意。哆嗦了一下嚥了口唾沫,這二人、這二人窮兇極惡的樣子和往常判若二人,別不是被鬼附身了吧?這麼一想趕緊從院子裡退了出來,四下看了幾眼,乖乖,好邪門!
李偉所想沒錯,夫妻二人此刻身後跟着一隻黑色的巨鳥,只是肉眼看不到,而且也只是一個虛影,偏偏二人卻不自知。若說被鬼附身,確切地說是被畢方之羽給迷了神智而放大了自身的邪惡,變得不似常人了。
月色下二人悄悄接近李振華家,白沁心陡然睜眼,好重的戾氣!來了。溫鈺也警覺地從牀上一躍而起,悄無聲息出了房門,正好碰上同時出來的白沁心。
“師傅……”
“噓!”
師徒二人叫喚了一個神色,閃身來到了屋外,斂了氣息隱在暗處。
夫妻二人鬼鬼祟祟摸到李振華家的雞圈旁,將羽毛悄悄放在了牆角下,隨後就匆匆退後。
火光驟起,白沁心飛身而出:“什麼人?”
夫妻二人嚇了一跳,拔腿就跑。
白沁心瞅了那帶着火光的黑羽一眼,今兒你可是燒不起來咯。對着那撒開腳丫就跑的夫妻二人喚了聲:“二位,當心腳下,可別摔着了,沒鬼追哈!”
溫鈺忍俊不禁,卻是將注意力放在了畢方之羽上,但見火光閃了又滅,滅了又起,可就是燒不起來,脣角一勾對着白沁心比了個贊,避火珠太牛逼了!
畢方之羽頭一回碰到這樣的狀況,當下就飛了起來,圍着屋子轉了一圈,可任憑它怎麼放火,火光在沾染到房屋那刻自動就熄了,猶如遇上了剋星。畢方之羽氣急敗壞,陡然化作畢方的虛影,在半空中鳴叫一聲,看起來有些歇斯底里。
白沁心見狀,揚手一道勁氣打去,嘴裡跟着吩咐了句:“小溫子,他要噴火了,記住,別殃及池魚,逼它去那裡——”
白沁心手指朝前一指,正是李光宗夫婦家的所在方向。
“好嘞,我明白。”禍水東引嘛,不是難事。
百里言早在夫妻二人出門的時候就感受到了那股邪氣,眉梢一挑,喲,這二人還有心思去害人啊?當下踏空而來,趕來的時候恰逢畢方之羽化形。
畢方的虛影翅膀一扇,幾團火光四散而落。三人早有準備,溫鈺勁氣直接攻向畢方,白沁心和百里言揚手便是幾道光盾,擋住了火焰。
此時若是有人看見,天空中火光時起時消,煞是好看,不知道的還以爲哪在放煙花呢。
畢方被三人逼得沒了退路,只得朝前飛去,一邊扇着翅膀放火,一邊嘴裡還噴出烈焰,卻都被三人給擋住了。怒不可遏,再次一聲錚鳴,一長串火焰直衝前方的屋子而去。
這一回三人立刻收手,好整以暇雙臂環胸停了下來。
而這一番動靜,驚醒了熟睡的人,玄門中人最先趕到,卻也只看了道火光,隨後沖天火光肆虐。
“啊,我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