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沁心這話一出,眼裡還帶着幾分賊兮兮的精光。
此時二人心照不宣對上了眼,聰明地不去過問對方在危急關頭爲什麼會這樣問答,白沁心狠狠掐了大腿一把,很不合時宜的帶着哭腔罵道:“你個殺千刀的,都說了過幾天再走,你偏不聽。不就談個合同嗎,大不了損失點錢就是了,現在好了,命都要交待在這了……”
百里言聞言嘴角一抽,殺千刀的?這詞還真不那麼新鮮。當下臉色一沉:“胡鬧!也不看看現在什麼情況……”
“什麼情況,你說什麼情況?趕着投胎的情況!你不是有錢嗎?給他們,都給他們……”
“不可理喻!”
“你竟然說我不可理喻?”白沁心尖叫一聲站了起來,手指着百里言猶如潑婦罵街,“你要是聽我的能這麼倒黴?出來度個假還心心念念你的生意,生意有我重要?有錢也得有命花啊,現在……現在……你說怎麼辦吧。”
“發什麼大小姐脾氣,能不能消停點?”
“不能不能不能……”
白沁心一邊跺腳一邊喊得歇斯底里,順道落了幾滴淚,把一個陷入絕望、毫無道理可講的無知女人形象演繹得活靈活現。
白沁心這麼一鬧,本就被恐懼包圍而戰戰兢兢的衆人怨聲載道,好似突然找到了發泄的出口,紛紛指責她的不知所謂。這樣一來,那壓抑沉悶的氣氛反倒消散了幾分。
顏如玉不明就裡看得目瞪口呆,連害怕都忘了,急急用眼神示意別抽風。欄目組人員各自互看一眼,白丫頭這是要……那他們是不是該配合配合?
“吵什麼?都不想活了嗎?”金髮男人端着傢伙,陰冷的雙眸狠狠掃了騷動的人羣一眼,轉而走向白沁心,“抱頭坐下!”
白沁心還想說點什麼,張輝突然高聲道:“你這女人瞎鬧騰什麼?想死別拉上咱們,沒看見他們在找人嗎?老實配合就是了,這麼不消停死遠點。還坐什麼坐?先生,把這個女人弄走。”
“對對,弄走弄走。”衆人附和,仿似弄走了白沁心他們就可以高枕無憂了,一致同仇敵愾。
面對千夫所指,顏如玉急了,導演這舉動可太不地道了,堂堂男兒推個女人出去算怎麼回事?剛要爲白沁心說幾句公道話,梅嵐一把按住她的手搖頭,低聲道:“別動,你是小白的朋友應該知道她的脾氣,她這麼反常肯定有原因的。”
“那也……”
“不要壞了她的計劃。”說着怒了努嘴,“你仔細瞧,小白看似無理可有半點不知所措?”
在她看來,和她“搭戲”的男人看着很是不凡,想必二人已經聯手,看似胡鬧的表象下一派胸有成竹。
“怎麼回事?”許是動靜太大,金髮男人手裡的對講機傳來一聲詢問,復而又問,“我這還沒找到,你們那呢?”
“沒事,男女吵架引起的騷動,已經解決了。只是暫時還沒發現博士。”金髮男人回道,隔壁走道的另一個紅髮男子搖頭走了過來,“我這也沒,你那都比對完了?”
金髮男子搖頭,二人互看一眼,紅髮男子突然將手裡的傢伙抵上了一個婦女的腦門:“金博文,你聽好了,我給你兩分鐘時間自己走出來,否則……你將親眼看到他們一個個死去。”
那女人一聽,慘白着臉白眼一翻,昏死過去。
白沁心忽然轉頭,操着流利的外語問:“你剛說誰?金博文,是那個醫學博士金博文嗎?如果是他的話,我想我認識。”
金髮男子拿出照片遞到白沁心面前:“你認識他?”
白沁心捧着照片看了眼,猛然拍了下大腿,扭頭對着百里言一笑,彷彿之前的不快早已煙消雲散:“老公,這下有救了!這不就是咱出資給他做研究的那個金博文麼,你瞧。”
老公?百里言眉梢微挑,看了眼照片,站起身子冷冷看了白沁心一眼:“你想幹什麼?”
“老公你是不是傻?當然帶他們……”
“你想都別想!金博士在醫學領域成就非凡,怎麼能把他交到他們手裡……”
“老公,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講什麼偉大情操?人不爲己天誅地滅!”白沁心說得臉不紅心不跳,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環視了一圈,“他一個人換咱們一飛機的人,值了。你們說是不是呀?而且他們找他肯定是有所求,想必不會爲難他。”
白沁心這自私自利、出賣同胞的嘴臉着實讓人不恥,可此時此刻衆人卻沒再反駁,縱使有也不敢,只各自默默低頭不語,同時也認同了白沁心的說辭,特別是最後那僥倖心理。生死關頭,人性的劣根展露無遺。
“你敢!”
“我不想死!”白沁心發狠甩開了百里言的手,扭頭走出座位,對着金髮男子諂媚道,“這位先生,我知道金博士座位在哪,我帶你去。”
那二人嘰裡呱啦一番商量,似乎覺得白沁心構不成威脅,金髮男子終於點了點頭:“你在這守着,我押着她去。”
金髮男子說完將手裡的傢伙抵在了白沁心後腰,朝前一懟:“我警告你,別耍花樣,帶路。”
白沁心呵呵一笑,給百里言打了個眼色:這裡交給你了。
眼見着押着白沁心的金髮男人去到經濟艙再看不到身影,百里言動了,只見他擡手直取紅髮男人的咽喉,速度之快連那男人也沒反應過來。生生退了兩步,喉頭吃痛連一絲聲響都沒發出。
百里言隨手又是一拉,男人倒退的身影瞬時被拉了回來,可手裡的傢伙卻已經到了百里言的手上。
“接着。”輕輕二字,兇器已被李逸風穩穩接住。
百里言手下不停,若是懂行的一眼便能認出這雨點般快打的招式是一套詠春拳,看得人眼花繚亂,那紅髮男人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就被打趴在地。
百里言一腳踏上男人脊背,使力往下一踩,緊跟着反扭男人雙手,直接抽了男人腰間的皮帶,“唰唰”兩下將男人綁了個結實。找出男人身上的對講機和其他藏着的武器丟一一丟給了李逸風,也不理會男人會不會求救,起身掃了一圈,伸出一指對着衆人比了個噤聲的動作。
衆人目瞪口呆之餘連連點頭,閉嚴了嘴不發出一聲響動,卻還是疑惑望向了地上的男人,他們不出聲難道這男人也不會出聲?總得弄點什麼東西堵住男人的嘴吧。
百里言微微一笑,轉身朝機長室走去,丟下二字:“安撫。”
李逸風領命點頭,呵呵,爺出手,對方還能蹦躂?聲帶都毀了還怎麼開口?投給衆人一個安心的眼神,你們要做的就是乖乖等着。
衆人無不雙手合十默唸“真是菩薩保佑,終於有活路了”。
話分兩頭,白沁心老實帶路,進到經濟艙,果然瞧見一名褐發男子正操着鳥語發狠,腳下還踩着一個頭破血流的年輕男人。見到白沁心和身後的同伴,眉頭一皺問:“這女人是幹嘛的?”
金髮男人說:“這女人認識金博文。”
褐發男子上下打量了白沁心一番,見白沁心只是諂媚傻笑,稍稍放低的警戒心,手裡的傢伙卻沒放低,指着白沁心用蹩腳的華語說:“把金博文找出來。”
角落裡的金博文壓低了帽檐悄悄擡眸,翻遍了記憶也找不出自己認識白沁心的痕跡,身側兩名便衣卻緊了雙手如臨大敵。
白沁心做小伏低應了聲好,擡腳朝金博文的方向走去。
每走一步,衆人的心跟着緊了一分,待到站定,白沁心自來熟打了個招呼:“金博士,委屈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