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文昊皺眉,掃了眼那石碑上新刻的字跡,莫妙音三字赫赫在目,他心情突然變得異常煩悶,朝着北宮赫沉聲道:“你以爲你弄這樣一塊石碑,我便會信你說的鬼話?少在我面前演戲,我可不吃你這套。”
北宮赫悽然一笑,道:“我真希望一切都是假的,我只是在演戲,可事實就是這麼殘酷,是我不好,我沒有保護好她,都怪我。”若他能在忙碌之餘抽出一些時間來關心她,或許慘劇便不會釀成。
“夠了,無論你說什麼,我都不會相信,你等着,我去找能證明你謊言的人,你給我等着。”白文昊風一般離開皇陵,來到西單帝都,在收到妙音身亡的噩耗之前,他收到了一封妙音的書信,信中說,她在郡南城得到了許多故人的幫助,舅舅莫白澤帶着大量的藥草和大夫來到郡南,與她一起抵禦可怕的瘟疫,胡大夫和馬大夫也聞迅趕到,他們一起協力合作,瘟疫很快得到了控制。
他不信北宮赫,但他信任胡大夫,他們曾同生死共患難,胡大夫不會騙他,若想知道真相,找胡大夫是不二的選擇。
胡大夫曾告訴過他們,他在西單帝都有一座宅子,既然他離開了古靈山,也隨北宮赫回了京都受封,那麼他此時肯定還在京都。
彷彿知道他要來,胡大夫派了人一直等在京都城外,下人手持着畫像,一見到與畫像上一模一樣的白文昊,立馬便上前表明身份,並領着白文昊等人來到胡大夫的宅院。
胡大夫位於京都的宅子並不小,足有三進大的院子,可院裡卻沒有一個下人,枯葉遍地,盡是荒涼之景。
若說從前他不住此處,宅子荒着也就罷了,可如今他帶着夫人住了進來,卻連一個下人都沒請,宅院也沒收拾,盡是一片淒涼荒景。
白文昊到時,胡大夫正坐在滿是灰塵的石桌前飲酒,在與妻子重修舊好後,他本已修理乾淨的臉上,再度爬滿了鬍渣,臉上早有醉意,眸光略顯渙散。
一看到胡大夫這模樣,白文昊的心便懸了起來,步步朝他走近,每一步都彷彿有千斤之重。
胡大夫仰頭飲盡杯中酒,眼角餘光掃見白文昊那熟悉高大的身影,嘴角不由自主的泛出苦笑。
他擱下酒杯,擡着含有幾分醉意的眼眸凝着白文昊:“你來了,你終於來了,我每天都在等你。”
白文昊壓下心中的不安,沉聲問道:“你爲何要等我?妙音呢?她究竟在哪裡?你們究竟將她藏哪了?”
白文昊的話顯然在胡大夫的意料之中,他能理解白文昊此時的心情,卻無法幫到他。
“文昊,皇上並沒有騙你,妙音她,是真的死了。”胡大夫起身,眼睛直直的盯着白文昊,一字一句正色道。
白文昊搖頭,冷笑:“你以爲我會相信一個醉鬼說的醉話嗎?你還是先醒醒酒吧。”
白文昊轉身要走,他不想再聽下去,他們不肯說,他就自己去找,那怕是將整個西單國翻過來,他也要找到她。
“文昊,我沒醉,自從我親手放了那一把火,眼睜睜看着妙音被燒死在暖房中,我便再也無法喝醉,是我親手殺了她,是我,都是我,文昊,求求你,殺了我吧,殺了我吧。”
自從妙音死後,他一直無法原諒自己,他不該聽她的話,他應該再堅持一下,或許能找到治好她的方法。
白文昊俊眸圓瞪,一把揪住胡大夫的衣領,將他自石凳上拎起,怒道:“你說什麼?再說清楚一點。”
胡大夫一把推開文昊,又將手中拎着的酒壺重重砸在了地上,狂吼道:“她死了,莫妙音她死了,是我,是我親手放的那把火,是我眼睜睜看着她被燒死在暖房,都是我做的,殺了我吧,求求你,殺了我吧。”於他而言,莫妙音與他不止是忘年之交,是爲他指引了一條光明大道的恩師,也是救了她妻子的恩人,更是拯救了整個西單郡南,甚至整個西單的聖人。
然而,這樣的一個人,卻死在了他的手中,這些天,他一直沉浸在痛苦之中不可自拔。
“不,不可能,她不會死,她說過讓我等她,她怎能死,絕不可能。”白文昊搖着頭,眼神漸漸渙散,心跳不由自主的急促,連呼吸似乎都亂到了極致。
他突然抽出了腰間的長劍,劍尖直指癱坐於的胡大夫,吼道:“一定是北宮赫讓你這麼騙我的,對不對?”
胡大夫只是搖頭,再也不肯說一句話。
“你說啊,說啊!”他的手顫的越發厲害,心中的恐懼令他連思考的能力也漸漸喪失。
胡夫人繫着圍裙從後院衝來,遠遠便瞧見白文昊長劍指着丈夫,她尖叫一聲撲到丈夫的身前,用自己的身子擋住白文昊的長劍,尖聲道:“白公子,你不要傷害他,他也是無奈之舉,妙音她染了瘟疫,且是用藥也無法治癒,是妙音求他這麼做的,她不想讓剛剛熄滅的瘟疫災難再度重現,你不知道胡原他爲了此事受了多大的煎熬,他——”
胡夫人話未說完,只覺臉上一片溫熱溼膩,而眼前那執着劍的高大男人,前一刻還兇狠無敵的模樣,現在竟吐了她滿臉鮮血,昏倒在地。
眼見着白文昊倒地,胡大夫這才清醒過來,他慌忙與夫人一併將白文昊擡進屋裡,妙音已經沒了,他可不能再讓白文昊出事。
三日,白文昊昏迷了三日後,終於醒來,他睜開眼第一個看見的,便是正在給他扎針的胡大夫,他一把將胡大夫推開,拔去身上長長短短的銀針,翻身下牀,踉蹌而行。
胡大夫攔住他的去路:“你要去哪?你還病着,可不能亂來。”
白文昊用盡全身的氣力將他推開,自己也被反彈摔在地上,他瞪着血紅的眼睛,怒道:“你滾開,我絕不信妙音已經死了,除非,除非我親眼看到她的屍體。”
胡大夫一驚,不可置信道:“你的意思是,你現在要去挖皇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