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秀秀跪倒半夜已經是昏昏欲睡,李夫人因爲白天太傷心,所以也先去耳房小憩了,只餘下楚姒和楚黛兒二人徹夜守着。
楚黛兒跪的筆直,看着面前的棺槨,竟笑了起來,將手裡的紙都撒了進去:“大姐姐不問些什麼嗎?”
“我即便是開口問,四妹妹也不會告訴我,我又何必多此一舉。”楚姒神色淡漠。
楚黛兒見她如此,笑容越發大了,打發了婆子丫環都去屋外的廊上跪着,這才道:“大姐姐真是個聰明人。”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楚姒不知她打得什麼主意,便由着她。
楚黛兒站起了身來,悠悠然在一旁坐下:“既然是聰明人,那我也不繞彎子了。我這次回來,是想清楚了,不跟姐姐爭了,我只想安安穩穩的求一份富貴,希望大姐姐不要阻攔我就好。”
楚姒轉頭看她:“那就你爲了求這份富貴,會不會把我當做你的跳板了。”
楚黛兒嫣然一笑,兀自給自己倒了杯茶:“大姐姐放心,我不會那麼傻的。”
聽到她這話,楚姒並沒有覺得放心,對於楚黛兒態度的突然轉變,楚姒覺得只有兩個原因,要麼就是楚黛兒真的改邪歸正了,要麼就是她另有盤算。第一個明顯不可能,第二個嘛……可除了林清愚,她還想盤算誰呢?
楚姒猜不到,便不猜,左右楚黛兒會做出行動。
“哦,對了。”楚黛兒往外頭看了看:“父親說,讓我半夜悄悄離開,只留大姐姐你一人在這靈堂,所以我就不陪大姐姐你了。”楚黛兒朝楚姒眨眨眼,見她明瞭,起身便離開了。
楚姒看着她的背影,才半月不見,她似乎身材又高挑了些,是肉眼可見的那種長高,五官也似乎長開了些,比之前更多了分驚豔,她唯一沒變的,就是那雙至始至終淬着毒液的眼睛和那份聰明。
楚黛兒走了,綠檀才從外面走了進來。如今外頭寒冷的緊,她說話都是冒着寒氣的:“小姐。四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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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握手言和。”楚姒淡淡說着,也跟着起了身,往這屋裡屋外看了一圈,道:“李夫人還在耳房嗎?”
綠檀微微搖頭:“你跟四話的時候,我瞧着有人將她們都叫走了。”
叫走了……
楚姒轉頭看看老夫人的棺材,微微挑眉:“才逼死生母,就想着殺親生女兒,我這位父親果真是絕情的很呢。”
“啊?老爺要殺你?”綠檀忙訝異問道,楚姒卻記起之前江媽媽和林清愚的警告,讓她一定帶着綠檀,看來楚秉鬆是真的做的太明顯了。
“放心吧,今晚死不了。”楚姒笑道。
二人正說着話,門口忽然有個人影靠近,綠檀聽到那漸近的腳步聲,袖子裡的匕首已經落在了手上,隨時準備動手,可待門打開,兩人卻驚訝了一下。
“煙雪姨娘。”綠檀說出聲來。
煙雪忙小心翼翼的關好房門:“小聲些,我是來告訴你們,老爺今天讓人搬了不少的柴在這周圍,我擔心大小姐的安危,所以纔過來看看,沒想到真的只有小姐一人這兒。”煙雪也跟着覺得心涼,楚秉鬆怕是這世上最無情之人了吧。
“既然你們都知道了,那今晚我肯定是死不了了,這火只怕也放不起來。”楚姒笑道。
“此話怎講?”煙雪不解。
楚姒微微搖頭:“現在不是解釋的時候,你先回去吧,等明兒一早再來。”
煙雪還是有些不放心:“萬一……”
“沒有萬一,現在救我的人只怕已經到前院了。”楚姒淡淡道,楚秉鬆做的這麼明顯,趙訓炎若是還想用他的話,就絕不會讓他這般動手,否則丞相府便算是徹底完了,母親剛死又燒死女兒,楚秉鬆這個丞相的帽子哪裡還能保得住?
煙雪見楚姒神色篤定:“那我先去前院瞧瞧,我現在管着家,去前頭看看也是正常,不會被發現的。”煙雪忙道。
楚姒見她一定要去,也沒阻攔,不過待煙雪一走,楚姒便道:“去,把火點了吧。”
“點火?”綠檀驚愕的看着楚姒:“小姐,難道您想跟老爺魚死破?您不要綠檀幾個,不要林世子了?”
楚姒啞然:“這火不放起來,皇上拿什麼由頭來罰他?”皇上估摸着現在也在發愁,楚秉鬆讓自己親孃頂了罪,他便沒法處置他,若是再來個蓄意殺女,這就不一定了……
“可是老爺也可以把這罪責往別人身上推啊?到時候豈不是功虧一簣?”綠檀忙道。
楚姒笑看着綠檀:“有時候你機靈的不行,有時候又笨得不行。皇上要的只是一個由頭,管他真正的縱火人是誰,左右不都是楚秉鬆的人麼,而且楚秉鬆既然想放這把火,不管是早是晚,他總會放的,咱們在知情的情況下放了,也好過以後不知情的時候遇到大火。”
綠檀聞言,這纔想透了:“可咱們要怎麼逃出去呢?”
楚姒莞爾,回頭看了眼棺材:“你放心,不等火燒到我們,他們就會趕到的,不過等火燒起來以後,你可能要多費些力氣了……。”
綠檀依舊將信將疑,但還是去照搬了,而且果然在靈堂附近找到不少堆放在側的木柴。
楚姒卻將楚秉鬆的心理拿捏的十分清楚,兩輩子的瞭解,基本上楚秉鬆一擡手,她就能大概猜到他要做什麼。
大火燒起來的時候,楚秉鬆正訝異逍遙王怎麼會親自趕過來,正想跟他說什麼,便見靈堂那處火光沖天。
趙訓炎皺眉:“你做了什麼?”
楚秉鬆忙道:“老臣什麼也沒做啊。”
“什麼也沒做?”趙訓炎危險的看着他:“你以爲你呈上的老夫人的認罪書,皇上就會信了你嗎?”
“可說到底,只是擅自在流放途中調換了犯人,皇上應該不會一直追究……”
“不會一直追究?”趙訓炎冷冷勾起嘴角:“楚其泰先是殺了皇上器重的韓敏大人的兒子,在你的幫助下逃離後竟存心住在韓敏旁邊,只怕是準備伺機而動,後又當街殺了人,這些都是罪證確鑿。再後來你又來了一個劫獄,丞相大人,這些接二連三的發生你都能說只是小罪的話,那你犯這些小錯的時候,可太不會挑時候了,什麼時候不好偏偏碰上大皇子被人燒死。”
“大皇子的事與我何干……”
趙訓炎神色陡然變冷,這件事雖與楚秉鬆無干,但皇帝卻懷疑了自己。楚秉鬆是自己這邊的人,皇帝自然不會輕易放過。
“你想燒死的是誰?”趙訓炎又問道。
楚秉鬆忙道:“靈堂裡現在應該只有楚姒……”
“楚姒?”趙訓炎沉沉看着他:“楚秉鬆,你這麼迫不及待送死,本王也救不了你了。”說罷,看着一旁的侍衛:“還愣着做什麼,還不去救人!”
“是!”
看着侍衛飛快離開,楚秉鬆滿頭大汗不知所錯:“王爺,這火真的不是我放的。”
“那是誰放的?”趙訓炎道:“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你不喜這個大女兒,但府裡其他人卻與她並無仇怨,就連你的夫人秦雪,也是重病在牀,掌家之權不在她的手中。更別說這靈堂在前院,是你的管轄範圍了。”
“我……”楚秉鬆承認自己太心急了,看到老夫人自盡以後,他便覺得太對不起這個母親了,所以一心想要實現她臨死前的交代,好減輕一些心裡的愧疚:“還請王爺指點,老臣往後當牛做馬,一定報答王爺!”
看着跪在地上求饒的楚秉鬆,趙訓炎更是不屑,諷刺笑着:“當年意氣風發的相爺,如今跪在本王腳邊苦苦祈求,楚秉鬆,你真是越活也回去了。”
楚秉鬆面上一陣難堪,趙訓炎卻俯身將他扶起:“不過沒關係,你害怕的東西越多,本王就越信任你。這次本王可以救你,但你要記住你方纔所說的話。”
“是!”楚秉鬆忙應聲。
趙訓炎在他耳邊耳語幾句,楚秉鬆面色微白,卻還是點了點頭,朝大火中而去。
靈堂的火越來越大。綠檀緊緊攥着匕首看着冒出來的幾個楚府的侍衛:“你們想幹什麼?”
“大小姐,對不起了!”那幾個侍衛說罷,提刀便砍了過來。
這些都是之前楚秉鬆吩咐的,一旦大火燒起來,他們就進來先殺了楚姒,以免出現紕漏。
綠檀捂着鼻子跟他們對打起來,但是一對多還是有些吃力。
一個侍衛瞧見站在一側的楚姒,提刀便砍了過來,楚姒靈活往那棺槨下一躲,那刀便狠狠的砍在了老夫人的棺材上。
楚姒小心躲避着,不多時,外面便又衝出幾個侍衛來,穿着逍遙王府的制服。
楚姒見到自己果真沒猜錯,微微嘆了口氣,這次楚秉鬆怕是又能逃過一劫了。
那些王府的人一進來,手起刀落,相府的侍衛便被抹了脖子。
綠檀驚愕的看着他們:“你們是……”
“楚大小姐,跟我們出去吧。”那幾人道。
楚姒見此,只得點頭,不過還沒走兩步,就見又一個身影閃了進來。
楚秉鬆一見楚姒毫髮未傷,眼神狠了狠,只轉頭呵斥着綠檀:“還不快把小姐帶出去!”
綠檀忍着心中的怒氣,轉頭便拉着楚姒出去了。
楚姒見楚秉鬆還不走,心中諷刺,知道用苦肉計了麼。
纔出來,趙訓炎便上前笑道:“沒死,是不是要感激我?”
楚姒頭也懶得擡,行了禮:“多謝王爺。”
“不用這般謝我,你只要老老實實回答我的問題即可。”趙訓炎眸光陰寒。
楚姒輕笑,擡眼直視他:“王爺想問什麼?別院之事還無極閣?”
“你知道無極閣?”
“知道。”楚姒輕笑:“許是王爺得罪了無極閣,無極閣的人才將那黃玉送到我手,讓我轉交給二妹妹的,竟不知還幫王爺抱得美人歸。”
“楚姒你……”
“大膽嗎?”楚姒又道。
趙訓炎看着面前這個咄咄逼人的楚姒,心頭微惱:“本王的耐心是有限的,楚姒,你別以爲僅憑你的小聰明可以躲得過去。”
“多謝王爺提醒,今晚臣女受了驚嚇,不知可否先行回去?”楚姒又道。
趙訓炎忍着心口的怒氣,擡起頭略睥睨的看着楚姒:“楚姒,你越是這樣,本王對你的興趣就越濃,你信不信,你遲早會是本王的女人!”
綠檀在一旁聽得心驚肉跳,楚姒面上的笑容反而更大了,擡眼冷漠的看着趙訓炎:“王爺自便。”說罷,直接提步離開。
趙訓炎恨得咬牙切齒,轉頭,楚秉鬆也從裡面出來了,灰頭土臉,似乎還帶了點傷。
“王爺,這樣可以了嗎?”
趙訓炎看他,面色冷肅:“你不聰明,卻沒想到你生了個這麼聰明的女兒。”說罷,轉頭離開。
楚秉鬆幾近崩潰,老夫人才死,又碰上了這等事。
煙雪聽到消息匆匆趕來:“老爺……”
楚秉鬆招呼了人滅了火,將老夫人的棺槨挪了出來,再看看已經微亮的天色,只覺得腦袋發暈,人也站不穩的往後退了一步。
“老爺,您沒事吧。”煙雪上前道,卻只讓兩個婆子扶住了他。
楚秉鬆擺手:“先把娘安置好了,明天下葬……”
“明天就下葬?”煙雪驚訝,小戶人家停靈都要停上三天。
楚秉鬆已經沒力氣說話了,只疲憊的搖搖頭:“她是罪人,能停兩天已是皇上恩賞。”說罷,又看着一旁的小廝道:“去,準備官服,我要去跟皇上請罪。”能不能保下自己這頂烏紗帽,就看今日能不能打動皇上了。
煙雪看着由人攙扶着踽踽離開的楚秉鬆,直道是報應。
楚姒回到房裡,綠芽跟小福兒便迅速準備好了熱水,但絲毫沒有越界去看楚姒垂下帷幔的牀。
“小姐,可要奴婢服侍?”
“不必。”楚姒疲憊的擺擺手,讓衆人都退下了。
解開衣服和髮髻,整個人泡到溫熱的水裡後,楚姒方纔的疲憊和冷漠才一點點卸了下來。
如今楚黛兒要暫時停戰,楚蓁蓁跟秦雪作妖也暫時不會作到自己這裡來,楚秉鬆經此一事,也會消停一陣,看來這段時間她能好好處理府外的事情了。
“累了?”一道溫柔的聲音傳來,一雙柔嫩的手也搭上了她的肩膀,慢慢捏着。
楚姒微微頷首,那聲音便道:“累了,這段時間就好生歇息吧……”
他的話音還沒落下,楚姒便反應過來,猛的睜眼往水裡躲:“你不是要好好休養半個月嗎!”
“對呀,可我沒說,我不能下來走走啊……”林清愚彎起眼睛,直接無視楚姒緋紅的臉,朝她招招手:“過來。我捏肩的功夫可好了,再幫你捏捏,保證不捏別的地方……”
楚姒撲騰起一陣水花:“出去!”
林清愚面色微白,重重咳嗽起來,似乎沒個停。
楚姒微驚,難道他竟一絲寒氣也受不得?
“你沒事吧?”楚姒試探的問道,但仍舊躲在浴池一角不肯過來。
林清愚聽到楚姒這話,咳嗽聲才慢慢停下:“心口疼……”
楚姒氣得咬牙切齒:“你別等我出來!”
“姒兒的意思是要我現在進來?”林清愚一張俊臉浮起些許紅色,也不知是方纔咳的還是羞紅的:“你這麼着急,我怕……”
你怕個鬼……
楚姒心裡唸叨着,卻沒真說出來,看着林清愚道:“好了,別鬧了,回去歇着吧。”
林清愚笑眯眯的起身:“就在這兒歇着,我想同你說說話。”林清愚起身在一旁半人寬的暖榻上躺下。
楚姒見他閉上了眼睛安分的躺着了,這才稍稍鬆了口氣,靠坐在浴池裡:“你想說什麼?”
“主要是擔心,你還有什麼想問的。”林清愚道。
楚姒睨了他一眼:“沒有。”
“當真沒有?”林清愚驚訝道:“除了上次說的那個,我還有三個師姐十多個貌美如花的師妹呢,你要不要一個一個問問?”林清愚想看楚姒爲自己吃醋的樣子,楚姒卻只想給他一個白眼:“不想知道,求你不要說……”
“我的大師姐呢,比我大十歲。現在生了兩個兒子;二師姐跟個野男人跑了,不知道生沒生……不過當年好像很喜歡我的樣子……”
“很喜歡你會跟野男人跑了?”楚姒淡淡諷刺道,脣角卻是抑制不住的笑意。
林清愚側身撐着下巴:“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這就叫越是喜歡,越不敢靠近……”
“看來你是騙我的。”楚姒淡淡望着他,他卻笑得更加開心:“當然不是,我豈是那等凡夫俗子,既然喜歡,自然要立刻抱在懷裡,省得被誰給騙去了,到時候我跟誰委屈去。”
楚姒望着如同小孩子的林清愚,淡淡笑着:“那你第三個師姐,你再好好說說?”
“三師姐?”林清愚依舊笑着,眸子裡的光卻是黯了許多:“我跟她關係最好,因爲她一直帶着我玩,不過後來師父把無極閣傳給我以後,她就離家出走了,我一直派人在尋她,不過卻一直沒有消息,我欠她的。”
“嗯,欠債要還。”楚姒淡淡頷首,林清愚也頷首,笑看着她:“吃醋啦……”
楚姒望了他一眼。直接沉到了浴池裡,睜着眼睛看水面折射出的悠悠燭光。他既然屢次三番自己提起,自然是跟那三師姐沒什麼事,她唯一擔心的是,他如今這般頻繁提及,這個三師姐,他是不是已經找到了?
林清愚見楚姒把自己沉到水裡,忙焦急起身:“姒兒!”
楚姒看着水面上他焦急的樣子,心裡一陣酥麻。
她不解,怎麼這種奇怪而舒服的感覺越來越多,她不是告誡過自己,不能動真情麼……
“姒兒!”林清愚見裡面還是沒動靜,起身就要進去,楚姒卻從水裡撲騰了出來。
“替我拿浴袍來。”楚姒自然道。
林清愚學着她挑了挑眉頭:“現在指使人挺順溜的嘛。”雖是這般說,卻將她放在一旁的白色袍子給了她。
見林清愚直勾勾的看着自己,楚姒危險的眯起眼睛:“轉過身去!”
林清愚見她這般,滿足的笑起來,悠悠背過了身去:“我現在成天就在想着,何時能把你娶回家去,可是皇上聖旨規定的時間還遠,你也還小,等你稍稍大些了……”林清愚正說着,就察覺到楚姒在自己背後動着什麼。無奈道:“姒兒,你在做什麼。”
楚姒將他比劃了一番,計算着將他反手扔進水裡的機率和自己被他連帶着拖進水裡的機率,想了想,還是罷了。
“沒事。”楚姒說罷便離開了。
林清愚連忙跟上:“趙訓炎欺負你了嗎?”
“沒有。”楚姒忽然有些惱,回頭看着他:“你是不是還派人跟着我!”
林清愚委屈的搖頭:“我猜測的。”
“當真?”
“自然。”林清愚道:“我知你現在不喜歡無極閣的人,所以便把人都撤了,這些都是我推測出來的。”
楚姒愕然,他這樣說,便表示他可能真的沒使人跟着,畢竟以林清愚的智商,推測出趙訓炎會過來不難。
“你還推測出了什麼?”楚姒繼續問道。
林清愚見她不生氣了,在她鋪好牀以後便迅速的翻身睡到了裡面:“還推測出,楚秉鬆爲了保住烏紗帽,應該會去皇上那裡來一場苦肉計,而皇上也會暫且饒過他這一次。”
“爲何,皇上不是知道他是逍遙王的人麼?”楚姒有些惱。
林清愚見此,拉着她的手:“姒兒,你太着急了,皇上和逍遙王都沒你想得這麼簡單。”
楚姒無奈合上眼睛,只覺得鼻尖酸澀。做了這麼多,所以只是死了一個老夫人,楚秉鬆絲毫懲罰也不會受。
“不急。時間還長。”林清愚輕輕摩挲着她的手掌心:“要是最後他們最後一直欺負你,我就不管三七二十一,都逮起來任由你處置,如何?”
“哪有你說的那麼簡單!”楚姒雖然嘴上這麼說,心下的怒火卻是消了一些:“好了,早些睡吧。”
吹滅了燭火,楚姒才躺在牀上,兩眼怔怔看着漆黑的房間,怎麼也睡不着。
事情的發展似乎已經開始不受她所控制,她最怕的便是如此,她怕一旦這些人察覺出什麼,自己連最後一搏的機會都沒有。
她太害怕了,因爲這一次的重生她得來不易,她怕再一次失敗,便永遠沒有爲前世死去的親人報仇的機會。
“別擔心,別害怕,我一直都在。”林清愚翻過身將她攬在懷裡,她一旦卸下堅硬的外殼,便是比誰都深的恐懼和害怕,如同受盡欺凌蜷縮在牆角的貓,見到誰都要揚起自己的小爪子來保護自己。
楚姒不知不覺被他點了睡穴,只覺得睡意昏沉,來不及說一句,人便沉沉睡了過去。
第二天楚秉鬆真的沒事,從皇宮出來,他苦苦跪了一夜,兩條腿走路都是顫抖的。
“老爺,回府嗎?”宮外候着的侍從道。
楚秉鬆滿心的疲憊,這會兒天上的雪已經停了,楚秉鬆疲憊的爬上馬車:“走吧。”今日老夫人下葬,他即便再睏乏,也要回去。
楚家老夫人出殯,倒是來了一些人,因爲今兒一早大傢伙都知道楚秉鬆得了寬宥的消息。
楚秉鬆很早就在城外買下了一塊風水寶地,所以下葬倒沒出什麼紕漏。
李夫人還是哭得很傷心,白雪兩眼紅腫,幾乎是哭不出來了,由江媽媽攙扶着,送了老夫人入土。
衆人燒了香,磕了頭,這件事便算是了了。
“喲,這就是弘哥兒?”纔回府,二夫人便忙問道。
二老爺楚侃也忙上前:“聽說已經入了太學院,可是了不得。”
弘哥兒過完年就八歲了,聽着這話,也不知是哪兒學來的,神色不屑:“哪兒來的鄉巴佬……”
二夫人立馬沉了臉:“這可真是了不得,跟二嬸嬸就是這麼說話的。不過也不怪你,外室生的,又沒人教養,這樣說話也怨不得你。”
楚蓁蓁跟在一側直笑:“你跟他計較什麼,他現在可是除了父親,誰也不放在眼裡的主。”楚蓁蓁語氣裡滿是諷刺。
楚秉鬆並沒有力氣搭理他們,把弘哥兒交給奶孃,自己便回去休息了,府中事物一應交給煙雪搭理,秦雪彷彿成了府裡的空氣,誰也再他面前提起不得。
二夫人聞言,胖胖的臉上又恢復了笑意:“還是蓁蓁知禮,聽說馬上就要成爲逍遙王妃了?二嬸嬸這次來,也沒什麼可帶的,剛好你二伯父回京述職,倒是不少同僚送了些好東西,回頭我親自送去你院子裡。”
楚蓁蓁對這個二伯二嬸嬸仍舊是不屑,他們不過是庶出的,如今也只是混了個七品芝麻官,就算是回京述職,以他們的功夫,怕也留不了京城,還得被派到那個旮旯彎裡當知府去。
“那就多謝了。”楚蓁蓁至始至終懶得喊一聲二伯二嬸嬸,淡淡應了,轉頭就離開了,不過被人捧着的滋味,她依舊很享受。
楚姒看着這一切,也準備離開,卻被這二嬸嬸一把抓住:“姒兒別急,聽說你也要成爲世子妃了,二嬸嬸也給你準備了不少好東西……”
“做嬸嬸的,低眉順眼成天討好自己的侄女,真是下體面。”一旁的李夫人諷刺道。
李瀟面色尷尬,朝二人行了一禮:“母親因爲外祖母才過世,語氣衝了些,您二位千萬別生氣。”
“不生氣不生氣。”楚侃忙笑着擺手,李瀟也是個有出息的,聽說以前還得了太子青眼,這次會考一定會出人頭地。
李夫人見他們這般,不屑的站起了身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時辰不早了,瀟兒,咱們回去吧,你還要準備考試呢。”
“是。”李瀟纔要走,楚姒也跟着站了起來:“姒兒送送姑姑吧。”
李夫人有些訝異。李瀟卻滿眼欣喜,忙應了聲:“好。”
楚姒跟楚侃夫婦見了禮,這纔跟着離開。
出了門到了前院,楚姒纔看着李瀟道:“瀟表哥這幾日可還去嚴老大人哪裡?”
“嗯,有時間就過去,跟嚴老大人討論的甚有心得。”李瀟興奮道。
李夫人一旁聽着,也高興,畢竟一下子就攀附上了嚴家這樣的大家族,而且嚴家那個雲頌伊也正好一直沒有婚配……
“嗯。”楚姒微微頷首:“這幾日便不要再去了,好好留在家複習吧,到時候會考,一定能考個不錯的成績。”楚姒道,李瀟若是再跟嚴老大人接觸過多,怕嚴老大人會把自己的見解和固執深紮在李瀟心裡,到時候皇上定不會吃這一套。
李瀟自然是頷首,李夫人卻有些不滿,待楚姒走了,才道:“瀟兒,你別聽她的,既然嚴老大人喜歡你,你就多去陪陪,就當是陪他老人家解解悶,不也正好?”
李瀟低着頭。既不拒絕,也不應聲。
回去的路上,綠檀還在想:“小姐,我一瞧那李夫人就不是個會適可而止的。”
“沒關係,李瀟能堅持就行了。”楚姒緩緩道。府中悲切的氣氛似乎還未消退,路旁的樹枝也遲遲沒有抽出新芽來,整個楚府都是一片悲涼蕭索的感覺。
回逐錦閣的路不遠,但楚姒走的慢,等回了院子時,也已經是比小福兒預計的時間晚了小半個時辰了。
“小姐,您怎麼回來的這麼晚,菜奴婢都讓廚房惹了兩道了。”小福兒一見着楚姒就開始絮絮叨叨,讓綠檀一度懷疑小福兒是不是屬麻雀的。
進了屋子,傅大娘已經將飯菜都準備好了:“小姐,您先吃點兒東西墊墊肚子吧,回頭奴婢再給您做些好吃的。”
楚姒看着滿桌的素淡茶水,莞爾,倒也不介意的直接坐下開吃了。
一般人家都有規矩,家中老了人,都要吃素半個月,有些孝子賢孫,更是一年不吃葷腥,不過楚姒並沒有打算吃那麼久。一頓素菜了事。
“老夫人走了,幾位小姐又都忙着自己的終身大事,這回只怕是沒人來尋小姐的麻煩了。”等楚姒吃完後,傅大娘在一邊招呼人收拾碗筷,一邊道。
楚姒看了她一眼,這個傅大娘倒是個心思通透的。
“對了。”傅大娘似乎想起什麼,看了看楚姒,笑道:“小姐,奴婢想跟您問個事兒。”
“你說。”楚姒笑道。
傅大娘似有些羞澀般,笑道:“我孃家有個小侄子,如今也十七歲了……”
傅大娘話還沒說完,綠檀便了然的點點頭:“他想找個媳婦兒對不對,是不是小福兒?”
小福兒面色一紅:“纔不是,我還小呢,都還沒及笄,你瞎說什麼。”
“瞎說?”綠檀認真的捏着下巴搖搖頭:“你雖然年紀小,可你嘮叨的程度可是比三十歲的媽媽還厲害了,要是嫁也嫁得……”
“你——!”小福兒漲得滿臉通紅,擡起手就開始追着綠檀滿屋子的跑。
春枝看着,掩脣輕笑。
傅大娘歉意的笑笑:“奴婢知道,我侄子也只是普通農戶家出身的,但是他爲人上進好學,今年已經是考上了秀才。而且爲人老實,所以奴婢想跟您問問,春枝姑娘……”
“春枝!”綠芽驚訝的捂着嘴,笑了起來:“春枝也正好到了年齡了。”
“小姐……”春枝死死的低下頭,楚姒輕笑:“您都這般說了,我自然是信的,不過他們可曾互相見過?”
傅大娘忙道:“春枝姑娘是個守規矩的,自是沒見過,只是有一次我那侄兒來府裡尋我,我引着他在前院說話,剛好撞見過春枝,所以才……”
楚姒微微頷首,又轉頭看着春枝:“你可曾瞧見過人?”
春枝羞澀的搖頭,但道:“一切全憑小姐做主。”
楚姒莞爾,看着傅大娘:“回頭你讓你家侄兒來一趟我這裡吧,我過過眼,若是不合適,我可是不會把我身邊的大丫頭給了的。”
“那是那是。”傅大娘滿心歡喜,小福兒和綠檀見這裡定下來了,便也不鬧了。
綠檀壞笑着看着春枝:“春枝,要不要回頭我們也幫你相看相看?反正我是不覺得羞的。”
春枝臉色越發紅了,看了眼綠檀:“你就別使我的壞了,回頭我給你們每人繡一件夾襖還不行嗎。”
“行行行。不過你越是對我們好,我們可就越得幫你相看了,省得回頭嫁錯了郎君誤了一生。”綠芽也跟着打趣道。
春枝羞得不行,跺跺腳,嬌嗔的看着楚姒:“小姐,您也管管她們吧。”
“我可是越發的管不住了,回頭一人找一個夫君,讓她們的夫君管吧。”楚姒笑開,四個丫頭齊齊鬧了個大紅臉,相視一眼,又都哈哈大笑起來了。
小福兒笑得眼裡都是淚,卻覺得,今兒的逐錦閣好似格外的輕鬆與歡喜。
可能是因爲楚老夫人的事兒,也可能是因爲楚秉鬆差點丟了烏紗帽,這幾日後宅都安分的緊,半點波瀾也沒有,就連楚秀秀也都老老實實的待在院子裡哪裡也沒去。
楚姒一早就帶着綠檀綠芽出門了,韓敏的事情依舊沒個着落,她要想個法子見見韓敏才行。
楚姒雖爲丞相之女,但想進大理寺並且見到韓敏,也是沒那麼容易的,所以她要先去見另外一個人。
馬車穿過集市,綠檀有些不忍去聽外面流民們的哭聲:“小姐。咱們不能早點把糧食放出來嗎?”
楚姒微微搖頭,即便被她們認爲冷血無情也罷,但她這輩子活過來,最主要的目的是爲了保護自己的親人。拯救蒼生,這是皇上的事情。
“不論如何,沒我的吩咐,不許開倉放糧。”
“是。”綠檀微微抿脣。
馬車很快到了太子府門前,楚姒看着府門,十萬分不想進去,卻不得不去。
趙煊逸正在批閱一些公文,聽聞楚家大小姐來了,先是心中一喜,但卻立馬平復了心緒:“請她進來。”
那人剛要出去,趙煊逸便道:“罷了,請她去前院花廳,我隨後就來。”
“是。”小廝轉頭跑了出去,趙煊逸這才站起身來,想起之前蘇貴妃的交代,面色更加冷沉,提步而去。
見到楚姒的時候,趙煊逸微微怔了一下。
她今日一身茶白色的長裙,腰間綴着一串淡粉色的水晶,髮髻簡單的挽在身後。只墜了兩支淺色珠花,看起來素雅淡泊。
楚姒見他出神,微微蹙眉,趙煊逸迅速回過神來,神色更冷:“你來找本宮,可是清愚出事了?”
“不是。”楚姒見了禮,退在一側:“臣女過來,是想請太子準允,讓臣女能進進大理寺,見見兄長。”
“楚其泰?你現在還敢去見他?”趙煊逸有些訝異,如今楚秉鬆都不管這個倒黴兒子,倒沒想到是楚姒要來管。
楚姒頷首:“畢竟兄妹一場,如今祖母剛剛過世,家中陷入悲痛,兄長也有可能被判死刑,所以希望在判決書下來之前,能見兄長最後一面。”楚姒語氣真切。
趙煊逸聽罷,很快批了文書給她:“念在你如此顧念親情的份上,本宮便允了你,但是最好不要再發生之前的事。”
楚姒擡眼看他:“大理寺固若金湯,誰也逃不出去,太子爺儘管放心。”
趙煊逸見她如此利落,心中的欣賞又多了一分。但想起她之前厭惡的眼神,又微微蹙了下眉頭,冷冷轉過身去:“沒什麼事就退下吧。”
“還有一事。”楚姒開口。
“何事?”
“太子爺可還記得表兄李瀟?”楚姒問道。
“李瀟怎麼了?”趙煊逸隱約還記得此人,當時覺得有膽有謀,又文采斐然,打算等考試過後,直接舉薦到翰林院的。
楚姒輕笑:“是這樣的,表兄李瀟向來善於洞察市井之事,此番會考,正好流民進京,臣女擔心表兄到手會寫關於流民的文章,所以想事先問問太子,若是表兄真的這般寫了,會不會出事?”
趙煊逸轉過身來,神色危險的看着楚姒:“你知道你是在打探什麼嗎?”
楚姒忙屈膝行禮:“臣女逾越了,還請太子責罰。”
趙煊逸看了她半晌,竟猜不出她是無意問出,還是故意透漏。如今會考將近,流民越來越多,他也擔心有人會藉機發作,她剛纔說的這個雖然只是一個小點,但也提醒了他,要放一放手裡的事,處理眼下的災荒和流民了。
“責罰就不必了,不過你即是女兒家,又云英未嫁,私自出入我太子府不合規矩,下次不要這般魯莽了。”趙煊逸道。
楚姒應了聲,若不是此番事態緊急,沒有時間給她想別的法子,她也不想親自來太子府。
“臣女告退。”楚姒說罷,轉頭便要離開。
趙煊逸卻忽然開了口:“對了,側妃說在山莊一個人寂寥的很,指名要你過去陪她一陣……”
楚姒面色微沉,蔣家族中多的是出閣和未出閣的姐妹,蔣繁怎麼偏偏這時候叫自己過去?難道是孩子有危險麼……
“何時過去?”楚姒問道。
瞧見她似乎不太樂意,趙煊逸面色也寒了寒,手卻有些緊張的握了起來:“你要是不願意,便不去了吧,回頭我再召她府裡其他幾個姐妹過去,左右過兩日,她母親便過去了。”
“蔣夫人?”楚姒略有些驚訝,她記得之前蔣繁說過,好似蔣夫人也跟蘇貴妃是一個心思,並不想她生下這個孩子。
“那屆時臣女同蔣家夫人一道過去吧。”楚姒道。
趙煊逸聽着她的話,更加搞不懂了。
“嗯。”趙煊逸冷硬的應了一聲,看着楚姒小小的身子,直想將她攬入懷中,卻到底是忍住了:“行了,你待了不少時間了,早些出去吧,省得外人傳閒話。”
對於趙煊逸態度的轉變,楚姒略有些驚訝,不過卻很滿意。
“是。”說罷,轉身便離開了。
趙煊逸見她離開,腳步微微往前踏出一小步,卻還是收住了。
“冷刀。”趙煊逸寒聲道。
“太子有何吩咐?”
“此次災荒與流民之事事關重大,你即刻使人去查查災情,再讓人設兩個粥棚。”趙煊逸道。
“是。”冷刀說罷便提步出去了,趙煊逸也換了衣裳,往皇宮的方向而去。
楚姒拿了太子府的放行文書,很快便進了大理寺的天牢。
“楚小姐是要見楚大公子?”一旁的差役殷勤問道。
楚姒搖頭:“韓大人可在?”
“韓大人?”差役不解:“您要見韓大人做什麼?”
“韓大人以前於我家小姐有恩,所以想見見。”綠芽機靈的往那差役手裡塞了一錠沉沉的銀子。
那差役哈哈笑了起來:“楚小姐果真是知恩圖報之人,這邊請吧。”
楚姒看了看並不算陰暗的大理寺監獄,提步跟着他走去。
韓敏此時正盤膝坐着,聽說有人過來看他,眼也沒睜開:“你走吧,我是不會承認是我殺了人的。”
“那婦人分明是上吊自盡的,誰都知道。”楚姒看着他道。
韓敏見來人居然是她,有些驚愕:“怎麼是你?”
楚姒莞爾,讓衆人都退下,這才道:“韓大人是一代良臣,難道就忍心這般被人冤枉?”
“清者自清。”韓敏語氣軟了些,倒是嘆了口氣:“楚小姐來這裡做什麼?我聽說楚其泰被抓進來了,你可是來……”
“不,我是專程來看韓大人的。”楚姒道,想起昨晚林清愚的話,對韓敏又多了幾分欽佩:“那婦人的女兒,被韓夫人藏起來了吧。”
“你……你胡說些什麼!”韓大人氣得背過身去,楚姒卻道:“其實當晚那小姑娘就被韓大人帶回去了,因爲韓大人知道,一旦她出現,一定會被滅口,可那個死去的婦人卻沒想到,她只以爲那些銀子能救活女兒,而給韓大人栽了髒以後,韓大人就一定會收養那個孩子。可是她終究太單純,看不清這官場的黑暗,她不知道自己一死,她女兒也會死,從而要了韓大人的命。”
韓敏還想不承認,但楚姒已經說的這麼清楚明白。他只得回頭:“楚小姐,這件事與你無關……”
“的確無關,只不過不想讓韓大人屈死而已。”楚姒道,她其實有自己的私心,韓敏對於趙煊逸來說,是個得力的助手,若是就這麼殞了,實在太過可惜。
韓敏微微咬牙:“皇上不會殺我的,太子也會還我清白……”
“如何還你清白?”楚姒反問道:“那婦人身份查清楚了,受災而來的流民,而且她在公堂上的聲聲起訴,很多人都聽到了。可是她的死卻沒人知曉,唯一的目擊者便是那個小姑娘,而且官府的人也根本查不出她之前是受了誰的指使。退一萬步講,即便是查出指使的人,可他若是抵死不認,太子有什麼辦法?反倒是那幕後之人,潑髒水容易,韓大人歷任這麼多屆父母官,總有辦法栽一兩樁罪名給你。倒是你死了,你的家人怎麼辦?太子爺又怎麼辦?你的家人流落街頭,還讓太子揹負連自己手底下的清官都護不住的名聲嗎?”
楚姒聲音很平靜,沒有一絲波瀾。卻讓韓敏聽得心驚肉跳。
“皇上會明察秋毫,太子的能力也沒有你想象的這麼差。”韓敏仍舊固執的想着。
楚姒微微搖頭:“我從未說過太子能力差,但是韓大人有沒有想過,對付你的人可能比太子更強大。”楚姒微嘆一聲,小聲道:“而且皇上也已經老了。”
韓敏聞言,只覺得的手腳有些發涼:“可我若是把那孩子送出去,那孩子一定活不成,我已經害死了她娘,不能再害死她。”
楚姒既佩服他的善心,又惱他的古板:“她娘不是因你而死,而是被那些逼得走投無路了,韓大人審了這麼多年的案子,怎麼一到自己身上,就糊塗了?”
韓敏面色沉沉:“楚小姐,你走吧,我再好好想想。”
楚姒見他開始動搖,也鬆了口氣:“我只能來這一次,若是您想說了,便求見太子吧。”
韓敏擡眼略帶祈求的看她:“希望楚小姐不要將此事告訴別人。”
“放心。”楚姒說罷,便轉頭離開了。
韓敏看着楚姒離開的背影,待她走遠了,才輕嘆一聲:“這個女子不簡單,若是能成爲太子的……哎……”韓敏到底只是嘆了一聲。想起楚姒方纔說的種種,才嘆息着搖了搖頭。
出了大理寺,楚姒稍稍鬆了口氣。
綠檀過來:“小姐,辦妥了嗎?”
“看他自己了。”楚姒無奈道。
綠檀也嘆了口氣,忽然想起什麼,道:“小姐,城南七十二號那邊的那五個人,咱們要不要去見見?”
楚姒想了想,微微搖頭:“先不急,太早讓他們辦事,隔壁的會懷疑,先讓他們待幾天再說。”
“嗯。”綠檀有些失望,本來還以爲馬上手底下就有可以使喚的人了呢。
楚姒見她這般,笑道:“不急,很快就會要他們來幫忙了,到時候你住了。”
“好嘞!”綠檀立馬興奮起來,楚姒看着她,如同看着一個小孩子般,畢竟重活一世,她的年紀的確比她們大。
楚姒想到這裡,忽然想起了林清愚。林清愚今年滿打滿算,應該也不會超過二十五,而自己……嗯……應該不算老牛吃嫩草吧。
楚姒眨眨眼。提步上了馬車。
坐在馬車裡,綠檀很高興,因爲馬上有小弟了;楚姒也有點兒高興,因爲佔林清愚便宜了。
“咦,那位不是徐家的小姐?”綠芽扒拉着往外看,楚姒順着看過去,果然瞧見了是徐瑾,她怎麼在外面?
徐瑾此刻正面紅耳赤,她自持大家小姐,如今也是尊貴的逍遙王側妃,不當街大罵,但這位雲家庶出的大小姐卻是個潑辣膽大的。
“以爲現在飛上枝頭做鳳凰了麼,一個罪臣之女,還敢在外頭擺臭架子,誰理你。”雲頌月聲音不小,徐瑾氣得發抖:“你注意你的措辭,你好歹也是還未出閣的姑娘,說話怎麼這般粗俗!”
“月兒哪裡粗俗了,分明是側妃欺人太甚。”說這話的正是楊盈。
楚姒一見她從脂粉鋪裡走出來,便讓綠芽放下了車簾。如今楊盈可是個十足的醋罈子,她半分不願意與她發生糾葛。
只不過她不願意跟人糾纏,可有的人卻偏偏要抓着她不放。
“是楚小姐的馬車啊。”馬車被人攔住。
楚姒聽着雲頌月的聲音,恨不得拍死她。
見楚姒不出來。雲頌月酸道:“喲,世子妃的架子又擺起來了,不過今兒可沒林世子爲您撐腰呢。”
“楚小姐,還沒成世子妃,就不必要擺這麼大的架子吧,如今逍遙王府的徐側妃娘娘在這兒呢,你也下來見個禮吧,不然省得人說你丞相府的小姐這麼不知規矩。”楊盈也走了過來。
綠檀惱道:“這兩蠢貨。”
楚姒終究是嘆了口氣,想着也是許久不曾逛過這京城了,下來走走也無妨,便出了馬車。
楊盈看着她踩腳的矮凳,還不等楚姒踩上去,便上前裝作無意般踢了一下那凳子。眼見着楚姒就要踏空,綠檀則是飛身而出,一腳又將那凳子踢了回來。凳子回彈到還來不及收腳的楊盈,疼得她登時便嗷一聲叫了出來。
“你做什麼!”楊盈大怒,周圍看熱鬧的羣衆也圍了過來。
楚姒淡淡看她:“楊小姐又把腳放在我凳子邊上做什麼?難不成我放踩腳凳的地方比較平穩,您要站在這裡才能站穩?”
楚姒一番話,雲淡風輕,卻讓楊盈尷尬的不知說什麼,周圍的人也跟着笑了起來。
望着這裡的熱鬧,附近酒樓的二樓雅間微微打開一條縫:“這便是那楚家大小姐?有點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