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將軍,你剛剛纔升上將軍一位,這裡的事情你還是不要插嘴的好!”綰丞忍着暴動的青筋。
作爲軍人的連將軍向來都是有着捅破天的大膽無畏,面對綰丞相這警告意味十足的俯身,他扯着嗓子粗聲道。
“難道本將軍說錯了嗎?綰丞相你敢說你不是想爲了自己的女兒在後宮更好纔回不分青紅皁白將這些無謂的東西呈上給當今聖上?”
綰丞相大袍一揮,多年的丞相之位下,所有的威嚴可是不容小覷的,收拾好情緒,他沉聲不怒而威道:“連將軍整日在軍裡,宮裡的規矩不懂,本相不怪你,但是請連將軍你,管好自己的嘴,免得禍從口出!”
作爲一名武將,最不好的便是脾氣,被這樣一說,脾氣本就不大好的連將軍瞬間憋不住氣了,上前一步正要粗聲粗氣和綰丞相干一番。
一旁的連夫人扯了扯他的衣角,連將軍橫眉豎眼地瞪過去,見是自家娘子,裡面收斂住那凶神惡煞的表情。
正要低聲問她要幹啥,連夫人遞給他一個眼神,連將軍立馬明白過來,乖乖地閉上嘴,推到一旁。
自家娘子要出馬,他沒有不給的道理!
綰丞相如此不識相,惹到了她的夫人,夫人若是出手……他就在一旁看好戲好了!
連夫人微微上前兩步,忽然彎起柳眉,笑得十分溫和,她就連語氣都是溫和的。
“綰丞相,將軍就是因爲不喜在宮中,纔會去參軍,從最底層一步步做起,他從頭到尾都是一個粗人,但是丞相大人,你飽讀詩書,才華橫溢,肚量大,竟也會與一粗人來比個高低,都說宰相肚裡能撐船,臣婦怎就不覺得呢?
我將軍說話粗聲粗氣的,在軍營裡混大的,不拘小節性格豪爽,可是丞相可是一名滿腹點墨的人,此時此刻與胸無筆墨的人對罵,斤斤計較,丞相也不過是一名粗人罷了!”
連夫人語氣是溫和的,但是字字句句卻是鋒利無比,字字如鋒!
一言作罷,連夫人緩都不緩一下,繼續言道:“綰府兩兄弟,綰紀文武雙全,多次在宮中所設的宴會中得先皇和陛下看重,也深得綰父之心,當時這些事情丞相你也是知道的,可如此才華出衆之人,卻委屈第二把交椅,這丞相更是明白爲什麼的!。”
一聲輕蔑的聲音輕哼,連夫人目光帶有幾分挑釁意味,看向綰丞相的方向,說:“說到底不過是綰丞相你,當年運氣好罷了!”
聽到自家娘子這般犀利的語言,連將軍一時沉不住氣,老臉一崩,張大嘴就笑出聲來了。
“哈哈,老綰啊老綰,還真別說,我的夫人可真說中了,你不過是憑着當年運氣好,綰紀在那時正好身子不適才讓你撿了個現成便宜去,不然現在這丞相的位置,還不知道是哪個姓綰的坐呢!”
綰丞相橫眉倒豎,這這對夫妻唱得雙簧給噎得老臉通紅,怒目圓睜,是被氣得。
正如連夫人所言,他的才華的確是比不上他的弟弟綰紀,但是他並不是單單憑當年的運氣!
綰府有二子,綰父過身三年有餘,二子才藝高者非第二子綰紀莫屬,而大子資質並不差,卻樣樣都輸分毫。
就連宮中宴會,出彩的皆是二子綰紀,綰紀深得綰父之心,綰父定要將其培育爲棟樑丞相之才。
可惜就在衆官中選出丞相一人之時,最有潛力的綰紀忽然被查出患上了重風寒,太醫甚至還說,綰紀的風寒會傳染,三個月之內暫時不能與人接觸。
這樣,丞相的位置很自然地落在了與綰紀相差僅僅爲分毫的現任綰丞相身上!
“連夫人,注意你的言辭!”綰丞相正想爲自己辯解一下,但回想到先前連夫人說他與粗人計較,現在他心胸狹窄,立馬把即將脫口而出的話給換了。
連夫人瞥了他一眼,掩嘴而笑,倒是什麼也沒說。
讓你因爲對皇后不滿而與一名小宮女計較,堂堂一名丞相,竟還做出此等幼稚舉動!早該下臺了!
連將軍見自己娘子不發話,也很識趣地不言,將目光移到別出去。
綰丞相見此,被連夫人勾起的一團窩囊氣,發不是,不發也不是,憋着心口,着實是十分難受!
真是笑話了!若不是因爲他有這個能力擔任丞相一位,先皇當年又怎會任命他爲相,要知道,當時也不是非時刻立相不可,若真要一心立綰紀,區區三個月,難道還等不起嗎!
這丞相的位置,分明就是他以自己的實力拿來的!
這兩個沒文化的人!
綰丞相一砸袖,憤憤言道:“連夫人所言,本相不與你們計較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讓事情迴歸正題可好!”
雖是在詢問連將軍,但語氣帶有幾分不容抗拒之意。
一旁聽了三人唱戲唱了許久的凰殤昔,上身向前湊,一手撐着下巴,她懶洋洋地問:“丞相大人,你終於聊完家常了嗎?本宮還以爲你早把正是忘到九霄去了。”
被連夫妻擠兌了半響,這會兒又讓凰殤昔也擠兌了下,綰丞相瞬間就繃不住臉了,一張老臉立刻邊漲紅邊板了起來。
連夫妻身份已經爲正將軍,他不好說什麼,可是對面的凰殤昔,可是他要弄下皇后一位的罪囚之女,他沒什麼好顧及的。
正要嚴肅道幾句,坐在凰殤昔身旁不遠的東陵梵湮,似乎聽見了凰殤昔的話,雙眉輕輕一挑,如蔥白般的長指支着臉頰和額頭。
他懶懶地掀了掀眼皮,如深淵般不可測的眸子顯露,讓人心驚的同時,又帶有幾分慵懶之意,瀲灩的薄脣親啓,說出與凰殤昔意義相近的話。
“丞相,寒暄完了?”
登時,綰丞相臉色變得有些詭異,紅一半青一半的,最後什麼也說不出了。
見此,凰殤昔忍不住勾了勾脣角,心裡發生微妙的變化,這個男人有事時候十分討厭,可是有時候,卻又讓她忍不住給他點贊。
起碼在對敵方面,這男人和自己是同一戰線的,還能極爲默契地戲弄人!
凰殤昔坐直身子,隨即站起身來,走下臺階,瑣玥茗碎見狀,連忙過去跟在她身後。
凰殤昔在走到離綰丞相僅僅兩三步遠的位置停下,她眉中帶笑,脣角上揚,表情很是自信。
她張開脣,一字一句緩緩道:“丞相大人,不知你在聽到雷侍衛親口讀出髮簪裡的暗條和梅妃本上記下的事情,有何要說的呢?”
沒等綰丞相開口,凰殤昔一轉身,又道:“適才丞相大人極力向在座衆人說明,梅妃的小本子記下的事情的可信性,還甚至將梅妃交給依貴妃保管的髮簪也拿出來,作爲證據,
這個足以表明,丞相想證明梅妃所言的真實性,此些也足以證明,丞相方纔對於梅妃記錄之事的信任,經過那麼多,本宮其實也是相信的,單但願丞相不會說,這小本子……是假的。”
丞相重重地哼了一聲,語氣很是不屑道:“本相剛剛既然以言出口了,自然就不會再信口雌黃,梅妃的本子本相先前說是真的,現在也說它是真的!”
凰殤昔冷冷一笑,“那麼按丞相的意思又是怎樣?言梅妃之死與本宮有關,就因爲這個?還是丞相想以梅妃的死,給本宮冠下什麼理由?
很顯然,梅妃是病逝的,這與本宮無半點關係!梅妃的小本子只能證明,她與本宮有矛盾罷了!”
綰丞相輕蔑地搖頭,雙眼一瞬不瞬地盯着凰殤昔,說:“本相承認小本子是真的,但是皇后娘娘你似乎忘了一件事吧?”
凰殤昔左眼眉一挑,不言,等着綰丞相接下來的話。
綰丞相說:“皇后娘娘你可別忘了,小本子交到你手裡之後,才發現的,先前本相和陛下都沒有注意到梅妃的小本子最後一頁寫有字,哪怕不是你找出來的,但找出來的人可是你的宮女,你想借她之手發現此問題,來證明其真實性也未嘗不可!
而且,諸位何不想想,梅妃在前面寫的內容,都是一頁一頁寫下去的,爲何最後一次寫,卻要在本子的最後一面呢?難道諸位就不感疑惑嗎?
還有便是,梅妃髮簪經過皇后之手,她如有精湛的技術,要做假,沒人看到也並無可能,誰又能知道,皇后是否具有這個能力呢?你說她有,她或許真就有!”
綰丞相的一席話,就想往小水窪中拋進一顆大石頭,激起了千層浪。
周圍的官員們不禁都竊竊私語起來,畢竟綰丞相的話,有根有據,確實有着不輕的分量,落在地上的聲音也是挺重的。
連夫人聽着四周的人議論的話,頓時爲凰殤昔提起了一顆心,這個情況若是發展,似乎不妙啊!
她忍不住朝凰殤昔看去,卻見到她臉上輕輕鬆鬆,似乎並沒有緊張的情緒,好似早便料到會有這個情況出現。
只見凰殤昔譏誚地勾了勾脣,緩步走向自己的位置,在鳳座跟前陡然轉身,面目之間竟全是屬於帝后莊嚴肅穆!
聲線不因下方的議論而起任何波瀾,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