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冷宮出來,凰殤昔一路上奔着鳳鸞宮的方向,既然知道東陵玖還活着,那麼現在她就要加緊時間先找到夏侯亦,然後慢慢籌劃一下該怎樣去營救。
想到這,凰殤昔不由想起去冷宮之前她派給瑣玥和妽嵐的任務,也不知她們完成得怎麼樣了。
凰殤昔想得比較入神,絲毫沒有發現不遠處有個人正往她的方向走來,直至凰殤昔從那人身邊經過,察覺到了不對勁,這才擡起眸。
他身邊的男人已經停下了腳步,正目不轉睛地看着她。
男子一身翡翠色綿錦長袍,一雙勾絲金雲黑蟒靴,手執一把吊玉摺扇,頭上的發整整齊齊地梳好,由挽發金冠束好。
面中透着不似正常人的白,反而讓人一眼看去有幾分病態,有幾分虛弱,他面容清雋,玉質金相,臉上雖有病態白,但雙眸卻異常清明有神。
看着凰殤昔,將她上下打量了幾番後,他一副頗感興趣的模樣。
凰殤昔今日穿着普普通通,她素來就不太喜歡皇后那些繁重的俯視,即使要穿,她也是在莊重的場合,或者是她要傳出去擺出自己的威嚴。
不然在平時,她只會挑一些穿着舒服輕盈的衣裳,本來就後宮就是委曲求全,身心皆累了,何必還要在這個方面再委屈自己?
她一身鵝黃透白的束胸襦裙,雙肩是一條上品蠶絲所制的淡雅青的背披,即使不是皇后那高端大氣莊重的服飾,可她的衣服價值是普通百姓一家六口幾年的生活費了!
在茁壯上,凰殤昔並不花心思在上面,而哪怕是她穿着麻布衣,只要她的臉在,她有骨子裡散發出來的貴氣在,也定能讓人一眼就看出,她不會是普通人!
而現在,也就是凰殤昔從骨子裡發出的那一份高傲貴氣,以及她那張冠蓋京華的容貌,才讓他移步朝她走去,並且停在她身邊駐視。
凰殤昔皺眉,顯然是對男子毫不避違地注視她有些不豫,正想開口,那男人“唰”地一聲打開摺扇,先一步問:“你是誰?”
凰殤昔的眉皺得更深了,“你又是誰?”
多段時間來,在後宮裡應該沒有誰是不認識她的了,看這男子長相氣質皆是不凡,那麼頂不住不是普通人。
這麼說應該是皇朝的官員,但他來後宮做什麼?早朝時間早就結束了。
“既然是我先問你的,那自然是你先回答我。”男子一笑,凰殤昔莫名覺得那笑根本不純潔。
男子看上去挺虛弱,但說出的話,聲線並沒有讓人有這種感覺,反而覺得他剛氣十足。
“不好意思,我不跟不認識的人報身份,打擾了,我還有急事,不奉陪。”凰殤昔懶得跟這種人搭話,反正也不認識,以後也不一定還能見到,那乾脆走人好了。
反正凰殤昔是抱以這種意思的。
但那那名男子似乎並不想就這樣放她走,閃身攔住凰殤昔的路,笑得溫和卻不純,“姑娘請留步,姑娘貌若天仙,氣質優雅高貴,見面一場,好歹留下閨名,讓在下日後也能留念一番,或者,以後還有再見面的機會,也不一定!”
凰殤昔面無表情,“萍水相逢罷了,公子請讓道!”
“讓道可以,姑娘留下姓字!”
凰殤昔眼中浮現不悅,擡眸去看那名男子,他的仍是笑得風淡雲輕般,仿若這樣攔路得無禮之事,並不似他做的一般。
“在這後宮裡,本宮還沒見過有誰敢攔本宮的路,怎麼,你就這麼想做第一個嗎?但是本宮奉勸你,你在攔本宮路的時候,請打聽好了被你所攔之人的身份!”一話落下,擲地有聲,字字句句中滲透出來的霸氣不可忽視。
男子一愣,隨即將摺扇收起,一副讓人看不懂的神情,“原來是貴妃娘娘……在下冒犯了。”
凰殤昔輕輕地掀眼簾,脣際勾出一個嘲諷的弧度,“怎麼,難道本宮看來就如此不像皇后嗎?”
男子再次一怔,顯然是沒料到對方的身份竟會是一國之後,但是驚訝很快就過去了,男子點點頭,“是在下唐突了!皇后娘娘!”
凰殤昔扯脣一聲冷笑,“那麼還需要本宮報上名諱嗎,這位公子?”
男子笑着搖頭,將路讓開,“不必,姑娘含蓄,姑娘已經告知在下,剩下的自然是在下去尋了,多謝姑娘看得起在下!”
凰殤昔眼角痙攣,嗤了一聲,不再言,徑直走開了。
對這個男人,她沒有半分的好感!從他的一舉一動中,他的性格很明顯能看得出,而恰好,這樣的自大目中無人,不正常的霸道自我觀念過於強烈的人,她一點都不喜歡!
明明已經說出了她是龍鱗的皇后,竟還以“姑娘”稱她,還真是多謝他把她當成一嫁爲人婦的閨家姑娘了!這男人有什麼目的?
男子目光一直追隨凰殤昔離開的身影,右手摸着下巴,雙眸深沉讓人看不懂,而眼中閃過的一絲精光,也讓人看不懂。
龍鱗皇后是嗎?凰殤昔是嗎?名不虛傳啊,這張臉真美,美得我想立刻就摧毀它!
呵呵……不急,朕有的是時間得到這張臉,摧毀這張臉!
如是想着,男子眼中近乎癡狂的熾熱之火慢慢瀰漫,一種將近是癲瘋之態。
凰殤昔在回鳳鸞宮的路上,自從見到剛剛那詭異的男人後,心中一直就有些不安,若是她沒猜錯,那個男人應該不是龍鱗皇朝的人。
否則哪怕是不認識她,在她報上名號,即使不信是皇后,但後宮地位不低的嬪妃應該是可以相信的她是的。
但是那個男人卻十分讓她感到不安,她分明看到那名男子在她說出之後,眼底那被隱藏地勢在必得……
試問,在現在情形下的龍鱗皇朝,有誰敢有如此心態嗎?她凰殤昔做的事情這麼多,還有誰敢輕易招惹她?所以,他定不是龍鱗的人。
那人,是哪個國家的?
想着想着,凰殤昔已經走到了鳳鸞宮的範圍,擡眸之間,察覺到她已經在離鳳鸞宮幾尺的地方,索性也不再想了,她正忙着,沒空去理會那些不明所以的事情。
一步邁入鳳鸞宮,裡面靜悄悄的,凰殤昔皺了皺眉,往裡走去,穿過大廳,見裡面有三個人,隱約看見是兩人站着一人坐着。
差點走過去的凰殤昔,又把步子退了回來,她定眼看去,見夏侯亦已經面色清冷,不帶表情地坐着抿茶,而妽嵐和茗碎,則是分別站在兩邊侍候着。
凰殤昔朝四周看了下,沒有發現瑣玥的身影。
於是她很果斷地選擇了無視夏侯亦,問:“妽嵐,瑣玥哪去了?”
妽嵐擡眸,冷冷淡淡地回:“與風侍衛一同出去了。”
凰殤昔下意識朝茗碎看去,見她低着頭,凰殤昔也不知該說些什麼,乾脆什麼也不說,把晾在一旁的夏侯亦給撿起來。
“侯爺,進來可好呀?”
這般無關緊要的話,敬愛的侯爺選擇了無視。
凰殤昔略微有些尷尬,她就是想開正話題的時候來個寒暄什麼的,好讓接下來的話能好好講,但這個人呢,怎麼就這麼那麼不識相?
“妽嵐,茗碎,你們先退下去吧,本宮和侯爺有要緊事要談。”
妽嵐沒作聲,茗碎低低地說:“娘娘,你是信不過奴婢嗎?”
凰殤昔凝了凝眉,而夏侯亦掀杯蓋的長指頓了頓,眼光似有若無若無地看向了茗碎的方向。
看了眼妽嵐,凰殤昔嘆道:“機密之事,你們知來也無用,反而知道的越多,危險就越多,都聽話,出去。”
這次妽嵐依舊是沒說話,但是動作已經在說明她確實是聽話了,而茗碎,在原地躊躇了下,便也跟着出去了。
凰殤昔擡首看去,凝了凝走去的妽嵐,又把目光轉到茗碎身上,一臉的神秘莫測。
“侯爺,你說的要送貴人來本宮的宮殿,人呢?”凰殤昔迴歸主題。
夏侯亦懶洋洋地掀了掀眼皮,瞥了她一眼,“明日便送來。”
凰殤昔忽然笑了笑,而後問,“夏侯亦,你老實告訴本宮,你要把你府中那貴人送進本宮的鳳鸞宮來,是不是爲了躲避某個人?而那某個人,正是太妃!”
夏侯亦將手中的茶放下,瞟了一眼凰殤昔,眼神竟帶上幾分讚賞之意。
“又如何?”
“……”凰殤昔心中一真無語,又如何?又如何什麼?還是怎樣如何!這男人不是在完全斷裂她和太妃的關係嗎?
雖然她也不太想靠近太妃,但還不至於要明目張膽和太妃對着幹,他現在這麼做,要是讓太妃知道,太妃要尋的那個人就在她鳳鸞宮,這還得了?
凰殤昔的表情經過一番千變萬化之後,最終變回一副毫無表情的模樣,她那似幽怨的眼神盯着夏侯亦,“那還是別了,本宮不太想和太妃直接刀槍相對。”
夏侯亦又看了她一眼,這次眼中帶着幾分輕鄙,“沒用!”
凰殤昔眼角一抽。你懂啥,本宮這叫量力而行!
夏侯亦又道:“本侯不用你多長時間,只需幾日,幾日之後本侯便把人帶回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