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紛紛攤出自己的手掌,想來想去也不知道這麼丁點大的土地到底有什麼用。
但是想歸想,這麼一個香餑餑在眼前,他們確實想吃,但是這些老臣子都不說話,他們這些年輕的臣子顯然也是不說的話。
每個人的臉上都寫着“有貓膩,不可輕舉妄動”這幾個字,就連他們年輕一代都覺得不可能這麼簡單,又怎會去往槍口上撞呢?
這時候,沉默不說話的凰殤昔忽然站了起來,這一舉動令得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她身上。
她微微一笑,朝皇虛筌福了福身子,說道:“父皇,今日的宴會是有關兒臣的,而這禮物也是送給兒臣的,兒臣請求父皇給兒臣一個挑選禮品的機會。”
皇虛筌擰緊的雙眉漸漸舒開了,有她一聲父皇,她就是想要整個白齊,他也打下來送給她!
皇虛筌點頭,沉厚的聲音發出:“好,是乖女兒的禮品,那就讓乖女兒挑去吧。”
凰殤昔笑:“父皇放心,兒臣不會讓您失望的。”
皇虛筌笑得點頭,無妨,大不了以後把白齊都滅下來。
皇傾簫見凰殤昔站起來,本能地把眉心的摺痕加深了,想阻止她,但是聽到她那句“兒臣不會讓您失望的”,便把這個念頭打斷了。
或許,他的昔兒有辦法應對。
凰沾露冷冷地笑,在一旁冷眼看笑話。
一個女人,想對付這些朝政上的事情,當真是可笑。
只見凰殤昔緩緩偏頭對身邊的人問了一句:“可有棋盤?”
宮人連忙應道:“有的有的。”
“那還請拿一個棋盤過來。”
宮人應了一聲,連忙退了下去拿棋盤。
凰殤昔轉而由瑣玥攙扶,緩步走了下去,走到白齊使臣的跟前,對他友好地笑了下笑。
白齊使臣臉上露出一個和藹可親的模樣,眼中確實不屑的。
一個從外流浪回來的五公主,一個女人,能有多大能耐,等你提出要求,立下協議之後,就有你哭的!
哼!初生牛犢不怕虎!
很快,宮人就將棋盤拿了過來,瑣玥上前接過,凰殤昔笑着說道:“本公主提的要求也不會過分,既然貴國只需巴掌大的土地,那麼我紫荊,也只需棋盤那麼多的穀粒。”
白齊使臣目光中的不屑更甚了,果然不過是個胸無點墨,只有一張臉蛋的女人罷了,兩國間的爭鬥,區區一個女人,有何能耐能擋住這個?
果然,聽到凰殤昔這句話之後,紫荊這邊的大多臣子都是驚愕,外加搖頭的動作。
女人就是女人,永遠也無法站在朝堂上和男人肩並肩一起。
後宮纔是她們生活的地方。
用一棋盤那麼點穀粒,換一巴掌大的土地?
怎麼看好像都是他們吃虧一些。
皇傾簫對此也醋了蹙眉,但是很快就舒展了,他相信昔兒。
她的話,必定還有別的含義。
白齊使臣答:“只是這個條件?好,臣答應公主!”
凰殤昔似笑非笑,表情有些滲人:“當真不用跟其他人商量一下?”
白齊使臣臉上肯定,心中卻鄙夷。
“不過是這點穀粒罷了,臣可以做主。”
就連他自己家都可以拿出這麼多來,別說是國庫了,要是可以,他可以用再多的棋盤來換多幾個巴掌的地。
“這點兒?你當真以爲真的很少麼……”凰殤昔的語調有些陰陽怪氣。
白齊使臣莫名感到背脊有些發涼,政治家嗯好地看着凰殤昔,等她接下來說的內容。
“本公主適才說這棋盤多的穀粒,可沒說要怎樣的纔算一棋盤的穀粒……”凰殤昔勾起脣角,又道。
“本公主的要求不大,你只需在第一個格子放上一粒穀粒,第二個放上兩粒,第三個放上四粒,也就是說每個格子放上的數量是前一個的兩倍。
而圍棋棋盤有三百二十四個各自,按方纔本公主的要求將圍棋的各自填滿,那就是本公主所要的禮品。”
衆人面露無奈之色,覺得凰殤昔就算是把要求說出來,也不過如此,但腦子裡還是在飛快計算她這樣說所需要的穀粒。
皇傾簫也在沉吟思索着,腦子在飛快的轉動,可是按照凰殤昔這樣的算下去,他發現很難計算。
腦子再好也沒辦法短時間內算出來。
於是乎,殿堂內陷入了一片靜默之中,所有人都在計算按這種方法算下去所需要的穀粒是多少。
衆人從一開始的數字1,2,4,8,16,32,74……一直算下去,算到後面的十幾個書已經困難了,再想一想,這個字可是有三百二十四個的!
這才十幾個已經頭犯難,還怎麼算下去?
很多人算到了二十幾個數字已經不能接着算下去了,多的人不過算到了三十幾個近乎四十個,已經選擇放棄了。
若是按這個算法……那要算到什麼時候啊……
白齊使臣算着算着已經犯難了,額上的汗密密麻麻地冒了出來,可是方纔這樣信誓旦旦如今,現在若說算不出豈不是代表……
白齊使臣咬緊牙關,從可憐的算到第二十個格子繼續算。
時間再次靜默下來,凰殤昔歪着腦袋,好整以暇地等待這些人算出的結果。
這數字大得……連她自己都不敢想象。
沒有多少數學計算能力,這些人怎麼可能算的出來,該知道,想算出來的話,沒有學過數列是天方夜譚,算完一個格子還要把之前的全都加起來,算個十天十夜也算不出來。
若是沒錯的話,得讓三百二十四個二相乘再減去一,別小看這個數字,最後得出的數字乘上那個十,可得是幾十個十相乘纔是最後的得數。
如果千粒穀粒算它20克,最後得出的結果可遠遠超過了一萬億噸。
注意單位,是億噸!
這要算出來?
唉,可得累疼腰了。
就在白齊使臣十分艱難地算到了第四十個格子的時候,皇傾簫緩緩擡起了臉,額上有層薄薄的汗珠。
看了眼在場臣子的苦瓜臉,很顯然,沒有一個能算得出來,視線落到凰殤昔身上,她還是一副笑得很溫柔的模樣。
這丫頭……
可算慘他了。
是的,皇傾簫算出來了,算得他都有些頭疼了。
他緩緩站起了身子,接過宮女遞來的手帕,擦拭了下額上的汗,柔聲說道:“白齊使臣不必算了,本太子已經算過了,你若能給上整片大陸百年所產的穀粒,便可,剩餘的,便不爲難白齊了,我紫荊不要也罷。”
凰殤昔朝皇傾簫“看”去,這麼快就算出來,知道這個數字的可怕了?知道這個棋盤的可怕了?
傾簫果然就是天才,唉!天才就是天才,一般人所不能理解的。
這麼大的數,居然能在沒學過數列的情況下用現有的知識算出來……天才就是可怕的存在。
衆人一聽,皆是嚇得大牙都要掉了。
整片大陸一百年所產的稻穀量?天吶,那是一個什麼數字?他們根本無法想法……而且太子殿下後面還有“剩餘的不爲難白齊,不要也罷。”?
我的天,這個數字到底是有多大?
不爲難?也就是遠遠比一百年的產量都多?衆人扶額,算得頭有些暈……現在更暈了。
白齊使臣更是被嚇得直接癱坐在地上,他不懷疑皇傾簫說的是假話,因爲他算到四十個格子的時候已經嚇得腿軟了,別說還有二百多個格子。
可是他完全沒有想過,最後的結果居然會是這麼……這麼讓人驚悚的存在。
整片大陸百年的稻穀產量?他們白齊就算存一千年也存不出來啊!
居然還有多餘的剩……
這女子……女子……
白齊使臣看向凰殤昔的眼神都是帶着驚恐的。
怎麼有人會想到這樣的主意呢?
白齊的所有使臣,甚至在場的所有人看向凰殤昔的目光都上了震驚不敢置信,沒想到,一個小小的棋盤也能給出如此驚人的數字,如此巨大的含量!
這件事便告訴一個道理,永遠別去小看一件看似很小的事物,都說麻雀雖小,五臟俱全,而每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背後,可能就蘊含着你想不到的存在。
沒有人敢懷疑太子殿下的話,因爲太子的形象如此,而他們算出來的數也是驚人的存在。
凰殤昔將歪歪的腦袋擺正,笑着說道:“那不知現在,白齊的這位使臣,你還能自己做主答應這個條件嗎?你剛剛可是答應了的……”
白齊這位面對凰殤昔的使臣臉色頓時慘白,而其他的白齊使臣的臉色也有些蒼白。
出言反爾確實有損國威,但是爲了白齊還能存在,也只能反爾了!
白齊使臣面色慘白,但還是硬着頭皮說道:“五公主,你別欺人太甚了!不過是想換你們紫荊巴掌大的土地罷了,怎麼值得了這麼多!五公主是在羞辱白齊嗎?”
“哦?不值麼?”凰殤昔臉色意味不明,“那我們就看看,到底值不值,來人,把大陸的地圖拿出來。”
白齊使臣齊齊臉色一變,從慘白變成了面如死灰!
當人將大陸地圖拿出來,凰殤昔由瑣玥帶着走到跟前,指着某一處問:“我們紫荊的領土,是不是在這個區域?”
衆人點頭應是,腦中好像有什麼閃過了。
而此時的白齊使臣,整個人都像挺屍一樣。
凰殤昔煞有其事地點了點頭,然後輕聲說:“一巴掌的領土若是放在我們所站的地面,確實是微不足道的,可是若是放在這裡……”
話音未落,凰殤昔的手已經放在了屬於紫荊領土區域的位置,一隻小手,佔據了紫荊三分之一的國土。
若是是一個男人且手掌寬大的,估計能佔了紫荊的三分之二的領土!
衆人恍然大悟!
原來一巴掌領土是這麼回事!
難怪,難怪他們都覺得不妥!
難怪白齊會給出這麼誘人的條件!
原本如此!紫荊的所有官員紛紛怒視白齊使臣,難怪這些人會這麼好心!
還說什麼一巴掌領土罷了,不值這麼多谷糧?
呸!就算把剩下的都要了也抵不上我紫荊半壁江山!
白齊官員已經大汗淋漓,有種被人凌遲的感覺。
“這樣子,還值不值呢?”凰殤昔腹黑地明知故問,“你說本公主在羞辱白齊,還是你們白齊把我紫荊當成傻子,任你們戲弄?”
“哼!小小的白齊國,真是好大的膽子!”紫荊太后發話了,諷刺意味十足。
雖然不喜歡凰殤昔,但是在面臨兩國的問題上,她還是能分得清輕重的。
皇虛筌則是不開口,但是那不怒而威的模樣,嚇得白齊使臣紛紛跪下求饒。
皇虛筌虎着臉不說話,冷眼看着下方求饒的人,一聲不作的這個模樣,還當真有些滲人。
凰殤昔深深呼出一口氣,說道:“父皇,兒臣今晚有些乏了,想先回去休息。”
皇虛筌看向她,目光多了幾分柔和,點了點頭:“的確辛苦朕的好女兒了,回去休息吧!”
“恭送五公主!”紫荊的臣子們紛紛高呼。
今夜“一戰”,五公主的聰明強勢,無畏,進退有度深深印進他們的心中,成功贏得了他們的讚賞。
今晚宴會的五公主一人力戰白齊,“巴掌土地”和“棋盤谷粒”,以及太子的“強腦神算”均被史官記錄在史冊中,紫荊五公主的形象瞬間高大起來,瞬間就壓過了二皇子四公主,近逼太子一位。
今晚的事情,很快就會在京城傳開,而這位聰明絕頂的五公主也會成爲閨家子弟口中的與太子一般神一樣的存在。
果然同母所出的兩兄妹,哥哥厲害,妹妹也定不差,太子深得民心,溫柔睿智,太子的這位妹妹更是聰慧賢能!
太子殿下和五公主,當真成了男女們心目中的高貴存在。
凰殤昔由瑣玥攙扶着走出來,出來之前,瑣玥低聲她說,太子殿下往這邊看過來。
凰殤昔明白,傾簫是想出來陪她,凰殤昔讓瑣玥告訴他不用,讓他留下來坐陣。
這種時候,作爲太子更應該留下來,難不成還給皇沾燊留機會不成?
在她心目中,皇兄永遠只有皇傾簫一個,而紫荊國未來的帝王,也只能是皇傾簫,皇沾燊?呵……想也別想。
“主子,現在要去哪?”是回乾陵宮還是回公主寢宮?
“先回乾陵宮吧,我等傾簫回來再說。”
瑣玥扶着凰殤昔往乾陵宮的方向,離開了喧鬧的殿堂,坐上輦轎,躺了一會兒,很快就看到了乾陵宮。
瑣玥揉了揉眼睛,有些乏了,突然眼尖地看到乾陵宮外圍牆壁躲着一個人,那人的身影有些熟悉,背對着她們,鬼鬼祟祟的模樣,但是看見有人來也不跑,好像在刻意等什麼人一般。
瑣玥眯起眼睛認真看,那邊這時緩緩轉過身來,一張臉接住月光順利讓她看到了,瑣玥眯起的眼睛突然就睜大了。
立刻俯在凰殤昔耳邊,對她說了兩句。
凰殤昔慵懶的面容慢慢朝瑣玥所指的方向轉去,靜默片刻,“停吧,本公主從這裡下去,你怎麼回去吧。”
擡轎侍衛們面面相覷,不敢違揹她的意思,放凰殤昔下來之後,就被催着離開了。
兩人緩步朝那邊的人影走去,那人影也不躲,乾脆就站了出來,等着凰殤昔走過來。
一走出暗處,在月光之下,她的面容能清晰被人看見,若是瑣玥先前只是覺得像,那麼現在可算是完全肯定了。
瑣玥皺着眉,上下打量了那張清秀精緻的臉,說道:“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那人笑着反問:“你都能在這了,我爲什麼不能在這?”
瑣玥乾脆不說話了。
凰殤昔面無表情,對面前這個人不表露出任何的情緒,冷冷淡淡地說了一句:“找我?還是找太子?”
那人陰陰笑了兩聲:“不找你也不找太子,難道我就不能在這裡路過嗎?”
凰殤昔轉身,拉着瑣玥也一併轉身,擡起步,轉身就走,既然不是找她的也不是找太子的,那她還留下來做什麼。
那人見凰殤昔如此態度,頓時臉色黑了,“凰殤昔,你站住!”
“站住?你以什麼身份叫本公主站住?本公主以前親愛的婢女……茗碎?”
不錯,這個人就是爲了風赧,與依貴妃聯合起來背叛凰殤昔,一起導致凰殤昔落魄來到紫荊國的幫手。
如果不是茗碎的話,她或許,還不至於這麼慘。
不過,似乎也不會差得了多少,畢竟還有個太妃不是麼?
茗碎一身靚麗的服飾,頭上挽着的鬢髮顯得端莊華貴,這身打扮已經不再是一個宮女的打扮,而是現實出了有幾分身份,比宮女地位更高。
看來,背叛了凰殤昔,離開了龍鱗皇朝,來到紫荊國,她的生活倒是過得挺滋潤的,不過讓人好奇的是,她是怎麼來到紫荊國的。
聽到凰殤昔這句話,茗碎的臉色有了片刻的傲慢,她揚起下巴,高高冷哼一聲,裝出一副清高的模樣。
可是,有些人的高貴是不用裝都能感覺到的,而裝出來的只會讓覺得刻意以及令人不屑。
“五公主,茗碎現在可是二皇子的女人了……”
都四百九十章 讓夙某接手你的人生
凰殤昔腳步一頓,脣邊噙出一抹詭異的弧度,微微偏了偏頭:“二皇子的女人?侍妾?”
皇沾燊還沒有皇子妃,連側妃也沒有,侍妾是唯一的可能。
茗碎臉色一僵,又昂首挺胸道:“不論是什麼,我說到底都是二皇子的女人呢!”
“哦。”凰殤昔淡淡地說,又問:“所以你找我你來炫耀一下?”
茗碎笑道:“五公主,我現在可是二皇子殿下的女人,按輩分算,難道公主殿下是不是也該尊稱本人一聲皇嫂?”
凰殤昔面無表情,扯脣吐出一番見血封喉的話:“本公主若沒記錯,你連茗碎只是皇沾燊身邊的一個侍妾,不過是比普通丫頭多了點能耐能上得了皇沾燊的牀罷了。
就連皇子側妃都不敢囂張地讓人喚她爲皇嫂,而你一個小小的侍妾……呵!
別以爲你是冠了我皇室“凰”家姓,上不了玉碟的小小賤妾也敢與本公主叫板,當真可悲!”
言畢,拂袖轉身,凰殤昔走了幾步冷嗤道:“皇嫂?本公主的皇兄只有太子殿下一人,而區區皇沾燊?永遠也不夠格。”
凰殤昔心中好笑,還真是不明白,一個侍妾罷了,也會覺得自己有多高貴,甚至還跑到她跟前來蹦噠?呵呵……
瑣玥停在了茗碎身側,語氣是從未見過的冷森:“公主殿下稱你‘連茗碎’也算是看得起你,若非公主殿下容許你姓連,我連家勢必不容你如此羞辱!”
言畢,跟着凰殤昔拂袖離去。
連茗碎在原地氣得臉色通紅,猛地跺腳,不甘地瞪着凰殤昔離去的方向。
她好不容易得來的皇子侍妾的身份,居然讓凰殤昔如此不屑,甚至還能出言侮辱!
凰殤昔,你有種!
轉身,憤然地離開了。
回到乾陵宮,其實凰殤昔是不想搬出這裡的,有傾簫在身邊,相互也有個照應,而且要是皇沾燊想出什麼幺蛾子,他們兩個在還可以討論討論。
對她最好的只剩下傾簫了……她不能,不能再失去了……
可是爲了皇傾簫的名聲,她卻不得不搬去屬於她的乾承宮。
打點好一切之後,便帶着皇傾簫親自挑選的宮女太監,已經在他寢宮裡選出的一些,去了自己的寢宮。
來到那的第一時間,就是把裡面所有的人都撤換了,安置自己的人上去。
哪怕是惹怒那些特意安排到她身邊那些探子的幕後黑手也沒辦法了。
她的行蹤,不喜歡讓別人探知,她也不喜歡讓別人監視。
處理完宴會上的事情,很快凰殤昔和皇傾簫的名聲再次一升千丈。
有個好妹妹,同母哥哥的名聲自然也會跟着漲,反之,有個好哥哥,妹妹的名聲也會跟着漲,當然,前提是沒有讓人親眼名聲隨漲的那人的不堪。
礙於白齊的面子,對於白齊的使臣,紫荊帝沒有懲罰什麼,並且白齊使臣把責任全都攔到自己身上,也不好追究白齊國的什麼責任。
所以,白齊國只需賠禮道歉,並且賠禮到凰殤昔跟前,親自跟她道歉。
這的前所未有的,畢竟這種涉及到政治紛爭,一般都是皇帝出馬,對皇帝賠禮的,還從沒試過給公主的,哪怕宴會的主角是五公主。
這前所未有的待遇,足以表明了紫荊帝對這五公主凰殤昔的寵愛程度。
而聽到凰殤昔將賜給她寢宮裡的那些人全都換掉了,紫荊帝眼裡是有滿滿的寵溺,揮了揮手說。
“她喜歡怎樣都行,若是缺侍衛了,你便帶朕身邊的親信給她……記得了,要偷偷的,別讓她發現了,那丫頭,可聰明着呢。”
心腹太監笑了笑:“皇上可辛苦了,想幫着五公主,可又擔心太過寵溺了公主不喜歡,老奴看啊,公主就幾個自立自強的女子,這一點跟皇后娘娘很像,皇上就順着公主想做什麼做什麼的意思吧!”
知道當年皇虛筌想立琴雪沁爲後的人不多,這心腹太監就是其中一個,爲了討好主子,他每每都是叫“皇后娘娘”的。
紫荊帝難得露出了一個欣慰的笑:“是啊,朕的這個女兒,遺傳了她的娘,性子也像極了朕……朕就擔心她會吃虧!”
心腹太監笑得更開了,“皇上,五公主不是有您嘛……”
“對,有朕在,誰也不能欺負她,朕不會讓她受到半點兒傷害的,朕錯過了她孃親,朕不能再讓她受到傷害了……”
皇虛筌能看出來,凰殤昔在龍鱗吃了很多苦,就從她那雙眼睛能看得出來……
時間很快又過了兩日,皇宮內異常的安靜,皇沾燊沒有任何動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這讓凰殤昔心中隱隱有些不對勁,她覺得,這就是暴風雨來臨的欠揍,這樣的感覺,在龍鱗皇朝的時候就有出現過。
而那時候,果不其然,不好的事情就發生了……
瑣玥將玉笛子還給凰殤昔,凰殤昔不宜出宮,但是瑣玥還是適合的,如今宴會的風頭暫時過去了,玉笛子也該物歸原主了。
凰殤昔接過,瑣玥支支吾吾道。
“主、主子……夙公子那邊……”
凰殤昔揚眉,輕笑:“你這丫頭什麼時候站到了夙寐那邊了?他給你什麼好處?”
瑣玥蠢萌地撓了撓頭,咧開嘴笑了笑:“怎麼會呢,瑣玥一直都是站在主子這邊的……可是瑣玥覺得,夙公子也挺可憐的,
自從夙公子醒來之後,瑣玥聽紀雲說,夙公子每日都要問一下主子你什麼時候會來,然後就整日靠在窗邊出神也不知在想些什麼,瑣玥還親眼見過呢,瑣玥就是覺得夙公子好可憐,好像後宮那些整日盼着皇上過來的妃子一樣呢……”
凰殤昔腦補出了瑣玥口中描繪的畫面,配上夙寐那張絕美的臉……別說,這樣的形容好像還真是!
凰殤昔脣角的弧度忍不住更深了。
宮外。
夙寐獨自一人靠在窗邊,長臂曲起手握拳支着頭,閉目假寐,桃花瓣般的脣瓣微微向上勾起,模樣慵懶而享受。
清風拂過,帶動他散落的長髮。
下巴精雕細琢,五官精緻到極點。
凰殤昔進來的時候,夙寐還保持着這樣魅惑的姿勢,凰殤昔看不見,因此不知道夙寐在幹啥,而瑣玥看見第一眼,便是下意識地低下頭去。
聽到有動靜,夙寐慵懶地轉過頭去,動作懶散而誘人,就像一隻高貴的貓,目光在看到凰殤昔那一刻,妖冶的桃花眸閃了閃,隨即立刻站起了身。
大步走到凰殤昔跟前,一把拽過緊懷裡將她緊緊摟住。
他眸子帶着幾分危險,語氣起伏波動,“凰姑娘,可讓夙某好等。”
瑣玥見狀,連忙退了出去,候在外面。
凰殤昔在他懷裡掙了掙,夙寐則是摟得更近,那懷裡的女子還在掙,夙寐眯起桃花眸,語氣帶着威脅道。
“若再動,夙某不介意吻到你沒力氣。”
立竿見影,凰殤昔果然不動了,讓他乖乖抱着。
“夙寐,讓我想想你抱着我做什麼?”
“思春了嗎?瑣玥說你一直望着窗外看來來往往的小姑娘,現在看到有女人來了就湊上前去摟摟抱抱,是不是看上本小姐的美貌了?”
夙寐俊臉一黑,隨即收緊手臂:“對,我就是思你的春了!”
凰殤昔笑得更樂了,不再鬧了,伸手推了推他,夙寐果然不肯鬆手,她無奈道:“好了別鬧,鬆手,幹正事呢!”
夙寐是知道凰殤昔的脾氣的,不順着她的意思來,她來脾氣了就難搞了。
而且,他已經能這般靠近她沒有惹來她冷冰冰的話,已經是很好了。
將她鬆開之後,夙寐就定定地站在原地不動。
凰殤昔退後一步兩步,問道:“你現在感覺怎麼樣了,蠱毒對你還有沒有影響?”
夙寐搖了搖頭,想到她看不見,說道:“已經無事了,夙某暫時沒感覺又什麼異樣。”
凰殤昔點頭,隨即找個地方坐下,凝眉一副認真的模樣,夙寐跟着她挨着坐下,桃花眸流盼異彩。
“夙寐,我問你一個問題。”
“凰姑娘請問,夙某若知道,定悉數告知。”夙寐桃花眸含笑,口吻輕鬆,看樣子蠱毒已經基本祛除了。
“現在派人上肅寂宗,你說還來不來得及?”凰殤昔認真地問。
夙寐好看的桃花眸眯起,桃花瓣般的脣瓣稍稍抿起,沉吟半響才道:“現在去的話,要救下肅寂宗不成問題,前提是能進得了進入肅寂宗的機關,不過……”
夙寐頓了頓,美豔的桃花眸落在凰殤昔那張緊繃的小臉上,繼續道:“不過夙某不敢肯定,宗主和兩位長老還在……”
凰殤昔繃緊的小臉一僵,隨即她深深吸了口氣,長老和宗主全死光,她已經預料到了,可讓人親口對她說出來,哪怕是不確定,她心中也想是被狠狠抽了一把。
都是她的親人……
夙寐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仔細觀察她的神情變化,知道凰殤昔不喜歡人盲目安慰,若是有事的話再安慰,這便沒什麼。
良久,凰殤昔那張脣瓣有些乾燥了,夙寐斟了杯水,送到她脣邊。
凰殤昔接過,喝了幾口,淡淡道:“無妨,在刺貞門闖入的時候,我就已經料到了,罷了,能守住宗主的宗門,孃親的孃家,逝族的地方,就夠了,不奢望太多。”
夙寐盯着凰殤昔許久,見她沒有別的神態,才微微鬆了口氣。
刺貞門,確實是她血海仇人,滅族滅宗滅親人的仇,必報不可。
只要能闖進去,巫族只會用巫術罷了,武功也不怎麼了得,不過是單獨訓練過一批百來個武功尚且還算高的人罷了。
若是被闖進去圍攻在內,插翅難逃。
至於肅寂宗的機關,既然刺貞門的人能進,外面的人自然也能進,只要能找到這些機關就不是難事。
可是,他們哪來的人力物力財力去滅了刺貞門呢?
這是個問題,沒有人馬,說什麼都是談空的。
面若桃花的夙寐低聲問道:“你想救肅寂宗,可你要怎麼救?憑你,還是憑我?”
至少在夙寐看來,他們暫時還沒有這個實力,可等她們有實力的時候,估計,肅寂宗已經完了。
凰殤昔勾脣一笑,“這個,自然有辦法,到時候對付肅寂宗設下的機關,可得讓夙公子爲我效勞了。”
“夙某甘之如飴。”夙優雅地寐偏頭,似笑非笑地問:“凰姑娘對夙某非要這麼客客氣氣的麼?”
凰殤昔玉眉一凝,隨即笑道:“不需要客客氣氣?那夙公子是想要愛理不理?”
夙寐不置可否,眼底染上了幾分笑意,慵懶地托起下巴看她:“夙某以爲,經上次之後,凰姑娘對夙某可以比先前更好。”
凰殤昔反問:“難道我現在不是麼?”
若是還是以前的態度,估計這會兒她也不會來看他,直接讓人治好他的蠱毒就扔他走了。
夙寐眨了眨桃花眸,眼中好似帶了幾分委屈,“可是凰姑娘還是一口一個夙公子夙公子地喚,這麼生疏!夙某不喜歡。”
凰殤昔張了張嘴,差點就將“你不也一口一個凰姑娘這樣叫着?”,話吐出到了喉嚨就讓她生生嚥下了,差點就中了這傢伙的圈套。
你不喜歡?我還不喜歡你呢!
抿了抿脣問道:“那夙公子,你想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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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寐斂眉,闔了闔眼簾,掩去眼底的笑意,做苦思冥想狀,最後桃眸閃閃,“凰姑娘若是可叫夙某爲夙寐……當然,最好就是喚成‘寐’,‘夙’都成……”
凰殤昔扯着脣角,給了一個僵硬的“呵呵”兩聲。
之後是長久的沉默,凰殤昔低頭苦思,也不知是在想。如果在紫荊皇宮活得風生水起,還是如何把肅寂宗救回來。
還是那些在肅寂宗重要的人。
外公,大伯祖,二伯祖,還有……玄吟。
沉默許久,凰殤昔忽然站了起來,朝那邊的窗戶走去,看不見,卻感受得到。
清風緩緩吹來,三千青絲在飄動,紫袍揮動,她的背影是那麼的孤寂,那麼的滄桑。
一生跌宕起伏,命運多舛,人生纔開始不久便要經歷這麼多,她竟還能頑強地活到如今,這麼累,是什麼在讓她堅持?
夙寐見到這一幕,覺得異常刺眼,他不喜歡這樣的她,不喜歡她這樣落寞滄桑。
站起身,走到她身旁,閃爍着好看的桃花眸想說話,凰殤昔搶先一步開口。
“一路走來,我經歷了很多風風雨雨,看到了險惡可怕的人心,遭受了常人不會經歷的磨難,可我還是走到了現在。
夙寐,你知道嗎,有時我會很累,我會問我自己,爲什麼要這麼累,爲什麼不放棄,這樣就可以舒服地過完最後的人生,不用再那麼辛苦地熬了。
但是有個信念在告訴我,傷害過我的人還逍遙自在,背叛過我的人還活得愜意,想置我於死地的人還在笑,我爲什麼要放棄讓他們活得這麼好?我爲什麼要讓他們笑得肆意?”
夙寐妖冶的桃花眸眯起,盯着她的側臉,想說的話久久沒有說出來,最後,抿起了脣,聽她發泄。
“在龍鱗皇朝,我用心去對待的人,一個個都離我而去,在我最難堪最落魄最需幫助的時候,竟然狠狠地放出一條毒蛇咬我,我以真心相待,卻換來如斯下場……可悲又可笑。
以前的我,遇到困難的時候,有很多人都會幫我,我從未試過真正陷入險境,所以我從來都是依賴別人。
如今所有人都離開了我,我才發現我是多麼的無用,我才終於知道,離開了別人,我什麼都不是。”
說到這,凰殤昔低低地笑了起來,脣邊滿是自嘲的意味。
是啊……
東陵玖肯接近她,是因爲她是逝族之人,他需要她的能力幫他,東陵落肯接近她,是因爲她的美貌讓他賞心悅目。
他們幫她,不過都是爲了利用她,因爲她還有價值,她暫時還不能死,所以以前遇到困難,他們都會出手想救。
然而……等她的價值沒有人,所有人便將她棄之如履,她……真是可笑。
緩緩擡起頭,掛着心中的無限冷意,她說:“別人總說,一個人是否成功,要看有多少人肯聽命與她,但是我卻覺得,除了自己,誰也靠不了,我如今只有自己,也會靠自己。”
夙寐看着凰殤昔那副看破桑田的模樣,心中倏然有些心疼,碩臂一伸,將她拉到自己身旁,靠在自己身上。
凰殤昔也沒拒絕,乖乖地讓他拉。
只問他低沉性感的嗓音傳來,“凰姑娘若是累了,夙某不介意接手你接下來的人生。”
凰殤昔身子一怔,體內的那顆心好像被什麼緊緊攥住了,讓她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她忽然暗暗一笑,接手她接下里的人生?
這破爛身體的兩年?
凰殤昔沒有再說話,靜靜地靠在夙寐的肩頭,感受來之不易的溫暖。
靠一靠,或許不這麼累了。
夙寐就這樣彎着桃花眸看她,同樣沒有再言,伸出手手臂,將她摟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