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十七真的是你嗎?”凰殤昔眉宇間滿是濃濃的驚喜和掩不住的激動,她用同樣語言說。
“十七,是我啊,你還記得不記得,你那時候什麼事都跟我說,唯一沒告訴我的就是你要自殺……”
自殺……
自殺!
橘紅長裙女子聞言,腦海中浮現出當日那昏暗房間裡的場景,緊緊地咬着自己的脣,淚流滿面,“真的是你……真的是……你……你、你知道我多想你嗎?”
橘紅長裙女子一把握住凰殤昔的手,凰殤昔也緊緊反握她,不顧手上不斷傳來的觸電之感,兩人的手緊緊相扣。
這對久經風雨之後終於能在異界再次相見的姊妹,都忍不住留下了深刻的淚水。
十七的小宮女在一旁,聽着她所聽不懂的話,一臉的茫然。
一番“欲語淚先流”之後,十七拉着凰殤昔進了自己的宮殿,坐下來,她仔仔細細地觀察凰殤昔的臉。
看着看着,她忍不住捂着嘴輕聲抽泣起來,“昔啊,你的臉,你的眼睛到底是怎麼了,怎麼會變成這樣!誰害你變成這樣的!”
十七伸手想去摸凰殤昔被燒得容顏盡毀的那張臉,卻不敢。
凰殤昔只笑不語,以前的事,過去了……
何必還要再提?
“你的眼睛,是真的看不見了嗎?”十七說話的聲音有些顫抖,有些小心翼翼,似是在害怕凰殤昔會因爲她的問話而生氣。
凰殤昔一臉的輕鬆,她低笑,卻讓人聽出了諷刺的意味,“眼珠子都讓人給挖出來了,還如何能看?”
十七終於忍不住,淚水決堤而出,浸透了她一張姣好的容貌,咬牙切齒地說:“是誰,是誰這麼心狠手辣!”
凰殤昔搖了搖頭,到底是沒有再說什麼,狠心又如何,依嬪的狠辣又能比得上他嗎?
“昔啊,是不是很痛?”十七是聲線有些哽咽。
凰殤昔再次搖了搖頭,“不痛了,早就過去了,痛也過去了,沒什麼好痛的了……十七,你好像過得並不好。”
爲了以防十七再繼續問下去,凰殤昔還是選擇轉移了話題。
十七一愣,隨後脣邊帶着幾分苦澀,縱使有千言萬語的委屈,她也只化爲心中的苦意,悲寂地搖了搖頭,“還可以……”
起碼比你好多了。
皇宮的某處地方,某個假山發出了巨響,慢慢地移動了,一名男子從假山底下隱藏的入口出來。
在走出來的時候,兩名暗衛也幾乎同時現身!
男子關上機關,等到假山慢慢地回到遠處之後,他才問了句,“你們做的怎麼樣了?”
其中一名侍衛道:“屬下守在外面,沒有發現任何人靠近,並且探子回報,皇上並沒有發現王爺找到了這個地方。”
男子點頭,沒說什麼,目光悠遠似乎眺向遠方,實際在等待另一名暗衛的話。
那是男子派出去跟蹤凰殤昔的暗衛,他上前一步道:“屬下遵循王爺的吩咐,去跟蹤那名女子,屬下一直跟着她去到了安坤宮……”
最後的三個字話音還未落下,男子皺起眉打斷,“安坤宮,她去哪做什麼?”
暗衛頓了頓,說:“屬下當時也覺得奇怪,不過從她接下來的舉動屬下看出來了,那女子眼睛是瞎的,她應該是走錯了方向。”
聽到這,男子那微微凝結的神色才稍稍鬆懈了些。
安坤宮一向守衛很鬆,大門外也沒有侍衛,並且門口與其他宮殿不同,進門處是由花院走進便是安坤宮了,若是走錯路,似乎沒什麼不妥。
但是暗衛接下來的話卻又讓他的眉擰了起來。
“那名女子走錯方向之後,賢妃娘娘緊跟着就出來了,那口口聲聲說自己是龍鱗人的女子,似乎與賢答應……有些交集。”
暗衛說到這就停下來了,男子皺起的眉頭更重了,“說下去。”
暗衛應了一聲,便將在安坤宮發生的事情說出來了,男子聽完,負手身後,背對着暗衛。
璐兒認識她?
怎麼沒聽璐兒她說起過她有個在龍鱗的朋友。
沉吟片刻後,他忽然道:“吩咐你們找的人,如何了?”
暗衛一怔,隨即反應過來,答:“屬下已經派人找了,只要這人在皇宮,相信很快就能找到。”
“先隨我去一趟安坤宮……”
安坤宮內。
凰殤昔和十七一番寒暄過後,她已經大致瞭解到了十七的處境。
十七在當日割腕自殺之後,跟她一樣沒死成反而來到了五國鼎立的華煌大陸,一醒來是以秀女的身份被她的父親,一個朝中的小官送進來選秀的。
她在華煌大陸的名,是六品小官姜家的庶出三小姐姜之璐。
雖然不是嫡女,但是庶出的她因長相出衆而被送進宮來,但是這姜家三小姐姜之璐似乎在送進宮好時候遭到了刺殺,被推下了陡坡,再次醒來的時候,十七便在那具身體裡了。
十七後來順利進入了皇宮,但是不幸的是,因爲長相過於的美,很多嬪妃頻頻算計她,她幾乎活不過來了。
後來呢,這燕國的皇帝因爲有十分奇怪的癖好,那便是特別喜歡去折磨人,尤其是喜歡折磨他的妃子。
而十七姜之璐,很不幸的,被燕國的皇帝宮闕選中了,可是十七的性子與她有幾分相似之處,那便是不會輕易屈服,而正是因爲這個原因,燕帝宮闕越發地對十七感興趣……
燕國後宮的人都知道,燕帝若是想折磨一個人,他只會折磨完一個人,讓那人屈服之後纔會去折磨另一個人,而十七不屈服,等帶她的,將是無盡的折磨……
凰殤昔脣畔滲出幾分冷冷地笑意,十七的遭遇讓她想到了自己,似乎她自己,也是這樣,從來到這異界的第一天,便惹上她這輩子都不該惹得人。
到底是來自從一個世界的人,竟……遭遇也如此相似。
十七低下臉,眼眶有些紅,“阿昔,我一個人來到這,什麼都不懂,我真的好怕,好怕好怕,燕國的皇帝……”
說着說着,十七已經有些說不出話了,凰殤昔在心裡嘆了聲,伸出手臂,攬過十七的肩膀。
“好了,我如今終於找到你了,在燕國,我會陪你的。”
十七擡起臉,吸了吸鼻子,重重地點頭,握住凰殤昔的手,“還好,還有你陪我,我不至於一個人面對,這樣的孤獨……”
凰殤昔抿了抿脣,張嘴正欲說些什麼,忽然門外傳來一聲高亢的:“皇上駕到——”
燕帝來了!
凰殤昔玉眉一顰,驟然感覺到手上有些顫抖,凰殤昔凝眉認真感覺,她感覺到,十七的身子有些發抖。
爲什麼?
是因爲燕帝?
心中頓時燃起了一團火,那男人到底做了什麼,讓十七竟會一聽到他的名號便恐懼至此?!
凰殤昔下意識地拍了拍十七的手背,無聲地安慰她,十七怔了怔,看向凰殤昔,見她也往自己“看”過來,那心中的恐懼之感一點一點地在褪去。
燕帝一身金黃龍袍,頭上金冠玉簾,面目清雋,但從他的眉目中卻能發現縈繞在上面的一團黑氣,那束屬於陰沉森冷的氣息,更有幾分陰鷙之感聚集在印堂之中。
他一踏進來,門外便有一陣輕輕風颳來,卻莫名讓人感到有些許陰冷。
凰殤昔與十七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十七已經順從慣了,見到燕帝就下意識地行禮,但,凰殤昔卻拉住了她。
隨從一致都留在門外,只有燕帝一人走進,他看着凰殤昔與十七兩人站立,久久不行禮,他忽然陰陰道:“誰允許你們見到朕不需行禮的。”
凰殤昔勾了勾脣,沒有答話。
十七臉色有些發白,看了看凰殤昔,見她沒有任何要說話的跡象,這會兒她也不知要怎麼辦,便同樣選擇沉默。
“聽不懂朕的話?”燕帝的聲音再度發出,但那站着的兩人似乎沒聽見一般,一動不動地就杵着。
眼底陰鷙的雙眸在兩人身上來回徘徊了一下,又看了幾眼她們握在一起的手,陰陽怪氣道:“好好好,都是一樣倔強的性子,難怪能走到一起。”
“皇上慧眼識人。”凰殤昔勾脣道,這是她從燕帝進來後第一句話。
燕帝忽然莫名其妙地大笑起來,“果然不愧是龍鱗那人看上的人,原來如此……”
凰殤昔面色微微一僵,轉瞬即逝,她沒有說話,便只是冷冷地站着。
要她行禮?
她不會!不會向任何人行禮!
但是她不想,偏偏就有人非讓她行禮不可。
燕帝沉穩的步伐緩步走過去,十七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想拉着凰殤昔一塊後退,可是凰殤昔卻固執地站在原地。
十七不明白她是怎麼想的,但凰殤昔不退,她也不能自己一個人退,唯有咬脣頂着燕帝帶給她的恐懼,也堅強地站着。
燕帝走到離她們有幾步遠的地方停了下來,道:“對朕行禮,就對你們很侮辱嗎?”
十七不言,凰殤昔更不言,而她那脣角的諷刺,足矣當做回答。
突然,燕帝話鋒一轉:“凰殤昔,聽說你想做朕的嬪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