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女人,本就與他無關,死不死,又何妨?況且,這女人辱了東陵梵湮,就算不死,他日後也會暗中出手了結她。
畢竟妃子給皇帝綠帽子戴,這簡直是打臉行爲!
何況這種事情還是出現在皇室,沒有一個皇帝可容忍這種事情發生,也沒有哪個妃子身上發生了這種事情還能安穩地活着。
爲了皇室顏面,東陵無錦讓人傳出去,梅妃是被賜死,原因是冒犯了質王。
李將軍是知道,東陵無錦這麼說也照顧了自己女兒的名譽,但是他知道,這件事和凰殤昔絕對脫不了干係,他讓東陵無錦回去稟報東陵梵湮,讓皇上下旨處置凰殤昔。
只是東陵無錦又豈會聽一個小小將軍的話?先不說有沒有證據,單說東陵無錦的脾氣,他自是不答應的,後來李將軍就怒了,鬧了起來,東陵無錦就讓人將他送回將軍府,禁足府中。
“質王殿下,老臣敢肯定,凰殤昔是害梅梅的兇手,質王若不將兇手繩之以法,不止老臣,我李家數十道人口都不會善罷甘休的,請質王好好分析其中的利害!”
這是李將軍臨走時留下的話。
“李將軍還是擔心下自己的好。”
東陵無錦冷笑,他一個王爺,難不成還會被區區一個老匹夫威脅?那他這個質王也不用當了。
結局自然是不歡而散的。
凰殤昔將信收起來,沒有提裡面的事情。
她揚眉勾脣道:“不早了,你下去佈置早膳吧,本宮餓了。”
言畢,她吸了吸鼻子,就算喝了薑湯,憋了一晚上,體內的寒要驅了是有點兒難的。
妽嵐福了福身子,道:“方纔有人來說,今日啓程回宮。”
“今日就回宮?這麼快?不是說來神廟除了祭天還有別的原因麼?”凰殤昔凝眉道。
“除了祭天,奴婢不知還有什麼事,來人是這樣跟奴婢說的,娘娘,奴婢先下去準備早膳,待會兒便收拾行李。”
話題轉得太快,凰殤昔眨了眨眼睛纔回過神來,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妽嵐已經轉身出去了。
今天就走麼?不是說來神廟還要來接那個爲龍鱗祈福的白貴妃麼?
算了,這貌似和她無關,她管來做什麼……
用完膳,宮裡一行人匆匆收拾行李,往馬車上塞,而凰殤昔因爲睡眠不足的原因,倒在牀上又睡了一段時間,醒來的時候都從戊時直接跳到了響午,當凰殤昔意識過來的時候,立馬從榻上彈了起來。
急忙跑出去看了看,發現門邊妽嵐如石雕一般一動不動地站立着,目視前方,地上擺放了一些行禮。
凰殤昔汗顏,扶額問道:“你怎麼在這?到了也不叫醒本宮?”
妽嵐側目,一本正經道:“奴婢有敲門,但是娘娘睡得很死,奴婢拍得手疼,只好站在這等娘娘醒來了,。”
“你站了多久?”
妽嵐偏頭,好似在思索,不多時便答:“奴婢也記不清了,大概一個時辰了。”
凰殤昔額上滑下三條黑線,你都說拍得手疼了,那站在這兩個小時你的腿就不累了?
凰殤昔擺手,往神廟大門方向而去:“罷了,反正都醒了,是時候上馬車回宮了吧?現在走吧。”
妽嵐提起不多的行禮,隨尾跟上,淡淡地說:“是,宮裡的人都上馬車了,估計現在都在等娘娘了。”
凰殤昔腳步一僵,臉色微變,“都上馬車了?皇上說什麼時候啓程的?”
妽嵐面無表情地答:“一個時辰前。”
凰殤昔脣角一抽,腦後凝滑下一滴大汗,步伐不由加快了。
當凰殤昔來到神廟的大門時,一個個馬車上都載滿了人,如妽嵐所言,當真是所有人都上了馬車,都在等她……
凰殤昔臉色僵住了,嘴角又是一抽,眼角不住地痙攣。
她終於出現,所有人幾十雙眼睛齊刷刷地朝她望去,那些眼神不是抱怨和不善,而是一個個都是驚訝,全部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那麼明顯是表情,凰殤昔自然是看出來了,也都清楚他們此下想的是什麼,無非就是她這張臉的事情。
昨天剛傳出她的臉毀了,太醫都束手無策,而且昨晚下雨的時候,凰殤昔還幾乎淋着雨走遍了整個神廟,她那時雖戴着面紗,但額上那些宛若腐蝕過後的痕跡以及面紗之下隱隱約約浮現的面容,還是讓不少人給看到了。
如今看到一張與之前一模一樣的完美無瑕的臉出現,誰敢說自己不驚詫?
凰殤昔定住心神,旁若無人,面無表情地走過去,目光一輛輛馬車掃過去,最後眼神一下子沉了下來。
全部都坐有人,那她的馬車呢?
腳步隨即停了下來,妽嵐也跟着住了腳。
凜冽的目光掃過在場每個人,他們瞬間從震驚中回過神。
這時,一隻粗厚的大掌撩開起了簾子,一張邪肆俊美的臉赫然出現,厚薄適中的脣瓣微微往上揚起,剛毅中增添了幾絲柔意。
那磁性好聽的聲音從他口中緩緩傳出:“皇嫂不若坐本王的馬車?”
此話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地看向東陵玖,心中再次翻騰,每個人心底都是一片譁然。
這個局面讓所有人的注意力從凰殤昔那張臉上轉移了去。
東陵玖很輕鬆自然地接受這些人目光的洗禮。
邪邪勾脣,豪郎地笑了,補充道:“本王是說,皇嫂坐本王的馬車,本王騎馬,長嫂爲母,本王要敬重長輩,各位如此看着本王,莫非是以爲本王會和皇嫂同坐一倆馬車?嘖嘖,本王倒也想啊,只可惜美人不同意啊!道德也不準如此做!”
在場人各各面面相覷,看來是他們自己想歪了……
雖然後面那句話,東陵玖有着調戲皇后的意思,不過這位王爺時不時都會做出這種事,但從來都不是認真的,說說笑罷了,因此他們這次也是這般認爲的。
只是……他們並不知道,東陵玖這次是認真的。
凰殤昔臉上風平浪靜,什麼情緒也沒有地聽着,不發一言,等到他們說完了,東陵玖的目光遞了過來,凰殤昔才懶懶地掀了掀眼皮。
“皇嫂以爲呢?”東陵玖噙着笑問,已經站起了身來到馬車前。
凰殤昔默了一會兒,張了張嘴,正要回答,一道低醇悅耳宛若流水劃過心頭般饒人身心的慵懶好聽的聲線懶洋洋地傳了過來。
“朕的皇后,不該與朕同坐?”
又拉開戰場了?在場之人心底一震,默默祈禱,千萬別把戰火燒到他們身上,只要不殃及池魚,什麼都好說!
東陵玖脣邊笑意不減,擡眸往那輛寬大不是華麗的馬車看去,劍眉稍稍挑了挑。
“皇兄一九五之尊處萬萬人之上,皇后又怎能與你平起平坐呢?還是自坐一輛馬車妥當,免得回宮後某些大臣又該說些無須有的說辭了。”
東陵梵湮還未接話,另一輛華貴的馬車裡走出一個人,劍眉星眸,玉質金相,風度翩翩的男子。
他手中的摺扇“啪”地一下打開,聲線含笑道:“皇上,本王也覺得六王爺說得不錯,在後宮裡你想怎樣都行,但是,你總該注意注意不是?”
東陵無錦笑得無害,視線若有似無地往凰殤昔身上瞟。
誰也沒能料到她無害無神情的面具下是怎樣的表情。
凰殤昔本就沒什麼表情的臉上化爲僵硬,她紅脣抿了抿,沒打算在現在這劍拔弩張的情況下開口找死。
這三個男人到底什麼情況?不要讓她這麼咋舌行麼?
那道永遠低醇磁性而又懶散漫不經心的聲線沒有再響起,而是那輛華麗純樸的馬車窗口上,如羊脂般的長指撩起了簾子的一角。
東陵無錦一見,心中驚了驚登時沒骨氣地轉了態度,“不是,本王不是讓皇后去六王爺的馬車,本王覺得自己這倆馬車不太舒服,本王比較喜歡騎馬……”
眼角看到那被撩起一角的簾子已經掀開了一般,他頓時把手裡的扇子猛扇猛扇!
臉上裝作無所謂的模樣,“你們肯定又誤會了,本王的意思其實是說皇上和皇后一輛那是天經地義的事兒,誰敢多說什麼?難道和自家妻子坐一塊還得別人同意?”
在場大臣宮婢無一不在抹汗,質王殿下,我們其實沒有誤會什麼,完全是你自己一個人在那自圓其說好嗎?不要把我們拖下水好嗎?我們真的好冤枉!
凰殤昔也是隱隱感到額上滑下了不少汗。
質王,你能別逗麼?
就連含笑的東陵玖,此時的表情也有那麼些僵硬。
看見那被撩起的簾子放了下來,東陵無錦終於鬆了口氣,擰頭一瞧,看見所有人都瞠目結舌地盯着他,他憋住氣瞪了過去。
那眼神好像在說,本王就是喜歡這樣耍你們玩!不行嗎?
衆人默默移開視線,我們什麼也沒看到,什麼也沒想,質王殿下你想怎樣玩都行!我們難道敢忤逆嗎?
“皇叔的說辭當真豐富,侄兒都不清楚皇叔哪句是真哪句是開玩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