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殤昔在一座宮殿前停下,擡眼看了看宮匾,寫着大大“慶圓宮”三個字,她忽然脣角滲出幾分笑意。
慶圓宮?慶賀圓夢?因爲這個名字,你便想步步高昇,一直到本宮的位置嗎?施妃,未免太過癡心妄想了。
將最後一塊糕點送進口中,凰殤昔帶着瑣玥,邁步走了進去。
門外的侍衛見到她,說是要去通報一聲,凰殤昔言:“本宮進去看看本宮的妹妹,你這是何意?”
侍衛是東陵無錦和風赧手下的人,知道皇后是個不能得罪的角色,於是便放行了,但是自己好歹受過施妃恩惠,讓人偷偷過去通報施妃,皇后來者不善。
施妃接到消息的時候,凰殤昔已經走進來了,此時施妃正站在主廳上,彷彿她才送走客人一半。
對此,凰殤昔並沒有多問,而是面帶機械化地走了進來。
施妃見到她,忙笑着過去迎接,“姐姐,你要來妹妹這裡,怎麼不事先告訴妹妹一聲,好讓妹妹準備準備,你看,妹妹什麼都沒準備,可是會怠慢你的!”
似叱非叱的話語,讓人難以分辨,施妃到底是真心還是無意。
凰殤昔彎着眉眼朝她看去,低聲言道:“本宮不會如別的妃子一般,本宮一般是想來就來,通常是突發奇想,所以呢,大多不會提前告訴的,不過施妃你放心好了,本宮不會覺得怠慢的。”
施妃聞此,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那模樣似乎因爲凰殤昔這句話,而放心了。
“快快去那些糕點上等茶水出來,姐姐雖說不介意,但是妹妹可不能委屈姐姐了。”
說着,施妃忙吩咐人去端東西過來,見人走得差不多了,她低聲問。
“不知姐姐前來,有什麼需要用得上妹妹的地方?”
凰殤昔似笑非笑地勾脣,眼中意味不明,“哦?施妃怎麼看出來,本宮需要你幫忙的?”
施妃一笑,口氣故作輕鬆,“不,妹妹也不知道的,只是妹妹在想,姐姐從未來過妹妹的宮殿,今一來,妹妹就想到了‘無事不登三寶殿’,因而就這樣問姐姐了。”
凰殤昔噙着脣瓣低眸,似乎滿不在意地隨口說:“施妃就是這樣看本宮的麼?”
施妃一怔,許是明白自己這樣說得罪了凰殤昔,連忙過來陪不是,“不不不,妹妹沒有這個意思,妹妹嘴笨,不會說話,若是得罪了姐姐,妹妹在這給您賠不是,還望姐姐不要計較的錯。”
凰殤昔點頭,不說原諒或是不原諒,忽然就沉默了下來。
施妃對凰殤昔的態度有些拿不準,也不知凰殤昔這是生氣了還是別的什麼,想開口,卻又擔心自己說錯話了,因此只好絞着手指,表現出一副忐忑不安的模樣出來。
片刻後,凰殤昔清冷寡淡的聲線緩緩穿出來,“施妃沒有猜錯,本宮過來,確實是有事要用到施妃你,但是呢,不是本宮要你幫忙,而是這件事,只有你能做,其他人不可。”
莫名的,施妃心中咯嗒一聲響,她笑了笑不動聲色的吻道:“姐姐有什麼事需要妹妹幫忙?只要妹妹幫得上,妹妹絕不會推遲的。”
凰殤昔擡眸看向她,揚起的脣角,意味不明,眼中的深意也讓人琢磨不透,裡面似乎蘊含了什麼話,但卻又好像是假象。
施妃心中暗感不妙,但是事到如今,就是不妙,也得硬着頭皮上了。
她故作什麼也沒察覺,笑着問道:“不知姐姐,有什麼事呢?”
凰殤昔脣邊那抹詭譎的笑意更甚,她緩緩從椅子上站起來,瑣玥也隨之站起。
“施妃你錯了,不是本宮需要你幫忙,而是皇上,皇上有任務要交給你。”
一聽到東陵梵湮,施妃眼中瞬間閃過一抹精光,轉瞬即逝,某些事情是不能讓人輕易察覺的,特別是在凰殤昔面前。
施妃就掌握得很好,很快就收斂了情緒,她微笑着微微施禮:“能得皇上看中是臣妾的榮幸,多謝姐姐給妹妹這個機會。”
凰殤昔遞給瑣玥一個眼神,瑣玥會意,將先前凰殤昔交給她的用黑布包裹的東西拿了出來,上前一步站好。
瑪瑙黑布一眼看去便知道是上好的綢緞做的,瑪瑙黑布四個角還分別刺有龍案,這個足以證明,是東陵梵湮的東西。
只有皇帝,才能用龍圖案,只有皇帝,才能用布料刺上龍案!
凰殤昔低眸,接過,似笑非笑地說:“施妃太看得起本宮了,本宮什麼也沒說,皇上會交給你一個重任,是施妃自己得來的功勞,與本宮沒有關係,施妃,是你辛苦這麼多年得來的。”
聽着凰殤昔意味不明卻又滿是暗語的話,再加上刺有龍秀的瑪瑙黑布,施妃眉間飛上喜色,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凰殤昔手中的黑布,彷彿已經猜到了裡面裝的是什麼了。
但是沒有親眼見過,還沒有確定之前,在凰殤昔面前,她還是要稍微注意一下,不能讓凰殤昔看穿她的內心。
凰殤昔拿着“賜品”慢慢朝施妃走去,將東西輕輕地放在施妃早早便伸出來的手上,另一隻玉手輕輕地拍着施妃的肩頭。
語重心長地說:“施妃,東西本宮就交給你了,你可得完成陛下的任務,可別辜負了皇上一片信任。”
“是,妹妹定不負陛下所望。”施妃笑得十分燦爛,兩隻纖細的手緊緊地攥着黑布,那模樣好似生怕凰殤昔會反悔突然把它拿回去一般。
凰殤昔點頭對此沒有表露什麼,心中暗笑,抱得這麼緊,是擔心本宮會搶回去嗎?真是多慮了,就是你施妃送給本宮,本宮也不會要。
施妃臉上的眉飛色舞並沒有掩飾得了,低眸看着手中刺有龍案的黑布,心中無限的狂喜。
現在的她,只有對東陵梵湮賜給她的東西,心中只有無盡的雀躍,全然被利益衝昏了頭,絲毫沒有認真地去想一下。
她的日子過得平平常常,她也低調行事,不隨意拋頭露面,而東陵梵湮在凰殤昔到來之前,是鮮少進後宮,施妃和東陵梵湮幾乎沒有任何接觸,她憑什麼就這麼肯定,東陵梵湮給她的,會是無上的權力?
不過是她癡心妄想罷了。
當瑪瑙黑布內的東西因她用力緊攥而相互碰撞發出了清脆的聲音,施妃臉上洋溢的笑容驟然就停滯了。
玉璽怎會有這樣清脆的就像瓷瓦碰撞的聲音?不對,這不是玉璽……
施妃睜大了眼睛,震驚地盯着手上的東西,而後連忙將它拆開,裡面的東西一覽無遺。
並不是施妃所謂的權璽,不過是兩個青花瓷做的藥瓶。
施妃微微凝眉,擡眸看向凰殤昔,眼中帶着疑惑,似是在詢問凰殤昔,這是什麼意思。
凰殤昔莞爾勾脣一笑,稍稍偏頭說:“本宮見施妃臉上自信滿滿,一直以爲施妃是清楚的,沒想到卻是什麼都不知道。”
“還望姐姐指教。”施妃露出一個進退有度的笑,哪怕心中已經有了不詳的預感,但是人前,她還是要保持儀態。
“指教倒不必,是陛下交給你的任務,既然施妃是不曉得的,那本宮就替陛下告訴你一聲。
陛下言,施妃品行端正態度溫善,從不與她人爭風吃醋,在後宮安份守己行爲謙卑,因而有一重任要交給施妃,便是讓施妃去去爲陛下即將要服用的兩種藥物,爲陛下先以身試驗一番。”
凰殤昔頓了頓,又道:“施妃啊,你看陛下多看得起你,陛下要服用的要,都要你先試藥,這可是接近陛下能奪得陛下眼球的好機會,你可別辜負陛下的厚愛!”
“那不知,陛下給妹妹藥,是何藥?”
凰殤昔晦暗不明的雙眸淡淡瞥了眼施妃手中的藥瓶,似笑非笑道:“施妃左手之藥,以一動物鴆命名,而右手之藥,是以吻爲名,賞名鉤吻。”
施妃望着手中諷刺的青花瓶,自嘲地勾了勾脣,鴆酒,鉤吻?毒中之王,什麼賞賜,什麼試藥,分明是要她的命罷了。
本以爲,她渴望了了那麼久的東西,在後宮中運籌帷幄,臥薪嚐膽多年,以爲總算皇天不負有心人,陛下看到了她,看到了她努力,要賜給她鳳璽,卻沒想到啊……
施妃脣角滲出的自嘲更爲濃郁了,沒想到了,她萬萬沒想到,皇上第一次要賞給她的東西,居然是兩瓶毒酒?毒酒!以爲帝試藥的名義,要送她下黃泉!
不,她不信,皇上素來就與她沒有任何交集,怎麼會突然送來毒藥讓她選擇?不,這不可能,肯定是皇后,皇后擔心她會叛變,所以便先下手爲強!
即使心裡認定了是凰殤昔在作祟,但是表面上,在深宮磨練多年的施妃沒有露出任何破綻,她掩嘴笑曰。
“皇后姐姐呀,以妹妹看,你是不是拿錯了呢?陛下怎會讓妹妹去試這些藥物呢?這些可都是毒藥,姐姐說皇上讓妹妹試藥,這豈不是在說,皇上也會用這種藥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