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寥無人的宮殿,地面片片雜草叢生,時不時就有小蟲子出現,屋頂蛛網連接,屋瓦破損不堪。
一片長滿青苔的瓦磚從屋頂摔落,在地面砸出一道清脆的響聲,讓這詭異的地方顯得更爲陰森。
這是,就是皇宮中最爲冷清的地方——冷宮!
哪怕是嬪妃逝世荒置的宮殿,也沒有哪間會像冷宮這般荒涼。
一個身影將腿踏了進來,正好踩在了摔碎的瓦塊中,讓她站立不穩險些栽倒。
她尖叫一聲晃着雙臂這纔沒有跌倒,拍了拍胸口,她鬆了一口氣,環顧四周,面上露出了嫌棄的表情。
她忍住厭惡的感覺,慢慢擡步走進去,越走越發現,裡面比外面荒涼不止一倍!
佟昕怡不禁打了個寒顫,抱着雙臂,咬牙繼續走。
若不是凰殤昔那賤人說,想要救回王爺,就讓她獨自一人去冷宮,她們把帳算好了,就會把王爺放了,她纔不會來這個鬼地方。
凰殤昔說讓她寅初到冷宮,這個時間預料了她不可能這麼短時間內找到被人安排在暗處!
那個賤人,擺明了就要讓她自己去!
若非王爺在她手裡……想到這佟昕怡緊緊地咬了咬脣,抱臂走進去。
冷宮荒寂,自東陵梵湮的母妃到死後,幾年來,就只有子貴人進過冷宮,這個冷宮一如既往的感到滲人。
佟昕怡越往裡走,心中的恐慌越重,大約走了兩刻鐘,她隱約聽到了什麼聲響。
心中一顫,她腳步頓住,心中的恐懼讓她不敢再上前。
細細碎碎的聲音愈來愈大,佟昕怡雙手捂住耳朵,閉着眼大叫:“凰殤昔,你別裝神弄鬼了,有膽子被本妃出來!有什麼賬我們來算個一清二楚,正好本妃也想找你算賬的!”
話音一落,緊接着是一道椅子刮在地上發出的尖銳刺耳的聲音。
隨後,佟昕怡小心地眯開眼睛,見到兩個人影朝自己走來,佟昕怡一驚,不由往後退去。
“你……你別過來了,站在那裡!”
兩個人影果真停住了,其中一個站着的人影發出一道笑聲,說:“剛剛黎王妃罵人的氣勢哪去了?見到我怎麼就嚇成這樣了?真是可笑……”
說完,兩個人影又動了起來,逐漸在黑暗中露出面容,站着的是黑着臉,一身黑衣的男人。
而另外一個坐在椅子上,不……應該說雙手雙腳被困得結實,固定在椅子上不能動,嘴被堵住,眼睛也被矇住,可即便這樣,佟昕怡還是一眼認出了他就是東陵落!
看着動彈不得的東陵落,佟昕怡眼眶一紅,瞪向黑衣人:“你怎麼能這樣對待他!你知道他是誰嗎?”
黑衣人目露輕蔑之色:“是誰又如何?我都敢刺殺啓王了,還有什麼不敢的?他不過就是一位王爺罷了!”
許是聽清了佟昕怡的聲音,東陵落被黑色大麻布堵住的嘴低低叫了幾聲:“唔唔……”
佟昕怡咬着脣,眼睛看向了東陵落,“王爺你怎麼了,是昕怡,昕怡來救你了……”
聽到她這麼說,東陵落沒再出聲,而是側耳認真聽了下,最後長長“唔”了一聲,然後搖頭。
佟昕怡到底是沒聽明白東陵落的意思,又朝黑衣人說道:“你怎麼能堵住王爺的嘴!王爺這麼貴重,要是堵壞了,你賠得起嗎?快把那髒東西給拿開!”
黑衣人面露輕鄙之意,隨口道:“拿來?行!不過我是會點啞穴的,點多幾次,讓你們家王爺真的啞了,這可就怪不了我了。”
說着,黑衣人伸出手就要拿開東陵落嘴上的黑色大麻布,佟昕怡一慌,連忙上前想搶過麻布。
黑衣人帶着椅子一轉,讓佟昕怡撲了個空,還摔到在地,大聲尖叫。
聽到佟昕怡的尖叫聲,被五花大綁的東陵落叫了兩聲,許是發現自己說不出話,然後便靜了下來。
佟昕怡爬起來,扭頭看見了黑衣人眼中嘲諷的意味,她眼睛猩紅,朝他吼起來:“凰殤昔呢!你把凰殤昔叫出來!是她讓本宮來冷宮的,是她說本宮來了就把王爺放了的,讓她給本妃滾出來!”
到底是被惹怒了,佟昕怡已然不記得東陵落還在場,也沒有看到他的眉頭已經蹙了起來。
黑衣人冷冷地“嗤”了一聲,“什麼凰殤昔?凰殤昔是誰,我可沒有受命於她,我的任務是刺殺啓王,至於黎王……是要護我出宮的……”
佟昕怡一愣,睜大眼睛問:“你、你什麼意思,不是凰殤昔?那她叫本妃過來是做什麼?還是,你那話什麼意思!”
黑衣人朝着佟昕怡一步一步走過去,佟昕怡似乎看到了他面巾下嘲諷的神色,她往後退去,臉色一點一點褪白。
“什麼意思?我的意思就是我是受命於黎王刺殺啓王,刺殺不成功,黎王掩護我走,而黎王妃失蹤,是黎王擔心被發現,對黎王妃不利,率先護送出了宮……”
這句話任誰都聽得出,這男人擺明了是想栽贓陷害!還有,他想殺了她……
佟昕怡臉色一白,最後什麼也不顧起身跑了起來,“凰殤昔!凰殤昔你個賤人!你給本妃出來,出來!”
黑衣人站着沒動,冷笑道:“你跑不出去的,就算你跑出去也沒用,你帶來的那些人,我早就處置了。”
佟昕怡臉色白得更厲害了,腳步停住,一臉的恐懼,眼底全是驚恐。
這一刻,佟昕怡反而平靜了下來,將所有的事情聯繫在了一起。
在皇宮御花園,那賤人明明可以殺了她,但卻沒有動手,告訴了她王爺被抓的事情。
讓她到冷宮,如果她不是主謀,那她怎麼可能知道王爺會在冷宮?
又怎麼不出現?
件件相連的事情,無一不在告訴她,凰殤昔想要借刺客名義,將她殺了!
佟昕怡露出狂笑,“是不是,是不是凰殤昔那賤人?這麼有心機,針對本妃的局,除了她,絕沒有第二個人!”
黑衣人轉身,朝着她而去,“無所謂,你要怎麼想都無所謂,多了一個凰殤昔,還能給主子背黑鍋,我是不會介意的。”
他走得很慢,滿意地看着佟昕怡越來越害怕的神情,他十分享受這樣的過程,他最喜歡看瀕臨死亡的東西,痛苦地垂死掙扎的表情了。
他背靠東陵落,朝佟昕怡慢慢踱步而去。
突然,東陵落猛地站了起來,反捆雙手的麻繩不知何時鬆落,他兩手拽着椅子朝黑衣人砸過去。
或許是情急所逼,他砸的速度太快,再加上黑衣人自以爲捆得結實,東陵落又不會武,沒有設防,而且後背是空蕩,偷襲是最容易的!
一把椅子砸到黑衣人後背,整個椅子都被砸得散了,力道之大顯而易見。
在剛攥起椅子的時候,東陵落憑聽出的位置朝佟昕怡大叫了聲,意思很顯然是叫她快走。
佟昕怡也明顯聽出來了,她眼眸噙淚,“王爺,那你呢?你怎麼辦!”
東陵落沒再理會,而是再次抓起未全散架的椅子再次砸下去。
他跑不了的,因爲他腿上的麻繩沒有解開。
黑衣人身形一晃,閃到了一邊,東陵落砸了個空,還想再摔的時候,黑衣人一腳過去將他掀翻在地。
佟昕怡見此,眼中露出呆滯的神色,在看了一眼東陵落之後,她轉身跑了出去。
她現在只能去搬救兵,她留在這裡只會拖後腿!啓王,太妃,你快來救救王爺,救救臣妾!
黑衣人沒理會跑出去的佟昕怡,而是走向東陵落,再一腳踹了過去,眼中猙獰之色顯露,一把掐住了東陵落的脖子。
“本來不想殺你的,好實行主子栽贓嫁禍的目的,但既然你那麼想死,那我就成全你好了,實行另外一個計劃,也不是不可以的!”
說着,手上的力道加重,東陵落抓住他的手,青筋暴露。
東陵落本就被堵住嘴,又被掐住脖子,呼吸更難進行,而且那男子練過武手上的力道比東陵落大了不止一倍。
很快東陵落掙扎的力氣小了,近乎停住,就在他將要窒息昏迷的時候,冷宮響起了一道劇烈的聲響,東陵落趁機雙腿蹬過去,暫時脫困。
很快,侍衛軍涌了進來,長矛對準黑衣人。
“對刺殺了本王,抓走本王的弟弟,如今還敢對本王的弟弟下殺手,你膽子倒是不少,說吧,你想怎麼死?”
黑衣人面對如此多人,寡不敵衆的他不見慌亂,笑聲帶着,嘲諷,“啓王殿下大禮,恐怕我說享受不了了,我還不想死……”
佟昕怡跑出冷宮,向暗處召喚自己帶來的侍衛,果然不見了蹤影,她連忙往外奔去。
她可不會那麼傻隻身前去冷宮,凰殤昔可是會武功的,哪怕不會,她也會做好充足的準備,這次若不是時間不夠,她沒有充足準備,又怎會淪落到如此下場。
她要加快速度,她要救王爺,她不能讓王爺死!
這般想法一直在她腦海裡迴盪着,可是就在冷宮大門的方向,她忽然停了下來。
只見一襲紅衣立在那,雙眸彎彎,眉眼精緻,朝她勾了勾脣。
“七王妃,本宮等你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