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月 二
“嗯。”八爺輕輕地應了一聲，手上卻沒放開，脣邊噙着一抹邪囂笑意：“你去吧。”我氣惱得瞠大眼睛，你這樣摟着不放我怎麼走？我試着用力推了一下他，八爺卻將手收得更緊，他的雙臂如鉗般制住我的腰，我掙得出了一身薄汗也掙不脫半分，氣得咬牙瞪他，想像着有一把老虎鉗，咔嗟一下鉗斷他的手。見我氣惱，八爺臉上綻開一個溫柔地笑容，讓他整個人亮了起來，這個笑是真心的，讓人看着歡喜。我怔忡地看着他，直至八爺的臉慢慢地朝我俯下，他眼中閃爍的意圖驚醒了我，我使勁往後退道：“八爺，放開，讓人看到了傳開，我十條命也不夠死的！”
八爺微頓，嘴角扯開一個嘲諷地笑容：“你怕誰？”我腦子飛轉：“八福晉！”八爺聞聲一怔，我立即澀笑道：“八爺，你看我還沒怎麼着呢，就吃了一頓打，你要真落了口實，到時八福晉找上我來，那就是要命了。”八爺深邃的眼眸俯視着我道：“不必等，我對你早已落了口實了！”噫？什麼？我聽不大明白，八爺瞅着我困惑的表情輕笑，在我沒來得及躲開時，在我的臉龐印下一吻，隨即放開我道：“你回去吧，我出來得多會工夫了，不回去，那些子奴才又驚咋起來了。”退開兩步，我的手撫上他吻上的臉，還沒從震驚中回過神來，這八爺一直以來都是對我矜持有禮，從未有過出格的舉動，爲什麼這次他會這麼猛浪？
八爺幽深的眼直盯着我道：“還不走？想讓我留下你嗎？”什麼？！我大驚，扭頭就跑，差點連鞋都跑掉，身後，傳來了八爺輕鬆恣意地大笑聲，我跑着，嘴角卻抑不住地上升了一個淺淺地弧度，我喜歡這樣笑的八爺，這一刻，他是真實的。
我已經躲在帳裡裡兩天了，心裡也怨恨自己，明明我沒做什麼，怎麼反到有做賊心虛的感覺？腦海裡個假設了無數個可能，越想就越悲觀，到後來，整個人悲悲悽悽的，像颱風過境後的樹，從上到下都塌拉着。
黃昏了，天際的夕陽變成了一個紅炎的大球，明亮卻不刺眼，天空中，零星散落着幾抹淡紅的雲彩，襯托得蒼穹藍得深邃。我倚在帳蓬外，望着遠處的夕陽，悠長地嘆了一口氣，我能肯定自己沒有被發現，可還是控制不住的心悸，這是人性對自己安全的本能反應。我需要時間，去消化吸收這個驚人的發現。
不遠處，一個人揹着夕陽走了過來，餘輝投射到他身上，讓他如鑲上了金邊一般耀眼。我將手攏在眉骨上，眯着眼看他，“安心。”還有幾步路，十四就叫了。我放下了手，微福身子道：“給十四爺請安，十四爺吉祥。”
十四爺走到我身前劈頭就說：“安心，走，我帶你去一個地方。”我一怔，上哪？正要開口問，十四卻不耐煩地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拉着就走，我急忙掙扎叫道：“十四爺，你先放手，你這是要帶我上哪去？”十四拉着我笑道：“放心，不是什麼壞事，一會你就知道了。”
十四的步子很寬，我幾乎是一路小跑着，前邊巡視的侍衛們列隊過來了，要讓人看到一個阿哥拉着一個女宮大咧咧地在營地行走，還指不定會傳出什麼話來呢！我急得一個使勁抽出了手，十四頓住斜眼睨我道：“你怕什麼？”我瞪眼道：“十四爺，我現在已經如同身上掛了響鈴一般，到哪響哪，你就行行好，幫我捂着點罷！”
十四爽朗大笑着前行：“少見吶！原來你這丫頭也有怕的時候！”我下死力剮了他一眼，說什麼話？我又不是無敵金剛，我還想出宮後四處遊歷呢，可不想讓醋淹死！
一前一後，我跟隨着十四走到了營地外圍的草場上，遠遠的，就看到兩個熟悉的身影在那站着說話，一旁，幾匹馬兒正悠閒自在地吃着草，及到跟前，才發現八、九爺在那說笑，我上前躬身行禮：“安心給二位爺請安，爺吉祥。”八爺眼神閃亮的盯着我，溫雅笑道：“安心，不是說了私下裡你不必作這些子禮嗎？隨意些吧。”
我對他還是有些尷尬的情緒，垂睫淺笑：“該有的禮還是不能廢的，八爺，至少在外人眼裡，我的禮是全的罷。”九爺哧笑：“也就是你這丫頭會偷工減料的作這些虛事。”我呵呵一笑，注意力被一旁的馬吸引，我偏頭問十四：“十四爺，你叫我來是不是要我騎馬？”十四笑眯了眼點頭，我興奮得向馬兒跑去，小心翼翼撫摸着一匹全身黑緞似的馬，這匹馬毛皮光亮，體型勻稱，它一定有個很愛護它的主人。
八爺他們緩步跟上，十四拍了拍黑馬得意地說：“怎麼樣？這馬不錯吧？這是八哥的馬。”我側頭看八爺一眼道：“是不錯，八爺，我能騎一會嗎？”八爺含笑地對着我道：“不行，這馬太烈，又認主，你使喚不了它。我讓九弟給你挑了一匹，在那，褚紅色的。”八爺說着朝左側努嘴，我順眼一看，一匹禇紅色的馬在一旁吃草，它個頭小些，是匹母駒。
九爺走過去牽了它來道：“我給你挑了這匹，這馬脾性溫順些，你久不騎馬了，要溫順一些的好，若是烈性的，你一下子駕馭不了，容易出事。”我揚開笑臉：“九爺，謝謝你。”我看向八爺和十四爺，微微頷首：“也謝謝你們。”八爺眸色一閃，笑紋加深，十四不好意思地扯扯耳朵：“這有什麼好謝的。”
八爺黑瞳炯炯，注視着我道：“這幾日聽說你都是悶在帳裡哪也不去，我們哥幾個給你挑了這匹馬，你若閒着悶得慌，就出來騎馬罷，我會吩咐下人們備着，要用時，你讓人給我的長隨成祿帶個話就行。”
我微愕，小心地看着八爺，這幾日他都讓人觀察我麼？不然怎麼知道我的作息？那夜，我沒露出什麼來吧？是不是察覺到了我的不安，他纔會讓十四把我叫出來，這騎馬，也是一種放鬆的方式。八爺看出了我的疑問，淡然噙笑，從九爺手裡拿過繮繩遞給我，我隨手接過，八爺看了我一眼道：“時候還早，你上馬騎一會吧。”
久不騎馬了，我有一些怕，九爺走過來扶住我的胳膊肘說：“安心，別怕，我扶你上去。”我緊張地衝他一笑，在九爺的幫助下翻身上馬，十四早已上了馬，見我坐好了，示意九爺把我這匹馬的繮繩遞給他，安撫地對我說：“安心，別緊張，你只不過是久不騎了，我牽帶一會兒，你熟悉一下就好了。”
我儘量地讓自己平穩，注意力全在身下的馬上，八爺和九爺也躍上了馬背，策馬小步到我身旁，九爺打量了我幾眼，見我差不多已經適應，能在馬背上掌握了平衡，扭頭對十四道：“十四弟，你帶安心跑一會，我和八哥在後邊看着。”
“得嘞！”十四爽快地應到，帶着我小跑起來，一刻鐘後，我已經找回了原先馭馬的感覺，十四方纔放心地將繮繩交還到我手上，：“你自己來吧！”我嘻笑地點頭，自個兒策馬跑起來。
騎了一個多時辰的馬，心情舒暢了，天色也暗了下來，朦朧的看不清四周的景物，下了馬，我把繮繩丟給在一旁候着的小太監，對正在吩咐馬伕小心看好馬匹的八爺說：“八爺，時候不早了，我該回去了。”
八爺點點頭道：“行，你去吧。”我微豫了下，還是小聲地說了聲謝謝，八爺側目看了另一邊正在評論馬匹的九爺和十四爺一眼，凝住我道：“謝什麼，不過一件小事罷了，安心，以後天黑了，就好好呆着，不要四處亂跑，夜晚，正是魑魅魍魎四下活動的時候，小心些，別沾了邪氣。”
我心底一陣發涼，這八爺好敏銳的心思，那夜我的不安到底讓他心疑了，他查到了什麼？不敢揣測，我裝傻地嘿嘿一笑：“八爺，子不語怪力亂神，您也信這鬼神之說啊？放心好了，我不會亂跑的，就剩一魄了，我得看緊些，不能再嚇沒了。”八爺高深莫測地撇了我一眼，微扯脣紋，我轉身笑對走過來的九爺和十四爺道：“九爺，十四爺，今兒個謝謝你們了，時候不早，安心先行告退了。”
十四雙手抱胸站出三七步，斜睨我道：“安心，以後有什麼事，儘可來找我，我這朋友不是當假的，別十三哥一回來就把我晾着。”喲，這句話像吃着三月李，酸得嘶牙。我淘氣地皺鼻：“我哪有晾着你了？這些天我是身體不大利索才悶着的，今天騎了一會子馬，整個人清爽多了，放心，從明天開始我又是活蹦亂跳的一個人了。”
十四爺拱手作驚狀：“別呀！你還是安分點罷，我可是經不起嚇的！”我惱羞的揚手要打去：“你這是什麼樣子？我是洪水猛獸麼？”九爺在旁陰颼颼地道：“看你常常不知死活的樣，洪水猛獸要見着了你，只怕也要退避三舍的。”我梗住，只反省了幾秒，旋即氣極的嗔道：“我有那麼差嗎？你們就這麼貶我？”十四歪着頭，左手拇指和食指在下巴上搓了搓，裝作訝異地上下打量我道：“噫？你也會在意他人的看法嗎？我一直以爲你只活自己的！”我一滯，這傢伙說的沒錯，我的確是一向只活自己，可是，自己知道是一回事，從別人嘴裡說出來又是一回事，這讓我有如在大庭廣衆之下被扯下面具，露出不想示人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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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利眼瞄向十四，語調拖長，又幽怨又可怖：“十四爺，你爲什麼不讓我自欺欺人留下餘地佯裝無人能懂？人家的心都被你傷透了，你忍心見我爲你芳容憔悴嗎？”
耳尖地聽到一聲大大地吸氣聲，然後一口氣不順地咳起來，十四滿面通紅，邊咳邊指着我，那食指如中風過度似的狂抖：“你、、、、你這是什麼話，這種話能用在這地方嗎？”我無辜地做出西子捧心狀，猛閃睫毛哀怨地問：“十四爺，你指的是那一句？是你傷了我的心嗎？”十四漲紅了臉，是與不是都不好答，八爺和九爺一直在旁含笑看着我們倆鬥嘴，這時見十四卡了殼，八爺笑道：“得了，安心，你饒了十四罷，他說不過你。”說着他看看天色：“時候不早了，你回吧。”
我撇了眼十四，見他的臉着實尷尬，這才放他一馬，挑眉道：“那我走了。”說着，我衝九爺略一頷首，末了朝十四擠了擠眼，這才走回帳營去。p1：爲了能讓大家能一開網頁就找到我，加會員吧，然後把你們的票都砸到我身上，讓我能在首頁碼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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