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人在門口撞上怒氣沖天的玄啓,瑟縮着跪了一地,寒雪坐在地板上,聽見殿外傳來玄啓大聲呵斥宮人的聲音,說什麼“主子不睡你們這些奴才敢睡,那麼喜歡睡,就都睡着別起來了”云云,好一會兒才隨着宮人的抽泣聲消停下來。
這一夜帶給寒雪的震撼實在是太大了,她呆呆地坐在席子上一夜未眠,怎麼也無法揮去玄啓留在她腦子裡面的句句控訴。
翌日清晨,葉冰晉封的聖旨就傳遍了後宮。
“葉氏美人葉冰,秀外慧中,性情柔和,堪爲宮中典範,即日起晉封從三品婕妤,賜號‘柔’!”
當寒雪得知葉冰晉封的消息時,才知道昨夜玄啓離開玉泉殿後,寵幸了葉冰。葉冰的性子確實當得起這一個“柔”字,寒雪的心裡又喜又痛,喜的是葉冰總算得償所願贏得了玄啓的青睞,痛的卻不知自己究竟在痛什麼。
他身邊總是不缺女人的,有她無她從來都是一樣的。她知道她不該有這樣的感覺,可心裡缺了一角,酸酸地痛,怎樣都無法紓解。
早上梳妝,寒雪蒼白的臉蛋上,一雙水靈的大眼睛睏倦無神,眼圈上微微泛起一片烏青。寒雪連忙叫香染找來熱水敷了一下,又略施脂粉掩去一臉的疲憊,這纔敢出門給太后請安。
衆妃嬪們看着寒雪的眼神既怪異又帶着嘲諷,同時還有不甘和憤恨。寒雪淡淡回以淺笑,其實她很理解她們的想法。她若站在她們的角度,恐怕也會覺得自己不可理喻。上一刻還送禮討陛下歡心,下一刻便幫着其他的女人爭寵,她不是傻瓜就是笨蛋。
可是,她們不會懂,她這麼做,也不過是不想自己有一天會坐在她們的陣列之中,用同樣嫉恨譏誚的目光去看待另一個新的面孔。玄啓才二十二歲,他以後還會有更多的姬妾來充盈後宮,爭得太多,心會累,她不想自己有一天成爲“深宮怨婦”,守着冰冷的宮殿淒涼地過一輩子。既然總有一天要註定失去,不如,從來都沒有得到過。
今日的葉冰神采飛揚,明媚的笑臉上帶着小女兒的嬌羞,身上洋溢出淺淺的幸福味道,淺卻真實。她拉着寒雪坐在一邊,眼裡滿滿都是對寒雪的感激。
“喲!柔婕妤與雲嬪的感情真是深厚,實在令人羨慕的很。”蘇靜萱用手絹拭了下脣角,嬌笑道:“柔婕妤舞技超羣,雲嬪的琴聲也是實屬難得。只可惜,陛下只顧得上看舞,卻沒顧得上聽琴啊。”
衆人一聽蘇靜萱冷嘲熱諷的話,不由一陣掩脣輕笑,寒雪心似浮雲隨天外,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只當蘇靜萱是和尚唸經,不知所云。誰知,一向柔弱的葉冰卻在此時,做了一件令寒雪大吃一驚的事。
只見葉冰變了臉色,目光冷冷的掃過蘇靜萱的臉,隨即挺直了腰板袒護寒雪:“昨夜,本婕妤要謝謝雪兒的。若沒有雪兒的妙琴相助,本婕妤恐怕不能將那支一舞傾城順利地跳完。雪兒是本婕妤的好姐妹,她的琴技出神入化有目共睹,也只有雪兒才能將那支舞曲彈奏的猶如天籟之音。技不如人,便不要說出此等妒忌人的話來,到時候丟得可是自己的風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