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靜萱的馬車就在寒雪後面,自然也聽得見前面的一陣歡笑聲。蘇靜萱冷了一張臉,端坐在車裡好似碉堡一般,緊咬銀牙,手裡的娟帕被她絞作一團,彷彿那帕子是什麼深仇大恨的仇人似的。
“主子,這個雲嬪也太囂張了。聽聽,笑得跟朵花兒似的,想引起陛下的注意,這個法子也太土了吧。”蘇靜萱貼身婢女放下車簾子鄙夷道。
“哼!不過是上不得檯面的小家子氣,你去在意她作甚!”蘇靜萱氣沖沖地斥了一句,心頭的滋味,說不清是輕蔑還是其他。
突然,一陣馬蹄聲越過蘇靜萱的馬車,帶起一陣塵土飛揚。
玄英策馬奔過來,咋呼着與寒譽並肩走在一起,絲毫沒想過注意收斂一下自己的嗓門。
“老遠就聽見你們仨正說笑呢,什麼事這麼開心,說來也讓我聽聽。香染,如實道來。”
於是,香染把兩年前寒雪落水的事細細數說一番。玄英哈哈的笑聲終是把正在凝神閱奏摺的玄啓驚擾了。玄啓擰着眉聽了聽,只聽見玄英的笑聲一陣高過一陣,停了一會兒,又仰天大笑起來,大有上氣不接下氣的意思。
“外面何事如此喧譁?”玄啓不悅地合上奏摺沉聲問隨侍在外的韓徵。
韓徵聽見玄啓威嚴的聲音從龍輦裡傳出來,連忙回道:“陛下,是瑞王爺跟雲嬪兄妹說笑呢。”
韓徵往後看了一眼,就見後面有一長串的馬車隊伍裡,好幾輛馬車的車窗簾子都被掀開,有婢女探頭出來向玄英的方向看過去,就連黎幽姑姑都探出頭看了看,隨即扭頭跟太后說着什麼。
“嘿嘿。陛下,瑞王爺可樂呵着呢。”韓徵禁不住眉開眼笑,轉向玄啓道。
“哼哼。”玄啓輕笑着揚眉,脣邊勾起一個極是漂亮的笑弧來,俊美的五官笑得暖而魅/惑,直讓韓徵以爲玄啓的心情也是極好的。
韓征討好地笑得更加開心,誰知道玄啓突然俊臉一冷笑容一收,空氣一下子從盛夏冰凍成臘月,弄的韓徵笑意頓時僵硬在臉上,背後蹭蹭地鑽出一層冷汗來,不知所措。
“韓總管笑得很開心啊。”玄啓眯眸掃了韓徵一眼,“朕乾脆把你賞給瑞王爺當奴才得了,讓你跟着瑞王爺一起笑個夠如何?”
韓徵聞言,連忙收起笑臉大驚失色地乞求道:“陛下呀!奴才這輩子都要侍奉陛下左右,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做牛做馬肝腦塗地言聽計從鞍前馬後端茶倒水……”
“行了。”玄啓涼涼地瞟了韓徵一眼,再度翻開奏摺,低聲交待了韓徵幾句,隨後聽見韓徵直起嗓子拖着冗長的調子大聲地喊道:
“陛下有旨,着令瑞王即刻前往護國神寺巡察一切事物,不得有誤……!”
護國神寺位於皇城東北郊的臥龍山山腳,乘馬車從皇宮至此,也有一段不短的路程。
陵軒太祖皇帝開國之時,令欽天監占卜一處靈地以建寺護國,當時的欽天監監正卜算到臥龍山山腳有一處風水寶地,太祖皇帝大喜,即刻命工部在此修建國寺,供皇室及百姓參拜。
廟宇的建築,自古講究寧靜和諧的意韻,鍾靈毓秀的地理環境,要依山傍水蒼松翠柏,正所謂“深山藏古寺,隱跡巖從中”,內斂幽雅天人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