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醒來,張雨茹大腦一片空白且渾身痠痛,壓根就記不起來昨日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聽到內屋裡傳來動靜,守在外屋的暮然挑開簾子來。走到她身邊:“娘娘醒了?”
“嗯……頭疼……”張雨茹捂着腦袋,渾渾噩噩地答着。睜開眼,卻瞧見暮然正瞧着她癡癡地笑:“怎麼了嗎?”
“哦,沒什麼的。”暮然喜笑顏開,更顯得詭異。張雨茹張了張嘴,想要再問些什麼,卻見暮然拍了拍手,只見一溜兒三等芳柔手捧着托盤魚貫而入,看樣子是要伺候張雨茹起身了:“娘娘是要現下就沐浴更衣,還是再睡會兒?”
“起來好了,不知不覺竟然就睡到這個時候……”張雨茹嘆了一口氣,邁腿就要下牀。掀開被子的一霎那。卻被身上的青紫給嚇到了:“我……”木華腸弟。
“皇上上早朝去了。走之前曾吩咐過奴婢,不要奴婢們將娘娘給吵醒了。皇上還說,今日若是沒什麼事兒,他抽空就過來,陪着娘娘在花園子裡走走。”暮然笑眯眯地說着,就好像宇文端化恩寵的那個人根本不是張雨茹,而是她本人一樣。
聽暮然這麼一說,張雨茹便對昨晚上發生的事情猜出了七八分。一陣尷尬之後,身子卻沒來由地燥熱起來:“這就扶我去沐浴吧。”
“是。”暮然行了禮,使了個眼色,站在一旁手中空無一物的小宮女立馬就先一步來到了屏風後頭,等着伺候張雨茹下浴池。
“娘娘,今日的水不似平日裡的。是專門打來的溫泉水,您剛進去的時候,或許會覺得有點熱,而且還有些刺疼。忍一會兒。便好了。”暮然細心解答,張雨茹點了點頭,慢悠悠地坐了進去,暮然說的那股子刺疼感,果然從張雨茹身上的淤青處傳至四肢百骸。
下意識地,張雨茹低下頭來查驗自己身上每一處愛痕,越是看。關於昨晚的一些零碎片段便越是清晰。那晚的溫柔與瘋狂交疊在一起,似幻似真。
回憶漸起,讓張雨茹禁不住有些發愣。
“你在想什麼。再泡着,可是會着涼的。”也不知道是過了有多久,當張雨茹回過神來時,宇文端化便已經站在浴池邊上了。
“臣妾……參見皇上。”張雨茹站起身來想要行禮,忽而想到自己現下是赤身裸體的。無奈之下,只得頗爲困窘地又埋進了水裡。
“上來吧,我不看你就是了。”宇文端化溫柔一笑。果真轉過身去。張雨茹有些變扭地在水裡磨蹭了一陣,最終還是帶着異樣的心情離開了那個水池,而宇文端化也已經在外頭久候多時了。
“我聽人說這溫泉對女子的皮膚好,還有助於延年益壽。便叫人將那溫泉水放到了你這兒來,可惜不能常用。到了冬季,這剛鑿出來的溫泉井便會乾涸,也不知道水都是跑到哪兒去了。到了春天,又自然而然地冒了出來。”
見到張雨茹挑開門簾子走了出來,宇文端化的話匣子便打開了。自始至終,張雨茹一直都沉默地聽着,似乎是有其他的心事。宇文端化看在眼裡,也不點破。
“皇上今兒個怎麼來得這麼早?倒叫臣妾意外了。”張雨茹一開口。都是些客套話。宇文端化看着她慢慢走到自己身邊坐下,舉手投足之間,都透着一股子慵懶的媚態,看得人心曠神怡。
“下了朝,又沒什麼事兒。便打算來看看你……我還想在這兒把今日的奏摺給批了,愛妃覺着可好?”
“普天之下,莫非黃土。皇上若想要如此,臣妾榮幸之至。”張雨茹微微一笑,沒有推拒,卻也沒有滿口答應。她這樣的態度在宇文端化意料之中,也讓他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既然如此,那我便讓洛嵐君將書房裡的東西,搬過來一套。”宇文端化說着,揮了揮手,小李子趕忙先一步退了出去。
“皇上是有其他話與臣妾說嗎?”見平日裡伺候的人都退了個乾淨,張雨茹的心開始不安起來。
“關於昨天晚上的事情,你記得多少?”宇文端化嘴上雖然這麼問,手卻往窗邊指了指。
張雨茹見狀,立馬心領神會,“回皇上的話,不記得了。”
“果真不記得了?”宇文端化說着,又用手指沾水,在桌上寫了個朱字。
“……皇上想說什麼,但凡說清楚就是了。無需這麼拐彎抹角的。臣妾只記得昨晚上臣妾喝了酒,喝得有些多,僅此而已。”張雨茹看了一眼那水漬,眉頭緊皺,她不知道宇文端化是什麼意思,只好盯着他瞧。
“你爲什麼喝酒。難道不知道,這酒對你的身子百害而無一利嗎。”
“百害而無一利?若是皇上不喂臣妾喝那種藥……臣妾根本就不會去借酒澆愁。更何況,一點酒又能壞得了什麼事兒呢?”
這無聲的眼神交流實在是讓張雨茹累得夠嗆,好在她足夠聰明,在宇文端化的引導之下,立馬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都知道了。”宇文端化向他投以讚賞的目光,語氣與自己臉上的表情大相徑庭:“這藥,你還是得喝的……聽話。”
說罷,宇文端化便吩咐守在門外的小李子差人將藥湯端了進來。張雨茹狐疑接過藥碗,湊到鼻尖一聞,發現這藥味與平日裡並沒有什麼區別,索性便一飲而盡。
“玉兒真是乖巧。”宇文端化說着,言語裡分明是有其他的意思。張雨茹聽着,不自覺就紅了臉。
……
當天,宇文端化堅持喂上官玉致防孕藥的消息便傳到了朱綺羅的耳朵裡,阿瓊在說這件事時,眉飛色舞,好不得意。相比之下,朱綺羅便是淡定得多。
等到阿瓊將事情彙報完了,她纔將手裡的茶杯放下:“她就真的乖乖喝了。”
“不然她還能如何。那般卑賤的身份,也配懷上皇上的子嗣?”阿瓊輕蔑地說道。
“那藥方,咱們的人仔細瞧過了嗎。”朱綺羅低下頭來,玩着手中的流蘇墜子,絲滑的手感讓她忍不住一遍又一遍地撫摸着那飾物,以求心裡的平靜。
“仔細瞧過了的。說是防孕良方無錯,以往皇上只要是臨幸了誰,都會賜上這麼一碗藥便是了……只有娘娘這兒,還從沒有過。”阿瓊說到這兒,還不忘說上幾句討好之詞,只是朱綺羅並不爲所動。
“呵呵,給本宮喝意義何在。這幾日,他不是都去了那婉娩閣嗎?再不然,便是被淑妃給截了去。”說到這兒,朱綺羅突然心事重重起來:“這麼看來,這上官玉致雖然得寵,卻也暫時不足爲患。倒是萬菁菁那兒……有些棘手。”
“娘娘說的是。”朱綺羅這麼一提醒,阿瓊也跟着皺起了眉頭。
誠然,一個小小的上官玉致不足掛齒,可是這背靠萬家的萬菁菁呢,礙於右丞相的情面,宇文端化斷然不會公然賜這樣的湯藥給萬菁菁的。
“此女本來就囂張跋扈,若是讓她有了?嗣且還是頭胎,估摸着不消幾日她便會爬到咱們朱家人的頭上,作威作福了。”
“那……娘娘,咱們應該怎麼辦。”阿瓊苦着一張臉,似乎是被朱綺羅所說的現狀給嚇到了。
“且靜觀其變吧。萬楊兩家中飽私囊慣了,這都是心照不宣的秘密。他二人一路走來,樹敵頗多,又何需你我出馬。我們只需要守在井邊上,等着他們一個個爬上來準備逃出生天的時候,給它一棍子,便可以了。”
朱綺羅說得輕描淡寫,可是這話語之中深藏着的腥風血雨卻讓阿瓊渾身一顫,連連點頭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