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牧雖然只是腳踏一條船,但船上除開裴樨兒之外,卻有三個女人任他擷取,這一路的航行只能說妙不可言。
然而蘇牧在江南的豔陽裡溫香軟玉左擁右抱,燕青卻在北地的嚴寒中風餐露宿,雖然身邊有個姿色身段都堪稱絕佳的簫神女,但冷得撇泡尿都要找半天才翻得到小兄弟,一路上又沒水洗澡,即便有色心,也是無能爲力。
他帶着幾個暗察子,連同蘇瑜準備好的茶鹽私貨,混入北地行商隊伍已經很久了,這一路由南到北的旅途,實在讓他對人生產生了懷疑。
若非有簫神女這麼個烈馬般潑辣的女人在身邊,他估摸着自己早就被逼瘋了。
北地的風光與中原截然不同,草原遼闊,天地一線,只覺着一眼就能忘到人間的彼岸,吼一嗓子就能夠驚醒遠古的神靈。
這裡的冬季極其寒冷,即便只是初冬,草原上早已枯黃一片,乾燥到不行,風沙枯草四處亂舞,一天下來整個人能抖下十幾斤的灰,一張臉如同戴面具一般沉甸甸的,一刀砍下去都不一定能砍到臉皮...
雖然心裡早已將蘇牧罵了個一千八百多遍,可恨自己當初讀書少,罵人的詞彙都不夠用,可一路上燕青還是很敬業地扮演着行商的角色。
簫神女是遼朝貴族,只因嚮往中原風物,才隨着商隊南下游玩,如今期限已到,她必須儘快趕回到北庭,所以商隊一直在趕速度,雖然說不上日夜兼程,但即便健壯如牛的北地漢兒,都被累趴下了好幾個。
燕青起初還能跟簫神女夜夜笙歌,在大草原上肆無忌憚做些沒羞沒臊的事情,可到了最後,見到牛羊肉就想吐,聞到簫神女身上那股味,三條腿子都軟完了。
商隊在十二月末的時候,來到了距離涿州城外一百里的地方,夜色降臨,只能暫時駐紮下來。
涿州曾名涿縣、涿郡、范陽,乃是北地重鎮,燕雲十六州之一,也就是三國時候劉玄德和張飛等人興起的地方,也是大焱太祖的故里,後晉之時,被石敬瑭這個沙陀人獻給了遼朝,太宗北伐之時,曾經將涿州和易州等地收復,不過後來終究還是陷落了。
太宗北伐失敗之後,燕雲十六州便一直在遼狗的鐵蹄之下掙扎求生,再未能夠迴歸大焱。
涿州雖然地處北方,但域內有白溝河、拒馬河等大小河流,水草豐美,乃是十六州之中最是富饒的地方之一。
莫看冬季受北方冷空氣影響,土地乾涸,草原枯萎,多風多沙,雨雪稀少,寒冷乾燥,可到了春夏兩季,這裡卻又溼熱多雨,竟然還能產米!
涿州自盛唐以來便盛產貢米,稱之爲涿州貢米或者涿州御米,可見此地之肥沃豐饒,這也是涿州爲何能夠成爲燕雲十六州重鎮的原因之一了。
而有鑑於涿州的地理位置,依靠着白溝河與拒馬河,涿州也成爲了北遼的邊境要塞,童貫的北伐大軍想要收復失地,無論如何都繞不開涿州。
上次童貫北伐,正是在白溝河被打了個落花流水,顏面盡掃,不得不狼狽至極地草草收場。
燕青雖然沒有來過涿州,但也是聽說過的,商隊在避風處駐紮下來之後,諸人便開始整治些吃食,草草果腹之後便各自歇息去了。
事實上涿州就在眼前,只要抵達涿州,他們就能擺脫苦日子,在涿州好生享受一番。
而簫神女也能夠得到涿州常勝軍的護送,順利迴歸北庭,至於那些貨物,只需要交易給涿州城中的商人,可以說還有一百里地,他們的旅途就算是正式圓滿結束了。
然而燕青卻一點都輕鬆不起來,因爲這一路上雖然他已經極力探聽,可簫神女卻諱莫如深,對遼國的事情沒有太多隱瞞,可對那個神秘的組織,卻始終撬不開嘴。
眼看着旅途就要暫告一段落,燕青是選擇留在涿州,還是繼續跟隨簫神女回到遼朝的北庭?
若跟着簫神女回去,且不說自己一個漢家郎,雖然已經粗通契丹語,又有簫神女迴護,但在以強者爲尊的遼朝裡面當小白臉,簡直就是找死。
可如果留在涿州,就斷了簫神女這條線索,那麼這一路艱辛也就徹底白費了。
當然了,如果簫神女回去之後,還會來涿州尋找燕青,那麼還有些許希望。
可自己一路探聽都沒辦法得到有用的消息,如何又能保證簫神女回頭找自己的時候,就能夠順利完成任務?
思來想去,燕青也是頭大不已。
他到底還是把事情想得太過簡單,以爲征服了簫神女,就能夠套取到情報,卻低估了簫神女這等母狼一般警覺的女子。
而且她還是遼國的貴族後裔,比尋常遼國女子和那些只會騎馬射箭的莽夫都要聰慧狡詐,燕青又受到了北地漢兒身份的極大限制,實是出師不利了。
燕青心中思慮,也沒什麼食慾,早早便縮到了帳篷裡,過得不久,簫神女便鑽進了帳篷來,手裡卻提了一個大水袋。
許是涿州在望,這位契丹妹子的心情也着實不錯,放下水袋,便將帳篷綁嚴實,跨騎在了燕青的身上。
燕青見得她臉色潮紅,雙眸之中春意盎然,便讀懂了她的意思,他燕青也不是個將女子當成玩物的濫情之人,這一路走來,與簫神女如膠似漆,說沒有半點真心實情,那是自欺欺人。
想着過得明日或許就要分離,即便不分開,回到了遼國之後,他也不能時常與她親熱,心裡也就動了情。
兩人在帳篷里耳鬢廝磨,身子也就熱了起來,雖然氣味不好聞,但情緒一上頭,便什麼都顧及不了了。
簫神女二話不說就解開燕青的褲腰帶,溫熱溼潤的雀舌便一路吻將下去,眼看着就要撞樹了,燕青連忙摁住她的頭:“髒...”
簫神女卻眨眼一笑道:“有水...”
一邊說着,她便打開水袋,卻是將水含在嘴裡,而後埋頭下去...
燕青只覺着換個神仙給他都不幹,那妙不可言的感覺傳來,他終於是忍不住,投桃報李,抓過水袋依樣畫葫蘆,兩人便在帳篷裡乾柴烈火地玩耍起來。
這帳篷裡倒是火熱,然而商隊的其他人卻早已睏乏難當,除了在寒風之中值夜警戒的護衛之外,其他人早已沉入了夢鄉。
他們是走慣了商路的,知道如何應對這等惡劣的天氣,即便駐紮在避風處,仍舊將大車圍成一個圈,帳篷就立在車圈內,馬匹同樣栓在裡面,既可遮擋風沙,又能夠起到防禦保護的作用。
那值夜的都是老手,在避風小山坡頂上,靠着一個爛木樁子,身上披着厚厚的皮毛,抱着弓刀,睜大了雙眼。
想着涿州就在眼前,那護衛也放鬆了警惕,冷得實在受不了,就在腳邊生了一堆火。
那火焰啪啪燒着,護衛的身子也就暖了起來,睡意涌上來,靠着木樁子,竟然就睡着了!
營地的火堆漸漸暗下來,眼看着漫漫長夜就要過去,可就是這個時候,山坡東南方向卻響起了沉悶的馬蹄聲!
一彪人馬也沒有舉起火把,中途發現了商隊的車轍印子之後,便這麼趁夜摸了過來!
夜色太濃,一時半會兒也看不清這羣人到底有多少,從馬蹄聲來推斷,絕對不在少數。
燕青本來是個極其警覺的人,然而長途跋涉之下,體能下降得厲害,一路上還要苦心積慮地掩蓋身份,扮演角色,身心俱疲,又跟簫神女大戰了三百回合,竟然就這麼睡死了。
待得那護衛被馬蹄聲吵醒,那隊人馬已經形成了合圍之勢!
這護衛乃是北遼遠攔子出身,遠攔子乃是北遼最精銳的斥候,與西夏的鐵鷂子齊名,能夠進入遠攔子的,無一不是極其機靈的人物。
驚醒過來之後,護衛也是叫苦不迭,他的目力極好,遠攔子對夜襲之類又極其敏感,一下子就察覺事態不對。
若是尋常馬賊,肯定會在白天蹲點,他們的商隊懸掛着契丹的旗幟,馬賊根本就不敢動他們,而如果是涿州方面派來接應的隊伍,應該從北面下來,而不是從東南面上來!
這麼一分析,這騎隊的來歷也就呼之欲出了!
他們從南朝上來之時,沿途早已聽說童貫的大軍已經抵達北地前沿,爲了避開大焱的軍隊,他們還特意繞了個小彎兒。
這騎隊從東南反向而來,用大拇指想一想都知道,這些應該是大焱的斥候遊騎了!
“敵襲!敵襲!都起來!”護衛一面抽出長弓,一邊用契丹話大叫起來!
他的膂力驚人,手裡頭也是二百步的大弓,可眼看着敵人的遊騎四面八方涌來,一時間他也不知該往哪裡瞄準!
營地的人聽到呼叫示警,紛紛鑽出營帳來,唰唰鏘鏘便抽出兵刃,依仗着馬車,做出了防禦的姿態!
燕青從熟睡之中驚醒過來,懷裡溫熱迷人的簫神女早已醒來,兩人相視一眼,慌忙穿上衣服,可外頭已經人喊馬嘶,廝殺的聲音便如同在頭頂上震響,馬蹄聲便像直接敲擊在心頭之上一般!
那羽箭的破空聲比風聲要尖利駭人,甚至有鵰翎箭噗噗射在帳篷之上,半截半截箭桿子就這麼穿透進來!
燕青護住簫神女,二人鑽出去一看,營地的大車早已燒起來,將四周照了個大亮,但見得一隊隊騎兵在營地外圍不斷遊弋,羽箭攢射之下,商隊的護衛已經死傷大半!
“遭了!是大焱的南人!”簫神女鏗鏘拔出腰刀來,燕青卻是愣了愣神,而後卻是狂喜起來!
因爲這是大焱的軍隊,而這隊斥候精騎在一陣陣羽箭的壓制之後,有一員猛將策馬而來,手中長槍如銀白的梟龍,在火光之中熠熠生輝!
關鍵是,燕青認得此人,而且還是老熟人了!
當見到此人之後,燕青便知曉,自己的難題終於是解決了!
只要被大焱軍“抓”起來,在上演一出英雄救美的戲碼,將簫神女給“救”回北庭,如此強大的心理攻勢之下,還怕她什麼都不肯說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