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三娘已經二十五六,隨着年紀增長,身段便越發豐腴飽滿起來,加上打小練武,更是修長緊緻,與乾瘦玲瓏的小丫頭不同,她渾身上下無處不散發着一種成熟的健美。
她的臉蛋本來就生得好看,這麼好的底子,再加上燕青出神入化的易容術,此時看起來比雅綰兒的本尊還要豔麗幾分。
這麼個美人兒被關押在不是男人就是牲口的軍營裡,自然無時無刻不讓人垂涎欲滴了。
雖然只被帶回來大半天,但已經有十幾個想要染指的軍士,被她掰斷了手指,踢碎了卵蛋。
大焱實行募兵制,當兵吃糧還能免除賦稅徭役,只是落入了軍籍之後,一輩子便很難再離開軍營,而且這個行當也是子承父業,這也是大焱兵員冗餘,戰力低下的主要原因之一。
當然了,童貫麾下的廝殺漢子也不是清一水的正規禁軍,其中還有諸多廂兵和鄉兵輔兵和民壯。
這軍營之中更是龍蛇混雜,也不乏走投無路才投軍避難的兇徒,加上一些被詔安過來的匪寇兵,更是亂不可言。
這些人上了戰場是孬種,見勢不妙就開溜,可要說欺凌弱小婦孺卻是耗子洞裡扛槍,窩裡橫。
扈三娘便像狼羣之中的小白羊,若非宗都司照看着,就算她武功再高,也保不住自家清白。
只是宗都司也不能貼身守着她,因爲自己看多幾眼,這宗都司都忍不住想犯罪。
可他前腳一離開,早已虎視眈眈的那些軍漢就偷偷鑽進來,恨不得把扈三娘給生吃了。
他們早聽說方七佛的女兒傾國傾城,沒想到除了果真勾魂攝魄讓人鼻血長流之外,武藝高強的傳聞也是童叟無欺的。
雖然不斷有人想着吃豆腐而來,結果是吃大虧而去,但仍舊有許多人按捺不住。
宗都司雖然已經傳令下去,但他手底下的人不敢動手,並不代表其他人不會動手。
此時又有一個尖嘴猴腮的兵痞偷偷摸了進來。
人家畢竟是方七佛的女兒,身份極其要緊,便騰出了一個帳篷,將大車上的囚籠給卸下來,把扈三娘給關了進去。
這囚籠限制了扈三孃的自由,但也起到了一定的保護作用,這些個口乾舌燥的軍漢最多也只是抱着摸一把的心態,這兵痞子也是一樣。
他先繞了囚籠兩圈,發現扈三娘目光呆滯,卻豎着耳朵聽動靜,於是他便大膽地走到扈三孃的面前來,伸出手在扈三娘前面晃了晃,見得扈三孃的雙眼仍舊一眨不眨地呆滯着,果真證實了這娘兒們是個瞎子。
這瘦小兵痞心頭大喜,繞到囚籠的後方,見得跪坐着的扈三娘裙裾緊繃,勾勒出圓葫蘆一般的豐滿臀部還有那盈盈一握的蜂腰,當下便血脈賁張,將魔爪伸進了囚籠裡。
他貪婪地舔着嘴脣,雙眸之中滿是淫邪猥瑣之光,眼看着豬手就要摸到滿手的溫軟豐腴,卻突然傳來一陣劇痛。
“喀嚓。”
扈三娘如同背後長眼,只是稍稍扭動身子,右手閃電探出,精準無比地扣住那兵痞的尾指,猛力一掰,那兵痞的手指便反方向扭曲,參差不齊的森森白骨刺破皮肉,慘狀讓人頭皮發麻。
“啊。你個千刀殺的臭小姐。”那兵痞捂住手掌,殺豬一般哀嚎臭罵着,踉踉蹌蹌滾出營房,趕緊找軍醫接骨去了。
沒錯,大焱與宋朝類似,彼時小姐並非什麼大家閨秀的尊稱,而是對青樓煙女子的稱呼,就像後世的那種貶義一樣。
扈三娘冷哼一聲,稍稍活動了一下手腕,連她自己都有些記不清,這是今天掰斷的第幾個人的手指了。
想起往後這種事情絕不會間斷,若換了地方,沒有那宗都司照拂,萬一這些餓狼糾結了一羣人,要對自己用強,這又該如何是好。
難道自己堅守了這幾年的貞潔,沒丟在日夜相見的矮腳虎王英身上,也沒丟在梁山的賊人手中,反倒要丟在大焱朝廷的軍漢手裡。
這是多麼諷刺的一件事情啊。
當然了,如今她假扮的是雅綰兒,是叛賊方七佛的女兒,這些軍漢的立場也就沒有什麼問題了。
心裡正在胡思亂想着,便聽見營房外頭響起騷動,一名看守似乎想阻攔,而後另一名看守沉聲喝道:“瞎了你的狗眼,這是新任蘇宣贊,還不快讓開。”
來人正是蘇牧。
那看守的軍士一聽說是宣贊,那可是童宣帥身邊的參謀,哪裡是自己這等蝦兵蟹將能得罪的,趕緊讓了路,心裡卻惋惜着,看來這方七佛的女兒是清白不保了
扈三娘聽得蘇宣贊三個字,心頭猛然一緊,待見得蘇牧進入營房來,雙眸頓時一亮,蘇牧連忙給她使了個眼色,後者才收斂的神色,繼續假扮瞎子。
那童貫的親衛被蘇牧的背影擋住了視線,斷然是見不到這一幕的。
童宣帥既然已經答應了蘇牧,當蘇牧提出要跟扈三娘單獨相處一會兒之時,那親衛不敢違抗,可原來那看守卻心慌了。
若是尋常的軍士,塞給他一點大錢,放人進去摸兩把倒沒事,反正摸了又不吃虧,再者,也沒人能摸到,最後都是被掰斷手指或被踢斷鼻樑。
可這位宣贊卻不同,那可是宣帥身邊的紅人,眼下連親衛都支開出來了,難說不會真把那方七佛的女兒給辦了啊。
若都司追究起來,自己麻煩可就大了。
如此一想,這看守連忙跑出去尋找宗都司去了。
蘇牧自然沒有察覺到這一點,因爲他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扈三孃的身上。
這是個苦命的姐兒,忍辱負重,可敬又可愛,可因爲自己要放雅綰兒離開,卻讓扈三娘無辜牽扯進來,若說蘇牧不心疼,那他也妄稱爲人了。
雖說扈三娘是仗義出手,心甘情願,可無論雅綰兒還是扈三娘,其實在蘇牧心裡,都不該受到這等羞辱。
誰的命不是命。誰的清白不是清白。憑什麼要讓扈三娘來頂替雅綰兒。
到底是因爲雅綰兒肩負着勸阻方臘,避免大戰再讓百姓塗炭的重任,還是因爲自己對雅綰兒過分的關愛。
難道自己對方七佛還不夠了解嗎。難道自己不知道就算雅綰兒回去,也勸不動方七佛和方臘嗎。
既然知道,爲何還要放走雅綰兒,卻讓苦命的扈三娘來受這份罪。
蘇牧越想便越難受,一想起自己居然還有臉叫扈三娘一聲姐,臉上就羞得火辣辣的,如此厚此薄彼,自己把扈三娘當成什麼了。難道扈三娘比雅綰兒低人一等。
心裡的念頭一個個不斷冒出來,蘇牧對扈三孃的愧疚便越來越深厚。
他自認算是個極爲剋制的人,也算得上成熟穩重,凡事必定經過深思熟慮,謀而後動。
可爲何偏偏在這件事上,就如此的欠缺考慮,難道是因爲對雅綰兒關心則亂嗎。
蘇牧本來就有着憂鬱的氣質,如今又添了兩道血淚金印,微微蹙眉之下,更加的幽怨,以致於扈三娘只消看一眼,便不自覺心疼起蘇牧來。
“不打緊的,他們也沒討到什麼便宜,只要找到機會,姐就逃之夭夭,難道你還不信姐的本事嗎。”扈三娘許是看穿了蘇牧的心思,反而笑着開解起來。
蘇牧這才擡起頭來,又往後掃了一眼,發現那親衛並未走遠,反而探頭探腦關注到這邊。
蘇牧使了個眼色,扈三娘便靠近了一些,蘇牧湊到她耳邊,微不可聞地在她耳邊囑託了一番。
雖然被許配給了矮腳虎王英,又在幾乎全是漢子的梁山上待了這麼久,但前番說過,扈三娘仍舊死守着自己的貞潔,從未做過什麼腌臢齷蹉的事情。
或許別人並不是這樣看她,或許別人以爲她早該是破鞋了,但她心裡知道,自己仍舊是乾乾淨淨的。
蘇牧一番耳語,溫熱的氣息搔得她耳朵,連一顆小心肝兒都酥酥的難以忍受,畢竟也是上年紀的老姑娘了,在梁山上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步,哪能沒有一點點春心蕩漾的時候。
蘇牧倒是沒有太大的覺悟,囑託完畢之後兩人便分開了一些,見得扈三娘面紅耳赤呼吸急促,蘇牧才恍然,也是一臉的尷尬,不過事情緊急,卻也顧及不了這許多的繁文縟節。
見外頭那親兵沒往這邊看,蘇牧便從鹿皮靴的靴筒裡,抽出暗藏的一柄短刃,偷偷塞到了扈三孃的手裡,後者雙手往後一背,短刃便消失,也不知被她藏到了何處。
蘇牧還待說些什麼,一人卻是從外頭闖了進來,赫然便是那姓宗的都司。
童貫身邊就兩個贊畫,不過都是能文能武的正派人,那些個賊配軍就算有一百多個膽子,也不敢冒充宣贊之名,來行禽獸之事。
宗都司心裡也是迷惑不解,這一進來發現原來蘇牧,心裡既是驚訝又是失望,而後又變成了佩服。
他之所以驚訝,自然是因爲上午見到蘇牧之時,他還只是個閒人,下午再看,已經成了宣贊了。
而失望則是因爲他也曾聽說過蘇牧的事情,心裡還佩服着蘇牧到底是有些骨氣的,沒想到最終還是向童貫妥協了。
可再看看扈三娘和蘇牧之間的神色,他便又似乎明白了什麼,轉而又再次佩服蘇牧了。
作爲一個大焱朝廷的人,能夠爲了方七佛的女兒做到這一步,無論是犯傻,還是真愛,都足以贏得別人的敬意了。
蘇牧從扈三孃的口中已經知道,多虧了這宗都司的迴護,看着這個黥面的軍漢,蘇牧由衷升騰起一股敬意,若大焱軍的男兒漢都如同這宗都司這般,又何愁帝國不強,又何必再飽受惡鄰欺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