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彥收起所有的痛楚和憤怒又換上了那副冷峻的樣子:“溫藍藍,你不要後悔!”
“我不想再和你糾纏下去,從今以後橋歸橋路歸路。”我一字一句艱難的說着,他看了我良久,彷彿要看到我的靈魂深處,面色淡淡道:“好!”
便大步轉身朝着車子的方向走去,看着他逐漸遠去的背影彷彿百爪撓心般疼痛,他打開車門從車上拿出一個大大的紙袋又折返了回來。
“替我給果果!”
我機械的接過,他便沒再看我一眼上了車快速的開走。
臨去上海前他答應給果果帶禮物,果果才肯從他身上鬆手,我不過是當他哄小孩的一句隨意脫口的話,他卻真的給她帶了東西,我此時的心情五味雜陳,這樣的方彥,我從沒見過,他落寞而絕望的樣子扎得我生疼。
“我越來越看不懂你了,明明愛得要死要活卻僞裝得這麼好把他推給別人!”楊左悠悠的說着。
我收回視線淡淡的:“你不需要懂。”
我轉過身往家的方向走去,我想我該回家了,一切都結束了!
“我這麼幫你連句謝謝都不說?”楊左在我背後說道。
我停住腳步沒有回頭:“你不需要。”
“是,我是不需要,我只要你活得坦蕩。”
我怔了一下回過身去,他眸子裡的流光變得十分熟悉,我的心狠狠的揪了一下。
我收起所有的情緒回到了家,我爸那內斂的性格不習慣問我發生什麼事,雖然他總會偷偷的觀察我,晚上的時候果果在客廳裡跑來跑去,我蜷在沙發上不停的撥換着遙控器,餘光卻看見果果拿着吸塵器在搗鼓,我看了她好幾次她仍然對那個吸塵器頗感興趣。
我爸走出房間看見果果這副調皮的樣子嘴裡還唸叨着:“小祖宗,這纔買的吸塵器弄壞了就算了,別砸着自己的小腳。”果果依然不依不饒的圍着吸塵器瞎轉。
怪不得我之前在家中沒有看見過這個吸塵器,原來是我爸纔買的,從我這裡還能看見吸塵器上貼得標籤還沒撕掉,是一個金色鳳冠一樣的圖案被一個黑色的銅錢所套着,這個logo還蠻特別的,最近總感覺在好多地方都看到過,這是一家近兩年來纔開設的連鎖超市,我一直覺得這個名字很土,但幾乎是一夜之間大街小巷都被布點了一樣隨處可見,而且生意不錯,主要裡面東西的價格和這名字一樣比較接地氣,超市裡面時不時就會搞各種大力度的促銷活動,瞬時間變成了大爺大媽們扎堆的地方。
果果因爲鬧騰要我爸把吸塵器開開,我爸拗不過他便插上電源後打開吸塵器,規律的吵雜聲便傳進了我的耳中,漸漸的耳膜適應了這樣的聲音竟然聽得久了有些睏倦,我眨了下眼睛意識模糊,忽然腦中像被一根弦彈了一下猛然驚醒,這個標誌!
之前我問宗諾那奇怪的像夢境一樣的幻象,宗諾讓我回憶前幾次出現那種幻象都是在什麼情況下,現如今想想似乎都伴隨着這個特別的logo,依稀記得那次在方彥辦公室,他的茶几上就放着一本畫冊,畫冊的封面就是這個被銅錢圍着的鳳冠logo,第二次在火車上,前面座椅背面的卡槽裡也放着個印有那個logo的紙袋子,不會這麼巧吧?這一切和這個logo有什麼關係,總不會看着這個logo我就能產生幻覺?那我現在看着不是沒事。
我趕忙起身打開電腦搜了一下這家超市,是一家叫金鳳(上海)商業有限公司旗下的,法人是一個叫張國棟的男人,1969年出生,看着樣貌也就是個普通中年大叔的模樣沒什麼太特別的。
這家公司成立的時間倒不算短,有十來年了,但好像是近兩年才大力鋪設連鎖超市,並且發展速度飛快,除了官網上那寥寥無幾的官方信息我幾乎是查不到更多的內容。
第二天我去公司後才得知我已經被項目組給換掉了,車文濤給我的解釋是,這兩天項目方改變計劃找我人找不到嚴重影響項目進程,最後我被安排到一個分公司內勤的閒置崗位,對於這個變動我頭一次安然接受。
頂替我的居然成了小季,小季想替我打抱不平去找車文濤被我制止了,我第一次覺得自己時至今日淪落至此不一定是車文濤的原因,錢敏、李亦微或者方彥都有可能把我弄出局。
而現在這個情況對我來說最好不過了,不在項目組意味着我沒有機會去面對方彥,把我調到個閒職我便有很多時間照料果果,反正工資雖然沒有以前高但也比其他小公司的內勤高上一些。
小季對我這種反應十分吃驚,問我是不是和方彥鬧翻了,我反問她這樣對大家都好不是嗎?她恍惚了半天沒有說話。
下午的時候我把銀行卡里本就不多的錢轉了三萬六給方彥,這是之前去雲南時他給我買衣服的錢,他一直沒說不要,現在我也該還給他了。
我從銀行回來的時候正好碰見車文濤,他上午說要去天石開會,這會看見他我還有些詫異,他灰着張臉對着我滿腹牢騷:“方總也不知道怎麼了,會開得好好的看了條短信突然臉色就變了,會也不開就回了辦公室,讓餘茜問他要多久,他說累了,叫我們自己開,拍板的人都不在我們開有什麼用!”
我沒有說話心裡卻堵着口氣,方彥是不是收到了到賬提示,那他一定知道我把錢還給他的決絕了,我們走到這一步誰也不想,但誰也無能爲力。
沒多久小季跟着車文濤他們去了雲南繼續項目的跟進,而他們一走我的工作突然變得繁忙起來,從總部那邊壓下來很多工作需要我們這裡處理,時常忙得加班到很晚,不知道爲什麼突然多了那麼多工作。
一天夜裡我挨着餓看了看時間,已經快十點了,關了電腦打算回家,我這臺電腦運行的東西太多關機時常需要很長時間,看着貼在電腦屏幕邊的金鳳logo發着呆,主機轉動的聲音規律的傳入耳中,我的眼角微微眨了一下居然有些困頓。
眼前的金鳳logo便從一個變成了兩個開始不停的晃悠,眼皮子越來越重,再眨一下的時候眼皮突然合上整個世界一片漆黑,似乎有很長時間的空白,感覺自己的身體很輕懸浮在某個媒介之間悠悠然的在尋找什麼。
再後來我感覺到身體被劇烈搖晃,我一個機靈再次睜開眼時周圍的場景全都變了!
遠處金黃的琉璃瓦在陽光下閃着耀眼的光芒,座座巍峨的宮殿此起彼伏的交錯而落,這樣氣勢蓬勃的宮殿在湛藍的天空下顯得格外輝煌,我的心咯噔一下趕忙向身旁掃視,兩個男人正俯身看着我,這兩個人的樣貌很是熟悉,一個是司衛,一個是付殷,他們兩便是白梵派來救景睿的人,我反應過來時才發現自己無緣無故再次掉進了那個幻境了,這次,我沒有感到不安和驚懼,反而因爲能暫時躲避到沒有方彥的世界而感到慶幸!
司衛扔給我一件衣服:“藍姑娘換上吧,待會我們要混進樑宮。”
我接過那件熟悉的紅色盔甲內心泛起一股厭惡,想起小阿卜曾經對這身紅色盔甲既恨又渴望的神情,想起我和向伶拖着那個身着紅色盔甲的樑軍心裡越加抗拒。
付殷催促道:“快點吧,過了交班就不容易進去了。”
我縮回馬車內手忙腳亂的把盔甲換上,隨他們兩往宮門的方向走去。
我的心裡七上八下沒個譜,司衛和付殷倒是十分坦蕩,到了門口他們與守宮門的侍衛交談了幾句,我驚訝的發現他們兩前一刻和我說話還並無特別,這會和侍衛說話時卻明顯換上了其他口音,我在旁觀察,正和那些侍衛的口音如出一轍。
不一會從裡面走來一人和侍衛說了幾句話我們就隨那人進去了,那個人穿着褐色的錦衣,袖口和領口都鑲着鎏金絲邊,不像普通的宮人,司衛和付殷一路低着頭不語跟着那個男的,我也如此。
到了一處僻靜之地那男的才放緩腳步四下看了看忽然低聲道:“行主近來可好?”
我驚了一下,這到底是何人?看他的語氣似乎和白梵很熟的樣子。
“行主一切都好,只是受兩國戰事周國內的商行多少還是受了點影響。”
“嗯。”那人點點頭腦中不知在想些什麼。
“周國三皇子所關的牢獄離宮門遠嗎?”司宮沉聲問道。
“牢獄?睿王可不在牢獄!”
我們三個對視一眼,司宮剛準備開口忽然那人拉了他一下頭一低,我們趕緊跟在他身後只見遠處浩浩蕩蕩行來一羣人。
看那架勢來頭不小,前後宮人三十幾個,一直等到那羣人快走過去後纔有一個尖聲尖氣的公公停下腳步:“宋總管,這個點你不在尚食局待着怎麼跑到這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