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小姐,不對,張澤霖張小姐,聽說蕭先生對你的幫助頗多。你真不願意幫他找回關唯德這人的下落嗎?”蕭億淡淡道,“而我只不過是要你如實回答我幾個問題罷了。”
“如果你想找張澤霖問問題的話,建議你找薛彩寧。”何幼霖想了想,最後決定拿薛彩寧當一陣子擋箭牌再說。她那麼喜歡當張澤霖,就讓她再當一會。
“看來,何小姐很久沒有關注A市的消息了。”蕭億嘴角微微一揚,格外好看。
“什麼消息?”何幼霖一愣,最近她所有心思都放在譚少慕和譚氏集團上,確實沒有留意其他事情。
此時,蕭億一擡手,他的助理就從茶几上拿來一個文件袋遞給了何幼霖。
何幼霖打開一看,裡面是一份DNA的親子鑑定報告,顯示的結果是沒有親屬關係。
“這是……”她心裡一片茫然。
“這是薛彩寧和張澤川的鑑定報告。”蕭億靠在餐桌上,手指放在下巴上輕輕摩挲,一雙眼神陰冷漠然,“不是B,就是A的邏輯推理題,你還要否認嗎?張小姐。”
何幼霖盯着他,忽然沒有應接下去的語言,“你爲什麼要介入張家的事情?對你有什麼好處?”
蕭億嘴角輕揚,看穿了她的遲疑,笑道,“我並沒有介入。起碼,我沒有暴露你的身份。我只是最討厭別人騙我。騙我的人,都要做好被我拆穿的準備!”
何幼霖心裡一驚,明白他是什麼意思。
蕭億說過,他曾經找薛彩寧問過她被綁架的事情。如果薛彩寧坦誠自己不是張澤霖,或者說不知道,或許蕭億不會管這個事情。但薛彩寧選擇了說話,而她的假答案無疑是惹怒了他。
何幼霖顫巍巍地拿出手機,看了眼薛彩寧的微博,底下果然一片罵聲。
那些罵薛彩寧專門搶人女主配音工作的人,又開始抓着這個問題罵她冒名頂替裝千金小姐。
何幼霖突然有些害怕。
她怕她還沒有想起一切,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恢復張澤霖的身份,就被蕭億強行推到風口浪尖上去。
而蕭億無疑就是這個意思。如果她說謊,隱瞞,一旦被他查出來,他也會這麼毫不留情的對她。
“你要問什麼?”
“你記憶裡的小哥哥,是不是蕭言?”
“我不知道是不是,但他不肯說他是誰,叫什麼名字。我就喊他小哥哥。”
“那他除了和我長得相似,還要其他什麼特徵沒有?”
“他的額角,有個月牙形的疤痕。”何幼霖察覺到,她說這句話的時候,蕭億的眼神分明是有了震動的。
蕭億站起身,緩緩走到牀前,負手而立,身形挺拔,如嵩山上的青松傲然屹立。他語氣平淡,卻十分有力,“他真的死了嗎?”
“是他放火引開綁匪的注意力,我們才逃窗逃走的。不過,那個地方很荒僻,具體哪裡,我不記得。就是沒什麼人,也沒什麼車子。我們一直逃。後來,有一個人開車追上我們,說要送我們回去。我們就上車了。後來,綁匪也發現我們不見了。就一路追,結果,我們的車子沒油了。救我們的人叫我們躲進森林裡,說必須要躲起來才行。我和小哥哥就進去了。”
“然後呢?爲什麼會有目擊者看見他在懸崖那被人推下去?”
“我們進去後不久,追捕我們的兩個人也進來了。帶我們逃出來的人爲了引開追兵,和我們走了不一樣的方向。當時我和小哥哥兩個人往西邊走的。誰知道那2個綁匪也分成了兩路,追我們。當時我摔倒了,扭傷了腳。小哥哥爲了幫我引開追我們的人,他就往北方逃跑了。”
蕭億點點頭,沒有懷疑她說謊。
因爲那個目擊者說的山崖確實是在森林的北邊。
“那你怎麼肯定,推他的人不是丁嶽行?”他的聲音穿透而來,“如果你是爲了譚少慕,替他師傅作假,後果會如何,我不敢保證!”
何幼霖默認坐着,看着一旁神情毫無波動的蕭一情。而他似乎感覺到她的窺視,和她的目光對上,但依舊沒有特別的反應,彷彿她說的話,他都沒有聽見一樣。
房間內的氣氛陡然轉冷,靜謐得彷彿能聽見針線落地的聲音。
蕭億轉過身,看向何幼霖,目光帶着警告。
何幼霖不自覺地抓住衣服的下襬,同他對視,“我也不敢保證。只是如果你肯定我見過的那個方丈大師是丁嶽行的話,那我就肯定不是他推了小哥哥。因爲當時負責追救我們的人就是那個方丈大師。我和小哥哥是被另外一個人追的。小哥哥引開了那個人,我獲救了。如果小哥哥真被推下去,也應該那個追我們的人。”
蕭億微微蹙眉,頓了兩秒,確認了一遍,“你說的,都是實話?”
“我沒必要騙你。”
“那你說說,追你們的人長什麼樣。”蕭億冷笑一聲,漸漸走到何幼霖身邊,大掌按在她瘦弱的肩頭,“鼻子,眉毛,眼睛,嘴巴,身高,一個信息都不許隱瞞。你必須給我全力配合,直到我請來的素描專家復原他的容貌爲止。”
何幼霖蹙眉,搖了搖頭,“非常抱歉,我也不知道他長樣子。”
“什麼?”蕭億的雙眼寒光四射,握住她肩頭的手猛然用力,“你再說一遍!”
“很抱歉,我真的不知道。”何幼霖坦然對上他的眼睛。
“當時,他們都是蒙着臉的。我沒見過他的容貌。他們唯一沒有遮臉的時候,就是窩藏我們的房子着火的時候。我們逃出來,他們沒有防備,沒有遮住臉。但是,不知道爲什麼,我想不起他們的樣子是什麼模樣。
真的。我也不知道爲什麼,我腦中的淤血都散了,該恢復的記憶也都恢復了。但那三個綁匪的容貌裡,我卻只記得丁嶽行的容貌。大概是因爲,我最近見過他。所以想的起來。”
蕭億拍了拍手,一個醫生從臥室裡走了出來。
“李醫生,她說的情況,有可能嗎?”
何幼霖看了眼,這個醫生正是她在臺灣G市醫院期間,負責她病情的主治醫師。
原來都被蕭億收買了。難怪蕭億知道她恢復記憶的事情。
“蕭先生。通常來說,腦中的淤血確實會造成記憶的斷片。隨着淤血的消退,記憶一般也會恢復。但是也有例外。譬如,那些記憶太過久遠,又或者太恐怖,病人在心理上的抗拒,使得她不願意想起,也不願意面對。”
何幼霖不知道蕭億信不信,但醫生的這番話無疑叫她心口的大石頭落了下來。
就算蕭億不信,短時間裡也不會爲難她了。
蕭億斜睨了她一眼,臉部的肌肉微微抽搐,那種拿她沒辦法的神情,叫何幼霖暗爽了一把。
何幼霖斂了斂眉,低聲道,“蕭總,還要其他要問的嗎?如果沒有,是不是該放人了?”
蕭億輕哼了一聲,俯身湊近她,帶着玩味和琢磨的意思,薄脣動了動,一抹淺笑就這樣綻放開,“張小姐,爲了你好,也爲了譚少慕的師傅,你應該配合我,早日找到殺害我侄兒的真兇。”
“所以呢?”何幼霖大氣不敢出,心跳慢了一拍。
“回到A市後,希望你積極看心理醫生。催眠也好,什麼都好,給我想起那個人到底是誰!”蕭億說完鬆開她的肩膀,走回自己的座位上,喊道,“把人帶出來。”
一聲中氣十足,威武霸氣的命令後,主臥的門再次被人推開了。
一個穿黑色西裝中年男人走在前面,後面跟着的正是那日縱火後逃逸的關唯德。
儘管已經做好了準備,但看見關唯德的那一刻,何幼霖依舊是驚訝極了。
而蕭億則一臉微笑,好似在問他們滿意與否。
黑色西裝男人關上房門,把關唯德帶到餐廳裡。此刻的關唯德被打的鼻青臉腫,身上的傷口比上次還要多很多。
果然如蕭億說的,他不是被抓了,而是被救了。
關唯德擡頭看見何幼霖時,眼睛裡冒着一種“你怎麼還沒死”的憤怒,而憤怒之外,那些複雜交織在一起的仇恨,畏懼,無奈都顯得太過薄弱了。
“阿德,你還好吧?”蕭一情淡然出聲。
關唯德這才發現蕭一情也在,連忙扮起可憐樣,“姐夫,救我,救我!”
蕭億面不改色,和方纔一樣輕鬆自然,“這份禮物,如何?”
何幼霖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置這個人,單說討厭,她並沒有多討厭關唯德。
她之所以要抓這個人,唯一擔心的就是他潛伏在暗處,會對譚少慕不利。
所以,怎麼處理他,她都希望是由譚少慕來做決定。
“我能帶回去,給少慕處置嗎?”何幼霖單刀直入。
“可以是可以。只是,據我對慕黑狼的瞭解。這個人動了他的女人,怕是隻有死路一條。”蕭億撐着下巴,朝蕭一情不懷好意道,“蕭先生,也想把他送給譚少慕嗎?”
何幼霖怔了怔,這算什麼!
是她回答了所有問題,結果,他交出了人,卻不是給她的。還要讓她和蕭一情搶人?
怎麼處理關唯德,關他什麼事?
他不是隻要找到殺害他侄子的兇手就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