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他嘴裡的話倏然頓住,片刻後,續道:“朕不信他就此放下了定國,反有些確定他心裡唯有定國一人,但朕不能讓他們在一起!”
陸隨雲皺眉:“皇上能告訴臣是爲何嗎?”
皇甫擎搖頭:“朕不能告知你原因。朕很欣賞定國,如若她是男兒,朕封她爲侯爲相都無不可,可她是女子,而且她的存在,會讓朕日日提心吊膽,怕不知哪天會失去小九,所以,你若沒把握儘快辦成朕交代你的那件事,朕會想出更爲周全的法子,讓她遠離熠親王!”
“皇上,感情的事無法勉強,就臣觀察,公主和熠親王是真心相愛,像她那樣的女子,一旦喜歡上,愛上一個男子,是很難改變的。”
“如果她愛的男子傷了她的心,她也不可能愛上別人嗎?”
“那要看傷到什麼程度,亦看那件事是否真是對方的本意,她很聰明,如果真被傷得徹底,她或許一生都不會再愛;但倘若傷她之人有苦衷,被她有所覺察,臣想,她會選擇包容,並不會因此遠離愛人!”他好像對她很瞭解,瞭解她的爲人,瞭解她的性情,這是從何時開始的呢?無盡的苦澀蔓延至陸隨雲心房的每個角落,他眸光微斂,抿脣沒再言語。
“你很瞭解她,看來你是真喜歡上她了,要不朕直接給你們賜婚?”皇甫擎凝向陸隨雲,神色間晦暗不明。
陸隨雲擡眼,與他四目相對,言語不卑不亢:“臣不想她難做。”
皇甫擎道:“照此看來,朕只有另尋他法了reads;情時明月!”說着,他沒等陸隨雲出聲,又道:
“寧遠候府外的血衣衛可以撤了!”
“皇上……”陸隨雲的聲音不由提高,待他意識到不妥時,忙拱手,語聲放低,恭敬道:“這樣不妥吧!”
“沒什麼不妥的,經今晚你們這麼一鬧騰,無人再與寧遠候府過不去,至於幕後那人,他摧毀我國之棟樑的目的三年前就已達到,不會再和一小女子過不去。”擺擺手,皇甫擎淡淡道。
陸隨雲想再說些什麼,卻在接觸到皇帝若有所思的神色後,終未多言。
“古紹的野心倒還真不小,原先朕也是看在顧愛卿的面子上,將他在軍中的地位有所提升,就能力而言,他與三年前那些戰死在沙場上的將領根本沒法比……先讓他多活幾日,到所有事情了結時,朕勢必讓他後悔當年的行徑!”
靜默良久,他將話題又轉回曦和公主身上:“曦和公主人呢?”
“臣將她丟在了宮門外。”陸隨雲道。
皇甫擎眉頭微皺:“是定國的意思吧!”他不是問,而是極其肯定道。
“曦和公主作惡多端,臣覺得沒什麼不妥。”抿了抿脣,陸隨雲眸光轉爲冷然:“昨日宮外發生的事皇上應該已知曉,如果不是臣及時出現,如果公主沒有那麼高深的武功,恐怕已凶多吉少。”
“天快亮了,文武百官多半已在來皇宮途中,你去將她給朕帶到御書房候着。”長嘆口氣,皇甫擎看向殿外:“樑榮。”
“老奴在。”樑榮躬身而入。
“着人去信陽候府傳朕口諭,讓信陽候與陸世子,陸小姐進宮,見曦和公主最後一面。”他是該給滄瀾,給寧遠候府,給天下一個交代,至於幕後那隻黑手,他會盡快將其揪出……
樑榮應聲是,退後兩步,轉身疾步而去。
大雨雖在夜裡減緩停歇,可街上還是隨處可見雨窪。
微微泛亮的天色,並沒有因雨駐就立時立刻轉晴。
早起上朝的官員,因天氣之故,基本都乘坐馬車,從不同的方位往皇宮行來。
“出什麼事了?”
岑洛端坐於馬車裡,正閉目想着心事,馬車卻突然停了下來,不由出聲問。
這條路他走了不知多少回,按着車程,此刻應尚未到宮門口。
久聽不到青墨作答,他皺了皺眉,挑起車簾:“究竟出什麼事了?”
青墨手指前方的三岔路口,臉色變了又變,甚是尷尬道:“公子……,咱們,咱們怕是一時半會過不去了!”粉紫色的錦被上,數個白花花的……不用細看都知他們在做什麼……
“照常前行……”岑洛自是看到前方發生了什麼,也聽到些不堪入耳之語,甚至於心神還恍惚了那麼一剎那,可下一刻,他放下車簾,淺聲吩咐青墨一句,似是剛纔什麼也沒看到,沒聽到一般。
青墨應聲,馬車繼續前行。
“滾……滾……你們都滾啊!我要殺了你們!我現在就殺了你們!”莫婉傾突然間就恢復了氣力,聲音亦能發出了,只見她奮力推開……如瘋婦一樣嘶吼着。
車軲轆聲,有車軲轆聲傳過來了,三條道上皆有車軲轆聲由遠及近而來,好多馬車,好多聲音……
她要殺了這些人,統統都殺掉,她不要被人嘲笑,不要被人辱罵,輕謾的活着……
催動真氣,她不顧遮羞,擡手就將近旁兩人的脖頸扭斷,剩下三人見狀,嚇得臉色慘白,想要擡腿就跑,卻因爲折騰了半晚,加之心底此刻生出的恐懼,根本無法挪動身形reads;半面魔後霸九天。
“姑……奶奶……姑奶奶饒了……”求饒之語尚未說完,那剩下三人便已命喪莫婉傾之手。
殺人的本事她有,且一招斃命。
死了,都被她殺死了,莫婉傾看着地上橫七豎八的屍身,笑了,她的笑容陰森而恐怖……
“婉……兒……婉兒……”
“婉傾……”
“莫……小姐……”
停在三岔路口的數輛馬車上,相繼走下大皇子,三皇子等人。
他們皆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然,再不相信,事實就是事實,那長髮散亂披在肩上,周身青紫斑斑……面目猙獰的女子,就是莫婉傾,是那個姿顏絕色,溫柔可人的女子。
“公子……是,是莫小姐……”青墨再次停下馬車,顫聲道。
女子的聲音,岑洛再熟悉不過,即便那聲音有些變調,他還是能聽出聲音的主人是哪個。
是她做的麼?
顧連城,是你做的麼?因爲昨日街上的圍殺……
太多的事,他現在想不通透……
心還是微泛起不適,說過不再管那個女人,說過與她再無瓜葛,但,這一刻,聽到她淒厲的嘶吼聲,他的心還是感到了不適……
“滾!不許過來……你們滾……”
皇甫燁修,皇甫燁磊不約而同向莫婉傾走來,看到他們,莫婉傾腿腳打着顫,連連後退:“滾啊……不要過來……”
“婉兒別怕,我是修,我這就帶你回府,再也不讓你被人欺負……”皇甫燁滿目憐惜,伸出手,輕喚出聲。
皇甫燁磊亦是:“婉傾,過來,我們離開這,我帶你離開這裡,過來……”
他們的輕言細語,他們關心,疼惜的眼神,於莫婉傾一點用都沒有,她繼續後退着,然,她的目光倏地鎖在一處,跟着頓住身形,任無助的淚水沿着雙頰滾滾而落:“洛……”她無聲喚着,喚着正向她走來的白衣男子,“洛……”
不可以,不可以讓他看到此刻狼狽至極的她。
莫婉傾雙手護在胸前,再次往後退,邊退,她邊搖頭,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她好想逃離這裡,好想……
就在她轉身之際,岑洛提起輕功,倏然落在她身旁,不容她反抗,用寬袖遮住她的身體,而後橫抱懷中,往他的馬車飄去。
青墨看到他過來,忙打起車簾。
“放開我……你放開我……我很髒,別讓我玷污了你……”抱莫婉傾上車坐好,好似她說什麼,他並未聽到,“回府。”吩咐青墨一句,他薄脣緊抿,沒再言語一句,也沒垂眸看懷中之人。
青墨應聲,調轉馬車,朝回府的方向快速而去。
大皇子,三皇子二人,望着疾馳行遠的馬車,遲遲沒有回過神reads;修仙之如此女配。
她心裡那個人,不是他麼?
皇甫燁修心裡一陣鈍痛。
初次見面,就知曉她和丞相府的大公子相識,甚至有可能是岑洛的女人,但,擁有她那一刻,他知道,知道她僅是與岑洛相識,並非與其有着那種關係。
可這一刻,他不敢肯定了!
經受如此遭遇,她不願到他身邊來,也不願老三上前接近,卻將目光鎖在岑洛身上,看着他,她眼裡有濃郁的痛苦和無助,還有躲避。
躲避?
是的,是躲避。
對感情,他的反應是有些慢,但他清楚明白一件事?
那就是一個女子深愛一個男子時,她絕不會讓對方看到她不堪的一面。
所以,她在面對岑洛時,眸光躲避,想要逃離。
還有,女子只會在心愛之人面前流露出痛苦,無助的一面……
想到這,皇甫燁修只覺胸口悶得慌,似是要窒息一般。
“原來她喜歡的人不是你,也不是我,呵呵!老大,你有沒有覺得你我皆可悲,可憐啊!”揚聲一笑,皇甫燁磊轉身,大步走向自己的馬車。莫婉傾,你到底與多少個男人有瓜葛?坐進車裡,他眼神陰鷙,臉上表情尤爲難看。
聞他之言,皇甫燁修的身子微晃了下,方自岑洛馬車消失的方向緩緩收回目光。
已知她心裡的人不是他,可他還是放不下她,哪怕她現在不堪至極,他的心仍只爲她一人跳動。
老三說的對,他們皆可悲,可憐,但,饒是這樣,也無法撼動他對她的愛!
“走吧。”登上馬車,他闔上雙目,陷入沉思之中。
車軲轆聲碾過青石板鋪就的街道,發出“咯咯”聲響,這會兒,宮門口那邊的氣氛,有着說不出的冷凝。
“那趴在地上的婦人是誰啊?”
“是曦和公主!”
“怎麼可能?”
“怎不可能?你怕是還沒看到這個吧!”
“李大人,宋大人說的沒錯,那趴在地上的婦人確實是曦和公主無疑,不過,過了今個,恐怕就不是了!”
被稱作李大人的還想再問些什麼,卻在下一刻,緊閉住了嘴巴,只因他接過宋大人遞過來的紙張一看,整個人驚得額上冷汗直往下掉。
“這,這……”待看完紙上的內容,他顫聲道:“你們,你們信嗎?”
謀害信陽候的平妻,給幼時的陸大公子下毒,這些屬於後宅醃臢事,雖讓人心生愕然,但也不至於震驚異常。
而,而三年前發生的那件慘事,竟與她有着脫不開的干係!
她可是公主啊!是大周的公主,是先皇寵愛的公主,就因爲寧遠侯有婚約,有心儀之人,寧死抗旨,不尚公主,她就因愛生恨,與他人聯手,謀劃出那樣的慘事,動國之根本,致大周百姓人心不安,實在是可恨至極!
“信,怎會不信?昨日定國公主遇刺,今日一早就發生這樣的事,你們不覺得事出有因麼?再者,此等手筆,怕是也只有定國公主能做出reads;契結同心。”說話的這位大人面色凝重,稍頓片刻,壓低聲音又道:“就定國公主的人品,從不屑打誑語,這紙上所羅列的罪行,必是曦和公主所爲。”
宋大人點了點頭,亦道:“我也確信無疑。李大人,你也不想想,如果曦和公主是無辜的,皇上能任由她在宮門口被人示衆嗎?”
“我信,我信這紙上的內容。”李大人將手中的紙張遞還給宋大人,隨之眼神複雜地盯曦和公主一眼,嘆道:“我就是吃驚她怎能做出這種天理不容之事,想當年京中誰人不羨慕寧遠侯夫婦的感情,誰人不敬仰寧遠侯在沙場上的戰績,卻不成想,就因爲……罷了,罷了,不說了,想來皇上已知曉此事,必會給陸大公子,給寧遠侯府,乃至給我大周百姓一個交代!”
“快看,曦和公主不見了!”
“剛不是還在那趴着。”
“是啊,剛纔還在,可就在我擡眼看過去時,只見一抹水藍色身影倏地自曦和公主身旁閃過,接着,人就消失不見了!”
遵皇帝之命,陸隨雲到宮門口帶曦和公主前往御書房,他到了有些許功夫,不過站在一不起眼之地,沒立刻出現而已。
他要曦和公主顏面盡失,要其親耳聽到文武百官對她的罪行是作和評論的,從而知曉她有多麼的罪大惡極!
信陽候是黑着臉進宮的,昨晚府裡發生的事,他已從賀明口中知曉些許,而賀明是奉陸隨雲之命,與信陽候說了個大概。看到陸玉挽手上的傷,聽她嘴裡道出的瘋言瘋語,他恨不得一巴掌拍醒這個女兒!
小小年紀不學好,整日裡就想着算計人,這下倒好,被連城那丫頭廢掉一隻手。
曉事的,得此教訓,不說立馬改過自新,最起碼有所收斂纔對。
她呢?毫無顧忌,扯開嗓子在屋裡咒罵,亂摔東西。
比之氣惱這個沒腦子的女兒,他更爲氣憤,痛恨的是曦和公主。
原來所有的事都是她做的。
晴兒不是病死,雲兒幼時突患耳疾,啞疾,不是意外,是人爲!
雲兒母子遭受的一切都是人爲!
惡婦,堂堂公主竟是心如蛇蠍般的惡婦,害死晴兒,又下毒致雲兒失聰,失語不說,竟還與人謀劃那樣的事。
至交好友和那個被他放在心底的女子,都死在了她的算計下。
慕雪,一個溫婉如蓮般的女子,無端端的慘死,且是以那樣的方式慘死。
好狠,曦和,你真得好狠!
陸天佑騎馬隨在信陽候乘坐的馬車旁,天已大亮,光線是不怎麼好,但百米內的事物看的確是清清楚楚。
‘罪行’,大街兩側,到處都張貼着一張張寫滿字的紙張,且那些字大而清晰。
隨意掃那麼一眼,他的心立時如墜冰谷。
真的,二孃真的是母親害死的,大哥幼時突患耳疾,啞疾,也是母親所爲。就是昨日,就是昨日街上發生的事,同樣是母親指使人做的。
刺殺,母親一次次指使人刺殺那女子,她,她爲何要那麼做?
擡起手,微運力,他的手中就多出數張寫滿字的紙張reads;萌妞威武。
他看着,一字字看着。不,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
他沒法相信,沒法相信身爲大周公主的母親,會做出,會做出叛國之事,就因爲一個‘情’字,她就做出人神共憤,天理難容之事。
手上一鬆,一片片紙張如同落葉,自他掌心飄落而下。
御書房,皇舅舅,不,是皇上,皇上宣他們進宮,是要對母親做出懲處麼?是要他們見母親最後一面麼?是要連同他們一起治罪麼?
她的母親和嫡姐,嫡姐,那個曾經是他未婚妻的女子,她們因他的母親以那種悽慘的方式死去,想必遭受那一切時,心裡充滿了恨意和無助。就是她,若不是身懷武功,恐怕……
或許正是因爲心中的憤怒,及無盡的恨意,她纔沒死,才活着回到京城,纔會有那麼大的變化。
報仇,她歸京,是爲查清三年前的事情真相,是爲報仇。
要是她早些時日知曉三年前的事與他的母親有關,她還會在南湖比試那日對他手下留情麼?
呵呵!她就不是個心胸狹窄的,否則,就不會只廢玉挽一隻手,不會只找他的母親一人清算。
今日的早朝沒用多久就結束了,文武百官很知趣,知道皇帝眼下有更重要的事要辦,因此,無一人呈上奏摺。
皇甫擎在文武百官恭送下,沉着臉走出了朝堂。
“雲兒……”信陽候一進御書房,看都沒看趴在地板上的曦和公主,就往陸隨雲身邊而來,“你,你怎會在這?”這可是御書房,無皇帝召見,怎能隨意出入?不,得往前說,以雲兒的身份,就是皇宮大門,恐也難進……
信陽候疑惑不解,就是陸天佑,驀地一看到陸隨雲在御書房中站着,都不由得身子一陣,若有所思起來。
“娘!娘你怎麼了?”陸玉挽撲至曦和公主身旁,張嘴就失聲痛哭:“我的右手廢了,娘,是顧連城那個踐人,她昨晚潛進我院裡,廢掉了我的右手,嗚嗚……娘,你得幫我教訓顧連城那個踐人!嗚嗚……”蠢貨就是蠢貨,都這個時候了,還不知輕重的胡言亂語,想着自己的那隻廢手。
曦和公主趴在地上,吃力地擡起頭,但她沒理陸玉挽,而是目光兇狠,盯着陸隨雲道:“孽種!你多年來竟然一直在僞裝,我就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和顧連城那個小踐人!”
“隨雲是朕的人,多年來爲朕辦事,是朕要他保密身份的。”滄瀾這個名,皇甫擎沒打算外露給信陽候幾人知道,因爲血衣衛裡有規定,無論是都統,還是血衣衛成員,皆不得對他人泄露真實身份,以免給自身帶來危險,畢竟血衣衛要做的事,大多危險係數過高,再有就是血衣衛中的成員,其身份,與宮廷暗衛中的成員不同,他們基本都有着不凡的家世背景,不出任務時,他們過着正常人的生活,做着正常人做的事,基於此,血衣衛就如傳說中那般——神秘至極。
血衣衛?
皇甫擎語落,信陽候和陸天佑腦中不約而同躍出‘血衣衛’三字。
他不在乎世子之位,原來是因爲早已得皇上賞識……
陸隨雲面沉如水,自信陽候三人進入御書房,始終沒有說話。
坐到御案後,皇甫擎可沒功夫理會信陽候,陸天佑因他說的那句話作何想法,銳利的眼眸鎖在曦和公主身上,他語聲低沉道:“你可知就你做出的事,朕便是將你碎屍萬段,也不足以抵消你的罪過!”
“皇舅舅,我娘做什麼事了,你爲何要這麼說她?”陸玉挽自羲和公主身旁站起,朝御案走近兩步,睜着紅腫的雙目,定定地看向皇甫擎:“昨晚,顧連城那個踐人……”熟料,不等她道出後話,皇甫熠一掌拍在御案上,將她之言驟然打斷:“放肆reads;妖嬈子夜晴!”
經他這麼一聲呵斥,陸玉挽嚇得臉色慘白,身子如篩子般抖動不停。
“你對顧三小姐做的事,不要以爲朕絲毫不知情。”有其母必有其女,羲和心思陰險,生的女兒同樣如此,皇甫擎冰寒的目光自陸玉挽身上淡掃而過,看向信陽侯,陸天佑兩父子,沉聲問:“都知道了?”
對於他所問,信陽侯和陸天佑自然知曉是何事。
二人望向羲和公主,片刻後,朝皇甫擎同時點了點頭。
“知道就好,自今日起,皇家再沒有羲和公主。”皇甫擎此言一出,羲和公主尖利的聲音驀地揚起:“在你心裡難道就從沒有過我這個皇妹嗎?你好狠的心,不僅要削去我的封號,還要將我逐出皇室,皇甫擎,你告訴我,在你心裡是不是從來就沒有過我這個皇妹?”
“皇妹?你是朕的皇妹嗎?如若是朕的皇妹,又爲何會聯手他人,謀劃三年前那件慘事?朕知道你性情驕縱,只要你不犯下不可饒恕之罪,朕大可以睜隻眼,閉隻眼,可你這麼些年來,犯下的事,哪件不是罪大惡極?”皇甫擎面上表情冷凝,一字字道:“朕真的想不明白,身爲皇室公主,身爲父皇最爲寵愛的女兒,你怎就能做出叛國之事?”
“我沒有,我沒有叛國,我只是,我只是……”羲和公主說着,卻只覺詞窮。不,不是詞窮,是她不知該如何爲自己辯解。她是以除去寧遠候一門爲目的,可她也的確與旁人聯手,謀劃出了三年前那件事,從而動搖了國之根本,令大周百姓人心恐慌。
忽然,她似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急聲爲自己申辯:“不,我沒有叛國,那人是咱皇甫家的人,是父皇遺落在外的皇子,我沒有叛國!”
皇甫擎怒極反笑:“皇子?你憑什麼如此肯定他就是父皇遺落在外的皇子?”言語到這,他語鋒一轉,“退一萬步講,就算他是,難道你想着他有朝一日成爲我大周國君?”
“我,我……”羲和公主說不出話了,慢慢的,她將目光挪向信陽侯,卻發現對方看都不看她一眼,接着,她又將目光落在陸天佑身上,顫聲道:“天佑,你求求你皇舅舅,求他收回成命,饒娘一回吧!”
陸天佑眼眶泛紅,目光悲痛,深望她一眼,而後別過頭,再沒看她。
自古以來,君無戲言,他又怎能改變皇帝的決定?
再者,就那些紙上的內容,他也無顏在皇帝面前求情。
對不起!娘,對不起!
沒於袖中的雙手緊握一起,陸天佑強忍住心底的悲痛,緩緩跪倒在羲和公主身旁。
“天佑,你,你這是……”
羲和公主望着他,張了張嘴,想說什麼,終沒道出。
她心裡明白,明白她的要求,於陸天佑來說,是強人所難。
御案後坐的是皇帝,是一國之君,怎可能輕易改變已出口的決定,更何況,她的一對兒女,包括她自己,與皇帝並不親近。
“樑榮。”皇甫擎喚道。
樑榮端着托盤,躬身走進御書房:“皇上,老奴已遵照您的吩咐準備妥當了!”
“給她服下吧!”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