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霸氣

哭喊聲,慘叫聲,一時間響徹整個殿中。

駿兒,寧兒,嫂嫂,她得保護他們!

此刻只有她能保護他們,之所以這麼想,只因連城知道,無論是皇甫熠,亦或是顧祁,還有這宮中的暗衛,御林軍,他們首先保護的是皇帝,皇后等尊貴boss。

憋住氣,她右手一抖,掌心立時多出一柄泛着凜凜寒芒的匕首。

憑着過人的目力,她很快找到顧駿,顧寧。瞧見蕭蓉掩護他們正往殿外撤退,連城提起的心稍落些許。

皇甫熠幾乎一掌了結一個,他不能讓她有事,絕不能!

“你去保護二妹,這裡有我和雲對付!”廝殺中,顧祁和皇甫熠遇到一起,“二妹不能有事!”他的聲音尤爲低沉。

“好!”皇甫熠信得過顧祁,陸隨雲二人的武功,加之皇帝,太后一干人周圍,有暗衛守護,他便沒再多想,在殿中尋起連城的身影來。

顧祁,顧寧捂住嘴往殿門口退着,與他們一起的還有不少朝臣,及其家眷。

由於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不少人沒來得及反應,從而吸入或多或少的毒氣。

蕭蓉的氣息逐漸紊亂,連城和她挨在一起,自然感知得到。

“走,你快走,這裡有我!”給蕭蓉遞了個眼色,她握緊手中的匕首,冷冷地盯着快速攻過來的數名黑衣人。

對方全是一等一的高手,連城清楚知道這點。

嘴角掀起一絲酷冷的笑容,她緊握匕首,凌空躍起,迎向那數個黑衣人,身形如電,頃刻間她便到那幾名黑衣人中間。

這一幕恰好被皇甫熠看到,他想提氣躍至連城身邊,然而根本來不及,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那幾名黑衣人齊攻向自己的愛人。

煙霧已逐漸散去,殿中之人幾乎在這一刻,全感覺窒息一般。

皇甫熠喉中一甜,垂在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他怕,怕自己一個忍不住出手,這樣的話,免不了會傷害到連城。

太近了,那數個黑衣人距離連城太近了,僅一劍距離,就僅僅一劍距離。

五把明晃晃的利劍同時指向連城。然,連城犀利清冷的眸中卻無絲毫懼意,有的只是酷冷的笑容。

“找死!”面紗下,連城脣角微啓,脣齒間溢出輕飄飄兩字,接着她倏然拔地而起,脫離出那五個黑衣人的圍攻,而後,身形以肉眼不可及之勢圍着那五個黑衣人轉了一圈。

悶響聲接連響起,不多不少統共五下。

那五個黑衣人攥着手中的利劍,圍繞着一個圈形,直挺挺地倒在地上,每人脖間皆如血蓮綻放,血流不止。

一刀致命,在那麼惡劣的形勢下,不僅脫離困局,且一刀了結一個,這……這太令人驚悚了!

夜風伴着血腥之氣拂面而過,連城悠然站在五個黑衣人的屍體旁,墨發如雲,恣意飄散於腦後,她脣角微翹,淡淡地看着殿中諸人。

錦公主?靈月的錦公主竟有這般了不得的身手?

不對,錦公主不是在那站着麼,被靈月的使臣緊護在身後。

那這個女子是誰?

爲何長着與錦公主一模一樣的容貌?不,仔細看去,她的容貌比之錦公主還要精緻,尤其是那由內往外散發出的傲然,灑脫之氣,別說是錦公主,及在場的任何一個貴女,哪怕就是場上的諸位男兒,也沒幾個身上能展露出此等魄力。

諸人似乎一時間想不起連城這麼個人來,想不起站在他們不遠處的女子,便是寧遠侯府的二小姐,是皇帝和皇后收的義女,更是大周的的定國公主,是他們口中的神 女。

面紗不知何時落於地上,連城站在原地,白嫩如玉般的臉上,泛起兩個淺淺的梨渦,她毫不在意諸人的目光,也不在意容顏暴露人前,她微笑着,眉眼彎如月,淺淺微笑着,一雙明眸黑白分明,似是釋放着某種魔力,令人不由自主陷入其中。

她姿態如此悠然,如此閒散而慵懶,讓人很難想到剛纔電光火石間發生的一幕,與她有關。

“我沒事。”她的目光鎖在數丈之外的一抹青衫上,眼波流動,柔情中帶了絲嫵媚,她身形移動,徐徐走向他——熠親王。

熠親王?她和熠親王認識,那……那她不就是定國公主!

是了,這般與衆不同,風華超然的女子,不是定國公主還能是哪個?

皇甫擎定定地看着連城,眼底快速劃過一抹精芒,沒有人發現他目中的微妙變化,因爲所有人都目光在這一刻全聚焦在那獨特的女子身上。

她——顧連城,很好!

他心裡暗忖。

“二姐(二妹)!”顧寧,顧駿,還有蕭蓉,站在殿門口一衆人之前,眼裡噙着淚,顫聲喚道。

又是爲保護他們,致二姐身陷險境,差一點,差一點他們就有可能失去二姐。

顧寧和顧駿眼裡淚水滴落,咬住下脣,直直地望着連城的身影。

聽到他們的聲音,連城停下腳步,緩緩轉身,長長的裙襬隨之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度,宛若紫蓮凌空而舞,慢慢的優雅落下,她對着他們眨眨眼,笑道:“二姐沒事!”

語落,她回過身,繼續走向皇甫熠。

“真沒事?”不待她走近,皇甫熠伸出長臂,下一刻,她就已被他緊攬懷中,擡起頭,她莞爾一笑:“好着呢,一點事都沒有,放心吧!”皇甫熠聞言,心兒隨之放鬆下來。

退開他的懷抱,連城身上的柔和氣息驟然一變,只見她澄澈的明眸在殿內掃視一圈,而後落在東旬的翡翠郡主身上,片刻,她又挪開目光,當着殿中諸人的面,一字一句道:“我是誰想必我不說,大家皆知道,今日,我明明白白告訴諸位,我身邊的這個男人,他是我的,是我顧連城的,哪個也別想打他的主意……”她臉色冰冷,聲音同樣冷得沒一點溫度,“如果有不自量力的,非得往我們身邊湊,那麼到時就休怪我出手……”“出手”二字,她咬音極重。

諸人聞言,身體皆不由一震。

霸道,狠厲,這是一個女子該說的話嗎?

連城無視諸人臉上的表情,順手握住皇甫熠的大手,又道:“我和皇甫熠即將大婚,我們很相愛,諸位祝福也罷,詆譭也罷,我們都會在一起!”她可沒忘他們之間尚存在身份上的彆扭關係——皇叔和侄女。

雖然坊間沒有明傳什麼,但背地裡的閒話多半不少。

哼!她可不是地道的古代人,別想着用輿論來壓她。

站在愛人身旁,她微揚着頭,語氣依舊冷冽而霸道,這樣的她,真真女王範十足,令人只覺不可諦視。

連城身上外溢出的霸氣和強勢,皇甫熠自然感受得到,這一刻,他激動不已——她竟然和他一樣,當着無數人的面,向他表白。

似宣誓般向他表白!

這樣的她,無疑進一步驗證了她的獨一無二,讓他的心爲之狂跳不止,更加無法容納他人!

她是他的,他亦是她的,他們永遠在一起,永不分離。

“我愛我的家人,我愛我身邊的他,倘若有人和他們過不去,我不介意負盡天下人,別以爲我沒這個能力……”霸道強勢,冷冽至極的語氣轉爲淡然,但這淡然的語氣流露出的威懾力,並不比她之前說話的語氣差。

諸人震驚得無法用言語描述。

“走吧!”微笑着與皇甫熠說了句,他們二人就往殿門口走。

“二姐!”顧駿跑上前,連城握住他的小手,柔聲道:“回府。”

顧駿重重地點了點小腦袋。

顧寧,蕭蓉緊隨在他們身後。

所有人盯着他們,目瞪口呆地盯着他們一行,看着他們的身影消失在殿門外。

太大膽了,無視一國之君,就那麼堂而皇之離去。

他們真堪稱絕配!陸隨雲的目光由殿外收回,心下嘆了句。

半個時辰前,皇宮最爲偏僻的一座落敗殿宇內。

“你是誰?你爲何要救我?”凝向眼前的黑衣人,女子睜大眼,警惕地問。

黑衣人臉蒙黑巾,身量頎長挺拔,他對上女子的視線,冷幽低沉的嗓音揚起:“爲何還要繼續作踐自己?”只是想多看看她,他才暗藏在一座假山後,卻不成想,會讓他看到這個女人。

女子取下面紗,接着又取下臉上的易容面具,眼裡淚水不受控制地滑落而下:“是你麼?洛,是你麼?”她又看到他了,而且剛剛是他出手救的她,真好!

扯下面巾,黑衣人的俊臉上無絲毫感情波動:“你不是他的女兒。”

“你……你說什麼?”女子驚愕。

面對面說話的兩人,正是岑洛和莫婉傾。

“你是岑府的嫡小姐。”目中閃過一抹歉然,岑洛如實道:“是你的祖父和那人達成某種合作關係,才致你一出孃胎被抱離。”

莫婉傾怔愣在原地,怎麼也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她是丞相府的大小姐,那個對她很溫柔,很好的夫人,是她的母親,還有那個看似嚴厲,實則對她也不錯的丞相大人,是她……是她的父親……

莫婉傾不想相信,卻在憶起往事時,又不得不相信。

她和丞相夫人的容貌有五六分相似,她喜歡待在那位夫人身邊,與其在一起,她感到心裡暖暖的。

“不……不……我不信,我不信……你騙我,洛,你在騙我對不對?”雙手捂住耳朵,她連連後退着,她拼命搖頭,不想相信這個事實,可越是不信,心裡越是有個聲音一遍遍告訴她,那都是真的,全都是真的,難道你自己就沒有懷疑過麼?難道你忘記秋嬋曾在你身邊唸叨的那些話嗎?

是真的,莫婉傾,一切都是真的!

蹲下身,莫婉傾無聲哭泣着,眼裡的淚如放閘的水,不可抑制地往出涌着。

爹死了,娘也死了,還有那個小人兒,見到她喚莫姐姐的小人兒,統統都死了……

啊……爲什麼……爲什麼要這麼對她?

莫婉傾在心裡撕心裂肺地吼着,多年來壓抑在心底的悲痛,無助,全一股腦地噴涌而出。

“告訴我,這……這都是爲什麼……洛,你告訴我啊……”她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到岑洛面前,“求你了,告訴我……”抓住他的胳膊,她聲音嘶啞,一字一句問。

岑洛道:“你說爲什麼?”他聲音苦澀而憤懣,“想想你都做過什麼,想想你被關在那座別院,都遭受過什麼,再想想岑府爲何一夜被滅門,如此,你還需要問我爲什麼嗎?”

雙手倏然垂落,莫婉傾笑了,笑容淒涼而悲愴:“他們是好人,他們是好人……”她口中的他們,岑洛知道是指岑逍夫婦……

脣角微扯,他道:“岑相愚孝,你覺得他是好人麼?就我所知,他沒少幫其父,幫着那人做事,只不過他很矛盾罷了!至於丞相夫人,她是一位好母親,可是沒能守住自己的孩子,於她這個母親來說,也是個不盡責的……”

“爲什麼不早些告訴我?你爲什麼不早些告訴我這些?”他早就知道她的身份,爲什麼不告訴她?莫婉傾眼裡淚水滾落,出言質問。

岑洛淡漠幽冷的聲音揚起:“我如何能早些知道?就連我自己也是個悲劇的存在。迷霧山上,如若不是顧及你的身份,不是念在你遭受那麼多不公,我當時絕不會讓你還有命存活於世。”

“你是個悲劇,是個犧牲品,是他人手中的棋子,我又何嘗不是。”眸中漸染上恨意,他幽幽道:“你我初見,我就是因爲接受不了自己是棋子的命運,纔會冒雨出城,我討厭做別人手中的棋子,討厭爲達目的,六親不認,無情利用自己的親人。我娘,我二弟作爲棋子,都已經離世,看着他們一個個死在我眼前,我的心剎那間全然被恨和怒填滿,我不會讓他的目的達成,我要他失去所有,我還要讓他知道,多年來,他只是做了一場癡心妄想的夢,我要他後悔,後悔做過的一切!”

“他是你的……”捂住嘴,莫婉傾眼裡淚水滴落,沒有道出後話。

岑洛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算是默認了自己的身份。

“那日我在客棧等你,結果屋裡突然出現一個戴着面具的中年男人,他說他是我的父親,說很快就會大業有成,還說……”莫婉傾敘說着她是如何被人帶離靈月、回到了大周,“……她要我徹底毀了幾位皇子,要他們互相殘殺……”她沒再說下去,只是站在原地默默垂淚。

良久,岑洛道:“離開吧,離開大周,離得遠遠的,去一個沒人能找到的地方,好好生活吧!”

莫婉傾驀地擡起頭,拒絕:“不,我不要離開!我不甘心就這麼離開!”

“你要繼續爲他做事?”岑洛冷聲問。

“我要找出他,我要問他爲什麼要那麼殘忍地對待我,我要……”“報仇”兩字她沒有說出。

“他的真容連我都不知道,你要如何找到他?”岑洛冷笑。

莫婉傾抹去眼裡的淚水,臉上的表情看不出絲毫情緒:“他不是最想要大周麼,那他就一定會出現在這裡,我等,等他出現。”

“你的祖父是個老謀神算的,爲了逃命,他不惜拋下整個相府,別怪我沒提醒你,在他心裡,只有他自個,親人什麼的都是多餘的。”稍頓片刻,岑洛拉上黑巾,深望莫婉傾一眼,“我言盡於此,你好自爲之吧!”

隨着音落,人已不見蹤影。

好好的宮宴,因爲刺客出現,草草結束。

皇甫擎下旨,命御林軍在宮中各處搜查,看還有無隱藏的刺客,一時間整個皇宮全內的氣氛,變得緊張而壓抑。

延福宮。

“氣死本宮了,你說說你,到底是怎麼辦事的?”梅貴妃一臉惱怒地盯着翠喜,戳着她的額頭,咬着牙道:“如果不是顧連城,我就不會一開始便倒黴,更不會落到今日這慘境。忠勇伯府敗落了,我不僅進了趟冷宮,連位分也被降了,今晚你也看到了,鹹怡宮那個踐人是用怎樣的目光瞧我,一直以來都是她向我行禮,在我面前夾着尾巴做人,如今呢?我反倒被她踩在腳底,所以,我要除去他們,一個都不留,卻沒想到,剛一出手,就以失敗而告終,你說我還留你在身邊做什麼?”說着說着,她猛扇翠喜一巴掌,然後走到榻邊冷着臉坐下,端起几上的茶盞,就喝了一口,結果發現茶水是涼的,氣惱之下,將茶盞重重地放回几上。

翠喜顧不得臉上的疼痛,紅着眼眶跪地道:“奴婢照着娘娘的吩咐,有仔細交代闕嬪,她當時連連點頭,奴婢就以爲她都記清楚了,誰知……誰知她是個沉不住氣的……”

闕嬪就是給連城潑有毒酒水,最後反自己被毒酒侵蝕,死在皇甫熠掌下的那名宮婢。

而她之所以會有今晚的舉動,無非是被翠喜言語挑動,再交給她一包毒藥,好爲自己斷舌,落入辛者庫爲奴報仇。

她或許知道自己只是被人當槍使,但她能接下那包毒藥,說明她是甘願的。

在辛者庫中,闕嬪真正體會到了什麼叫從天堂,跌至地獄中的滋味。

每日有做不完的活計,吃不飽,還處處受人欺負。

她恨,恨害她失去一切之人,所以她要報復,報復那個人,而那個人就是連城。

說起來她也就是個吃軟怕硬的,明明是皇甫熠當初削了她半截舌頭,落入辛者庫爲奴,更是皇甫擎的命令,與連城又有什麼關係。

但她不那麼想,她覺得若不是連城害得她的好姐妹身陷冷宮,淒涼慘死,那麼她就不會在御花園,藏着匕首找連城爲好姐妹報仇,也就不會落得悽慘下場。

然而她沒料到,仇沒報成,自個卻一命嗚呼。

她死時雙眼大睜,想來定是死不瞑目。

梅貴妃冷冷瞪翠喜一眼:“本宮早就知道她是個蠢貨,算了,你起來吧!”想到冷宮中的日子,她面上表情有所緩和,着翠喜起身,又道:“今晚這事最好爛到肚子裡,要不然別說是你,就是本宮和大皇子恐怕都要被牽累。”

“娘娘放心,奴婢就算是死,也不會將今晚的事泄露出一字半句。”翠喜起身,幾乎用發誓的語氣道。

梅貴妃“嗯”了聲,忽然道:“顧連城怎麼會與靈月的錦公主長得一樣?你說她會不會不是顧連城,要麼她就是妖怪?”聲音沒問題,說話時的張狂之態也沒問題,怎就樣貌與原來大不同了?莫非她與靈月的錦公主有着什麼關係?不對,這京中任誰都知道顧連城是寧遠侯府的二小姐,既如此,她的樣貌又作何解釋?

“回娘娘,就熠親王的態度,還有寧遠侯與顧三小姐他們臉上的表情來看,人是沒有錯的,至於樣貌發生變化,這個奴婢就不知道是何緣由了!”翠喜恭謹作答。

“她應該與靈月錦公主有着什麼關係……”眸中暗芒閃過,梅貴妃嘴角慢慢的浮開一抹森笑,道:“你靠近些,本宮有事交代你。”翠喜上前,就聽主子低聲說了兩句,當時下她想都沒想,直接應聲:“奴婢會辦好這件事的。”

“很好,今晚她夠張狂,本宮接下來倒想看看她會如何應對。”一想到不日後會出現的一幕,梅貴妃嘴角的森笑不由加大。

寧遠侯府主院,皇甫熠坐在牀邊,看着連城闔上雙眼進入夢鄉後,起身掖好被角,然後放輕腳步而去。

顧祁和陸隨雲出宮後,打馬直接回到府裡,而後二人進書房議事,期間他有着李木過來喚皇甫熠,說有要事相商。

“你們也懷疑皇上有問題?”一進顧祁的書房,皇甫熠反手關上門,走到近旁的椅上落座,開門見山道:“近些時日我雖沒進宮,但宮裡的事多少知道一些。”

“我和祁是在忠勇伯府一事的處理上,覺察出事情有些不對頭,起初我們沒多想,只想着皇上應該有什麼大動作,可是就祁近期在朝堂上的觀察,還有我今晚看到的,我們覺得現在這個皇上有問題,可是具體哪裡出了問題,我們一時半會又摸不着頭緒。”陸隨雲聲音平淡,敘說着他對皇帝的看法。

顧祁修眉緊皺,道:“從說話行事上,看不出什麼,因此我就呈上一道奏摺,想着從批閱的筆跡上找出疑點,結果,我把那道回覆的摺子,與先前的摺子一對比,發現並無二樣。”

“有個很明顯的點,你們沒有留意到。”皇甫熠輕叩桌面,漆黑的眸中神光流轉,“多年來,皇上極爲敬重皇后,尤其是皇后經歷一次死門關後,皇上對皇后更是多用了幾分心思。不說他每晚到皇后宮裡安寢,但最起碼兩三日去一次還是有的,但最近呢?他似乎有半個月沒到皇后那安寢了!如果說他是因爲想通過梅貴妃母子,釣出靈月大將軍洛翱,這有些說不過去,畢竟梅貴妃一個久居深宮中的女人,又如何能認識外男?忽略這點不計,就皇上對皇后的感情,他也不該如此給皇后沒臉。”

“熠親王這麼一說,皇上的作爲確實令人起疑。後宮娘娘不少,皇上即便不去皇后那,也不該近乎每晚都歇在延福宮……”陸隨雲眼瞼微垂,若有所思道。

顧祁腦中倏然劃過一道靈光,看向皇甫熠,陸隨雲二人,遲疑好一會,方道:“我接下來要說的話有些大不敬,還望熠親王見諒。”皇甫熠搖頭,示意他儘管說無妨,就聽顧祁沉穩的嗓音揚起,“之前皇上當着文武百官的面,罪責大皇子,那時皇上說的每一句話,及每一個表情,我都聽在耳裡,看到眼裡,皇上說他沒有大皇子這個兒子,從來沒有,能讓一個父親說出這樣的話,要麼就是其子做出的事令父親寒心,要麼就是這個孩子並非親子。而大皇子雖說因儲君之位,與三皇子明裡暗裡爭鬥不斷,但他行事並沒完全失去分寸……”他沒再說下去,因爲他看到皇甫熠和陸隨雲眼裡皆已瞭然。

“這怎麼可能呢?還有皇上爲何要這麼做?”陸隨雲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作爲皇帝,怎麼可能容忍這樣的事發生在自己的後宮,且將旁人的孩子養大成人?

皇甫熠道:“若屬實,恐怕只有皇上知道了!”

“既然宮裡那位有問題,真正的皇上又在哪裡?現在又是否安全?再有就是,皇上身邊的樑公公,他難道就沒發現端倪?”顧祁神色沉重,就連聲音也變得沉重無比。

“樑榮未必就是那個樑榮。”皇甫熠靜默許久,道:“我有安排人在宮裡四處尋找,沒有找到任何線索,現在我只希望皇上,也只能想着皇上通過只有歷代帝王才知道的皇室密道,在城外某處安身着……”如果真如他所猜想的這樣,那麼皇兄必是受了重傷,否則他不會不與自己聯繫。

陸隨雲接話:“可是城門口並沒有異常。”

“這或許就是那人聰明之處。”顧祁冷笑。

皇甫熠薄脣微抿,幽深的眼眸逐漸變得冰寒:“他怕是用自己的人手正暗中尋找皇上,如果皇上真的出事,我定要將他碎屍萬段!”

“那我這就出動血衣衛尋找皇上。”陸隨雲一臉凝重道。

“不可。”皇甫熠出言制止,頓了頓,他又道:“我這些時日一直有安排人在城外各處尋找着。”

“熠親王是擔心動靜過大,引得宮裡那位投鼠忌器?”陸隨雲道。

皇甫熠頷首,輕“嗯”一聲,“就目前的情況看,宮裡各位主子還算安全,但是一旦那位發現我們對他有所察覺,到時他來個魚死網破,也不是沒有可能。”言語到這,他的目光落到了顧祁身上,道:“連城在靈月壞了那人的事,更是將其刺成重傷,今晚之前,她不知連城就是靈月的太女,所以並沒有對她做什麼,但今晚過後,那人恐怕就會有所行動了!”他不能讓她有事,他得時刻陪在她身邊,拿定主意,他續道:“從今晚開始,我會住在侯府。”

聞言,顧祁怔了怔,倒也沒說什麼,應該算默允了!

“我會安排血衣衛守在侯府外。”她若有事,他心裡必不好受,陸隨雲抿了抿脣,道出一句。

皇甫熠道:“謝了!”

陸隨雲搖頭:“皇上若知曉眼下的情況也會如此安排。”

森寒的夜風呼呼吹個不停,一道不是很高很健壯的身影,揹着一個明顯要比他高大的身影,慢慢地朝着一家獨門獨戶的農家小院而來。

“老爺您撐着點,您不會有事的,老奴就是死也要護您好好的!”嘴裡無聲唸叨着,那中等身影揹着背上的主子,一步一步向不遠處的院門口移動着。

農戶院裡的燈火已然熄滅,突然聽到似有人敲打院門,屋裡不由亮起燈。

“老伴你說深更半夜的,誰會在這個時候敲門啊?”

“去看看不久知道了!”老婦人好像身子不大好,說一句話就連喘好幾口氣,“今個是除夕,本該守夜的,瞧我這身體,怕是撐不過幾天了,還連累老頭子你整日裡爲我掛心。”

“說什麼胡話呢,你會沒事的,我這不是坐在你身邊守夜呢麼。”嗔怪老伴一句,老翁端起桌上昏暗的油燈,下了炕就往屋外走。

“誰啊?”老翁站在院門裡詢問。

揹着主子的男子答:“老人家,我們主僕是過路的,由於路上遇到劫匪,我家老爺受傷昏迷不醒,才耽擱了進城,不知能否讓我們……”不等他說完,淳樸的老翁立馬拉開門,讓院門外的一對主僕入內。

“進屋吧。”將這一對主僕安置在一間不算大的屋子裡,老翁道:“我兒子在城裡一家酒樓做工,這幾日估計東家的生意好,所以大過年的也沒放假,你們若是不嫌棄,今晚就歇這吧!”

“謝謝老人家!”安置主子在炕上躺好,那僕從向老翁躬身道謝。

“我去給你們把炕燒熱,這樣夜裡也暖和些。”老翁說完話,就往屋外走。

他雖沒見過什麼世面,但這半夜來投宿的主僕,單看面相,就是了不得的人物。

希望他們真的是路遇劫匪,才落難在他們家歇一晚,要不然,要不然……

老翁終嘆口氣,沒再他想。

出門在外遇到難處,他要是顧忌太多,那一開始就不該開門,讓那一對主僕進到院裡,事已至此,就看他們一家人的命數了!

熠親王府,連錦坐在牀邊,蒼白的臉色好似仍未從宮宴上的突發事件中回過神。

“公主,奴婢伺候你沐浴歇息吧!”彩蓮侍立在一旁,咬了咬脣,低聲道:“如果公主覺得大周危險,咱們回靈月便是。”

連錦似沒聽到她的話一般,靜靜地坐在牀邊一句話都不說。

她真被至親的家人遺忘了嗎?不,沒有,他們沒有遺忘她,只不過不知……不知她就是侯府的一份子罷了!

好想對他們吐露實情,好想與他們相認,好想在三妹,駿兒遇到危險時,能像二妹一樣衝出去,保護他們……可是那樣危險的情況下,她有什麼能力保護他們,又有什麼能力與二妹作比?

沒有,她沒有。

二妹是與衆不同的,她值得大哥一力相護,發自心底疼惜,更是值得三妹和駿兒尊敬,愛戴!

心裡明白這個理,卻就是感到不舒服。

尤其是看到那幾個手持利劍,凶神惡煞的黑衣人不明不白倒在血泊中那一刻,她震驚不已,甚至有些嫉妒二妹,嫉妒二妹有那樣厲害的身手,嫉妒她那一刻綻放出的璀璨風華。

家人,愛人,二妹都有,她現在又有什麼?連錦想到這,一顆心深深地抽痛着。

彩蓮久久聽不到主子說話,還以爲連錦在爲採露的事生氣,不由氣呼呼地瞪着採露道:“宮宴上發生那麼大的事,你跑哪裡去了?如果公主真要是有個好歹,你覺得女皇能放過你我嗎?”採露雙眼紅腫,低着頭不發一語,彩蓮看着來氣,又道:“採露,我發現你變了,變了有一段時間,不光話變少了,就是做事也總是心不在焉,說說你到底怎麼了?”

採露身子一顫,依舊沉默。

“今晚你又沒被宮宴上的事嚇到,怎就哭得眼睛都紅腫了?”彩蓮冷着臉問。

“好了,別責怪她了,我想一個人待會,你們都下去歇息吧!”朝兩個婢女看了眼,連錦低下頭,又陷入自己的思緒中。

採露不等彩蓮出聲,先應聲是,便急忙退離。

“公主,你不覺得采露很奇怪嗎?”望向採露急匆匆消失在門外的背影,彩蓮狠狠瞪了眼,與主子道。

連錦沒有看她,只是淡淡道:“人人都有不爲外人道的心事,採露怕就是如此吧!”因爲有心事,性情無形中會多少生些變化,就像她,與以前相比,竟變得……

愧然,連錦此時深感愧然,覺得自己對不起連城,覺得自己心胸狹窄,對二妹生出嫉妒之心,實在不該!

彩蓮對連錦的極爲不解,有心事便能不顧主子的安危,隨便亂跑,耍小性子嗎?壓下心氣,她道:“公主難道就不管管採露,讓她繼續這樣沒有規矩嗎?”不是她要針對自己的姐妹,而是採露真真太不像話,若主子一直這麼縱容着,那丫頭遲早會攤上大事。

“你們兩個是我最信得過的,別因些小事傷了和氣。”說着,連錦輕嘆口氣,續道:“明日一早搬回驛館住吧!”她不要給二妹造成困擾。

“公主是因爲定國公主的話嗎?”來大周就是爲了聯姻,再說,住進熠親王府,可是熠親王自個提出來的,主子爲嘛要搬走?彩蓮甚是不解。

連錦脣角牽起一絲若有似無的笑:“定國公主是我靈月的太女。”

“啊?”彩蓮愕然,但轉瞬她便恢復常態,可是出口之語卻還是有些不可置信,“看到定國公主現在的容貌,奴婢不是沒有多想過,可事實真如此,奴婢還是有些難以接受。”太女?女皇爲什麼不立主子爲太女?難道主子不夠好麼?

“因爲有太女,我靈月現在已不受女巫和大將軍掌控。”連錦道。

彩蓮詫異:“公主這是真的嗎?”

連錦點頭:“皇君也是太女救的,他現在和母皇在一起。”

“皇君……”彩蓮面露喜色,顫聲問。女皇重情重義,多年來一直孤零零一個人,沒想到終於等到皇君迴歸。

“君父活着。”連錦扯了扯脣,笑道:“興許回到靈月,於我來說是最好的選擇。”彩蓮不解其一意,但也沒說什麼,行禮告退。

御書房中,皇甫擎的臉色很不好。

“是你出手的,爲什麼要這麼做?你可有把我放在眼裡?”他端坐御案後,眼神陰鷙,盯着樑榮連番質問。

-本章完結-

第344章 瞞她第207章 一起第163章 震撼第272章 脫困第218章 無情第335章 小丑第277章 親手第58章 恩威並施第78章 淡然,自信,灼人眼球第143章 無意第336章 心碎第314章 來去第189章 說了第199章 夠虐第167章 夠陰第142章 還擊第179章 決斷第239章 不會第41章 斬草除根不是說說而已第353章 內疚第94章 她只有我能欺負!第272章 脫困第109章 二選一第158章 狠而威第129醋意二更五千求月票第378章 提醒第357章 隱患第228章 贖罪第193章 熱舞第280章 預感第301章 生啦第372章 緊張第132章 狼狽第161章 來了第58章 恩威並施第48章 你爲什麼要這樣對我?第311章 舉動第363章 公憤第276章 真相第55章 不甘心第89章 你無須多問!第160章 嘴太賤第344章 瞞她第329章 傻兒第244章 不識第230章 戀人第313章 醒悟第312章 落空第325章 夢魘第292章 歡顏第92章 被找茬第282章 同生第99章 就當是被狗咬了!第237章 出事第316章 光芒第212章 隱忍第184章 互掐第66章 責任第184章 互掐第197章 狠厲第160章 嘴太賤第179章 決斷第4章 擔起責任第70章 威嚴第78章 淡然,自信,灼人眼球第192章 猜測第52章 沒法幫,沒法管第135章 行動第178章 敗露第352章 自知第222章 沒死第232章 寬慰第175章 八卦第230章 戀人第365章 自殘第18章 你可別後悔第34章 出聲相幫受委屈第103章 抓着不放第275章 決裂第23章 有意思第217章 報應第47章 恐慌第46章 先穩住第84章 喂,你別玩火第11章 沒活口第143章 無意第66章 責任第32章 笑臉以對第233章 理解第54章 怎麼做事的?第259章 溫馨第160章 嘴太賤第217章 報應第106章 你輸了!第122章 被丟下第232章 寬慰第112章 貴妾第363章 公憤第7章 沒有丟失
第344章 瞞她第207章 一起第163章 震撼第272章 脫困第218章 無情第335章 小丑第277章 親手第58章 恩威並施第78章 淡然,自信,灼人眼球第143章 無意第336章 心碎第314章 來去第189章 說了第199章 夠虐第167章 夠陰第142章 還擊第179章 決斷第239章 不會第41章 斬草除根不是說說而已第353章 內疚第94章 她只有我能欺負!第272章 脫困第109章 二選一第158章 狠而威第129醋意二更五千求月票第378章 提醒第357章 隱患第228章 贖罪第193章 熱舞第280章 預感第301章 生啦第372章 緊張第132章 狼狽第161章 來了第58章 恩威並施第48章 你爲什麼要這樣對我?第311章 舉動第363章 公憤第276章 真相第55章 不甘心第89章 你無須多問!第160章 嘴太賤第344章 瞞她第329章 傻兒第244章 不識第230章 戀人第313章 醒悟第312章 落空第325章 夢魘第292章 歡顏第92章 被找茬第282章 同生第99章 就當是被狗咬了!第237章 出事第316章 光芒第212章 隱忍第184章 互掐第66章 責任第184章 互掐第197章 狠厲第160章 嘴太賤第179章 決斷第4章 擔起責任第70章 威嚴第78章 淡然,自信,灼人眼球第192章 猜測第52章 沒法幫,沒法管第135章 行動第178章 敗露第352章 自知第222章 沒死第232章 寬慰第175章 八卦第230章 戀人第365章 自殘第18章 你可別後悔第34章 出聲相幫受委屈第103章 抓着不放第275章 決裂第23章 有意思第217章 報應第47章 恐慌第46章 先穩住第84章 喂,你別玩火第11章 沒活口第143章 無意第66章 責任第32章 笑臉以對第233章 理解第54章 怎麼做事的?第259章 溫馨第160章 嘴太賤第217章 報應第106章 你輸了!第122章 被丟下第232章 寬慰第112章 貴妾第363章 公憤第7章 沒有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