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震與兩人先行告別,離開了小院,走沒多遠,就看見張軍迎面而來,恭敬說道:
“祁震先生,比武大會這幾日,家主都安排我前來跟隨。”
祁震點點頭,說道:“聽說今天上午是外來的武林人士爭奪名額吧,不如帶我去看看?”
張軍臉上閃過一絲驚訝,沒想到一直閉關修煉的祁震也這麼瞭解外界的事情,然後說道:“這當然可以。”
一路上,張軍還不忘介紹比武大會的一些詳細規則,雖然天南武林衆位豪傑都來此較量,可畢竟刀槍拳腳無眼,萬一彼此受傷、結下仇怨都不太好,所以有一些細則還是需要講得清楚明白。
不過比武終究是好勇鬥勝,沒有點摩擦、刮蹭是不可能的,所以往往比武大會都會邀請一些天南武林中成名已久的前輩作爲仲裁,一方面判定輸贏勝負,另一方面在必要之時攔住雙方的致命殺招。
言談之間,張軍不乏對祁震的尊敬與讚賞,畢竟他在張家之內可是少數深知祁震實力之人,他也很明白,比武大會頭幾個回合,對於祁震這類人物來說,不過是熱身運動罷了。
而由於那幫不請自來的天南武者們實在多得出乎意料,不少人早在太陽升起之前,趁着夜色就來到了校場,除了一些自認實力不夠的武人,絕大多數習武之人,都恨不得把握住這八個名額的機會,所以天一亮,比武就已經開始了。
等到張軍帶着祁震來到校場,就看見縱橫數裡的大型校場上,設了數十個擂臺,目前各個擂臺之上已經有着比武較量的雙方,而擂臺之下也充斥着圍觀的人羣。
“天威谷在天南武林的號召力可見一斑!”祁震看見如此場景,也不僅心生感嘆,比武大會主要的參戰人員尚未到齊,僅僅爲了爭取那八個名額,就讓無數人興奮難休,奮盡一身武功來拼搏。
可是這些不請自來的武人們,大多數是沒有完整修煉體系的江湖散人,或許是在哪家武館學了幾年,要麼就是被哪個高人指點了幾句,大多數是資質偏差、勤勉不足,只剩下一口爭名奪利的底氣,所以這些人比武的過程大多不堪入目——至少對於祁震而言是如此。
一旁的張軍雖然表面看起來斯斯文文,不過祁震也感覺到他行走之間氣息平和勻稱,想必內煉功夫十分高超,張軍看着這些江湖散人的比武,嘴角也不禁浮現出一絲笑意,只是身在祁震一旁不敢造次。
“張兄,這一次比武大會,天威谷之外大概來了多少人。”祁震看着眼前人眼鼎沸,向張軍問道。
“祁震先生直呼我張軍便是了。”張軍先是行了一禮,然後說道:“出去邀請而來的各方勢力六百餘人,還有超過四百名天南之地各處而來的江湖散人,如今還陸續有人不斷前來。”
祁震點點頭,說道:“竟然能有千人以上前來。”
千人之數看似不多,可是天南之地交通不便,張家光是要把請帖發到各個家族、山頭勢力就要動用不少人力,更別提消息的傳播了。
如果不是天威谷張家號召力如此之強,加上仙道七宗的吸引力,估計天南之地的家族們,至今仍然會像一片大海中的各個孤島,分別獨立存在着,交流甚少。而張家以比武爲名,卻是能讓閉塞的交通與信息,來一次大交換,這樣的功績,可謂是有利於整個天南之地。
張軍繼續說道:“比武大會也是玄天宗仙師所提出的,本意是想要張家子弟莫忘卻危難,要時時保持警惕,居安思危。”
“哦?”聽聞此言,原來比武大會還有云笙長老的提議,只是聽到“居安思危”四字,祁震就不免陷入思考……
雖然祁震從出生到成長一直在天南之地,可是多少也聽聞過浩土中州是一片繁華富庶至極、也是一片承平安寧之地,與天南之地的蠻荒、危險形成極爲明顯的反差。而如今,仙道七宗出乎意料之外的突然干涉天南之地,與過去超然絕世的態度完全不同,不僅是讓天威谷措不及防,也讓祁震感覺到,仙道七宗自身本就散發着一股措不及防的態勢。
可是在祁震認識當中,雲笙長老的種種手段,似乎都在準備着、提防着什麼,最能體現“居危思安”,但奈何祁震如今境界太低,很多東西看不清楚,也無法理清。
看了半天,祁震就覺得這些江湖散人的比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他們甚至連揪頭髮、咬人耳朵的下三濫招數都使出來,實在是侮辱比武二字。
當祁震準備轉身離開之時,剛好就碰見前兩日遇見的黃袍男子張登鶴,甫一照面,張登鶴的臉色就沉了下來。
張軍是何等的聰明伶俐,早就瞭解到兩人在兩日前的一些矛盾,若不是張廣野家主權威極重,壓住家族中一切反對聲音,恐怕張登鶴還會再次聚衆生事,如今不料再度見面,張軍腦中就不停地思考緩解情形的方案。
“原來是張登鶴前輩,兩日不見,氣色好多了嘛。”不過祁震倒是先自行禮說道。
張登鶴搖了搖牙關,壓住內心的不忿,轉向張軍說道:“你這是在幹什麼?還不帶客人前去登錄名冊?錯過了時辰家主唯你是問!”
“是!”張軍既是驚心又是安心,驚心的是兩人針鋒相對,唯恐祁震一句話不慎就火上澆油,安心的是因爲祁震與張登鶴兩人一觸即發之際,彼此冷靜了下來
張登鶴沒有多理會祁震,甚至不想多看他一眼,拂袖離開,徑直走向校場擂臺。
祁震眉毛一挑,既然對方沒有找自己麻煩,自己又何必多言,就聽見身旁張軍說道:“張登鶴長老這幾天也是負責比武的仲裁。”
“嗯。”祁震應了一聲,向張軍問道:“我聽剛纔他說,要去登錄名冊,是怎麼一回事?”
張軍行了一禮,說道:“哦,凡是參戰比武大會之人,都要登錄名冊身份,只是一個簡單流程而已,其實早在幾天前,祁震先生的名字已經登錄在冊,我們家主早就把此事完成了。”
祁震沉吟一下,說道:“倒不如你帶我過去看一下,我想見識見識這次比武大會有些怎樣的人物,也好做一些準備。”
張軍趕緊說道:“那我現在就帶你前去。”
其實參戰人員的登錄名冊,反而不在校場附近,畢竟來者是客,大多數比武大會參戰之人都是天南各個家族的子弟,在張家府邸內外都有安排客房,而登錄集中之地,就在仙居塔附近。
跟着張軍的步伐,祁震一路上都看到不少有着武藝在身的青年,大多數都是在煉體境七階以上的,而且以祁震敏銳的感知還察覺到,不少人身上還散發着藥氣,想必是近幾日內,依靠神妙丹藥催谷功力,強行將實力推高。
“看來這次比武大會,實力底限起碼也要煉體境七階,難怪張廣野家主不讓家族子弟參戰,光是前兩輪,就能把一大幫在煉體境七階上下的人給比下去。”
祁震一邊走着,心底裡的想法也沒有斷,視野不斷向周圍窺視,甚至看見一兩個有着煉體境修爲的年輕人,看年紀,也與自己差不多,心中也頗有幾分震驚。
“天南之地果然藏龍臥虎啊。”當兩人來到登錄名冊的廳堂時,祁震忍不住說了這麼一句話,讓張軍一下子摸不清對方所言何物。
“那位穿白衣高大青年,是瀘溪陳家長子,名喚陳堅,擅長六十四路金線棍;靠角落處不說話的陰翳男子,是登塘峰胡家的獨子,喚作胡騰,他們家的劍法向來一支獨傳,家族宗脈也是僅有一支;在西牆附近,如衆星捧月的那名女子叫做呂欣,是渡鹿坡呂家年輕一輩中的翹楚,她最擅長掌劍同修,在天南武林已經初現名聲了,同時未曾婚配,也是不少家族子弟所追求的偶像……”
隨着張軍一個個人物的介紹,祁震可算是大開眼界,過去與紅石城祁家有所交流的家族,無非是周邊的趙錢孫三家,很多天南武林的事蹟,祁震自己都不甚清楚,如今一見,才發現外面的天地是何等廣闊。
張軍說話間,有一幫年輕力壯的青年走來,爲首一人穿着寶藍色勁裝,腰間有一柄長劍,劍鞘樸素,其人寬臉星眸,眉若劍鋒,甚是精神,見他朝着張軍拱手道:“張軍兄,好久不見了。”
“原來是穆徹宏、穆公子,三年不見,您的修爲更加精湛了。”張軍一看見此人,深施一禮說道。
這名叫做穆徹宏的男子看見張軍一旁的祁震,問道:“這位是?”
祁震正準備說話,張軍搶下話頭,介紹道:“這位是祁震先生,是我們張家這次比武大會的參戰之人。”張軍簡單介紹完祁震之後,轉向對祁震說道:“這位穆公子,來自天南六部之一的穆家,武功甚是了得,上一次比武大會便是由我親自接待。”
“哦……”祁震看着張軍的神色,似乎有些難言之隱,心中明瞭,這位穆徹宏來自六部家族之一,地位自然崇高,看來也不是一位能夠輕易得罪之人,其武功修爲,祁震一眼看過去,倒是難以明瞭透徹。
祁震尚且沒有反應,這位穆徹宏倒是先說話了:“哦?這一次張家爲何不派自己家族的子弟?竟然是延請外人來參戰,倒是不符合張家的態度啊。”
這位穆徹宏公子語中帶刺,出身豪門,對張家似乎有幾分不服,看向祁震的眼神也是有幾分不善。
只見張軍婉轉道:“我家主人心懷寬廣,欲提拔天南武林後輩,也希望打磨家族子弟的耐心,所以才延請祁震先生一戰,穆公子實力超羣,眼光自是高遠,能理解我家主人深意。”
張軍此言說得非常漂亮,既沒有得罪祁震與穆徹宏兩人,同時也沒有損及張家的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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