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霜碧玉送走之後,莫機鋒對祁震說道:“你這個決定非常冒險,想要對付你的人絕對不止九指琴魔,玄天宗如今不可能派出更多力量從旁協助。”
祁震說道:“我知道這一點,也知道那些人會這麼想,越是如此,他們越容易上鉤。”
“以你一個人的分量,還不足以引來九指琴魔,但是加上祁雨和青嵐宗的神器,恐怕會有一場大動亂,你真的要講祁雨置身如此兇險當中嗎?”莫機鋒問道。
祁震心中隱隱一痛,說道:“我也不想如此,只是有些事情我總歸要去求證一番,即便此間無事發生,我也會帶着祁雨前往青丘山。”
“那好,此事我不多過問。”莫機鋒乾脆說道:“別的事情你不用擔心,我自有渠道將這件事情散佈四處,不愁九指琴魔不知道此事發生。”
“那就有勞莫師兄了。”祁震拱手行禮道。
“那我先去忙了。”
莫機鋒在精英會中多年,也是積累了不少人脈,對散修的熟悉不亞於萬寶閣,而且玄天宗歷代都對中州各處佈置嚴謹,主要是每一代掌門在尚未繼任時就做好的準備。
作爲玄天宗未來的掌門,莫機鋒比祁震更加清楚九指琴魔與阿那屍這等魔道餘孽聯手的可怕之處。尤其是當下玄天宗集中力量煉製新神器,莫機鋒在門外行走更要防備此等妖邪。
至於身在關鍵位置的祁震,反而落得空閒,每日陪同任紅衣在奪寶大會之中觀看鬥法,也無需理會旁人眼光。
祁震並沒有將自己未來的舉動告訴任紅衣,要是那樣做徒增任紅衣擔憂罷了,而且屆時爭鬥一起,雖說任紅衣已有金丹境界的修爲,但還是頗爲兇險。
無論祁震如今是不是真的只有周天境界的修爲,以九指琴魔這類人的小心謹慎,照樣會以面對煉神境修士一樣的手段,所以祁震能夠依靠的只有青嵐宗的人。
祁震與祁雨一同出現,對於九指琴魔而言可謂是新仇舊怨,加上青嵐宗神器相隨,祁震有相當的把握讓九指琴魔落入這陷阱之中。
唯一的問題在於,當初九指琴魔在麗雪芳淵之外阻擋祁震等人,應該與災星安排有關,如今災星搖身一變,成爲萬寶閣掌門迦樓羅,這內中是否還有聯繫,祁震也不敢完全保證。
所以祁震乾脆安排自己和祁雨到萬寶閣本山道場拜訪,一者爲了求證心中所缺,另一方面也是對不滅災星的試探。
奪寶大會又繼續了半個多月,最後十三件神器也各歸其主,得寶者自然歡欣雀躍。
在維護仙道安定這一點上,萬寶閣與玄天宗多少還是有共鳴的,奪寶大會最後,萬寶閣列出一份名單,分別就是這次兩千八百件前人遺物的歸屬和流向。
這麼一個舉動乍看上去並無意義,但是卻代表了某種權威,最起碼這兩千八百件前人遺物都已經是有主之物,在大羅洞天之中有定盟五派主持,不能殺人奪寶。
即便是離開了大羅洞天,試圖殺人奪寶也一樣受天下人斥責,甚至追殺。
如今辛苦奪得前人遺物的修士,大多數還是散修爲主,萬寶閣能給予他們這麼一個機會,在衆目睽睽之下,獲得自己心儀之物,這種行爲本就是對遺物去向的尊重。
每一個修士都希望自己的前人遺物能留在手中,那麼自然不會主動去殺人奪寶。最起碼得寶者自身,在無形之中達成某種共識,一同針對那些殺人奪寶的修士。
祁震不得不讚嘆萬寶閣這一手做得漂亮,散修之士本來就是一團散沙,難以聚合,如今輕施手段,得寶者自然彼此護持,但是又彼此戒備,這樣一來,無論是萬寶閣或者玄天宗,都無需分出力量去針對這些散修之士。
既然前人遺物如今已經是有主之物,那麼即便是得寶者身亡,最起碼也能找到傳承流向,除非真的是無一絲牽掛的散修之士。
如此一來,那些得寶者自然會抱團取暖,更是有部分人得寶當時就懇求拜入萬寶閣門下,以萬寶閣的行事作風,自然絲毫不拒。
然而在此地作爲萬寶閣理事的鐘太白自然明白,沒有祁震開闢大羅洞天、讓前人遺物顯露時間,萬寶閣絕對不會趁機壯大自此。
所以,雖然萬寶閣在明面上獲益極大,但對祁震的尊重則越是深厚。當鐘太白聽聞到祁震想和祁雨一同前往青丘山的時候,自然也坐不住,前往玄天宗道場跟祁震交談一番。
“祁震道友,若是不嫌棄,不如我派門中修爲精湛之人陪你一同前往?”鐘太白問道。
祁震擺手道:“鍾理事,萬寶閣近日事務繁忙,你手下也缺人力,何必再遣人與我同行呢?我與貴派掌門早有約定,此去青丘山路途雖然遙遠,但也不是途徑窮山惡水,就當是一次閒遊罷了。”
鐘太白小聲說道:“難道祁震道友真的不知道嗎?”
“知道什麼?”祁震故作疑惑地問道。
“恕我直言,當初隨擎燈掌門叛離玄天宗的幾位首座當中,似乎有對祁震道友心存不滿之人。如今這些人在紅棉城中亦是頗有勢力,若是振臂一呼,絕對能拉攏起一批人馬,跟祁震道友作對!”鐘太白雖然身在大羅洞天,可是萬寶閣對中州仙道各個地方都掌握仔細。
“是三華洞府那些人嗎?”祁震問道。
鐘太白小心地點點頭,說道:“雖說如今天魔現世已有數年,但仰仗祁震道友與玄天宗出力,不知天魔兇殘者亦是有之,他們普遍認爲,玄天宗只是假借天魔劫數,要剷除與之抗衡的勢力,而祁震道友則是……則是那劊子手。”
祁震看了鐘太白一眼,說道:“鍾理事,你覺得玄天宗真的對以殺伐手段面對與之抗衡的勢力嗎?”
鐘太白擺弄着手指,心中很是不安,如果說當今世上哪方勢力最能與玄天宗爭鋒,自然非萬寶閣莫屬,但玄天宗這幾年以來並沒有以激烈手段與萬寶閣較量。
這種情形其實是不少萬寶閣長老都沒有預料到的,包括鐘太白在內,其實早就準備好跟玄天宗正面對抗,只不過在大羅洞天現世之後,玄天宗一反常態,力量收縮,似乎無心掌控天下勢力,這才使得萬寶閣這段時間勢力增長飛快。
到了鐘太白這般修爲境界之人,自然明白玄天宗不可能是因爲勢力此消彼長,才選擇收縮力量的。如今在玄天宗門外行走的煉神境高手,勉強算起來也就只有莫機鋒一人,祁震境界大跌,更是讓不少潛伏暗處之人蠢蠢欲動。
越是如此,鐘太白則越是疑惑,玄天宗何等家底與勢力,真的讓玄天宗全力施爲,莫說一個萬寶閣,即便是當今仙道也能被其翻天覆地。玄天宗如今的收縮,想必是有着什麼更加重大的謀劃,這就不是鐘太白所能瞭解到的了。
“我只知道,祁震道友爲抗擊天魔,着實是出了大力的。”鐘太白將話題引開,說道:“別的不說,東海一戰,若無祁震道友挺身而出,恐怕天魔災劫要爲禍中州半壁。”
祁震好奇問道:“鍾理事怎麼知道我有參與東海一戰?”
東海一戰在三年多之前,那時萬寶閣還沒有創立爲仙道宗門傳承,只不過在東海之濱率領散修抗擊天魔而已,金刀客的身份應該只有七宗掌門知曉。
鐘太白看了看祁震腰間插在鞘中的金刀刀柄,說道:“金刀客的威名,何人不知?祁震道友自晦光輝,卻依舊難掩鋒芒啊。”
祁震摸了摸刀柄,如今的祁震無法將金刀劈道化入形神之中,是任紅衣給祁震煉製了一根刀鞘,可以收斂金刀鋒芒,但是在煉神境高人看來,還是相當顯眼的。
“鍾理事果然銳眼。”祁震笑道。
鐘太白多少也有自得之意,隨後說道:“祁震道友與祁雨仙子一同前往青丘山,不知打算如何前往?”
現在的祁震連御風飛行都覺得困難,如果是祁雨以虛空定力帶着祁震飛行,倒是簡單。不過作爲兄長,祁震甚至不希望自己因此讓祁雨多有疲累,於是說道:
“我覺得踏踏實實走着也沒有問題。大羅洞天門戶向南數百里,有一條赤水江,順流而下,再從雙虎峽上岸,西行百里,就到了青丘山左近。”
鐘太白挑眉說道:“原來祁震道友早就做了準備,看來是我畫蛇添足了。”
“總之還是先多謝鍾理事的好意。”祁震拱手道。
這個前往青丘山的路徑,是莫機鋒爲祁震挑選的,赤水江波濤洶涌,兩岸峽谷山壁陡峭險峻,最適合伏擊,祁震身處其中,足夠引人動手了。
至於祁雨屆時會不會跟自己一同,如今青嵐宗尚沒有答覆,不過祁震也不着急,大不了自己單獨前往便是。
“對了,關於祁震道友之前拜託我追查之事。”鐘太白從袖中取出一份單據,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文字。
“這是萬寶閣這幾十年來所能探查到長青古泉的來往,其中我們萬寶閣只出售過一壺長青古泉。”鐘太白指點說道:“對長青古泉需求最大的,非神農谷莫屬,只不過祁震道友請看此處——”
祁震看着紙張低聲說道:“二十三年前,玄天宗碧波洞府首座自煙雨谷得長青古泉,後流向不明……竟然是他?”
“不錯!”鐘太白謹慎說道:“在萬寶閣可以查探到的所有消息當中,只有秉燈真人所得的這一份長青古泉,最終下落不明……祁震道友或許不知,長青古泉離開地底暗河,無論怎樣的保存方法,都不可能超過一甲子,所以六十年前的情況根本無需查探。當然,萬寶閣也不是萬事皆知,說不定還有隱而未現的長青古泉交易。”
祁震嘆氣道:“可是秉燈真人被奪心魔操控,早已飛灰湮滅,即便是碧波洞府也被掌門真人摧毀殆盡,看來是有人刻意藉此,掩埋長青古泉的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