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前輩該如何稱呼?”從無聲之中掙扎出來,祁震想了半天,面對眼前男子可能的身份,還是想不出怎樣的稱謂。【..】
“你就當我是雨亦辰好了。”玄黃長袍男子語氣輕鬆說道,似乎在飄然若仙的神態之中,多了一分普通人的氣息。
“呃、呃……雨前輩……”祁震可不敢直呼眼前之人的名字,也不敢去打聽對方的本名是否叫雨亦辰。
姑且就當作此人是雨亦辰,見他對着那花衣女子說道:“小花蛇,你庇護這片村落有多少年了?”
花衣女子雖然外表妖嬈成熟,可是心智卻好似幼女一般,竟然掰着手指頭在算,最後結結巴巴地回答道:“一百八十年了。”
雨亦辰說道:“嗯,不多不少,正好三甲子……當初我點化你變幻人身,如今你修爲更進,但是想要真正超脫本身族類,還差那麼一點火候。”
花衣女子立刻跪下說道:“還請上仙指點。”
雨亦辰伸手直指祁震,說道:“剛纔你出於庇護村莊的念頭,想要攻擊此人,卻不知道他的修爲遠在你之上,他沒殺你,就相當於你欠他一條命,可懂?”
花衣女子擡頭看了看祁震,眼神中流露出一絲驚恐,然後用力地點點頭。而祁震在一旁聽着,心中卻覺得雨亦辰所言有些不合常理,但是也不敢開口。
“此人名喚祁震,有從移爐換鼎的莫力,日後你便把他當作主人,殷勤侍奉,或許未來能有超脫機緣。”雨亦辰不管祁震詫異的眼神,徑直說道。
花衣女子聽見這番話,原本戰戰兢兢的眼神裡也流露出欣喜,朝着祁震下拜道:“拜見主人。”
“這……”祁震有口難言,雨亦辰自顧自地給讓祁震成爲了花衣女子的主人,但是祁震自己卻不好說什麼,畢竟對方的身份讓祁震連反駁的話語都說不出來。
雨亦辰看了看祁震,說道:“世間賜生、賜養、賜成者,皆可賜名,你就給她起一個名字吧,此地荒蕪原始,她連名字都不曾擁有。”
看這幅情景,雨亦辰是不打算讓祁震有迴避的可能了,祁震也只好暗歎一聲,然後開始搜刮腦海裡的知識,最後才說道:“從今日起,你的名字就叫做祁冉。”
說這個名字的時候,祁震也以自身法力,將祁冉二字刻在花衣女子面前的地上。既然雨亦辰要祁震成爲花衣女子的主人,那麼隨祁震姓氏也屬正常。( 網)
“多謝主人賜名,祁冉記住了。”祁冉是花斑毒蛇成妖,雖然常年居於原始村落附近,智慧略顯幼稚,但絕非是蠢笨,一旦有所點撥,則會立刻通明。
雨亦辰看着祁震賜名,不置可否,然後對祁冉說道:“你的主人馬上就要離開此地,你若有什麼雜務需要處理,現在就去。”
祁震也不知道一條毒蛇成妖有什麼雜務,反正雨亦辰一句話就將祁冉支開了,就剩下祁震與雨亦辰兩人。
“雨前輩,在下哪裡有什麼移爐換鼎的力啊?還請前輩指教!”祁震在嘴邊擠了半天的問題趕緊吐出,同時也跪下拜問。
雨亦辰不見有什麼動作,祁震的膝蓋根本就彎不下去,一股莫名的力量就讓祁震全身挺直。
“眼下沒有,以後還沒有嗎?”雨亦辰自信道:“極天滅神丹就是這個作用,你以爲僅僅是用來洗髓伐毛?那也太浪費功效了吧。”
極天滅神丹幾個字說出來,祁震渾身一個哆嗦,即便是瞭解《霸仙真解》的流光真人,恐怕也說不出這樣的話語。
“興巽沒與你說嗎?極天滅神丹可是我發明的。”雨亦辰看着祁震說道。
祁震搖了搖頭,小心問道:“興巽是……”
雨亦辰低聲淺笑道:“哈,是我糊塗了,這個名字估計世人已經徹底遺忘,對你而言,那就是霸仙。”
“原來霸仙老人的本命叫做興巽嗎……這種名字也的確有上古之風,只是沒想到,霸仙老人所學,是從玄天三聖而來……”祁震心中暗道。
“極天滅神丹可不是世間外丹餌藥的煉製之法,而是再造爐鼎的法力……簡單而言,就是以自身化身,改造而成無瑕之軀,換於他人而用。”雨亦辰解釋道。
聽着雨亦辰的話語,祁震內心只有無以復加的驚訝,但是也十分犯難,說道:“也就是說,沒有身外化身的修爲,極天滅神丹根本不可能實現……在下如今不過真元境界修爲,雖說離煉神境不遠,可是天下修士又有幾個能突破至這般境界?”
說這話的時候,祁震心中也是在不斷思考,如果說極天滅神丹是修士化身所成,那麼當初霸仙老人爲自己洗髓伐毛的力量,其實是化身所成,甚至可以說,《霸仙真解》就是霸仙老人的一部分化身。
“當然無需急躁。”雨亦辰的語氣非常平淡,好似沒有任何事情在他眼裡是困難的,說道:“無論是你或者祁冉,都不是短壽之人,眼下做不到,未來便做不到嗎?你有親身移爐換鼎的經歷,修出身外化身之後,對極天滅神丹應該有更加明白的認識,不用我再教你。”
“是。”祁震也只能應承下來,不管自己做不做得到,反正多了祁冉這麼一名隨從,她有所需而不幫,似乎也說不過去。
“此地是苗疆深處,向東北千里,就能回到天南之地。”雨亦辰同時也說了祁震之前最關心的事情。
“這裡便是苗疆嗎……那爲何會有如此原始矇昧的村落?”祁震問道。
雨亦辰眨了眨眼,說道:“你是想問天魔掠世的事情嗎?你猜想得不錯,三千年前,天魔掠世並不是徹底波及整個浩土,至少如苗疆、西野、極北、東海這些邊陲之地,天魔的爪牙也無法觸及。虎狼捕獵也總是朝着最肥美的獵物而去,吃飽了自然對骨瘦嶙峋的弱獸了無興致。”
“雨前輩神通廣大,也無法解決天魔掠世之困嗎?我聽掌門流光真人所言,天魔每逢三千年降世,難道真的沒有根治之法嗎?”祁震有些激動地問道。
“唔,或許有吧。”雨亦辰的表現毫無所謂,似乎天魔掠世跟他絲毫無關一般。
祁震這才醒悟到,玄天三聖想必都是經歷過三千年前天魔掠世之人,若是真的有辦法、或者有意願解決此事,他們早就動手了,何必再等到三千年之後?按照祁震對霸仙老人的認識,也難怪他老人家會對玄天三聖有所不滿,這樣完全超然於世外、俯瞰萬物生生滅滅,着實讓祁震心生怒意。
“怎麼?生氣了?這點和興巽一模一樣。”雨亦辰笑着看向祁震。
“不敢。”祁震儘量收斂怒意。
雨亦辰臉色一正,說道:“告訴你一件事,當年偷襲興巽之人,絕非玄天宗之人,他死前若有遺憾,必定是因爲此事。”
“你說什麼?!不是玄天宗所爲?”祁震臉色大變,他修煉動念的初衷,很大一部分就是因爲霸仙老人的仇恨,不管如何,祁震之前一直都是認爲霸仙老人的身死,與玄天宗脫不了關係。
“興巽當年已有煉虛境修爲,幾名煉神境的後輩弟子哪裡傷得了他?”雨亦辰臉上微露自傲,彷彿霸仙老人就是他的門人弟子一般,“更何況當時玄天宗正全力將中州生民餘脈收攏在玄天山脈之中,哪裡有這空閒再去攻擊興巽?脣亡齒寒的道理總歸是懂得。”
聽到這裡,祁震也明白了,這也算解決了一個長期困擾祁震的問題當年玄天宗爲什麼要背後偷襲霸仙老人。
照祁震在玄天宗一直以來的觀望,這個宗門絕對會爲了中州乃至浩土的存亡拼盡最後一絲力氣,如果當年的玄天宗真的有足夠力量去對抗天魔,那自然就不會收攏天下生機、開闢百里異境而作逃避。
而且雨亦辰的話語裡還有一個潛臺詞,那就是玄天三聖在這件事裡面,根本沒有參與任何舉動,無論是抵擋天魔、還是爲玄天宗開闢異境,他們都沒有參與其中。
據祁震瞭解,除了玄天三聖和霸仙老人,從古到今三千年,恐怕世上再無其他煉虛境修士,即便是當時的玄天宗也沒有,那麼當時玄天宗的煉神境高人,有可能再去偷襲霸仙老人嗎?別說這個可能是否存在,即便真有偷襲,也太可能成功。
可如此,問題又來了,能在那個時機偷襲霸仙老人成功,其修爲絕對不弱。而上古之時,中州仙道絕不如當今興盛,有體系的宗門也僅僅玄天宗一家,修爲那麼高深的修士,到底是從何而來?
更重要的問題是,那人何以能瞞過霸仙老人的敏銳知覺,僞裝成了玄天宗之人?
“多謝雨前輩告知此事,解了在下一大心結。”祁震躬身對雨亦辰行禮,態度恭敬。
“你和興巽很多地方很像,眼裡往往揉不得沙子,一丁點是非對錯都會激發你們心底裡最洶涌澎湃的怒火,哪怕是與己無關的事情,也會拼盡全力、不畏艱難地去做。估計也就只有這種人能夠修煉《霸仙真解》吧。”雨亦辰看着祁震,眼神流露出回憶的光芒。
“不知霸仙老人與前輩的關係如何?”祁震還是選擇壯着膽子問道。
雨亦辰思考了一下,說道:“從身份來講,興巽最初只是當時玄天宗一名不入流的雜役,天生經脈堵塞,因爲幫朋友出頭而招惹了不小的是非,被逐出了玄天宗……當初我只是一時動念,帶走了他,並且打通了他的全身經脈,教了他一些養氣煉氣之法,其實算不得太親密的關係,後來他的很多成就,基本都是他自己琢磨出來的。不過倒也算是緣分,興巽最後還是回到了玄天宗,狠狠打了那些當初瞧不起他的人臉面,如今想起來,也算是一件快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