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江雪的弟子。”慕容昶道:“這些名字你倒都記的熟。寒光劍的名字,其實也是他佩劍的名字。他是孤兒,所以自從拜入師門,便姓了寒……今日我留心找了,似乎不在,寒江雪的弟子,在山上的似乎很少。”
“是啊!所以才這麼容易被黑!”鳳卿卿隨口答了一句,一邊打開窗子向那個方向看了一眼,慕容昶微微挑眉,很想問她隔了這麼多重門戶她是怎麼看到的……看她眼神茫然姿態隨意才知道只是做勢,無語的捏了捏額角。
鳳卿卿隨即坐回來:“那現在怎麼辦?”
“早上被人擾了清夢,現在當然是去睡一會兒……”一說完正事兒,慕容昶瞬間又變回風-流大少,笑着站起,一把抱起她,團吧團吧就丟在了牀上,這大熱天抱着涼涼軟軟小懶貓睡個午覺甚麼的,簡直給個神仙都不換吶……
還能不能好好當個大俠了!總是散發着這種欲-求-不滿的怨念氣場尊的好麼?鳳卿卿用譴責的目光看着他,一邊忍不住打了個哈欠,在牀上滾了一滾,他雙眼一亮,甩掉外袍就撲了上去。
她嚇了一跳,急要推開他坐起來,他卻挽的死緊,一邊笑道:“乖,睡一會兒,晚上還有的忙。”
她瞬間精神一振,看外頭監視的人影又晃了回來,於是扯過被子矇住兩人的頭:“忙甚麼?”
他失笑,在昏暗中看着她亮亮的眼睛,聲音柔軟的絲綢一般:“若是寒前輩不出來,我們就去看看溫良儒和洛河圖。”
她心領神會的點頭,然後開始細細盤算,他的目光,一次一次描摹過她鮮活的眉眼,愈來愈是溫柔……她生的極其美貌,乍見時宛似一朵搖曳的蓓蕾,嬌嫩的讓人不忍心觸碰,可是愈處的久了,才發現她是一枚不斷閃爍不斷變化的星辰,那讓人驚豔的外表,在她的頑皮俏巧面前,竟漸漸變的不再重要……
錦被中滿是她的香氣,他小腹漸緊,無奈的扯開被子,翻了個身,背對着她……小貓,真的要被你逼瘋了知道麼……
鳳卿卿想的入神,全未在意他的動作……她一向愛憎分明,既然與赤子之心的寒老頭相處投機,就一定會全心全意爲他着想,也就對老謀深算的辛痕守深惡痛絕,既然暫時不能出手,那就先準備罪證,預備將來來個迎頭痛擊!
她一邊想,手指便無意識的在慕容昶背上輕輕划動,慕容昶終於嘆了口氣,翻了個身,“好了,我沒有看穿鬼畫符的本事,到底在哪兒,你直接說罷?”
“誒?”鳳卿卿這才發現她居然把感知到的畫面畫在了慕容昶背上,頓時小臉兒一紅,可是咫尺處他一對桃花眼清澈的水一般,脣邊一個無奈微笑,溫柔又寵溺,她忍不住就偎了過去,眨巴着眼睛,“你知道了啊?”
“嗯,”他攬着她:“我覺得你是畫了一棵樹。”
“對呀!”她沾沾自喜,雙手比量:“我感覺到了一棵古樹,應該是百果樹。在古樹上建出了一個小小樹屋,可是在第三根枝椏下面,有一個機關,向外拉出之後,樹屋就會移開一點,下面的樹洞裡有個盒子,不要動盒子,把盒子裡的東西拿出來就好。”
慕容昶點了點頭,直接起身,無聲無息的推開了窗子,這會兒闔山大亂,守着他們的人也少了一半,且個個心不在焉的,慕容昶直接點了那人的穴道,便無聲無息的逸出……
鳳卿卿話纔剛落音,還沒回過神來,人就不見了,她在牀上抱着被子發了會愣,正想下去看看,就見人影一閃,慕容昶又跳了進來,把一摞紙丟進她懷裡:“好了,現在可以安心睡覺了吧?”
鳳卿卿一臉震驚,再也沒想到男神還有潛質啊,神偷啊……雖然是趁亂下手,可是,可是也太容易了吧!這可是大白天啊!再一看那些紙,鳳卿卿一聲長嘆:“爲什麼每個壞人都喜歡留證據呢……”
慕容昶也看了幾眼,微微冷笑:“因爲他們是小人,所以認爲別人也都是小人,但凡交易,必得寫在紙上才能放心……這樣不是很好?讓他死的透些!”
他隨手收起,拍拍她的頭:“好了,該做的都做了,我們還是先吃點東西,養精蓄銳。”
寒天門弟子只是受命監視他們行動,總不能限制他們吃飯,而且他們想吃啥就得吃啥,不然在這種非常時期爲了吃肉吃魚的小破事去回稟豈不是找罵挨……於是在這個辛痕守老頭賣力表演,一衆寒天門弟子焦頭爛額之際,只有這間小院飯菜飄香,好不怡然自得……
演武廳直鬧到日暮才罷,兩人都是超級靈光的耳朵,只聽外頭竊竊私語也聽了個差不多,不得不說慕容昶實在料事如神,竟沒有分毫料錯。
直到近了戌時,兩人照例迷暈守衛,悄悄躍出,纔剛剛離了小院,就有一個人影斜刺裡衝出來,一手抓了一個,饒是慕容昶功夫卓絕,竟也沒能避開。鳳卿卿大吃一驚,急伸手掩了口,寒慎徒身上帶着些殺氣,沉着臉道:“去哪?”
鳳卿卿好歹喘勻了幾口氣:“去救溫良儒他們。”
寒慎徒點了點頭:“蠱王帶了嗎?”
她嗯了一聲,寒慎徒便拎了他們上前,動作快的直似腳不點地一般。鳳卿卿看老頭兒顯然氣的不輕,好生不忍,小聲勸他:“不要生氣了,這麼大的寒天門,這麼多人,有一兩個壞蛋也沒甚麼稀奇的對不對?而且還是一個馬上就要被我們玩死的壞蛋?你不知道我們今天趁亂偷了好多有用的東西,還有他跟毒蠱門勾結的證據,足夠他死好幾回了……”她偷眼看寒老頭神色:“這就好比人身上長了個毒瘤,割掉之後還是一個好人,對不對?”
寒慎徒有些好笑,他的弟子都是大男人,倒是從沒享受過這樣乖巧的小兒女福,被她這樣細聲細氣勸着,慢慢的也就消了氣,哼了一聲:“老子還用你教!”
鳳卿卿鬆了口氣,從懷裡拿出包子,笑的一臉乖巧:“那先吃點東西吧。兩天沒吃一定餓了……我看你喜歡吃醬肉,下午逼着你的徒子徒孫給弄的。”
寒慎徒呵呵一笑,真的接過包子,咬了一口,點點頭,“還不錯!”他拍拍她的小腦袋:“還是乖徒弟最貼心。”
這就是答應了?慕容昶微笑,斜眼看自家小貓時,鳳卿卿一臉孺慕,雙眼亮亮的,竟絲毫沒留意這句話的意義,笑容便不由得更深了些……只怕連她自己也以爲她是爲了寒慎徒的功夫地位,所以才這般討好賣乖,可也許,她只是喜歡這種被長輩無理由無原則疼愛的感覺吧……
於是當寒江雪被叫醒時,寒老頭正坐在一旁搖頭晃腦的吃包子,一口包子就一口酒,好不恰然自得,鳳卿卿端着琉璃蠱,伸着小白手指頭數:“一隻、兩隻……天哪!”她回頭叫寒慎徒:“師父,他足足在寒江雪身上放了六隻蠱蟲!這也太狠了!”
“甚麼寒江雪!叫師兄!”寒老頭斥了一聲,一邊還很得意:“老子的兒子,又不是尋常人,當然要多放幾隻了!”
這根本沒甚麼好驕傲的好麼!鳳卿卿無語,轉到寒江雪的徒弟那兒,寒老頭擡頭看到自家兒子目瞪口呆的樣子,一扭頭,萬分嫌棄:“蠢!”
寒江雪淚都下來了,饒他如此孤清的人物,竟哭的嗚嗚有聲:“爹!爹!”
“大男人哭甚麼!”老頭很不滿:“老子又沒死!”可是看素來面無表情的兒子哭成這樣,寒老頭終於還是皺皺眉,三口兩口吃光了手裡的包子,在他頭髮上蹭去手上的油,“乖!”
寒江雪:“……”
不知爲啥淚一下子就回去了……
然後寒老頭一指慕容昶:“小子,跟我兒子說說怎麼回事。”
於是慕容昶含笑上前:“寒師兄,是這麼回事……”他一向言辭便給,說的十分簡明扼要,細節卻又極分明,說完了事情,再把之後要做的事情也一併說了。鳳卿卿一路收蠱蟲,寒江雪的幾個弟子也陸續醒來,看着眼前的一幕,紛紛露出夢幻般的表情……
然後鳳卿卿收起琉璃盅:“師父,收完了。”
寒老頭拍拍屁股:“那咱走,去找良儒。”
寒江雪輕聲道:“爹爹小心。”
鳳卿卿忍不住回了下頭,他神情十分清淡,看他這麼鎮定,鳳卿卿心裡有點犯嘀咕,心說難不成師父向來就是這麼不靠譜的,經常玩兒個死而復生……
再一見到溫良儒,他的反應就正常多了,寒老頭連點了他兩次穴道,才能阻止他驚呼出聲,然後他一把抱住寒老頭,那架勢像見到了十八年沒見的親孃,哭的全身發抖,而且還沒完沒了。
鳳卿卿站在一旁等的好無聊,而號稱跟溫良儒生死之交的慕容昶,人家直接沒看到!
後來鳳卿卿實在忍不住敲了敲寒老頭的肩:“師父,要不你們先哭着,我們去救洛師兄。”
溫良儒猛然擡頭,這纔看到房間裡還有兩個人,他驚呼:“莫……”然後被寒老頭第三次點了穴道,再然後慕容昶用最簡潔的語言把事情說清楚,寒老頭又給他餵了兩粒成丹,讓他繼續裝暈修煉,三人這才悄悄出來,鳳卿卿輕聲道:“溫師兄明天不會修着修着,就笑出聲來吧?”
“那又怎樣,”慕容昶淡定道:“誰要是說中了蠱不能笑,就讓他中了試試。”
寒老頭無聲大笑,拍了拍他的肩,三人順利進了洛河圖的房間。
洛河圖正躺在牀上,鳳卿卿仍舊將琉璃盅舉在牀前,琉璃盅只有茶壺大,本來是裝不了蠱王的,幸好她體質特別,蠱王在她身邊很老實,不一會兒,蠱蟲就自洛河圖口鼻中爬出,爬進了琉璃盅裡。其實最初的蠱已經被鳳卿卿移走,不過看來辛痕守真是有蠱任性,居然又下了一次。
寒江雪和洛河圖都只是中了蠱,身上只有輕傷,轉眼便即醒轉,相比於溫良儒見了寒老頭像見了親孃,洛河圖卻像是見到神明迴歸,全心敬仰的模樣,讓鳳卿卿難免要檢點一下,自己是不是對寒老頭不夠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