酩城經濟繁榮,生活向來多姿多彩,三百六十五時常有節日,而最盛大的活動不是別的,正是獵月傳媒舉辦的六一慈善晚宴。一年一度,各界名流大亨雲集,有企業借東風在此宣佈新的平臺和項目啓動的,也包括獵月旗下和其他家的藝人集體亮相,影帝,視後,超模,當紅組合,人氣歌手……只有想不到,沒有聚不齊的。
藝人出席不僅能刷曝光度和慈善好感度,更重要的是,在獵月之夜能見到的金主、投資方、製作人,比其他場合多得多;哪怕明星大多隻是陪襯,也因此格外吸引普通人的目光,一年高過一年的效應帶動,晚宴便成了全城矚目的盛事。
只不過,演員歌手們就是佔據再多大衆新聞頭條,依然只能噹噹綠葉:他們千方百計想要接近的“金主”們,纔是晚宴真正的主角。
鐵灰色西裝服帖地包裹着男人修長的身軀,他五官疏朗,眼眸如星,舉手投足間都是貴氣,魅力非凡;挽着的女伴一席黑色長裙,裙襬暗色金絲繡着孔雀羽,在聚光燈下閃閃發亮。二人並非演藝圈內人,長相身材卻不輸任何一位明星,關注度也能同人氣小生比肩。
哪怕已經刻意避開紅毯,還是被眼尖的記者們捕捉到了,long gun短炮衝上前來:“請留步!”
“霍總這是第二年參加獵月之夜了,今年有帶來什麼新的投資嗎?”
“霍總霍總,您對最近勢頭正盛的柯仁集團有什麼看法?”
“任小姐,您今晚美得太搶眼了,方便告知項鍊是哪家品牌嗎?”
“青悅和森雲接下來會有什麼新的合作?”
千繞萬繞還是回到所有人最關心的問題上:
“霍先生和任小姐是否好事將近?”
霍氏的青悅是動動手指可以捲起酩城經濟蝴蝶風暴的企業龍頭,任家的森雲弱了些,也不差。兩家並非世交,但關係還算不錯,孩子們如今都是適婚年紀,俊男靚女最近頻頻共同出現在鏡頭前,有何用意呼之欲出,實在很難不掀起話題。
安保在他們和記者之間隔開一道人形的牆,擋不住連綿不絕的閃光燈和快溢出來的求知。霍西懸對所有的問題擲以商業化的微笑,隻字未語。他們不是演藝圈的,沒有經紀人,每個說出口的字都直接代表背後的企業,慈善晚宴自然不能讓自家商業活動搶風頭,沉默是金。
在任綃零星迴答了幾個不癢不痛的問題後,他紳士地護着她向主辦方走去,暫時切斷了娛記的山呼海嘯。
可惜就算大衆焦點轉向門口走進來剛生過孩子的歌手那兒,對於他倆的八卦攻勢依舊不能止息。
主辦方今天到來的代表是獵月現任CEO。楊羽蕾有着符合大多數人對女強人印象中的打扮,短髮套裙,不苟言笑,雷厲風行。難得見她如此笑靨,不是爲了巴結,倒是真的同霍西懸關係好。當然,霍家是獵月的股東之一,這點不假。
她放下簽字筆,衝他們揮揮手:“西懸回來啦。”
“蕾姐,好久不見。”
楊羽蕾親暱地握住任綃的手:“綃綃還是這麼漂亮。第一次來我們的宴會吧,讓西懸多帶你轉轉。”
“好嘞蕾姐,下週末來我家坐坐?”
“行,正好把任阿姨上次託我買的東西給你帶過去。”楊羽蕾客套完,感慨似的話鋒一轉,“你看你倆這些年,兜兜轉轉還是走到了一起,這就是緣分吧。”
有些東西圈外人不知曉,扔出去絕對是炸開鍋的猛料:被羣衆譽爲金童玉女、常有緋聞卻一直捉不到確實消息的霍西懸和任綃,其實四年前,真的訂過婚。
只是發生了些什麼後,婚約取消,兩家雖並未因此翻臉,到底疏遠了些。
時隔四年二人重新走近,是什麼樣的預兆?
霍、任兩家聯姻後自然會有全新的、更深層次的合作,對酩城的經濟又會有什麼影響?
後者沒有人能解答,前者倒是可以私下問問,只不過不是現在這種被全世界的眼睛緊盯着的場合。楊羽蕾出身平凡,異鄉闖蕩到如今高位,自然懂分寸。她笑着客套祝福了幾句,和下一位到來的客人問好。
任綃眨了眨被燈光刺得痠痛的眼睛,又瞄了瞄旁邊看不出心情如何的男人,在心裡嘆了口氣。她被父親要求來參加獵月之夜時,就已經料到將要被問一路的婚約。
這事兒棘手得很,既不能正面回答,也不能完全不答;霍西懸看起來還完全沒有要幫忙的樣子,彷彿局外人,所有的重擔全落在自己身上。
她想起之前網上看見的“酩城最想嫁的男人”排行榜,霍西懸高居前幾。
——就算長得帥又有錢,跟這種男人結婚有什麼好啊?
*
他點完提交後關了電腦,閉上眼睛按按鼻樑,加班到現在,總算做完工作,實在疲憊。窗外夜色已然濃郁,他看了眼時間,距離活動結束還有一個多小時。
同事點的外賣到了,他們把唯二可移動的辦公桌拼到一塊,清空上面所有東西,招呼他過來一起吃。香氣撲鼻的麻辣香鍋和冰奶茶勾引着每個飢腸轆轆的社畜,忙碌幾個小時肚子確實空落落的,他算算時間來得及,沒有推辭,欣然加入。
八卦是最下飯的佐料,今天顯然有比抱怨甲方更值得一談的話題。
“你們看獵月之夜了嗎?”
“看了看了,小窗靜音直播,全程。”
“你膽子真大,開始那會兒老闆還沒走呢吧,我只能偷偷刷兩條微博。”
“我也是,只敢舔圖。”
“我們雙寶也太好看了,媽媽愛你們——”
“哎對了,我看那個誰的肚子就像懷孕,她上週的訪談還否認。”
“明星不都這一套嘛……”
“……”
鍾隱對娛樂圈幾乎沒了解,除了知道獵月之夜是什麼,旁的一概聽不懂,專心於眼前的事物,順便在腦內計算到達會場各種交通工具所需時間,最後決定與其碰交通管制的運氣,還是坐地鐵好。
即便如此被動地不聞窗外事,依舊有一個熟悉的名字主動往他耳朵裡鑽。
“說起來,你們看到霍西懸了嗎?”
筷子抖了一下。
“啊,就是霍家那個少爺嘛?那個霍家?”
“什麼少爺啊,人家馬上就是名正言順的總裁了。”
“你居然不知道他,等老的退休,他就是青悅的掌門人啊。對了對了,今天他和任家千金一起來的,你們說,是不是要結婚了啊。”
試圖夾起年糕,失敗。
“任小姐?任綃嗎?”
又一個熟悉的名字。
“是啊是啊,她今天裙子好好看哦,身材真好,太羨慕了。”
“唉,男神可算是要嫁出去了,盼星星盼月亮。”
“你男神要脫單,不應該哭泣纔對嗎?”
“我可不是女友粉。”
其中一個忽然回頭瞅瞅門口,壓低聲音,示意大家湊近。
“我有個霍氏的絕密消息想跟你們分享一下,不能說出去啊。”
“我男神還有我不知道的秘密?不信不信。”
“賣什麼關子,豪門秘辛儘管向我砸來。”
筷子頓住。
同事深吸一口氣:“霍西懸在大學的時候,其實結過一次婚。”
“啊?!”平地驚雷。
那人繼續神神秘秘的表情:“我姑姑的同學的哥哥替他辦過一些手續,具體就不說了。本來霍西懸就對另一半身份嚴格保密,在場的人都對這事簽了保密協議呢。後來倆人離了,消息更是完全被霍家封得死死的。直到現在也沒人知道這位曇花一現的霍太太究竟何許人也——”
啪嗒,筷子掉了地。
鍾隱推開碗唰地站起身,察覺同事們訝異的眼神後又連忙蹲下撿起筷子扔進垃圾桶,迅速恢復冷靜試圖抹掉剛纔的過激反應:“不好意思。”
大家也沒當回事:“沒關係,喏,給你,這兒還有一雙。”
他長得清秀養眼,性格平和,專業素質過硬,還是辦公室爲數不多的男丁,深得女孩兒們寵愛,在辦公室幾乎是吉祥物一樣的存在。
她們打趣他:“小鐘今兒怎麼啦,平時都那麼淡定的,難不成暗戀任大小姐?”
鍾隱已經緩過來了,自然而然配合地笑笑:“哪兒能肖想天鵝肉。”
“怎麼就——任小姐是天鵝不錯,可你又不是癩toad。霍任聯姻到現在也只是傳聞,最親密的照片也就是並肩逛街,也許根本沒這事兒呢。你青年才俊,前途無量,說不定哪天就被任老爺子看上了,也不是不可能啊。”
“據說咱們公司頂上大老闆,和任家認識呢。”
“嘖嘖嘖小鐘你看,機會這不就來了嘛!”
“駙馬爺我率先抱大腿!”
“哈哈哈哈……”
她們還真猜對了部分事實,只不過猜錯了對象方向,好在,也止步於此。
鍾隱藏在衆人七嘴八舌之下舒了口氣,還好八卦羣衆只是八卦羣衆,注意力跑得快,沒人留心他的一反常態,更不會把看起來太過瘋狂的真相因子聯想到一塊去。
可是他的過去,鎖住他夜夜難眠的過去,怎麼時隔幾年,又向他俯瞰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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預收:《醉後方知酒濃》
萬籟俱寂的深夜響起引擎的轟鳴,車燈大亮如白晝。平日裡鬼宅般安靜的晏家所有人都跑了出來。
“是大少爺,嶼寧少爺回來了!”
住在閣樓的小孤兒趴在窗戶旁看。他寄人籬下,向來無人問津,更沒有去迎家主的資格。
晏嶼寧冷着臉推開所有喋喋不休,徑直走向閣樓。
隆冬仍衣衫單薄的男孩光着腳,怯怯地叫了一聲哥哥。
晏嶼寧看了眼手錶,舒了口氣,素來漠然的臉上露出溫柔的笑:“小辭,14歲生日快樂。”
剛成年的方辭冬在他懷裡疼得發抖,晏嶼寧緊緊抱着他:“要不算了吧。”
方辭冬眼眶通紅,眼淚撲簌簌地掉,卻固執地搖頭:“繼續。”
某日方辭冬問二哥,晏嶼寧爲什麼越來越忙,回家越來越少。
回家少?二哥笑了笑,說如果不是因爲你,他根本不會踏足半步。他痛恨這個家。
很快,22歲的方辭冬也明白了痛恨的滋味。
一別幾年,晏嶼寧在冰天雪地的大陸最北找到方辭冬時,後者正溫柔地給孩子系圍巾。
他遠遠看着那男孩,分明是十幾年前小方辭冬的模樣。
這年方辭冬26歲,晏嶼寧33歲。
* 晏嶼寧x方辭冬,大佬和他的綿軟小美人
* 差七歲年上養成,攻寵受,帶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