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萬塊吃痛,我連忙挪腳,六萬塊捂着腳,氣急敗壞的說:“你這小妮子,脾氣還是這樣的火爆。一點玩笑都開不了。”
我說:“你沒發現我就是在跟你開玩笑麼。”
六萬塊白了我一眼,“我腳都要被你踩殘廢了好麼!”
我哼了哼說:“你活該。”說完甩頭就走。
“你。”六萬塊氣得噎住,“下次我不上來看你了,你就自個跟自個玩吧!”
我衝他做了個鬼臉,不慌不忙的在一邊坐下,說:“我纔不信,你想我了就自己會滾上來的。”
他說:“你這小瘋子,鬼才想你。”
心裡甜甜的,我說:“你不就是一隻鬼麼。”
他說:“有長得這麼好看的鬼麼。”
我說:“有啊,眼前就一隻,自戀鬼!”
我不知道和六萬塊這樣嘻嘻笑笑,打打鬧鬧的時光還有多久,當我看到他笑着笑着忽然痛苦得捂着胸口的時候,心裡的那根弦驟然間就抽緊了。
不進行手術,他的病情只會一天天的加重,直到油盡燈枯。而且,這種病症到後期,會有許多併發的症狀,會慢慢的折磨着他。
我們一直試圖忽視,試圖遺忘的殘酷現實,總是不經意間,赤-裸-裸的呈現在我們的面前。以這樣簡單而粗暴的方式提醒着我們,讓我們直面慘淡的人生,淋漓的鮮血。
我立刻跑過去,扶他坐下,握住他的手,問他:“怎麼樣?”
六萬塊臉色蒼白,緊閉着眼睛,捂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我連忙給他倒水,在他身上給他找藥,他吃下藥以後才緩了過來。
他緩緩的睜眼,額上已經沁出了大顆大顆的汗珠,我拿毛巾給他擦掉,給他擦臉,問他:“感覺好了一點沒有。”
“好多了,沒事了。”他勉強衝我笑了笑,“讓你擔心了。”
“去我房間裡躺一會吧。”我把他扶到我的房間裡,讓他在我的牀上躺下,坐在一旁看着他。他閉着眼睛,睡得很安靜。
他身上帶着最多的東西就是藥了,各種各樣的都有,已不再是,維c和葉酸就能解決的了,現在,他出門,可以不帶手機,但絕對不能不帶藥。
能把他們的搖滾帶給任何人,我相信,就算是在澡堂子裡唱,六萬塊也會去的,拒絕那些商演,應該是,他真的再無力演出了吧。
想到這裡,胸口又是一陣鈍痛。我俯下身,輕輕在他額頭上落下一吻。
六萬塊睜開眼睛看着我,我目光一轉,就和他的眼睛對上了。
我說:“你到底什麼時候娶我啊。”
他說:“你還敢嫁給我?”
我說:“有什麼不敢的,你娶不娶?”
他笑了笑:“別鬧了,你還在讀書呢,你同學怎麼看你。”
我說:“我管人家怎麼看,就算不張羅也可以,我們辦得簡單一些就好了,哪怕,就只是去領個證,也可以。”
他無奈一笑:“你怎麼了?”
我說:“我就是想早點嫁給你。”
他說:“我們現在這樣不是挺好的麼。結婚的事情,等你畢業以後在說吧。”
“這是你的緩兵之計吧。”我說,“我看你根本就沒打算要娶我。”
他笑笑:“莎莎,別鬧了。”
以爲我不知道這是你的緩兵之計麼,你只是不想耽誤我。你還能撐到我畢業的時候麼?
“我沒胡鬧。”我冷靜的說。“我想做你名正言順的妻子。”
他說:“你怎麼就那麼死心眼呢,我娶不娶你,我們都是現在這樣。”
我說:“怎麼會和現在是一樣的呢!”
他說:“因爲我能給的,只有那麼多。就算多了一張證,我們之間和現在都不會有任何區別。”
不知爲何,心驀然覺得一涼。
“爲什麼?”我說。
“不爲什麼。”他緩緩的閉上了眼。
我在一旁百無聊賴的刷微信,猛然想起,臥槽,今天是向六月飛雪拜師的日子。
那三天,我沒有通過六月飛雪的考覈,不過,難得的是,他一時昏頭,答應收我爲徒。
這是他挑選出的一個“黃道吉日”。我一看時間,下午2點半,還好沒誤了“吉時”。
匆匆出門打車過去,差不多三點鐘到了天台,六月飛雪居然還在那擺了個香案,上面放了個香鼎。
“哇塞,那麼隆重啊。”
六月飛雪悠悠道:“我故意沒提醒你,沒想到你還記得這件事情,記性不錯啊。”
我嘿嘿一笑,說:“這麼大的事情我怎能忘記呢,就算忘記吃飯也不能忘記這個啊。”
“哦,是麼?”他斜睨了我一眼。
我連忙點頭說是,雖然有些心虛。
這事早被我忘到腦後去了,不過今天老天既然讓我忽然想起來,證明我和他還是有些師徒緣分的。
吉時,被他定在四點零八分的第十六秒,是時,我們紛紛點了三支香,朝那香鼎跪拜,連磕了三個頭,然後再虔誠的把手上的香插進香爐裡。
爲什麼拜師是這樣的流程,我也說出清楚,六月飛雪說他當年就是這樣拜師的,所以他收徒弟也要繼承這樣的流程。
我嘴賤的說了聲:“怎麼他-媽-的感覺在跟你拜堂一樣。”六月飛雪的眼神又詭異了起來。
“沒關係,我不會在乎的。”
我說:“我會在乎的好伐,我可是有主的人。”
他說:“現在全天下都知道了你有主好伐,有毛線好炫耀的。哥哥我當年也是有主的人好麼。”
我說:“我沒別的意思,只是想讓你以後別有事沒事的調戲我,注意尺度。”
他說:“你又冤枉我,剛纔我可什麼都沒說,是你自己在那調戲自己好麼,我沒錄下來……”
我說:“好好好,都是我的錯,行了吧。”
他說:“你廢話真多,要當年換成我,早被逐出師門了。”
我不知道六月飛雪究竟師承何派,有何門規,其實拜進他的師門,我是想弄明白那款神奇的軟件最終有沒有被他研發成功罷了。
他顯然沒有看出我的目的。
走進帳篷裡,抱了臺銀灰色的破舊的聯想筆記本電腦給我,說:“爲師交給你的第一個任務,就是在十五分鐘內,把這臺電腦的零部件全部都拆下來,然後再組裝起來,如果能順利開機,就算我過關了。
納尼?!
這個任務簡直有些喪心病狂了。十五分鐘?全拆?讓我砸倒是可以的。問題是,拆了之後還要組裝起來?
這件事就是一個不可完成的任務好麼!
“那如果我不能在十五分鐘內拆了又裝好呢?”
“嘿嘿。”六月飛雪詭秘一笑,“那就一直拆拆裝裝直到可以在十五分鐘內搞定爲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