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宮中。
顧碧彤哭得悲悲切切,整個成了一個淚人,將昨晚蕭璟的惡行說了一遍,內容當然撇清了姚氏的關係,說她是被蕭璟冤枉的,蕭璟杖着有王爺的身份,胡作非爲,強行把她娘拘押了起來。
沒人知道她昨晚在房中是怎樣的懼怕,當聽到蕭璟上門,攪的閤府不安,並且強行把母親帶走時,她又怕又怒,卻不敢當時衝出去,就怕蕭璟把她也押走。
天還沒亮,她就跑到了延福居,想讓祖母和自己一同進宮面見太后,好告蕭璟一狀,可延福居連院門都沒開,只告訴她老夫人身體不舒服,無法起身,她就知道這位祖母是靠不住了,自己才跑到宮裡來。
她當然沒有資格見到太后,只好來了淑妃宮裡,她此時已對顧錦珠是恨到了極點,就想着能求了淑妃出頭,能快點把母親救出來,然後給銳王一點顏色瞧瞧。
哪知她哭訴了半天,淑妃卻一句話都沒說,末了,只嘆了口氣道,“彤兒,非是我不救你母親,實在是眼下沒辦法,你母親得罪誰不好,偏偏要這個節骨眼兒上得罪銳王,把他即將要過門的妻子關了起來,任是誰也咽不下這口氣!”
“可是,”顧碧彤一下子急了,擡頭道,“明明是顧錦珠先害了母親流了胎,可憐我那還未出世的弟弟……”
她說着又哭了起來,淑妃眉宇間閃過一絲不耐,和姚氏做了大半輩子的姐妹,她能不知道自己這位姐姐是個什麼品性?那件事的真相八成是蕭璟說的那樣,她只能暗怒自己這位姐姐蠢,從來拎不清形式,對着一個顧錦珠死咬不放,最後生生把自己搭了進去,又怨的了誰呢?
而下面的顧碧彤還在這裡夾纏不清,若不是看在是親戚的份上,她現在就想把這個和她母親一樣的草包拎出去!
她擰着眉頭道,“這件事就算是顧錦珠做的,可你母親也太沖動了,顧錦珠現在有一品王妃的身份,豈是你們能動用私刑關押的?就算蕭璟再不在意這個王妃,也不可能由着你們這樣下他的面子,現在扣上個藐視皇親的罪責,我也幫不了你們!”
顧碧彤沒想到淑妃會這樣說,立時急了,泣道,“姨母,這件事是我娘有些衝動,可本來我的祖母一早就打算進宮的,向太后面呈顧錦珠的罪責,到時候她就當不成王妃了,可沒想到……”
“沒想到什麼?”淑妃打斷她,冷笑道,“沒想到蕭璟會去的那麼快麼?我總說你娘做事不用腦子,她也沒出去打聽打聽,這個王妃可是銳王親自求去的,爲了讓顧錦珠是正妃身份,他和太后都槓上了,這樣一個人,你們也敢胡來!”
“什麼?”顧碧彤大驚失色,一下子跌在地上,滿臉震驚不可置信。
從來沒人和她說過這些,銳王……很看重顧錦珠嗎?居然爲了讓她成正妃和太后槓上?
她一時說不清楚心底是什麼滋味,只覺得嫉妒如瘋長的野草般將她整個人都要淹沒。
她緊緊攥着手指,心頭恨得如同要滴血。
憑什麼!
憑什麼她那般好命,連銳王都喜歡她,還爲她做這麼多事!
昨天的事她聽丫頭原原本本的復訴過,雖沒在現場,她卻聽說銳王讓手下直隸親軍十六鐵騎給顧錦珠跪下,當場口稱她爲“王妃”,爲她立威。
銳王雖然聲名不好,長得又醜,但這樣一個男人卻對她如此維護,說不羨慕嫉妒那是騙人的。
顧碧彤跌坐在地上,只感覺到滿身的力氣都如同被抽走,又是憤怒又是不甘,但眼下最要緊的,是先把娘救出來,她總不能讓母親一直被關着吧!
她一下子撲在淑妃腳邊,滿臉淚痕的道,“可是姨母,娘剛落了胎就被關在那個廟裡頭,得對身子有多大的傷害呀,求姨母務必先把母親救出來,哪怕去讓我們去向銳王賠罪……”
她嚶嚶哭着,一片爲母之心看起來甚是可憐。
淑妃嘆了口氣,扶起她道,“不是我不肯救她,只是你不知那銳王的性子,若他不是那樣可怕,京里人如何會那樣說他?就算本宮親自去求他,怕他也不會賣這個面子!而這件事又牽扯到了皇族顏面,聖上也不可能發話,你讓我如何救她?現在我能做的,就是給家廟裡遞個話,讓裡頭人多照顧你娘一些,使她不至於太過吃苦頭。”
她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顧碧彤絕望起來,一時哭得更大聲起來。
淑妃僅有的一點耐心都被她耗盡了,淡淡道,“行了,你也別太難過了,等銳王大婚過後,我再看看能不能跟皇上求求情,把你娘赦免出來,你先回去吧,這幾日安份一些,你沒看你家祖母今早爲什麼就不來了?你呀,還是得跟你祖母好好學學。”
她揮揮手,讓她退下,顧碧彤沒辦法,哭着行了禮,退了出去。
她走後,淑妃頭疼的揉了揉額,大宮女錦夏拿了清涼油過來,替她塗抹在額上輕輕揉按着,邊道,“娘娘是真的不管國公夫人了嗎?聽說她在家廟那邊也哭哭啼啼的,天天吵着要見娘娘呢……”
淑妃冷笑道,“怎麼管?那個蠢貨,都告誡她多少次了她還要往刀口上撞,就算這次把她放出來,她還不知道又會惹出什麼禍,本宮能幫她幾次?你去傳話,這兩日二小姐再過來,一概不見!”
錦夏應“是”,出去傳話。
顧碧彤回顧府,剛拐過巷子口,就見自家門前停了長長一溜馬車,賓客盈門,車水馬龍,知道都是來府裡爲顧錦珠賀喜的,她一陣心煩,甩下車簾道,“去晉王府!”
車伕不敢怠慢,又轉頭向晉王府駛去。
而此時蕭齊府邸。
內院裡一處水榭,正是笙歌燕舞之際,一衆衣着暴露的舞娘扭着妖嬈的舞姿向着旁邊一位衣着高貴正慵懶飲酒的男子使勁拋着媚眼,空氣中瀰漫着脂粉味和酒香,有一種香豔的味道。
領頭的那位舞女極爲美麗,極短的紅色舞裙緊緊裹在她身上,露出一段纖細白嫩的腰肢,她揮舞着水袖,漸漸靠近那位男子,面上嬌笑着,挑d般的將袖子從他面上一拂而過。
那男子眼神微眯,徑自一伸手,就將她的手腕抓住,微微一扯,那女子就倒在了他的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