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你?!你讓本王怎麼信你?!啊!!你看看這些屍體,你讓本王怎麼信你!”
“……”
“這是什麼?啊!你說啊,這些是什麼?”
一封封信從天而降,宮秋如慢慢撿起來,可在看到上面的字跡時,臉色微變。上面一封封,都是她和歐陽東覺傳遞消息的密信,是她的字跡,如果不是清楚知道自己沒寫過,連她自己都要相信了。
“宮秋如,本王從池塘把你帶去十八重樓的內殿,不是讓你通過這條密道進去下毒的,宮秋如,宮秋如,宮秋如……”一聲聲,像是泣血的蒼狼,悲慟而又憤恨,他揚起手,想要一掌打死她給他們償命,可擡起的手,終究還是打不下去,嘶啞的嗓音苦笑一聲,“宮秋如,你贏了……你徹徹底底讓本王討厭你了,本王……再也不想見到你!來人!把她給本王關入水牢!永生永世,不見天日!”
歐陽沉醉驀然捂住眼的手讓宮秋如的瞳孔蹙然縮了縮,有什麼情緒在她眼底一掠而過。
她知道,這些罪證,就算她再說什麼,也沒有用了。
很快就有人走進來,她慢慢轉身,轉身的瞬間狠狠閉了閉眼,再睜開,眼底已經無波無痕,“我自己走!”
鐵鏈嘩啦啦鎖住了她的雙手,固定在水牢冰冷的牆壁上,身下,是蔓延到腰腹的冰寒之水,冷得發寒,冰得徹骨。
一道身影站在了她的面前,隔着一方水牢,遙遙看着她。
宮秋如慢慢擡起頭,瞳孔裡清清楚楚倒映來人,卻靜得無波無痕,“爲什麼?”
“……”爲什麼嗎?
李毅慢慢下了水,冰冷的池水饒是他一個錚錚鐵漢也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一直走到宮秋如面前,他才停下來,“我有我的難處。”
“你的難處就是用那些人的命給你鋪路?”
“……”他也不想,他也不想的。頭痛地捂住了頭,他也很後悔,可他如果不這麼做,死的就是他親人,對於他來說,那些人只是陌生人,相較於血濃於水的親人,他只能按照主子說的辦,“王爺不會殺你的。對於他來說,即使那些人真的是你殺的,王爺也不會捨得下手。”
他就是看準了這一點,纔敢真的設計她。可他沒想到,王爺會把她關到水牢裡。
這裡是王府裡最不見天日的地方,長久浸泡在水裡,結果不言而喻。
“……”宮秋如眼神冷得讓李毅不願多看,他揉了揉發痛的眉心,從懷裡掏出一枚藥丸,“這是抵禦寒氣的良藥,對孩子沒害處。”
“我憑什麼相信你?”
“如側妃,”李毅垂下眼,遮住了眼底複雜的情緒,“如果你不吃這些,孩子……保不住三天。”
寒氣侵體,傷害最深的,是孩子。
而孩子,恐怕也是爲什麼如側妃剛纔被王爺吩咐要關入水牢是沒有反抗的原因,如果,她肯反抗,王爺到底會怎麼做,誰也不知道。如側妃恐怕也是擔心這一點,她怕王爺會連帶這個孩子一起怨恨,一起報復!
“……”孩子……
宮秋如沉默地垂下眼,視線落在自己微微突起的肚子上,水牢裡的池水讓她的身體此刻感覺不到任何的溫度,從踏入池水時,她就猜測到了。
落入眼底的藥丸,是目前唯一能夠幫她的了。
許久,宮秋如閉上眼。
孩子,如今是她心口唯一的一根刺了。
李毅鬆了一口氣,知道她這是妥協了,把藥丸餵給她,“如側妃,我每日來看你時,都會帶來一枚藥丸。你,自己保重!”留下這句話,李毅走出了水牢,攢動的眸仁裡,閃過內疚與後悔。三百多條命,他也沒想到會變成如今這種局面。
接下來的整整三個月,宮秋如在水牢裡也整整不見天日的待了三個月。
這三個月內,歐陽沉醉如他所言,沒有來看過她一次。
宮秋如的肚子在三個月的時間內,慢慢大了起來,李毅每日都會來看她,除了帶來藥丸之外,偷偷在水池下打造了一個木板,每日會把宮秋如的身體拖起來,讓她的身體脫離水池四個時辰。可即使如此,在水裡泡了整整三個月,宮秋如的雙腿早已沒了知覺。
李毅每日來,會和她聊些府裡的事,不多,卻能讓她不至於太過無聊。他會說,鄭夫人不見了,誰也沒有找到過她,他懷疑,鄭夫人也是莫祈風的人;君夫人被重新接回了主院,只是並沒有能再見到王爺;王爺很久沒有回府了,沒人知道他去了哪裡,在做什麼……
李毅絮絮叨叨的說,卻每次都是自言自語。
從那日過後,宮秋如再也沒有和他說過一句話,三個月的時間,宮秋如的臉早被散落的青絲遮住,而在任何人都看不到的地方,她在慢慢修煉“雙刃”,而她的臉,也正如當初鄭夫人所言,開始變得越來越醜……
宮秋如並不在意,她在等待,等一個時機,一個能逃出去的時機。
只是沒想到,她還沒修煉成“雙刃”,卻在三個月後的某一日,水牢裡來了一個不該出現在這裡的人。
水牢的石門被“吱呀”一聲推開了,宮秋如並沒有擡頭,以爲是李毅。只是隨着那人靠近,腳步聲並不止一個,她藏在青絲下的眸仁掠過一道異光,從被關到這裡開始,李毅爲了防止有人發現他偷偷給她吃了抵禦寒氣的藥,就不讓任何人靠近水牢。
那麼,這個人,不是李毅。
宮秋如慢慢擡起頭,透過散落的髮絲,她看到了爲首的那個人。
“宮秋如,好久不見。”
森冷鬼魅的嗓音,幾乎扭曲得意的面容,燕竹君興奮的幾乎要把嘴裂到耳邊,她一身宮裝,慢慢踱步到水池邊,隔着一池的水牢,遙遙望着被困在這一方天地裡的女子,“嘖嘖,你看看你現在這模樣,可這噁心啊。”視線隨即落到她突起的肚子上,眼神更加惡毒,“這孽種還沒有流掉呢?還真是命硬啊!”
宮秋如面無表情地望着她,一雙黑白分明的眸仁裡無波無痕,不知道她這時候來這裡是想做什麼?
以歐陽沉醉的性子不可能會讓她來這裡,那麼,她是偷偷來的?
被鎖在牆上的手,忍不住慢慢攥緊。
如果不是因爲這鐵鏈是千年玄鐵煉製而成,以她現在的內力,普通的鐵鏈早就震斷了。
“不說話?啞巴了!”
宮秋如的沉默讓燕竹君臉色發沉。
她的聲音太過尖銳,在水牢裡顯得格外的突兀,像是意識到這一點,她冷靜下來,用手捋了捋耳邊的髮髻,不經意間就碰到了自己空蕩蕩的袖口,她發了瘋似的,眼神變得更加兇狠,下巴陰森森地朝着她帶來的幾個壯漢點了點下巴。
幾人得令,立刻開始下水,朝着宮秋如走去。
“宮秋如,你害得我這麼慘,我絕不會讓你舒坦的!”恍若詛咒一般的聲音,燕竹君瞪着宮秋如的視線幾乎要把她吃了,她等了這麼久,終於等到了這個機會,不知道這賤、人到底用了什麼方法,竟然李毅把她保護的這麼嚴密,可還是讓她等到了這個機會不是嗎?哈哈哈!“宮秋如,既然你懷的是個孽種,那就讓他死了好了!反正王爺也已經不在乎你了,你這麼慘,死了反而是解脫不是嗎?哈哈哈!”
瘋狂而猙獰的笑響徹水牢,讓人不寒而慄,等孩子流掉了,她就可以當做這賤、人自己死了。
神不知鬼不覺,哈哈哈!
想想她就覺得出了一口惡氣!
宮秋如眯着眼瞧着朝着她走近的人,這幾個人都是孔武有力的練家子,她眉頭幾不可查地皺了皺,知道這次,恐怕在劫難逃了。
可視線不經意地落在肚子上,眼神沉的發冷。
靠近的下人突然不敢動了。
池邊,燕竹君立刻大吼:“廢物嗎?還不動作快點!”讓李毅回來,一切計劃就泡湯了!
“是是!”
幾人連連應聲,不敢再看宮秋如的眼神,從後腰處竟是拿出了一個鐵錘,在宮秋如深沉的目光下,竟是揚了起來,宮秋如終於知道燕竹君的目的了,臉色蹙然白了下來,鎖着的手臂被她掙得“嘩啦啦”作響,“燕竹君!你敢!”
“哈哈哈,我有什麼不敢的?宮秋如!今日就是你的死期!和你懷裡的孽種!一起去死吧!”
隨着燕宗平瘋狂的嘶喊聲,下人揚起的鐵錘就要落下。
宮秋如臉色白得嚇人,她知道這一錘子下去,孩子就真的救不回來了,她仰起頭,快速看了一眼手腕上的鐵鏈,決定賭一把,她快速凝聚內力,凝聚在掌心,突然,猛地一拽,那些嵌入牆壁裡的鐵鏈竟是被她拽出來七分,只是同樣的,因爲使用的力氣過大,她的手腕血肉模糊。
顧不得這些,宮秋如的幾乎拽着自己的雙手。
“嘩啦啦……”
聲音駭人,那幾個人嚇了一跳,僵硬在那裡,不敢動。“蠢貨!動手啊!”
燕竹君急了,絕不能讓這賤、人再逃脫了!
“啊……是是!”幾人反應過來,再次擡起手,只是他們還沒有砸下去,就聽到“咣噹”一聲,那鐵鏈終於被宮秋如掙脫掉,重重落入水中,濺起巨大的水花,濺了他們一臉。還沒有等他們再反應過來,已經被宮秋如拽起衣領,按在了水裡。
那幾人反抗幾下,被嚇得忘記了掙扎。
宮秋如被浸泡在水裡整整三個月,雙腿早就麻木,爲了防止自己的身體滑落下去,她只好一手撐着牆壁站穩,另一隻手去抓那些人,只是幾下過後,那些人冷靜下來,反而找到了脫身的辦法,其中一人,突然鑽入水中,拽了一下她的腿,宮秋如一個不穩,摔入了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