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羽比顧煙早到咖啡廳,穿戴整齊,舉止與姿態雍容大方。他對她笑了一笑,起來替她拉開椅子。
咖啡喝到一半,侍者拿來一束花給她。
顧煙一怔,見他對她微微點頭,她笑着捧那束花。
這人,他想要對她怎麼樣。
他又拿出一個盒子,遞給她。
顧煙的笑意更濃了,什麼意思?
她不出聲,把盒子打開,裡面是一顆碎鑽項鍊。貴是貴,但不是買不起,攢半年薪水就可以到珠寶店叫店員包裝好。項鍊很襯她,上班可以戴,參加晚會派對也能帶得出去,沒有太奪目,有一種安靜的美。
她對他另眼相看,他倒是很會哄得女人開心。難怪周音跟他結婚,飛荷也甘心做他的情人。
周音也許也不見得那麼喜歡秦羽,當然是喜歡的,但不像對沈瑜那樣深情。可秦羽自有一份體貼,瞭解女人的心思,撫慰女人的情緒。從某一方面,秦羽比沈瑜做男朋友更稱職。沈瑜驕傲,倔強,即使跟女人爭吵,也不會放低姿態。他就是這樣失去周音。
周音也驕傲,倔強,找一個秦羽這樣的男人,兩個般配,至少在性格上。
她擡頭看他,他大方地說,“你是我女人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讓她不要介意,這是朋友見面禮。說得這麼得體婉轉,讓顧煙沒有覺得尷尬。
既然他這麼大方,她也坦誠問他,“你的女人?你是說飛荷,還是周音?”
他也不驚訝,臉上仍帶着笑。他說,“你明白。”
一句話又把困惑丟給顧煙,沒有說穿,單指周音會顯得他花心,單指飛荷會顯得他猥瑣。所以,他深意地說,“你明白。”
這個答案任由顧煙發揮,可以指一個女人,也可以指兩個女人。
顧煙覺得他狡猾,她打起精神,把項鍊拿在手上看了又看。她說,“很漂亮。”
“謝謝你喜歡。”他說。
顧煙喝了一口咖啡,把項鍊放到盒子,然後把盒子遞迴給他。
他詫異,“你不是喜歡?”
顧煙笑,“喜歡不一定要得到。”她看着他。
他也看着她,第一次覺得面前這個女人沒有那麼淺薄,只要女人一件禮物就能讓她聽從他的意思跟想法。
他不着痕跡皺眉,臉上仍是溫和的微笑。他說,“顧小姐要是喜歡別的禮物——”仍想拉攏她。
顧煙搖頭,她看着他說,“你對女人都是用這招?”既然他約她見面,她也不必出來只是跟他喝咖啡,索性把話也說得直接。
想不到她會這麼不給他面子,他的臉上有些訕訕,隨即又恢復自然。他說,“女人都喜歡珠寶。”
“是的,”顧煙點頭,“但要看是哪個人送的。”停了停,又笑,“也許是我自己買。”
“你決心要告訴周音?”他也不必話裡繞話,直接問顧煙。顧煙這麼坦誠,他比剛纔籲一口氣,以爲她是有心計的女人,用話引誘跟挾持他。
顧煙不出聲,雙手握着咖啡杯。
棉花糖咖啡,喝一口嘴角都是泡沫。她用手擦去,拿起咖啡蛋糕卷吃着。秦羽看得呆怔,自覺這個女人也有跟別的女人不同的着迷。他笑問她,“顧小姐有沒有男朋友?”
顧煙擡頭,一邊咬着蛋糕卷,一邊笑問他,“怎麼,你要替我介紹男人?”
他笑。
她知道他的意思,對他笑說,“你是不是覺得我的吃相很大方?”
他一怔,擡起頭看他,她微微笑說着,“你說會說大方,而不是用狼狽來形容一個女人,你不會說我吃相狼狽沒有半點淑女。”
他睜大眼晴,詫異地看着她。
顧煙笑,“像你這樣的男人,自然懂得每個女人,每個女人在你心裡都有迷人之處,”她看着他,點點頭,“是的,你懂得女人,你欣賞女人,不是把女人當做一件物品。”
他要張口說話,她打斷他,“所以,你身邊纔會有許多女人對你着迷,除了周音跟飛荷,還有別的女人喜歡你吧?”後面這句,她只是在開玩笑。
但秦羽詫異之後,側着頭打量顧煙,眼神帶着一絲欣賞之意。
“是嗎?”她笑問。
他聳聳肩,不置可否。
他這個神情,算是承認了。
顧煙心裡詫異,但臉上不動聲色。她真不知道秦羽會這麼受女人歡迎,她想問他除了周音跟飛荷,是不是也跟別的女人在交往。但覺得臉上火辣,她低下頭。
秦羽由衷的說,“顧小姐,你值得交朋友。”
顧煙苦笑。“爲什麼?”她朝他擠擠眼晴,她說,“是因爲我理解你們?”
他有些高興,對她說,“你並沒有討厭我跟飛荷。”
她笑,“我跟你們沒有利益之爭,爲什麼要討厭你們?“揶揄他。
他笑,三十幾歲的男人笑起來比青澀的男生好看。他們笑得有風度,就像眼晴微微眯一下,都讓人感到男人魅力。修養跟閱歷讓三十幾歲的男人有着滄桑,但滄桑沒有讓他們褪色,而是成了一種氣質,不是每個人見到女人都愁着臉。因爲他們的身份,他們一直生活的環境,而且有錢,他們樂得大方,隨着閱歷,他們了儒雅的氣質。不是每個年輕的公子都有這樣的風度。生活不是一個笑話,有有閱歷才能培養渾厚濃郁的氣質。那些公子是帥氣,也大方,但跟三十幾歲的男人,他們的氣質比不上這些男人。
秦羽比沈瑜略長几歲,比沈瑜更懂得女人,但沈瑜到了三十幾歲,顧煙相信,沈瑜也會有魅力。她心想,希望沈瑜的魅力不是用來跟女人打交道。然而誰說秦羽的魅力只是用來跟女人打交道,他打量的秦氏企業的能力,也不只是那些膚淺的公子哥。他是有能力,又喜歡追逐女人。
顧煙搖頭,笑了笑。
秦羽打量她,詫異地問她,“顧小姐,你是不是覺得我也是那種男人,對女人——”停了停。
他沒有把話說完,但顧煙明白。他不笨,也知道顧煙能明白他的意思。她說,“你是想說你是女人的大衆情人?”
他笑。
顧煙說,“男人想做大衆情人也要有他的能力,而且我也不認爲你只會懂得哄女人。”她斜眉用眼角瞥他一眼,開玩笑說,“就算你想哄女人,也要努力工作賺然,”指了指桌上的項鍊,“不然,怎麼能替女人買空虛項鍊。”
秦羽皺眉,忍不住搖頭笑。他說,“顧小姐你也是這麼有趣的人。”
顧小姐?
稱呼多麼客氣禮貌又有着距離,他喜歡笑,每句話叫她顧小姐。他在心裡並沒有把她當朋友,朋友不會這樣稱呼她。
可是她何必跟他計較,他是不是把她當朋友。
她拿起手袋站起來,他有些急,也跟着站起。他說,“我跟飛荷。”
她對他笑了笑,她說,“我不喜歡八卦。”
他有些愕然。
她說,“雖然我在雜誌社工作,但私下我不喜歡說人八卦。”她朝他眯眯眼,推開門走了。
走到咖啡廳門口,顧煙從窗戶看過去,秦羽有些發呆,可能一時沒有回過神,沒有想到顧煙這麼幹脆,一句話讓他吁了一口氣。
咖啡,蛋糕卷,她並沒有吃得飽。走到對面,見到秦羽開車走了,她才倚在路邊買了一個麪包,坐在街邊椅子狼吞虎嚥。
“吃相大方。”秦羽這樣跟她說,顧煙想起,又笑,秦羽真的對女人很會用詞,既不讓女人的自尊感到傷害,又對女人得體地恭維。
沈瑜?
顧煙嚼着麪包,又笑,沈瑜是不會對女人這樣說話,沈瑜這麼驕傲,他連想跟她結婚都用一種命令語氣。連結婚都用命令的語氣,可想他對女人的態度是多麼不屑,也許也不是不屑,是沈瑜根本不懂得哄女人。這是沈瑜的缺點。
顧煙怔怔望着街道,午後的陽光細碎落在地上,地上有着樹影。周音都沒有能讓沈瑜放低姿態,如果她跟沈瑜結婚,她跟沈瑜每天是冷着臉,每天都板着面孔嗎?每天兩個人冷嘲熱諷?一場婚姻,她就是爲了跟沈瑜冷嘲熱諷纔跟他結婚?
一輛汽車從顧煙面前飛馳而過,車窗放下,顧煙隱約看到身邊的女人是小姨?小姨怎麼會坐在男人的車裡?前面的紅綠燈,讓顧煙看清那個男人。
有點熟悉,沈誠?
沈瑜的大哥?
顧煙張大嘴巴,想走過去看副駕駛座的女人,這時綠燈亮了,那輛跑車以漂亮帥氣的姿態一溜煙開走。
顧煙揉着眼晴,她拿出電話。
電話不一會接通了,她說,“小姨,你在哪,我去找你吃飯?”
那邊停了停,電話像是有風吹過,過了一會程雅說,“我正跟朋友吃飯。”
“哦,是嗎?”顧煙壓下激動的心情,她問,“是誰?”
程雅笑,“怎麼,又讓我帶男朋友給你見?”
不等顧煙說話,那邊傳來男人的聲音,程雅這時對顧煙說,“想請客?今天晚上我去找你。”說完掛上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