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情趕到京兆尹府的時候,林暉已經開始升堂,公堂上燈火通明。
左相府大小姐夜闖右相府,還動手打傷了右相府的小姐,還牽涉到一位王爺,此事非同小可,京兆尹林大人只好連夜審問。
微眯着眼眸,淡然掃過大堂。
林暉一身官服坐在公堂中間,風雲弈坐在一側、玉顏華、玉老夫人站在旁邊,還有被官差壓跪在地上,衣衫被撕裂,微露出裡面水紅色肚兜的慕昭月,眉心不由輕輕蹙起。
衆人此時也發現了薄情,看着站在門口上,只用一支玉簪綰着少許的髮絲,其餘的隨意的飄在身後,白色的羽紗披風,白色的曳地長裙,有說不出的飄逸。
但是冰冷的眼神,從低垂的睫羽下面射出,跟依舊帶稚氣的小臉結合在一起,帶一種不能言喻的風情。
如妖,如魔。
最讓人意外的是,她手中還執着一管碧綠的玉簫
慕昭月一見到薄情,不顧一切的掙扎起來,哭喊着大叫起來:“嫂子,救我,救我,我不是故意要傷人的,不是故意的,是他們要要……”後面的話,最終沒有說出口,只餘下一串哭聲。
薄情走到慕昭月身邊,解下身上的披風,包在她的身上,淡然出聲:“我相信你。”
“你說什麼?”慕昭月不敢相信的看着薄情,她相信自己。
因爲之前玉顏華說過,所有人都不會相信她,因爲皇上沒有把她指婚給風雲弈,她有殺人的動機,所以才緊張得,連這場戲是誰讓她看的都忘記掉。
“我相信你。”薄情淡淡的重複一遍。
四個字像定心丸,一下子讓吵鬧不休的慕昭月安靜下來,安安靜靜的跪在一隅,如同不存在一般。
“鬆手。”
林暉見慕昭月安靜下來,馬上鬆了口氣,揮手讓押着她的人退下。
風雲弈不着痕跡的皺皺眉頭:“本王還以爲左相會出現,沒到竟是夫人你。”這小女子不好唬弄。
薄情垂下雙眸,行禮:“見過六王爺。夫君忙於政事,今天一早奉皇上的旨,離京辦差。至於這種後院爭風吃醋的小事,本夫人雖不才,卻也還能處理。倒是王爺讓本夫人很意外。”說完,意味深長的揚起嘴角。
風雲弈不解的看着薄情脣邊的笑意:“意外?”
薄情脣角揚得更高:“本夫人很意外,王爺爲何會出現!”
風雲弈不以爲然的道:“玉小姐,既已指爲本王的侍妾,自是本王的人,二則她是右相的獨女,出了事,本王過來看看,有什麼值得意外。”
薄情抿脣一笑,風雲弈這是在自打嘴,將信將疑道:“是嗎?但方纔本夫人進來前,問了問,今晚到右相府的衙役,他們可不是這麼說的,他們說他們趕到右相府玉小姐所居住的玉人居時,王爺已經在現場。”
呃!衆人不由的一愣,不太明白其中的意思。
林暉半眯着眼坐在椅中,細細回味着薄情的話,真讓他回味出些問題。
當自己他們趕到右相府時,風雲弈確實已經在玉小姐的閨房中,而且兩人當時的言行舉止十分曖昧。
即便不是初識,即便玉小姐已經指給六王爺當侍妾,但畢竟是還沒有成禮,也不至於如此親密,大半夜的,一國王爺跑到人家小姐的閨房,確實讓人意外。
“是老身讓人請王爺來的。”
座上的玉老夫人突然開口,薄情靜靜看着她,語氣有些意外的道:“原來玉老夫人也來了,抱歉,方纔沒有注意到。”
玉老夫人微微避開薄情的眼睛:“老身本已經歇下,突然聽到顏兒大喊救命的聲音,怕會鬧出人命,所以命人請了王爺,而且顏兒他父親往日家書也提,若有事可找六王爺。”
若有可找六王爺。
薄情把這句話記下,含笑道:“玉老夫人,確定那是玉小姐的求救聲?”
“老身確定。”玉老夫人毫不含糊的回答。
“聽說老夫人信佛,你可知道說謊,死後下地獄是要拔舌頭的。”薄情也毫不留情的諷刺。
玉老夫人面上怔了怔,玉顏華不由着急道:“左相夫人,無憑無據,你憑什麼認定老夫人是在說謊?”
“證據是嗎?馬上就有。”
薄情看一眼面色有些蒼白的玉顏華,轉身看向林暉:“據本夫人瞭解,玉府仍當年薄家出資所見,面積之大僅次於薄府,府中安區劃分東南西北四園,一園的佔地就相當於的慕府大小。玉老夫人年老怕冷,一直居於南園的素心齋,而玉小姐則居西園的玉人居,兩地之間的距離,相當於從京兆尹府到右相府的距離。如此遠的距離,老夫人居然能聽到玉小姐的求救聲,本夫人佩服。”
玉府,薄情雖然沒有到過多少回,但是對於它的瞭解,怕是她那個父親,都不及其的一二,因爲她看的是,當初建造玉府的圖紙。
林暉馬上道:“玉老夫人,左相夫人所說,是否屬實?”
玉老夫人沒料到薄情會如此瞭解玉府的情況,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應對,只好看向風雲弈,風雲弈沉着聲音:“左相夫人如何確定,老夫人會聽不到,畢竟夜深人靜,老夫人聽得真切些,也是有可能的。”
“六王爺若不信,讓人一試便知,況且,本夫人有證據說明,六王爺與玉老夫人都在說謊。”
冷不丁,薄情拋出一句話,讓在場的人不由的一震。
風雲弈和玉顏華更是大驚失色,此人若真能指證他們的話,那他們兩人間的關係,就會馬上暴露。
但是,風雲弈對薄情的話,還是心存疑慮,因爲他平時與玉顏華往來,一直都很隱蔽,絕不可會被人發現,這或許只是薄情在試探他們,好狡猾的丫頭。
就在風雲弈確定薄情動機的時候,薄情繼續道:“林大人,請允許本夫人的侍女曼珠把證據帶進公堂。”
林暉不由的一愣,風雲弈馬上冷冷的道:“夫人是在說笑吧。你的侍女提供的證據怎能作證?林大人,本王不同意左相夫人的提議。”
薄情側臉看着風雲弈,不緊不慢的道:“王爺何必急着要否決,曼珠是本夫人的人不錯,但是她帶來的證據,卻是六王爺的……人。”
“本王的人,怎麼可能?”風雲弈疑惑的看着薄情,突然目光一滯,臉上的表情變得十分怪異。
薄情挑釁的挑一下眉:“爲什麼不可能,六王爺,若不信,大可以讓他們進來,一看便知。”
看着薄情眉宇間的挑釁,風雲弈掌心不由的冒汗,遲遲沒有回答對方的問話。
薄情淺淺一笑,繼續挑釁的道:“六王爺,你害怕了嗎?”
盯着薄情脣邊笑,風雲弈就覺得有一隻手,掐在他的咽喉上,讓他不出話來。
林暉見風雲弈遲遲沒有反應,馬上下令道:“來人,把證人帶上公堂來。”
片刻後,只見曼珠一身夜行衣,押着兩名同樣是穿着夜行衣男子進來,將兩名男子往地一推,便站到薄情身邊。
薄情瞟了一眼:“王爺,應該不會不認得他們吧。”
風雲弈看着二人,背後不由冒出一層冷汗,曼珠見風雲弈不出聲,走到兩男子身邊,一把扯掉二人右手的衣袖,露出一個青色的虎頭紋身,正是六王府的暗衛特有標誌。
林暉是官場中老人,又在京城多年,自然清楚這些,目光不由的落在風雲弈身上,似乎在等他的解釋。
薄情暗暗給了曼珠一個眼神,曼珠馬上中跪在地上道:“林大人,奴婢是奉夫人之命,帶大小姐到右相府赴玉小姐的邀約。”
衆人面上不由一陣石化,目光一下全集中到薄情身上。
風雲弈馬上掃一眼玉顏華,看着地面上,同樣震驚的玉顏華,心裡那點疑慮,不由的棄掉。
林暉最先回過神,這女孩總弄些容易讓人一驚一乍的事情出來,清清嗓子:“左相夫人,這是怎麼回事,玉小姐爲什麼要邀約昭月小姐。”
玉顏華此時也回過神,馬上大聲的叫道:“大人明察,小女從沒有邀約過昭月小姐,小女跟慕小姐並不熟,爲何要邀約於她。”
林暉疑惑的問:“左相夫人,你對此有何解釋?”他雖然欣賞薄情,但絕不徇私。
薄情從袖間取出一張字條:“林大人,這是白天正午之時,有人用弓箭射入本夫人天花苑中的字條,字條上的內容是讓昭月晚上撲約右相府玉人居。”
“胡說,小女從來沒有寫過什麼字體邀約。”玉顏華面上不禁有些惱怒,慕昭月壞她的好事不說,薄情還敢這樣的誣賴她,真是該死,等到了那一天,一定讓他們不得好死。
薄情不以爲然的笑道:“所以,本夫人才讓昭月,把赴約改成夜探,只是沒想到,他們二人會被發現,而且是六王爺的人。”
此時,風雲弈和玉顏華的面色,已經變得十分難看,曼珠卻似是沒有看到一般,若無其事道:“是的,一切正如夫人所說。奴婢當時帶着大小姐暗藏在玉小姐閨房外面,奴婢看到玉小姐一絲不掛的躺在帳子後面,片刻後就看到六王爺走進來,然後兩人就……”
曼珠沒有把二人歡好苟合畫面說出口,不過衆人已然明白,只聽曼珠接着道:“大小姐哪裡見過這些事情,當時又是害羞,又是憤怒,不小心就弄出聲響,讓王爺的暗衛發現……奴婢武功雖然在暗衛之上,但是無奈他們勝在人多,一時顧不及大小姐,是奴婢失職了。”
林暉也沒想到,裡面還牽涉到風雲弈與玉顏華間的秘情,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開口查問。
“王爺,如何解釋此事?”
薄情含笑看着風雲弈,那笑裡面是含着不屑的譏諷:“難怪上回,在太后壽宴當日,玉小姐會因爲王爺與本夫人說了幾句,醋意大發,竟跑到太后跟前,誣告本夫人勾引六王爺,原來六王爺與玉小姐早就暗渡陳倉,如此說來,玉小姐故意讓送字條邀約昭月,也說得通了。林大人,你以爲呢。”
問題一拋,拋到林暉身上,林暉不由的苦笑:“玉小姐,你如何解釋此事?”
玉顏華還沒開口,風雲弈就面色有些鐵青,指着曼珠不以爲然的道:“這只是她的一面之詞,根本不可信,林大人大可以問問本王的兩名暗衛,他們可以爲本王作證……”
噗……
還沒說完,兩名暗衛就突然吐出一口黑血,倒地上不停抽搐,兩腳一蹬便沒了氣息。
林暉一揮手,馬上有人上去檢查,片刻後檢查的人道:“回大人,兩人已經咬破口中毒囊自盡。”
風雲弈此時的面色已經鐵青,他不提二人,二人還好好的,他一提,二人馬上咬破毒囊自盡,一切看起來就像是他在暗中操控一樣,爲了保住自己,不惜犧牲兩名暗衛。
“這……”
林暉面上一陣錯愕,怎麼也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曼珠卻不以爲然的道:“林大人,這兩人已經死了,問不出什麼,但是外面還暗衛一直在追捕奴婢,奴婢再去捉回來讓你審問。”一羣暗衛,她或許對付不了,但是這些人蠢在,竟然分開追捕。
兩名暗衛的死,已經讓林暉懷疑,若再讓曼珠出去捉人,那就是坐實他與玉顏華的關係,確實不尋常。
林暉見風雲弈遲遲不語,已經肯定曼珠所說不假,正要開口時,玉顏華沉不住氣的道:“左相夫人費心機,不過是想證明小女跟王爺早有私情。已經到這份上,小女也不怕承認,小女與王爺早在王爺娶薄傾情之前,就已經在一起,但那又怎樣,慕昭月傷我卻是事實。”
呃!
衆人不由的一愣,沒想到玉顏華承認得如此爽快,心中不由的暗暗不恥,真沒想到右相府會教出這樣女兒。
薄情輕斂起眼內的精光,冷冷的譏諷道:“玉老夫人好教養,早早替玉府尋了一門好親,玉小姐……果然不失其母風範,沒有讓雲姨娘失望,九泉之下她可以瞑目了。”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玉夫人被薄情一番冷嘲熱諷,老臉也不由的通紅,狠狠的瞪一眼玉顏華,便上眼睛,不聞不看。
玉顏華聽到薄情諷刺,火再大,眼下也只好忍着不發,咬咬牙道:“薄情你別扯開話題,不要以爲這樣,就可以讓人忽略掉慕昭月的罪行。林大人應該知道,一碼歸一碼,兩件事不參混在一起。”
“誰說兩件事不能混在一起。”
薄情馬上搶言,目光掃過風雲弈:“別說是院中的暗衛無數,你身邊有王爺這樣的高手在,憑我們家昭月那三腳貓的功夫,想傷你,難於上青天,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想必其中……另有隱情。”目光緩緩掃過,慕昭月披風下被撕破的夜行衣。
感覺到薄情的目光,慕昭月馬上害怕的抱緊自己,身體也不由的微微發抖,眼淚不受控制的從眼眶中流滑落。
看到慕昭月這些小動,證實了薄情心中的猜測。
林暉也看到薄情的小動作,沉着聲音繼續問:“那後來的事,曼珠,你可知道。”
“回大人,奴婢因爲衆多暗衛追捕,無瑕顧及大小姐,後面的事,奴婢不知道。”曼珠無奈的道。
看着曼珠無奈的樣子,林暉只好把目光放在慕昭月身上,沉着聲音道:“慕昭月,這可是你爲自己辯白的唯一機會,你可有話要說。”
慕昭月微微的擡起頭,目光,看過林暉,看看薄情,最後落在風雲弈身上,面上露出痛苦之色,垂下咬咬脣,眼淚流得更快,像斷線的珠子,滴嗒滴嗒……的落在地上。
風雲弈不由的屏着氣,目光緊緊的盯着慕昭月,目光中說不清是警告,還是深情;
玉顏華看着慕昭月,神情卻異常的複雜,緊張、害怕、嫉妒、怨恨、威脅……全都混亂成一團,呈現在有些蒼白的面孔上。
薄情突然蹲下身體,攬着慕昭月的肩膀,另一隻輕輕拍着她背道:“說吧,不用怕,嫂子相信你,無論發生事情,嫂子都會幫你解決。”誰讓他還指望着慕昭明,替她解決一些問題。
沉默……
林暉不由緊張得手心冒汗,心裡暗病:“我的姑奶奶,你倒是說啊!”
曼珠也不由的握緊拳,恨不得把慕昭月口中的話,打出來:“大小姐你說吧,夫人一定會替你作主的。”
還是沉默……
慕昭月遲遲不語,風雲弈臉上緊張的神情,不由漸漸放鬆……
玉顏華臉上也露出一絲絲得意的神情……
薄情眼睛一閉,鬆開抱着慕昭月的雙手,正要起身時,慕昭月馬上反抱着薄情,放聲大哭,邊哭邊道:“嫂子別走,嫂子別走,我什麼都說,什麼都說……他們畜生,是禽獸,他們……”
慕昭月又是一陣痛哭,幾乎哭 得暈厥過去。
薄情幾乎能想象到當時的情形,不由伸手抱緊慕昭月:“沒事的,有嫂子在,他們誰也不能把你怎麼樣?”
雖然暗中還有人在保護,但是一個未經人事的女孩,面對這樣醜陋的現實,確實是很難。
好半晌後,慕昭月終於止住了哭聲,倚在薄情懷中,斷斷續續的道:“今天入夜後,曼珠照嫂子的話,帶着我悄悄出了府,來到一所種滿鮮花的院子,悄悄藏到一扇窗下面。曼珠輕輕的捅破窗紙,便看到曼珠所說哪一幕,我當時又怕又氣,不小心撞了一下窗戶,然後就被他們認發現……”
慕昭月說到這裡,情緒有些激動,不由低低抽泣,好一陣安撫後才緩過來,繼續道:“好多人拿着劍朝我們殺過來,曼珠原本是一直護着我,但是人很多,我們被分散了,然後我就被他們拿下,被送入到房間內到,看着他們……”
說到這裡,慕昭月不由頓了頓了,雖然她不說,不過別人也猜得到,不由不驚歎於風雲弈與玉顏華的無恥,竟然當着別人的面,行那苟且之事,簡直是禽獸都不如。
調整好情緒,慕昭月又繼續道:“原本是要殺掉我,但他一看到是我,玉顏華便威逼我,說,只要我不把今天的事情說出去,他一定會把王妃之位給我,不然就殺了我毀屍滅跡。我不肯,玉顏華要殺我,他就……”
“他就想強行把生米煮成熟飯,對嗎?”薄情冷冷的接過話,風雲弈竟然如此的卑鄙,竟然做出這等豬狗不如的事情,她前世是瞎了眼,竟然對這樣的人心動。
若真讓他得逞,左相府就不得不站在他的陣營。
至於王妃之位,即便給,也不過名議上的,幸好慕昭月還沒有糊塗到底,沒有讓風雲弈得逞。
風雲弈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但看得出是在強裝鎮定,道:“這些都只是她片面之詞,明明是她喜歡本王,看到本王與顏兒在一起,醋意大發,威逼本王,不準本王納顏兒爲妾,威逼不成,便要想殺顏兒,本王一時來不及阻止,才讓她有機可趁,傷了顏兒。”
“你……”慕昭月指着風雲弈,沒想到他這麼卑鄙,氣得一句話也說不出。
薄情壓下心中的怒火,微微掀開一角披風道:“衣服上的撕痕就是證據……”
“那是她自己撕的。”薄情還沒有說完,玉顏華就大叫起。
“自己撕的?”
薄情冷冷一笑,指着黑色的布料:“你知道左相府暗衛的夜行衣,用的都是什麼布料嗎?是鐵衫錦,鐵衫錦在身,跟戰士的鎧甲無異,若沒有深厚的內功,普通人別說是撕,就是用剪刀都未必能剪爛。”
慕昭月飛快的拉好披風,紅臉垂下頭,羞愧的道:“林大人,我是掙扎的過程中,逼不得的情況傷玉顏華,纔有機會逃出到外面求救,然後大人就帶人來了,後面的事情,你們都知道。”
林暉沒想事情會發展這一步,整個過程,已經基本呈現在衆人眼前,不由的閉上眼睛,這事可大可小,他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理。
玉老夫人早拿出一起佛珠,在念佛。
玉顏華早就癱軟在地上,目光狠狠的盯着薄情,不明白她爲什麼處處跟自己作對。
風雲弈心中也暗暗疑惑,自問自己從沒有得罪薄情,原本以爲二人還能合作,沒想竟在今天撕破臉。
如果今天的事情讓皇上知道,那麼很多他見不得光的事情,也會隨之浮出水面。
這樣,他多年的苦心經營,將會付諸東流……不,他不會失去一切的,只要這些人都死,就不會有人知道他的秘密。
殺氣,瞬間從眼眸內迸射而出。
薄情清楚的感覺這股殺氣,馬上把慕昭月拉到身後,玉簫橫在面前:“六王爺,你準備要殺我們滅口嗎?”
薄情的話一出,曼珠第一時間跳到薄情面前,冷着聲音道:“主子,你快帶大小姐走,奴婢會拖着他們。”
衆人不由的大吃一驚,隨之感覺到空氣中濃濃殺意,林暉馬上大聲叫道:“六王爺,天子腳下豈容你放肆,你若有不詭之心,這京兆尹府的人也不是吃白飯的。”
哈哈……
風雲弈仰天長笑,驀然盯着薄情,森然的道:“這一切都是你們逼本王的,你們若不死,就是本王死,本王還有大事未成,豈能輕易死去,所以,只好你們先死。來人啊,格殺勿論,一個都不許讓他們跑了。”
無數的人黑衣人,從外面衝進來,揮劍就要殺人。
此時另一批黑衣人,突然從天而降,攔住風雲弈的人,一場血戰馬上拉開。
風雲弈吃驚看着這一幕,馬上轉身看着薄情。
薄情也是一臉驚訝,她雖然暗中安排有人,但也只是三四個人,雖不能殺掉風雲弈,但是卻能保他們平安。
眼前這一批暗衛,明顯不是她的人,難道……薄情立即在心裡否決,慕昭明不會做這樣的事情,那麼京城中敢這做的,就只有一人——三皇子風雲嘯。
正出神,突然殺氣襲來,風雲弈已經一掌拍過來。
但曼珠也不是吃素,馬上一劍刺過去,讓薄情帶着慕昭月閃到一邊,兩人立即打在一起。
風雲弈不愧是戰場上,有名的戰神,曼珠出手雖然狠絕,但也漸漸 不支,很快就被對方一掌拍中,倒在薄情腳邊吐血不止。
看到曼珠敗下,風雲弈還想再出殺招,突然一陣狂笑聲從外面傳來,只聽一把倨傲的聲音道:“今晚的京兆尹府好熱鬧,本宮也來湊湊熱鬧,六皇弟、左相夫人不會有意見吧。”
火光照入公堂,一隊禁衛軍衝入內,迅速掌控眼前的局勢,只見風雲嘯一身皇子服,大搖大擺的走入公堂內。
“參見三皇子。”
林暉馬上從上面跑下,恭恭敬敬的行禮。
薄情拉着慕昭月亦是如此,心中暗暗慶幸風雲嘯來得及時,不然她的武功就要暴露,脣角邊不由掀起一絲淡淡的笑意。
風雲嘯掃一眼衆人,面露得意的道:“免禮,都起來吧。”
目光掃過面色鐵青的風雲弈,連手指尖上,都透出囂張,用眼角瞟着林暉道:“林暉,京兆尹府發生什麼事,攏得附近的而是百姓不得安生,都告到本宮的三皇子府來了,你可知罪?”
林暉面上故意一怔,馬伏在地上道:“三皇子,幸好你來得及時,六王爺要殺我們——滅口。”
風雲嘯的眼角一揚:“六皇弟要殺你們,爲什麼?”
林暉不失時機,把事情的經過起始,點滴不漏的告訴風雲嘯,說到後面風雲嘯不由的皺起眉頭。
薄情冷冷的站在旁邊,看到風雲嘯的神情,此事可不是風雲嘯一人能解決的,而且也不是她要的結果,遂站出來道:“三皇子,可否聽本夫人一言。”
風雲嘯正焦頭爛額,突然聽到薄情的聲音,不由暗道一聲,自己怎麼把這小丫頭給忘記:“夫人有什麼話,但說無防,若是合適,本宮一定會照辦。”
“是。”
薄情掃一眼風雲弈淡淡的道:“三皇子聽過林大人所言,想必已經知道事情的起始經過,此事本不難解決,雖然牽涉到皇室醜聞,但只要暗暗求求太后,必不會驚動皇上,但是六王爺卻要殺我等滅口,本夫人不得不懷疑,他背後是否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話說到這裡,薄情心裡暗笑,風雲弈做沒想到,她一直要算計的人會是他,垂着眼斂道:“茲事體大,所以事不宜遲,本夫人懇請三皇子,即刻面聖,請皇上親查此事。”
嘣……
玉老夫人手中的佛珠斷了,檀香木製成的珠子,滾得一地皆是。
風雲弈盯着薄情冰冷的面孔,一陣陣寒間從背後襲來,然後又看向玉顏華,眼眸不由漸漸的暗淡下來,最後似是下定決心,鐵青的面色漸漸恢復如常,道:“人生八苦,生,老,病,死,愛別離,怨長久,求不得,放不下。”
目光在玉顏華身上,風雲弈聲音索然的道:“本王卻是,欲放下,放不得。世間萬般,皆是緣,皆是孽,罷了,罷了。三皇兄,皇弟隨你走吧。”說完,率先走出外面。
薄情扶着慕昭月跟在後面,心中不由的暗暗疑惑,風雲弈這番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但無論結果如何,風雲弈這回即便不死,也大勢盡去,皇帝絕不允許敢覬覦皇權之人,畢竟他才五十多點,還不想那麼交給出皇位。
皇宮因爲薄情他們的出現,瞬間燈火通明,不僅皇上被驚動,連皇后也不顧更深露重,同時出現在御書房中,看到跪在地上人,震驚不已。
元帝披着明黃的繡着龍紋的披風,在雪妃的服侍下,坐在龍椅中,手指揉着眉頭,不耐煩的道:“什麼事情,非要急着現在見朕?”
皇后也不悅的道:“嘯兒,你太不像話,這晚了還以驚擾你父王。”
風雲嘯跪在地上,一臉內疚的道:“驚擾父王聖駕,兒臣罪該萬死,但是此事非能小可,所以兒臣不得不驚擾父王聖駕,六王弟他在京兆府,要殺林暉和左相夫人他們滅口。”
“放肆。”
兩個字如天雷般在御書響起,風雲嘯不由的一顫。
這時候,誰也不敢出聲,風雲嘯硬着頭皮把從林暉哪裡聽來的話,隻字不漏的重述一遍。
說完後,垂着頭,不敢元帝表情。
正在這時,原本好好跪在地上的玉顏華,突然暈倒在地上,衆人不由的大吃一驚。
曼珠離玉顏華不遠,馬上翻開玉顏華的眼皮看了看,又摸了一回脈息道:“回皇上,玉小姐她……只是暈過去而已,但還有一事,需請太醫確認。”
“何事?”
元帝只有兩個字,帝王之威盡顯。
曼珠不由的渾身一震,猶豫一下道:“她,她像,像有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