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於紅梅今天得到了賞銀卻是意外之喜。看看身上髒污的衣裙，也蹙眉。胡屠戶看緊每一錢銀子，於紅梅就是在這邊賣肉，回家也要如數交回的，平日裡吃豬下水是盡着吃的，穿衣卻是沒有什麼新鮮的，她的衣服還是幾年前從文家出來時候的舊衣，胡屠戶是捨不得給她買新衣裙的。如今得到了意外的賞銀，倘若落到了胡屠戶手裡卻也是自己空歡喜一場。她琢磨着，手腳麻利地收了攤子，卻不着急回家，而是拐到了文家的成衣鋪那邊。
店裡快打烊了，茉莉在看着賬簿覈對着銀子，碧文在忙着收拾外邊的衣服。冷不防看到揹着大包的於紅梅，將碧文唬了一跳。看着她儘量店，自己也趕忙跟着進來。
茉莉一擡頭，見是於紅梅，不由一驚轉而笑道：“胡家娘子來買什麼衣裙？”
於紅梅撇撇嘴，將袖內的銀子取出排成一排，放置到櫃檯上，冷笑道：“我要如文家二少奶奶那般的衣裙。”
“夫人，我家二少奶奶的衣裙款式極多，不知道你說的是哪一款？”碧文笑着說。
“這——”於紅梅語塞，可是呢，喬翠是文家的二少奶奶，衣裙可不是極多嘛，她總不能說是看上今天喬翠穿的那一款。
碧文見她不說話，笑着道：“我的二少奶奶的衣服大多是她自己設計的，如今店裡的衣裙也是少奶奶的款式，夫人瞧一下，我看這件絳紅的很襯你的膚色。”碧文指着掛在衣架上的一件絳紅裙子。
於紅梅看到這個裙子的確漂亮，於是手忙腳亂地換下身上那件油漬麻花的舊衣，穿上了這件新衣裙，在店裡昏黃的穿衣鏡前照來照去。
碧文也不催她，讓她盡情地在鏡子前臭美，於紅梅挽挽髮髻，自言自語道：“收拾一番還是齊整的。”
等着於紅梅臭美完了，茉莉在櫃檯上兌付了銀子，把零頭找給她，於紅梅把舊衣胡亂一纏，放在大包袱裡，揹着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回去了。
茉莉盤完了賬目，碧文下了門板，二人關了店門。碧文笑道：“這個胡屠戶的娘子也真有意思，怎麼破天荒地想着來置辦新衣裙呢？”
茉莉一笑，看看四下無人，悄聲笑道：“這個人原來可是大爺的姨娘來着，因爲犯事了，給攆出來，賣給了胡屠戶。”
“啊！”碧文長大了嘴巴，半天合不攏。自從春惠沉塘之後，“姨娘“這個稱呼成了忌諱，碧文慶幸自己沒有被擡爲姨娘，否則估計也很慘，看看大爺的姨娘都有什麼下場，一個沉塘的，一個被髮賣的，一個在那裡不死不活的，還有一個死了心的。於是她瞭然一笑。
茉莉悄聲道：“別看她今天狼狽邋遢的一塌糊塗，像當初也是紅得發紫的人物，大奶奶沒有跟着大爺在任上，她一家獨大，輕狂得都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了，結果也忒輕狂過來，得罪了大爺的上司知府夫人，被一個耳刮子搧在地上，大爺恨她丟了人，立馬遣送回來發買了！”
碧文不勝唏噓，沉吟良久道：“茉莉姐姐想以後怎麼辦呢？”
茉莉笑道：“我已經有小鸞了，將就一下把她順順利利養大就成了。估計文家也不會攆我出去，只要不行錯差池。只是你還那麼年輕，要不隔上個一年半載的，求求大奶奶放出去，聘個正頭夫妻吧，你也瞧見了，什麼姨娘啊，通房啊就是爺們玩弄的，誰會珍惜，不合適一腳就踹了，還是正兒八經的夫妻妥當，哪怕窮一些，日子過得也舒心。”茉莉說着語氣漸漸有些感慨。
碧文點點頭。沒有再做聲。
回到院子裡，奶孃帶着小鸞卻已經做好了晚飯，九個月的小鸞正是可愛的時候，張着手要找孃親抱。茉莉洗過了手方把小鸞接過來逗弄着，三個大人開始吃晚飯，說說笑笑的，又是一個很溫馨的晚餐時光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