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里鋪的尼姑庵,官兵包圍得如鐵桶一般。
兩個值守的小衙役其中一個白淨面皮的在抱怨:“不過就是一個空蕩蕩的尼姑庵罷了,怎麼上頭這麼重視?還派了這麼多兄弟把守,真是的,作死的老尼姑,醜得嚇死個人還學人家倚門賣笑。”
另一個衙役看看在街面上巡視的捕快悄聲道:“湯二,你小聲點,這個案子據說皇上也重視得緊呢,咱們縣太爺還指望這個平步青雲呢!”
“切!幾個不安分的小尼姑弄出來的姦情案子就能讓老爺烏沙更大?得了吧,我還沒聽說過這種奇事呢!”湯二捂着嘴竊笑,“何況咱們縣太爺不是也和那個年輕貌美的小尼姑有首尾呢?還打量着別人不知道呢!”湯二猥瑣地笑着,曖昧的表情無恥而下流。
“噠噠噠”遠處傳來了快馬的蹄聲。很快街角就奔來了一隊青衣的人,個個穿着官服,人人的前襟都繡着一個大大的“刑”字。街上巡邏的捕快立馬直了眼,其中一個捕快的頭兒叫做徐立,認出了這是京城裡刑部六扇門裡的名捕,於是趕緊三步並作兩步上前施禮:“三十里鋪捕頭徐立見過各位大人!”
爲首的名捕手裡拿出一塊黃絹子和金黃的腰牌。
徐立一看寫着聖旨的字樣,立馬跪倒在地:“吾皇萬歲萬萬歲!”後面的捕快立馬都跟着跪下了,湯二還在那裡愣怔着,那個衙役悄悄拽拽他的衣袖,他才反應過來,立馬跟着跪了下去。
那個名捕笑道:“各位請起,鄙人奉了皇命來緝拿朝廷要犯,辛苦衆位兄弟在此多日值守了!”說着向身後一招手,下馬的那些刑部的捕快們,紛紛涌進了尼姑庵,把湯二他們嚇了一跳。
湯二看着他們直奔佛堂而去,禁不住納悶道:“這裡一點鬼影子都沒有?朝廷要犯?在哪裡?”
彷彿是爲了應答湯二的話,兩個捕快轉動了佛天堂門口的那個白石蓮花,吱呀呀,一個黑乎乎的洞口呈現在衆人面前,湯二睜大了眼睛。乖乖?佛堂下面什麼時候有了一個秘洞?
兩個捕快不着急往下去,而是在洞口點上了一把粗粗的檀香,湯二等人看着納悶,半柱香到了,洞裡出現了咳嗽身,一個佝僂的身影從洞裡爬出。只見他頭髮花白,衣衫髒污。身上一股濃濃的屎尿臭味兒。捕快們紛紛掩上了鼻子。
“咦,這人是誰?”湯二忍不住問。旁邊那個衙役搗了他一胳膊肘,提醒他住口。
那個佝僂的人,擡起頭看着面前那麼多的捕快,臉上現出了一絲陰毒:“到底是那個賤婆娘出賣老子了!老子當初就該殺人滅口,不能有婦人之仁!”
“胡三,你早就該伏法了,這十幾年你逍遙法外的,當了犬戎的走狗,怎麼還有臉潛伏在大漢呢?”爲首的那個名捕捂着鼻子嫌惡地看着胡三。
“哼,嘴上沒毛,辦事不牢!老子在邊關給毛絨大人效力的時候,你小子還不知道
在那裡吃奶呢!”胡三也光棍,見那個青年捕快喊出了自己的名字,知道自己被識破了,不由破口大罵。
“大膽!敢頂撞文大人!”一旁的捕快顧不得騷臭,一個窩心腳把胡三踹到地上,立馬又兩個捕快過來閉着氣把他五花大綁。
“文大人?”胡三看着這個青年有些發懵,天下姓文的都是他胡三的死對頭啊!
六扇門的捕快把胡三押上了,早有縣裡的衙役推過來了木籠囚車,把胡三扔進去,戴上枷鎖和鐐銬,插翅也難飛啊!
他們飛身上馬,押着木籠囚車火速趕往京城,等本地的鄂知縣端着圓滾滾的肥肚子氣喘吁吁趕來的時候,他們的人影都沒了。只看到遠去的塵土飛揚。
湯二見本縣太爺來了,忙着狗腿地去稟報,不料卻給鄂知縣扇了一個嘴巴子:“混賬東西,怎麼不早來稟報?刑部的六扇門來抓人,多好的機會啊!”鄂知縣痛心疾首,眼看着自己要漲的烏紗帽變沒了,氣不打一處來,這個尼姑庵的風月案子,因爲裡面牽涉到皇家以爲廢皇子的妃子,變得極爲不尋常,他本來打算在上面做文章來着,結果,六扇門的人來辦案,他聽師爺報告時,人還在麗春院小桃紅那裡享受美人恩呢,忙不迭地穿衣,驚慌中,把小桃紅的褻衣都裹了來啦,這不在官服的下襬帶着一個鴛鴦戲水的紅肚兜呢,只是他自己沒發現而已。
湯二捱了一個嘴巴子,滿心委屈地看着縣太爺,心道,我往日孝敬你的還少嗎?瞞着縣衙後院那個母老虎,你出去偷雞摸狗的,不都是小的給你打掩護嗎?就是你看中了這個尼姑庵裡那個水蔥似的小尼姑,還是我往那個老尼姑那裡跑前跑後給你牽線搭橋,做皮條客呢!他眼底露出了一絲怨毒,不敢被別人看出來,低下頭去眼錯不見的看到了縣太爺官袍下面夾帶的紅肚兜。喲呵,這又是去哪裡風流去了,都帶出幌子來了!他剛想告訴縣太爺,卻摸到火辣辣的嘴角,眼珠一轉,保持了沉默。
鄂知縣卻在那裡氣急敗壞地大叫大吼:“今天誰當值?六扇門來的是誰?”
另一個衙役跟着街面上的兩個捕快去那個秘洞裡搬東西去了,個個都掩着鼻子,裡面傳出一股騷臭味,估計這麼多天,這個胡三吃喝拉撒都在裡面,就是六扇門的人不來抓他,只要衙門裡包圍着這個庵堂,他也不敢出來,不給餓死也給臭死了。
縣太爺在那裡頓腳大叫,旁邊的捕快都看向湯二,湯二隻得捂着嘴巴子上來回稟:“大人,是小的和老邢當值,六扇門裡來的據說叫做文大人!”
“文大人?”鄂知縣看着湯二尋思,“據我那個大舅子說,朝中文大人有兩個一個是文丞相,一個是大理寺卿,他們是堂兄弟倆,哪裡還有姓文的?”
湯二暗地裡撇了一下嘴,不就有個當知府幕僚的大舅子嗎?天天在俺們面前顯擺,也因爲這個原因,知縣不敢納妾,只在私下裡偷雞摸狗的,
被家裡那個母老虎知道了就好一頓暴打,什麼爺們,窩囊!靠着老婆的孃家提攜的就是這個德性!
湯二回答不出縣太爺如此高深的問題,只得大眼瞪小眼。一旁的一個黑粗的捕頭道:“小的有一些朋友在京城,聽說六扇門的這個文捕頭是新來的,原來一直在邊城學藝來着,據說是當朝文丞相的長子。”
“啊!”鄂知縣大驚,能攀上文丞相這個大樹,他的烏紗帽還不得連升三級呢!他失望地頓頓足,又把火氣發泄到湯二身上了:“蠢材!”一個窩心腳踹了過去,正踢中湯二的心口,湯二趴在地上,半天才爬起來。他看着縣太爺官袍下襬那紅紅的肚兜,心裡發狠,老子就不說破,你等着回家讓母老虎收拾你吧!
是夜,縣衙後院傳出了河東獅吼的咆哮。師爺和幕僚在前面的縣衙裡聽得特別清楚。
“這個那個狐狸精的?說!”是本縣有名的潑辣縣太爺夫人的大嗓門。
“夫人,請聽我說,哪裡有什麼狐狸精!”風裡傳來了縣太爺哀哀的告饒聲夾雜着幾聲抽泣。
“啪啪”好似是竹板炒肉的聲音,然後傳來縣太爺殺豬似的嚎叫。
幾個人面面相覷,這次動真格的了,看來縣太爺在麗春院的事情東窗事發了。
師爺嘆息了一聲,假惺惺地道:“咱們要不去勸勸?”
湯二咕嘟着嘴,現在他的心口和嘴角都疼呢,他有些幸災樂禍道:“再等等吧,看看要出人命了,咱們再過去勸唄!”想笑卻牽動了嘴角,疼得他“嘶”了一聲。
師爺道:“也是哈,清官難斷家務事,何況咱們縣太爺可不就是個清官嗎?”
其他幾個幕僚連聲附和,頻頻點頭,小眼睛裡都閃爍着快樂的光芒,能親耳聽到那個在他們頭上作威作福的鄂知縣被打得哭爹喊娘是一件極爲開心的事情,所以,他們寧肯放棄了休沐也要在縣衙裡“加班”,真的是“廢寢忘食”啊!
次日,鄂知縣瘸着腿腫着眼泡來縣衙辦公,幾個幕僚都很關心上司的貴體,提醒他多休息。
鄂知縣尷尬一笑道:“昨夜憂心國事摔了一跤,結果碰倒了春凳,碰傷了腿,唉,蚊子也多,把眼睛都咬腫了!”
“是是是!大人憂國憂民,是吾輩效仿的楷模!”幾個幕僚隨聲附和地大拍馬屁。
湯二有些疑惑問道:“這是寒冬臘月,還有蚊子咬人?!”
“咳咳咳!”師爺咳嗽起來,趕緊遞眼色給湯二,心道湯二你可真二,寒冬臘月人家後衙就是有美利奴的大花蟒蛇,關你筋疼?只要鄂知縣如此說,你就要信啊!倒黴催的孩子,不踹你踹誰?
果然,鄂知縣的臉沉下來了,“怎麼?寒冬臘月就不興有蚊子嗎?湯二你是不是不想做衙役了?嫌這兒廟小就滾蛋,不少人給我遞銀子巴望着你這差事呢!”
湯二唯唯諾諾,不敢吱聲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