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船航行了一個月餘,終於到達了大海的另一端美利奴草原。
秦國公和雪綾親自率領着屬下在碼頭迎接帝后一行。
當雪靜看到闊別多年的姐姐雪綾之後,禁不住熱淚滴了下來,雪綾也紅了眼眶,哽咽着道:“小妹,你們可來了!”姐妹倆親親熱熱地相擁,完全忘記了身旁的皇帝和秦國公先以君臣之禮相見,後以連襟的情分互相捶打着肩膀。
他們的身後有一個面目黧黑的少年,雪靜立馬認出來了,就是那個來了海外幾年的皇二子黃敏行,雪靜看着他,心裡五味雜陳,這就是皇家的規矩,爲了不讓兩個兒子有帝位之爭,敏行前幾年就乘上了遠洋的船隻來到了美利奴,就是爲了讓哥哥太子放心,想着當初那個虎着臉,紅着眼圈的小男孩彆彆扭扭地給秦穹帶到了大船上,雪靜就心疼,而如今,這個小男孩長大了,皮膚可能是終日騎馬射箭的緣故,黧黑黧黑的。
敏行看着父皇母后,激動地想上前去擁抱,但又搖着嘴脣,剋制着,他故作沉穩地伏地磕頭:“兒臣敏行拜見父皇母后!”
黃書太欣喜地看着他,一把把他從地上揪起來,大笑道:“臭小子,懂得禮節了,不錯!我來瞧瞧,長高了啊,我瞧着和你哥哥灼華的個頭也差不多了!”
雪靜也擦着眼淚,把敏行攬在懷裡,好一陣子心疼。
敏行似乎不太習慣父母的這種親暱地方式,忸怩着紅了臉,卻看到母親身後一個梳着雙髻的小姑娘,瞪着黑葡萄似的眼睛看着自己笑。
他張大了嘴,“啊,你是樂怡吧,不認識二哥了?我走的時候,你還哭鼻子呢!”
雪靜正傷感,聽到敏行在逗趣樂怡,禁不住笑了,向着樂怡招招手:“過來,見見你的二哥,你那小不點的時候,沒少跟着你二哥胡折騰,才兩三年,你就不記得他了?”
樂怡不好意思的笑了,上前來,認真地看看敏行道:“我只記得二哥那時候後和我一起到坤寧宮西牆的石榴樹上摘石榴,拿毛毛蟲嚇唬我!”
“嗨!”黃敏行有幾絲尷尬,“你怎麼不記得你摔壞了父皇的青玉硯臺,是我替你罰跪的!”
樂怡調皮地一吐舌頭,自然地上前去親親熱熱挽住敏行的手:“二哥,你信裡說這裡能看到野馬、野驢,在哪裡?”
雪靜看到後笑了,本來以爲他們兄妹幾年不見早就生分了,沒想到,現在就能玩到一塊了。
秦穹他們住的鹿兒城離碼頭並不遠,坐車大約半個多時辰,就進了城。
雪靜發現這兒人煙稀少,當地土著大部分是深棕黃色皮膚,頭髮黑色,捲曲着,眼窩深陷,鼻子顴骨都是很高的那種。雪靜有些迷惑,這些土著不像是印第安人啊,穿越了時空混亂啊,這個地方是美洲還是澳洲啊,令人迷惑,總不會穿越了之後,連大陸板塊的結構也變形了吧。
樂怡坐在車裡,時不時掀起簾子,好奇地看外面那些高鼻子深目的土著
。車上隨行的嬤嬤道:“公主,不可,失了禮教!”
樂怡不高興地嘟起了嘴。雪靜隔着紗簾見街上的土著女子很多,因爲這兒氣候炎熱,大部分都穿得很少,坦露着肩膀的土著女子在街邊嘰裡呱啦地說着什麼,身前是一個小攤子,上面擺放着一些鳳梨、香蕉之類的水果。看來這兒並不是不許女子出頭的地方,雪靜於是對嬤嬤笑道:“讓她看看無妨,這些番邦的景緻的確大異於中原!”
嬤嬤見皇后發話,於是不再阻止。
馬車邊擔當護衛的敏行笑道:“等小妹在這裡待熟悉了,我帶你去騎馬,這兒的女兒家騎馬的多得很哪!”
樂怡興奮得臉都紅了。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
國公府很快就到了,坐落在鹿兒城的中央。下來馬車,雪靜攜着樂怡的小手,進了國公府的門第,竟然是一箇中西合璧的庭院,雪靜看到,門前有兩個大石獅子,國公府的大門敞開,裡面是一個淡青的影壁,轉過影壁,立馬覺得水光瀲灩,原來是一個游泳池,不錯,不是池塘,而是一個很具有現代氣息的游泳池。
黃書太也給驚訝了一把,他指着那個游泳池道:“這個池子是做什麼的?水那麼清,沒有淤泥,應該不是準備養荷花和鯉魚的吧。”
秦穹笑道:“這是綾兒想出的主意,說思念幼時在揚州處處荷塘,家家流水的村居生活,我讓人開鑿了這個池子,結果——”秦穹勉強地忍住笑意,“因爲這兒的天氣實在是炎熱,綾兒和家裡的那幾個孩子,都說在裡面鳧水又涼爽又盡興,因此,就變成了一個鳧水的去處了。”
雪綾見皇帝一副驚訝地樣子,妹妹雪靜倒是贊同地點點頭,就笑道:“我幼時在揚州也是個淘氣的,門前的池塘我經常和哥哥雪聰去鳧水,給爹爹罵了幾回,還是孃親說,要是在宅子裡鑿一個鳧水的池子,叫做什麼勞什子池的,就不用擔心自家姑娘給人家看了去了!”
雪靜接口道:“叫做游泳池!”
“呀!就是這個名稱,瞧,還是小妹記性好!”雪綾爽朗地大笑,她根本就忘記了雪靜年幼的時候,最是老實木訥的,哪裡會對游泳池感興趣呢!
雪綾共有四個孩子,老大已經二十歲了,叫做秦燕山,長得個子很高,臉龐酷似其父秦穹,劍眉英挺,很威武的一個大小夥子。因爲已經領了軍職,現在爲鹿兒城的都督,所以他以君臣之禮參拜皇上和皇后。
老二是個姑娘,叫做秦嵐,十八歲,長得模樣很像其母雪綾,她甜甜地拜見姨父和姨母,舉止落落大方,雪靜見她身着勁裝,虎口有些老繭,應該是會武藝的姑娘。
老三今年十四歲,叫做秦翩翩,是個美人胚子,大熱的天卻穿着翠綠色並蒂蓮長裙子,狹長眸子似秋水般凝神,淡淡柳眉宛如一彎新月般清雋,瓜子臉,清秀的鼻子微翹,檀香小口,雖小小年紀卻顯得風流嫵媚。與其母雪綾的那種英氣截然不同,在這個遠遠的海外之鹿兒城,她竟
如江南的一顆垂柳般溫婉可人。她含羞地向前與雪靜、黃書太見禮,樂怡看到如此清秀佳人,忍不住道:“好漂亮的姐姐!”她的臉立馬羞紅了,連白皙的脖子也染上了淡淡的粉色。
老四是個虎頭虎腦的半大小子,叫做秦虎,長得那黑漆漆的模樣倒是和自家的老二黃敏行難以區分,胖墩墩的,一笑就露出兩個小虎牙,他今年十歲,歪着頭牛氣哄哄地上前拜見雪靜和黃書太,口裡道:“拜見姨母和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雪靜禁不住笑了,雪綾指着他罵道:“小猴崽子,要麼是國禮,要麼是家禮,你這樣夾纏不清的,是什麼道理?”
秦虎傻笑着向黃敏行擠眼睛,口裡卻是振振有詞:“我姨母是孃親的嫡親妹子,自然是按家禮拜見了,皇上嘛!”他看着黃書太憨憨一笑:“皇上是一國之君,怎麼也要按國禮拜見才成,更何況我以後可是要輔佐敏哥兒的!”
黃書太一愣,立馬悟到這個秦虎看樣子憨厚其實滿腦子鬼主意,看樣子倒是和敏行很相契。
果然,秦穹笑道:“這個小虎子和敏行是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的,兩個人倒像是親兄弟一般。”
雪靜早就從敏行的信裡得知,雪綾待敏行若自己的親骨肉,看來這個小虎子就是敏行口裡的小弟,是跟在他後面搖旗吶喊助威的跟屁蟲。這樣想來,不由多看了秦虎幾眼,更加覺得他虎頭虎腦的,帶着一種憨憨的可愛。
當下,雪靜一家住在了國公府。
次日起來,雪靜才發現他們所住的這個地方是主院,姐姐雪綾很恭敬地早已經把主院騰出來讓黃書太住,而秦國公一家反而住在偏院那邊。
大家一同吃早飯時,黃書太對着秦穹搖頭:“我不住在主院裡,還有別院之類的嗎?我帶雪靜和樂怡、敏行住到那邊去,畢竟這是你的家,我們佔據了主院這不是喧賓奪主嗎?”
秦穹恭敬回道:“陛下爲大漢之君理應居主位。”
“好了!師兄!姐夫!”黃書太見不得他那畢恭畢敬的模樣,“你也知道我此次是偷懶來了,不是什麼巡守天下,幹嘛非得君君臣臣的分得那麼清楚?”
秦穹離開中原很多年,卻依然記得做臣子的本分,黃書太很高興,其實他出來也未嘗不是看看這些公侯有沒有擁兵自重、割據一方的企圖,雖然秦老將軍一輩子兢兢業業戍守着邊關,父皇當年還猜忌他,如今和秦穹隔着茫茫的大海,秦穹真的擁兵自重,稱王稱霸,他也無可奈何不是?人啊,只要嚐到了權力的滋味,再放手就捨不得了。
秦穹見皇帝似乎對自己一味親切,倒不好意思正兒八經擺出臣屬的樣子來了。他笑道:“臣在鹿兒城外約四十里地有個牧場,在那裡建了一個別院,佔地很寬敞,是臣領着家人避暑的地方,陛下倘若不嫌粗陋,不妨到那裡去,那邊風景優美,一應用具都是齊全的。”
“好!我們就去那裡!”黃書太點點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