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皇宮內院卻是灰撲撲一片,二皇子府裡的一位美人兒,蹙着眉頭道:“如此難看的棉衣誰愛穿呢?”原來是那個皇子妃尚容。旁邊侍立着一個眉清目秀的宮女,聽到皇子妃的話忙隨聲附和道:“可不是嘛,宮裡那邊聽說除了皇后娘娘、皇上寢宮還有二皇子三皇子住處燒了地龍,其他幾處爲了儉省都沒燒,說是省出錢來買米賑災呢!”
尚容看看這個宮女清秀的面龐,一笑臉頰就露出酒窩來,二皇子最近跑得這邊勤了些,難道是爲了這個小賤人?她雖然心裡發狠,面上卻露出和煦的笑容來:“我也聽說了,幸好咱們這裡地龍燒得熱,倒是用不着這些勞什子,何況太子爺不是也不喜歡咱們灰撲撲的不是?”說完咯咯笑了起來。她自幼就和二皇子認識但並不熟悉,自己的父親是九門提督,二皇子原來不怎麼兜攬她,只是不知爲何近一年二皇子頻頻向父親示好,似乎是在籌劃着什麼,這次選秀,二皇子的母妃蘭妃娘娘專門求了皇上把自己指給了二皇子,難道二皇子他肖想那個位置?她眯着眼睛覈計着,冷不防一睜開眼睛,看着身旁這個美貌的小宮女在看着窗外愣神。她不由笑道:“你在看什麼呢?”
那個小宮女忙恭敬回稟:“奴婢在看外面的雪,這個季節應該是打狍子的好時候,奴婢的爹爹是個獵戶,能打得許多野味,這個時候,估計我們一家子和和美美地在一起吃狍子肉呢!”
“呵呵!我還是頭一次聽說呢,你叫什麼名字?”尚容看着小宮女頗感興趣地問。
“奴婢姓烏,叫做烏燕青!”小宮女笑道。
“啊,烏眼青?哈哈,好怪的名字!”尚容正喝着一口茶全噴了出來,濺了烏燕青一身。
烏燕青心裡惱怒,面上卻不敢帶出來,只得趕緊上去接了茶碗,又開始準備服侍皇子妃去換衣裳。這時候二皇子黃書玉卻挽着潘巧雲進來了,笑道:“說什麼呢?小妹笑得這麼開心?”
尚容看着在黃書玉懷裡那個巧笑倩兮的潘巧雲,心裡發堵,真是一刺不除,又添一刺,她看着烏燕青一頭一臉的茶水,臉上精心敷上的粉變成了一道道,甭提多狼狽了,故意道:“都是妾身不好,這個烏燕青說她的名字,我笑噴了!”
“啊,烏眼青!”黃書玉也開懷大笑。潘巧雲也咬着手帕吃吃笑。烏燕青的臉都漲紅了,恨死了給自己取名字的老夫子。
三人笑夠了,看到烏燕青尷尬地站在一旁,臉都紅得滴出血來了,黃書玉才笑道:“罷了,你下去換了衣裳吧,大冬天的,這一頭一臉的茶水,還有衣裳都換了去吧。”說着瞄着烏燕青那高聳的胸部一眼。
尚容看到了,心裡冷冷一笑,嘴上卻說:“哎呀,是妾身太莽撞了,對不住了哈,烏眼青!”說着自己又縱聲大笑。
黃書玉放開潘巧雲,去攬住尚容纖細的腰身道:“還是這樣頑皮,刻薄小嘴兒!”說着一臉的寵溺。
尚容心裡甜滋滋的,剛纔那微妙的妒忌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半晌
,烏燕青換好的衣裳,重新梳頭洗臉後上來伺候,此時,二皇子已經和尚容打情罵俏了許久了,潘巧雲早就知趣地退下了。尚容雖是粉面通紅卻是一眼看到了烏燕青換上了灰撲撲的宮女服,不由斜倚在榻上大笑:“這麼難看的衣裳,你怎麼又穿出來了?”
二皇子一擡眼看到烏燕青猶如一個灰老鴰的樣子,也一愣,“怎麼?咱們宮裡也有這服飾?”
“當然有了,蘭妃娘娘都穿戴起來了。”尚容嬌俏地笑道。
“哦,”二皇子點頭,“難怪我今天去裡面請安看到裡面的宮女太監都是一樣的打扮,到處灰撲撲,連父皇寵愛的那幾個娘娘也都是灰濛濛的一片呢!除了皇后娘娘。”二皇子有點幸災樂禍,因爲難得在父皇臉上看到鬱悶的模樣,還偏偏裝出一副爲國爲民的樣子來,真正難畫難描啊。
“是嗎,那可真是六宮粉黛無顏色了,都成灰了,那裡什麼顏色!”尚容撅着嘴不滿地埋怨。
二皇子細想了一下道:“既然宮裡都穿上了,除了父皇皇后,連母妃也穿上灰僕僕的宮裝,那咱們皇子府也不能例外,免得給那些閒着沒事幹的言官多了把柄,也都換了吧,你也穿上這宮衣吧!”
“什麼?”尚容眉毛擰了起來,“我纔不穿那醜不啦嘰的衣服呢!憑什麼?!”
二皇子不由沉下臉來,“怎麼不懂得尊卑了?連皇后娘娘的令都不服,你不想在我身邊待了?”
“我……”尚容一時語塞。
二皇子嘆息道:“如今你進了二皇子府,低着太子府一頭,自然要做小伏低,我不會看低你,可是如今父皇春秋鼎盛,而我未弱冠,上面若有人有心攛掇豈不壞事?”
尚容從來沒有聽得二皇子如此推心置腹,不由愣怔了,她雖然聽得爹爹說皇家裡面的彎彎繞繞多,只是沒想到二皇子如此忌憚皇后和太子,天家的親情啊,果然是不同一般人家啊。
二皇子看到尚容低頭思索,也不再說她,擡眼一眼這個叫做烏眼青的宮女雖然穿着灰撲撲的宮衣,卻難掩麗容,尤其是一雙眼睛似桃花般多情,心裡不由一動笑道:“你的名字是哪三個字?”
“回稟太子爺,奴婢不識字。奴婢只知道奴婢父親姓烏,母親姓嚴,所以村裡的老夫子纔給取了這個名字,據說……”她膽怯地看了二皇子子一眼,臉蛋漲紅了,隨後看着二皇子子含笑的眼睛似是鼓勵,就繼續說道“據說不是什麼打人打了個烏眼青的意思,應該是很好很好的意思。”她說的磕磕巴巴。
“哦!”二皇子一笑,拿起狼毫在尚容準備畫花鳥的宣紙上大書三個字——烏燕青,然後招手示意她:“是這樣嗎?”
烏燕青看看點點頭又搖搖頭道:“奴婢看着像,可惜奴婢不識字,應該是吧,二皇子寫得能有錯嗎?”
二皇子子給後面一句純純的崇拜捧得飄飄欲仙,看着這個青純的小宮女沒有尚容的跋扈,沒有潘巧雲的張揚,卻可憐兮兮的,別有一番我見猶憐的味道,心裡酥了半邊
,隨着烏燕青笑道:“你來,我來教你寫字!”
“這——”烏燕青膽怯地看看坐在一邊的尚容,有些躊躇。
尚容看着二皇子在自己面前公然勾搭自己的宮女,恨得要命,卻是不能表現出來,忍着強烈的內傷笑道:“怎麼這般畏手畏腳,二皇子肯教你,這是天大的榮耀,快去學,免得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
烏燕青看看二皇子子燦爛的笑容,再瞧瞧尚容那忍痛佯裝大方的模樣,心裡一橫,富貴險中求,能攀上二皇子爺這棵大樹,比討好這個陰陽怪氣的皇子妃強多了,所以她也拿出羞怯地笑容來,依偎着二皇子,手裡握起狼毫,二皇子在一旁指指點點,甚至和她同握一支筆來寫自己的名字。她的心都醉了,臉上一片酡紅。二皇子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鼻端傳來了少女的馨香,他禁不住攬住了那灰撲撲宮衣下的小細腰,好柔軟的腰肢。
尚容看着這對男女公然在自己眼皮底下卿卿我我,禁不住發懵,怎麼了?二皇子也如此花心?儘管她知道太子好色,太子妃那邊的宮女大多都已侍寢,自己這邊這個烏眼青卻是頭一份,罷了,多一個人籠絡住二皇子也是好事,自己要大度一些,方能讓他多來幾回,免得給那個潘巧雲給勾魂了。於是她強強壓下心裡的酸楚,笑道:“二皇子這是要納新人呢!”
二皇子朗聲大笑:“還是小妹知情趣,比那個潘巧雲好多了,那個就是個酸辣貨,自己由宮女晉身爲美人,如今她身邊的宮女卻不許我多看一眼,專門讓那個醜女張秀麗來服侍,我看着噁心,把醜女打發給老三了!還是小妹大度啊!”
尚容咬着牙,忍着內傷,卻漾出春風般的笑容:“多謝誇讚,既然如此,臣妾就備下薄酒恭賀二皇子納新人,臣妾又多了一個妹妹!”
“嗯,好!”二皇子桃花眼閃爍,烏燕青一臉的羞澀和竊喜,尚容卻是一臉的糾結。
是夜,二皇子果然寵幸了烏燕青,賜名烏姬,位份在潘巧雲之下。也不知烏燕青對二皇子下了什麼迷魂藥,二皇子專門給她闢立了一處院子,撥了個宮女名叫做妲雅的去服侍,還派了個太監去做粗活。這個太監叫做胡春惠,小名胡四,是中年太監,就是那個從邊關招募的那個太監。
說來也奇妙,胡四從遙遠的邊關來到京城,本來是在皇宮潔廁司那邊的,因爲二皇子府搬出來,自己也跟着來到了這邊,卻是很勤快,深得太監管事的賞識,如今讓他領了這邊的粗使活計的差事,他喜不自勝,終於不用去挖茅廁了。而這個烏燕青這個小宮女如今受了寵幸,二皇子要給她位份,所以撥了他和另一個小太監過來服侍,他偷眼打量這個新得寵的小主子,發現她竟然看起來面善的很,好像在哪裡見過她一樣,心裡不由驚訝。
此女怎麼肖似被沉塘了的春惠,可憐呢,倘若春惠肚子裡的孩子生下來,估計如今也這麼大了。胡四心裡悲慼一陣子,又開始恨起文家來了。他這麼多年就從來沒有反省過自己淫辱人家的妾室,所得的都是報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