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覓兩人在陸平的小屋休息了一天,順便吃了兩頓陸平做的飯。
不知道是不是沈覓吃慣了大魚大肉,總覺得晴眉鎮的飯菜有一股土腥味。
不過看晏晏一個小姑娘都吃得香,自己也不好多說什麼。
等到第二天的黃昏時分,沈覓叮囑了一番晏晏,隨即和陸平一起出了門。
和昨天的冷清不同,今天街上十分熱鬧。
到處都是來來往往的行人,小小的街道顯得十分擁擠。
晴眉鎮原本只是一個小小的村落,直到濁染城收復了段幹一族,將其安置於此,才漸漸發展爲一個城鎮。
所以晴眉鎮的原住民並不多,街上的行人也大多是段幹一族的血親。
沈覓發現,段幹一族的人長相和原住民相比更加粗獷一些。
鼻樑高挺,眼窩深陷,皮膚也更爲粗糙。
不知道是不是和他們之前是遊牧民族有關。
穿過幾條小巷,七拐八繞之間,終於來到一間青石瓦房。
進了屋,裡面空蕩蕩的,只有一尊石像。
石像丈餘來高,面色猙獰,一雙蛇瞳惡狠狠地注視着前方。
沈覓不由偷樂,這不巧了麼,在這還能遇到老熟人。
這石像分明就是大祭司。
陸平見他面有異色,解釋道:“當年濁染城入侵段幹一族時,大祭司曾親臨戰場,只一掌之間,便將數萬名士兵掩埋進厚土之中。”
“段幹一族再無還手之力,自那以後,大祭司便成了段幹一族心目中的凶神。”
“段幹一族初來晴眉鎮,便到處修建大祭司的雕像,一來是表達敬畏,二來是警醒自己,切勿與其發生衝突。”
沈覓看了看佈滿灰塵的石像,心說,看來這敬畏之心隨着時間的推移淡了不少,要不然石像也不會蒙塵了。
陸平走到石像的旁邊,將其垂落的右手擰了半圈,石像便開始緩緩地轉動起來。
不多時,身後便出現了一個黑漆漆的洞口。
“這就是密道了。”
陸平說道:“從這裡進去,一直通到城南院子裡的一口枯井中。”
“你走之後,我會將石像復位,密道入口處有一個拉手,等會你回來,拽動拉手就能再次移開石像。”
沈覓點了點頭,深吸一口氣,進入了密道之中。
身後的石像緩緩合上,帶走了最後一絲光亮。
沈覓將塵息凝於掌間,散發出淡淡的微光,將密道照亮。
不得不說,這個世界上的人還真是喜歡打洞。
濁染城裡有,天人會裡也有,連晴眉鎮都有密道。
再多打幾條,都能修地鐵了。
沈覓一邊無奈地想着,一邊默默朝前走去。
這裡的密道和濁染城、天人會的比起來要小很多,也短很多,沒多大會兒的功夫,沈覓便看到前方出現了一道亮光。
沈覓撥開堆在密道口的雜草,從裡面鑽出來。
發現自己正置身一口枯井之中。
枯井不算太深,三兩下之間,他便躍了上來。
沈覓雙手掛在井沿上,探出半個腦袋四下張望了一番。
這件宅子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小。
不過很是精緻。
房屋都是上等楠木搭建而成,被打掃的乾乾淨淨。
沈覓看四下無人,便從井中躍了出來。
入目所及共三間房,一正兩廂,中間由長廊相連。
院子裡假山、翠竹、水池一應俱全。
看來房屋的主人品味應該不錯。
沈覓凝神細聽,東邊的廂房似乎有桌椅響動的聲音。
他飛身躍起,跳到了廂房之上。
好在此時夜色漸濃,沈覓又一身黑衣,並不怎麼顯眼。
他趴伏在房頂,掀起一塊瓦片,屋內溫暖的燭光頓時射了出來。
裡面只有一個女人。
那女人體態豐盈,面容姣好,天生一副桃花眼,一顰一簇間,散發着陣陣媚意。
女人身上只穿了一間輕薄的紗衣,隨着身形晃動,細嫩的皮膚在紗衣下若隱若現。
這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啊。
沈覓心中默默感慨,段幹應祺啊段幹應祺,你可別怪我打擾你今晚的幸福生活,這一切可都是爲了你的兒子。
美婦似乎有些心緒不寧,不停的在房間裡踱着步子。
沈覓等了一會兒,直到月上枝頭,卻仍不見段幹應祺的身影。
他原本平靜的心情也開始隨着美婦來來回回的步子變得急躁起來。
該不會不來了吧?
留給陸瑾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自己倒是不介意看一晚上美女散步,但陸瑾的身體可支撐不住。
正當沈覓猶豫要不要先下去盤問一下,忽然聽到不遠處傳來一陣木門打開的聲音。
不多會兒,一個身材魁梧的壯漢從迴廊中快步走了進來。
美婦一看到壯漢,頓時撲了上去,嬌聲道:“二爺,你怎麼纔來。”
壯漢煩躁得將她推開,自顧自地坐在凳子上,倒了杯茶,一飲而盡。
美婦毫不在意,嬌嗔地笑了笑,將房門關緊。
這傢伙應該就是段幹應祺了吧?
沈覓打量着他,他皮膚黝黑,滿臉橫肉,兩道粗厚的濃眉如雜草一般肆意生長,幾乎連在了一起。
下巴上長滿了漆黑的絡腮鬍,和頭髮、眉毛一起,幾乎將整個臉都遮住。
彷彿像是一個野人一般。
這和劍眉星目的陸瑾也相差太遠了。
沈覓忍不住暗暗吐槽,陸瑾他娘究竟得多好看,才能中和他的基因。
“別提了,”段幹應祺聲如蠻牛,震得屋頂上的瓦片都微微發顫:“還沒出門便被老東西纏上,囉裡吧嗦地說了半天。”
美婦一邊輕輕地幫他捏着肩,一邊柔聲安慰道:“那老東西畢竟是族長,二爺你別跟他一般見識。”
段幹應祺聽了怒意更盛,猛地一拍桌子,叫道:“他那軟弱的性格也配當族長?若不是比我早生了兩年,他有什麼資格和我搶族長的位置?”
美婦被嚇得嬌軀一顫,緊接着又連忙幫他順着胸口,“是是,二爺雄才偉略,比那老東西強了不止百倍,最是有資格做段幹一族的族長。”
段幹應祺冷哼了一聲,端起茶杯又是一飲而盡,粗魯的動作使得茶水從嘴角漏出來不少,滴在他枯草一般的鬍鬚上。
美婦爲他擦拭着茶水,小心翼翼地問道:“那老東西和你說了什麼?”
段幹應祺隨口吐着茶沫,道:“還不是少城主的事。”
“說什麼讓我收斂點,別到處作惡,被濁染城的人看到了不好。”
“放他孃的狗屁,我好不好,跟他有什麼關係,當年爹都沒有管過我。”
美婦柳眉微蹙,有些擔憂道:“怎麼偏就在這節骨眼上來了,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打算的。”
段幹應祺冷哼道:“還能是怎麼打算的,肯定是聽到了什麼風聲。”
美婦一雙桃花眼瞪得渾圓:“難道濁染城知道了咱們與天人會的事?”
沈覓心中一驚,沒想到這麼容易便打聽到了天人會的消息。
只不過不知道是眼前這個段幹應祺和天人會暗中勾結,還是整個段幹一族全都有問題。
段幹應祺並不怎麼在意,不屑道:“知道了又能怎麼樣,區區一個小丫頭,能調查出什麼來。”
美婦卻像是沒聽到他在什麼,喃喃自語道:“怪不得,怪不得。”
段幹應祺皺眉道:“臭娘們,你嘀嘀咕咕什麼呢?”
美婦聞言一怔,繼而說道:“今早你不在的時候,夜鷹來過。”
“他讓我轉告你,說是計劃有變,沒能阻止少城主前往晴眉鎮。”
“他叮囑說,讓你不要輕舉妄動,等待他的命令。”
計劃有變?
難道說得是“婪相思”?
看來自己分析的沒錯啊,這“婪相思”果然是天人會和段幹一族爲了阻止玉瑤前來才下的毒。
不過聽那美婦的語氣,他們似乎打算放棄阻止玉瑤了。
這麼說來,玉瑤至少到晴眉鎮之前應該會是安全的。
想到這,沈覓不由有些沾沾自喜起來,自己隨便一分析,便能拆穿對方的陰謀,不知道是自己太聰明,還是這個世界的人都太笨了。
這時,又聽段幹應祺罵道:“等待他的命令?你們天人會的狗東西,一個個也這麼趾高氣昂的。”
美婦嬌嗔道:“二爺,你罵人幹嘛連我一起罵。”
段幹應祺冷哼道:“你難道不是天人會派來監視我的臥底?”
美婦面色一紅,低着頭,聲音細弱蚊哼:“自打那天晚上,我的心便屬於二爺了。”
段幹應祺一把將其摟入懷中,調笑道:“這回知道老子有多厲害了吧?”
“對了,我讓你吃得藥你吃了沒有?”
美婦嬌羞得點了點頭,輕聲道:“吃了一粒。”
段幹應祺皺眉道:“一粒怎麼夠,再多吃幾粒,今晚保準讓你舒服。”
美婦面露驚懼,顫聲道:“那,那怎麼行,會吃死人的。”
段幹應祺猛地一用力,將美婦纖腰緊緊摟住,壓得她喘不過氣來,濃密的鬍鬚在美婦細膩的臉上蹭來蹭去。
“放心,不會有事的,快去吃。”
美婦微微喘息,輕咬紅脣,說道:“好啦好啦,我吃便是,二爺你先喝茶。”
說罷,將茶水遞給段幹應祺,順勢從他懷裡鑽了出來,扭着纖腰自顧自地在櫃子裡一陣翻找。
段幹應祺哈哈大笑,將茶水一飲而盡,看着美婦凹凸有致的背影,脫掉上衣,露出一身肌肉。
看來今晚能夠探聽的消息也就這麼多了。
沈覓活動着筋骨打算下去結束這少兒不宜的畫面。
就在這時,他突然看到一副讓他終身難忘的一幕。
段幹應祺竟然抱着一把凳子親來親去!
他眼神迷離,嘴裡還迷迷糊糊地說着:“朵兒,我的好朵兒,快來跟我香香。”
宗親、禮律、天運是行衍朝維繫千年的最重要的三個手段。
——《浮世新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