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三我上班的時候,接到了那個棘手女客戶的電話,她說前幾天我打電話的時候她在出差,所以沒有及時回覆。我不知道爲啥,不太相信她的話,可能是她之前就很有磨人“前科”的緣故。
她和我約好下午在公司見面,她想約我單獨出去聊,這倒是有些新鮮,我的客戶一個兩個都想約我出去,其實公司有專門的客戶接待區的。柳程約我也就算了,她又是爲何呢?不過按老程分析,她可能是對我們公司這邊視疲勞了,也不想遭遇明裡暗裡不歡迎的眼神。
到約定時間,她來接我,開一輛白色邁銳寶,穿着打扮挺精英的,我覺得她還算挺面善的,沒想通爲啥就那麼喜歡磨人,那麼苦情。
我上了她車,她將我載到了公司附近那家星巴克,有時候想想周圍有個咖啡店還真是挺方便。
我個人是比較喜歡喝咖啡曬太陽的,工作日的咖啡店人不多,位置可以隨意選,她買好咖啡後選了一個特別邊角的位置坐下,曬不到陽光我也不好說什麼,畢竟人家是客戶。
我坐下後,她一臉探究的看着我,這種眼神讓我覺得很不舒服,還只能很官方的笑看着她說:“彭小姐好。”
她淺薄一笑道:“你應該已經聽說了,我在你們那邊口碑不是很好。”
這種話我也沒法接啊,只能模棱兩可的笑了笑。島臺木扛。
她接着就開門見山:“我希望你幫我挽回一個男人的心。”
我凝眉思考,老程不是說追麼?怎麼變成挽回了?難不成她和那男人有什麼?要說起來追一個男人如果還能有點希望,挽回就沒那麼容易了。
“彭小姐真是個念舊的人。”我看着她,妄圖從她眼睛裡獲取點什麼信息,但她很平靜,我看不穿。不過我看出來她一直都在做心理建設,幾次想開口都欲言又止。
“您有什麼要求可以儘管提,因爲您也是我後接手的客戶,我們沒有面對面談過,所以對您我也不是很瞭解,正好有機會,您當我們是朋友,隨便說好了。”我說着很專業的拿出小本子打算記錄。
“真的可以?”她問我,我看向她點點頭,將職業精神發揮到極致。
她告訴了我那男人的電話號碼,讓我聯繫他。雖然我覺得有些不妥,還沒怎樣樣就直接聯繫男方,但畢竟之前我已經聽老程說過她的苦情,做好了勸解她放棄這種執着的準備。
我拿出電話,按着她說的撥號,撥到第六位的時候,我撥不下去了。
袁哲。
她告訴我的電話號碼,是袁哲的。
我甚至都忘記擡頭去看她,但是我知道,她是一直看着我的。我終於知道爲什麼她看起來那麼眼熟了,她拍婚紗照的時候不戴眼鏡,化了妝確實和現在不太像,本人更圓潤一些,也更成熟。
我垂目看着通訊裡上袁哲的名字,不知道接下來的談話到底要怎樣繼續下去。
“我找你也是有原因的。”她有一種掌控一切的淡然,靜靜的望着我說:“他給你送吃的那次,我看到了。”
我只能說,這世界真他媽的小。
橫豎我也和袁哲沒什麼,她好像也沒有能審判我的理由,我將手機屏幕鎖了,亦是力求淡然的看着她說:“那你就應該知道,找我是不對的。”
她搖頭:“不,我的直覺告訴我,找你是對的。”
“怎麼講。”
“顧潼,顧顧問,我請求你看在一個心碎母親的份上,幫幫我。”她說着突然就哭出來,我被她這突如其來的反應嚇的咖啡差點跌地上。
她哭的很厲害,好像是壓抑太久了:“袁哲不讓我見孩子,離婚後我幾乎沒有見過小廣,他把他保護的很好,上學放學都親力親爲,這兩年就算他不去,爺爺奶奶也一定會去,我根本就靠近不了。”
我嘆口氣說:“這種事你應該去法院維護你的權力。”
她哽到不行,使勁搖頭道:“不,是我的錯,家庭成爲這個樣子,都是我的錯,我沒臉去見他們,可我放不下孩子,顧顧問,你還不是母親,你不能明白母親的心,他是在我懷裡長大的,我……”她說不下去,用手捂住了臉。
我是知道她爲什麼和袁哲離婚的,說實話我一點兒都不同情這個女人,可是想起小廣的樣子,我就難以自控的心疼。其實我挺看不得別人哭的,尤其是身爲母親的女人,哭訴自己對兒的思念時,最看不得。
不管我願不願意聽,她像是終於找到傾訴對象了,一股腦兒的說着心裡話:“我和袁哲以前是單位同事,他比我先進公司一年,我們是自由戀愛結婚的。其實我跟他在一起那會兒,剛剛擺脫失戀的陰影,我和我初戀男友……五年,高中時就在一起了。最後因爲各種原因,我們沒能走到一起。”
“我和袁哲結婚後不久就懷了小廣,他是個挺好的男人,我公婆對我也好,小廣出生後,我真的挺幸福的。事情就出在小廣兩歲半那年過年,本來我是要帶他一起回老家去的,他姥爺身體不太好,但是小廣也生病了,我婆婆不放心孩子來回顛簸,就沒有讓我帶着他,我是自己一個人回家去的。”
“然後我見到了我的初戀男友。他剛剛離婚,很悲情傷痛,我就不知道怎麼的……就……就鬼使神差的和他哭作一團,喝了很多酒,然後……”
我真的不想聽,我想對她說既然已經結婚了,爲何還要去見初戀?可我沒開口,也不知道如何拒絕繼續聽她的話,我勸說自己這是因爲她是我的客戶,也有可能是我太八卦。
“他說捨不得我,讓我留下來,我明明知道那是錯的,還是多留了一個星期,還用假象騙自己,跟着他逛東逛西,回憶過去。好像自己又恢復了年少輕狂的時代,還是那樣年輕。”
我內心一聲長嘆,女人啊,果然都太感性。
“可我不知道,我爸太想小廣,就又打了電話給袁哲,他最後還是帶着小廣也回去了,然後就……就發現了。”她說到最後這一句的時候,已經冷靜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