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麼?”千羽墨不以爲然:“你別忘了,欠了錢,是要還利息的。你也不想想,這些錢要是用來做別的生意,說不準更是能大賺幾筆……”
“可是……”
“就算不提這個,我也不想拿我的銀子生了小銀子,然後讓你去貼小白臉!”
“莫、習!”
“要想同我算賬,回別院再說!”
語畢,拂袖而去。
“你……”
洛雯兒追了幾步,然而門扇就在面前“咣”的合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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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主子……”胡綸連跑帶顛的跟在主子後面。
主子今天是不是太沒風度了點?不僅相思沒得償,問題沒解決,每個人還都氣得不行,這是怎麼了?
三月的風溫暖和煦,胡綸又揣着百兩的金子,結果只跑了一會,就出了一身熱汗。
“主子,主子……”他伸出舌頭,氣喘吁吁,活像別院裡的大黃。
“主子,您看是不是這麼回事?”他彎着腰,勉強攔到主子面前。
看來主子也是心煩意亂,急需得到別人的解釋,所以慢下了腳步,然而依舊沉色不語。
“其實我覺着她初見到您的時候也挺高興,是打心眼裡高興,您不是也看到了嗎?而且您讓她‘放手’……說實話,她若是心裡沒您,能乖乖的放手嗎?您沒看白濂……呸,那小白臉的臉色,可是真的白了。關鍵是後來您把她逼急了,這才……而且,您說讓她是選擇辭了小白臉還是嫁了他,她不是也沒選嫁人嗎?”
“她那是……”
千羽墨嚥下那個名字,一拳砸在柳樹上。
主子真是氣瘋了,這種砸樹的事可是從來沒有過的行爲。縱然手上不疼,心裡怕是疼得緊吧,可千萬不要出什麼事纔好。
不過主子也還算清醒,明明知道洛雯兒不可能選擇嫁人,於是單單拿這個逼她,只是……
胡綸暗自嘆氣,走上前,循循善誘,全忘了初時他是如何的添油加醋,火上澆油:“主子,您既是知道她的心意,幹嘛還和白濂……不,是小白臉過不去呢?”
千羽墨也不清楚,明明知道洛雯兒對白濂根本無意,可當時看到他們親親熱熱的走過來,心裡的火就“噌”的上來了。
胡綸搖頭,洛雯兒對白濂無意,主子尚且如此,若大將軍當真有朝一日回來了……他遲早要回來,主子又該當如何?
他忽然覺得此事正在往一個詭異的方向上發展,結果似是不可知,卻又早已心知肚明。
或許……他不應該再寬慰主子,不應該再把倆人往一塊湊,可是……
“我就要讓她清楚白濂的心思!這麼壓着蓋着,她可以假裝不知道,倒讓那小子存了希望。如今,我倒要看看她怎麼解決這燙手山芋!”
言罷,一甩袖子,繼續向前。
胡綸只好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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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雯兒回到別院的時候,但見園中一團熱鬧。
八朵花各穿了鮮豔輕盈的紗衣,於碧綠垂絲間往來穿梭,如一隻只飛舞的蝴蝶,離着大老遠都能聞到飄散的香氣,而她們所圍着的那朵花,便是莫習。
怒氣又上來了。
然而若想回房必須經過這個園子。
洛雯兒垂了眸子,面沉如水,目不斜視,快步往留雲閣運行。
然而衣影翩躚,笑聲泠泠,就像一隻只小手向她伸來,偏要吸引她的注意。
她偏不注意!可是……
“洛姑娘,你瞧瞧我頭上這根髮簪。是公子從涼閾帶回來的呢,盛京只此一支……”
“洛姑娘,你看看我這香粉如何?聽說現在涼閾,只有公主才能用得上這種成色的香粉呢……”
“洛姑娘,還有香料……我記得婉玲說你對香料很有研究,你快幫我瞧瞧,我最適合哪一種?”
“洛姐姐,你瞧婉瓏的那身雪絮連煙錦衣裙可是好看?公子單單給她買了一套,我們誰都沒有……”
婉瑩過來拉住她的手,撅起嘴,滿臉不滿。
婉瓏的笑聲恰到好處的傳來,極開心,極動人,由不得她不看過去,卻恰好看到婉瓏好像弱不勝力,身子忽的一斜……飄舞的衣裙如流動的雲,拂過的煙,起伏的霧,揚起又落下,歸到一個雪色的懷抱中。
她的眼角猛的一跳……這到底是別院還是青樓?莫習,你也太……
莫習正抱着美人,笑得開懷。
偏偏婉瑩又道:“公子還給姐姐也帶了禮物,我們央了半天,可公子誰也不讓看,還好姐姐終於回來了。姐姐,你……”
怎奈洛雯兒以前所未有的力度掙開了她:“不稀罕!”
而後,三步變作兩步,只一眨眼,便“咣”的一聲進了門,將所有的熱鬧關在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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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笑聲漸歇。
胡綸走上前,趕走了八朵花:“去……去去……”
八朵花很是不樂意,然而見千羽墨冷了臉,也只能對胡綸抱怨幾句,便散了。
胡綸見主子眉目凝重,只盯着那扇關得緊緊的雕花門,不覺暗歎。
主子是怎麼了?怎麼一打見了那牽手的二人腦袋就好像被門夾了?平日的聰敏機智全用不上,只一味的辦傻事。
先是逼着洛雯兒辭退白濂得罪了洛雯兒,又當場捅破了隔在二人之間的窗戶紙,讓所有人都尷尬,再把人家賺的銀子全部沒收,更是火上澆油,這會還弄了一羣花花草草投懷送抱……主子這是想幹什麼啊?雖然說恨永遠比愛長久,可是洛雯兒現在得把您恨成什麼樣?這深仇大恨得什麼時候纔是個頭啊?
可是眼下他不能說,他覺得若是爲了主子,還是讓洛雯兒這麼恨下去比較好。
於是他陪着笑臉,小心翼翼道:“主子,您瞧,天兒也不早了。御駕早該回了,宮裡的娘娘們也該等急了……”
千羽墨不說話,只盯着門,攥緊了拳。
胡綸的目光便落在那斜擱在扶手邊的拳頭上。
他注意到了,主子自打下車,這拳頭就沒展開過,都說是給洛雯兒帶的禮物,誰也不讓看,可是保護得這般緊要,卻換來人家的一句“不稀罕”,真是……
主子忽然起身,再不回頭,打頭裡走去。
路過秋水湖時,主子的敞袖忽的一揚……
他以爲就要有什麼東西劃過一道弧線落入水中,濺起“叮咚”一聲脆響。
然而,什麼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