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最近葉勳的日子過得很逍遙,首先是家裡,若蓮懷孕後,父親不在逼迫若蓮懲戒自己了,若蓮對葉勳溫柔體貼,寵溺得不行,一家人難得的其樂融融。慈父嬌妻還有沒出世的孩子,葉勳感覺自己就是人生贏家呀!真是從來沒有如此舒心過。公務上,由於皇上因爲廢除“太監不得認字和學習文化”的規定,還要設立司禮監,在朝廷上下引起了軒然大波。許多大臣都上疏反對,還有許多部門以整部的名義集體上奏章。皇上每天要應付上疏的、請願的、集體跪求的…被搞得焦頭爛額,根本沒有心思管他。

這個月葉勳在禮部做觀政,他的老師呂衡是禮部的左二,論理說作爲老師應該會對其多加照拂。但報道第一天,呂衡彷彿不認識他,擺出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私下裡也對其避之尤恐不及。

終於有一日,被葉勳逮住一個四下無人的機會,他嬉皮笑臉地湊過去,“老師!”

呂衡四下看看確定無人,才嫌棄地說,“千萬別跟別人說,你是我學生!”

葉勳嘟着嘴,“我就這麼不堪嗎?況且,我是你學生的事兒該知道的都知道了。”

“不管他們知不知道,反正我不承認。你還不丟人?本以爲你外放了個官要出息了,結果被人一擼到底。咱們大明朝開國以來有你這樣的嗎?還被媳婦撓花了臉,成了朝廷上下的笑柄。真是死性不改,朽木不可雕也!”

“老師,您怎麼這麼說我呢?”葉勳委屈巴巴的上前一手摟他的胳膊,另一隻手去撫弄他的鬍子,“這能怪我嗎?我有什麼辦法?”

呂衡連忙把他推開,“都成了家,快做父親的人還這麼沒有規矩!以後離我遠點,自己好自爲之。”說完,瞪了他一眼拂袖而去。

葉勳無奈笑笑,“這老頭!”

葉勳知道老師雖嘴上這麼說,心裡一定是關心自己的。要不他怎麼會留意自己外放官員的事?留意自己的家務事呢?葉勳和這位呂衡老師不是很多官場上的那種師生關係。沒教過一天,只是因爲科舉監考或是爲了攀關係拜的老師。呂衡老師可是從葉勳開蒙、三字經、弟子規、描紅、寫字……手把手教起的。那時呂衡官場失意,正病休在家,因爲和葉父葉時清關係好,勉強收下這個頑劣的學生。呂衡是有名的學究,做事認真,對葉勳沒少下功夫,也被他氣得幾次背過氣去。後來,呂衡重新回去做官,對葉勳的功課也從來不放鬆,定時還會抽查功課,一直到葉勳考取了功名……所以感情非同一般。但正是愛之深責之切吧,每次呂衡看到葉勳不是搖頭就是嘆氣,一副失望透頂的樣子。

葉勳在禮部做觀政雖然老師不肯認他,但他是呂衡學生的事,是人盡皆知的。所以大家都賣呂衡一個面子,他在禮部可以像一個正常官員似的,接觸到禮部較爲重要的日常事務,並且還有人手把手教他。而不像他去其他部門,不是被排擠爲難,就是把他當成透明一樣不理不睬。

因爲皇上設立司禮監和讓太監上學等規定,各部門很多官員開始去大殿外跪求請願。禮部的一名主事還曾邀請他一起前去。葉勳推脫有事,拒絕了。他想有理說理,幹嗎也去跪求,不是再逼迫皇上,讓他爲難嗎?

但私下裡,葉勳聽到禮部官員們慷慨激昂的陳詞,覺得這些大臣說到很有道理。葉勳聽着不住點頭。一名給事中湊到葉勳身邊說,“葉大人,是不是覺得大家說的特別有道理呀?”

葉勳深受感染,真誠地點點頭。

這名給事中衝葉勳笑笑,又轉向大家,“先祖曾立鐵牌,寫‘內臣不得干政,犯者斬。’而皇上卻重用太監,讓太監讀書寫字?前朝太監亂政亂政的事還少嗎?以後閹豎當道,我們這些爲國家兢兢業業的臣子,不得隨意讓一幫閹人拿捏嗎?日子一定不會好過的!”

“對呀,咱們得想想辦法!”禮部官員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

突然那名給事中望着葉勳說,“我聽說葉大人跟皇上關係不一般,要不咱們推薦葉大人去皇上面前說說。咱們部門上了多日的摺子,皇上也沒有批,得去個人問問了。”

葉勳嚇了一跳,尷尬笑道,“我嗎?如果我跟皇上關係不一般,他怎會讓我來做觀政?”

那名給事中搖搖頭,“你跟皇上的感情是從小就玩在一起的,你還給皇上做了多年的近身侍衛,感情非我輩可比。就是他現在讓你做觀政,也很有些賭氣的意味,什麼人之間纔會賭氣?還是親朋摯友啊!說不定你說的話,他能聽進去。”

葉勳很爲難,“我現在只是個觀政,這麼大的事兒我去合適嗎?”

“此乃爲人臣子應盡的職責!”

“葉大人去試試吧。”

“你這是在爲我大明朝盡責呀!”

幾位禮部官員你一句我一句地勸他。

葉勳無力反駁他們,便問“這是我老師的意思嗎?”

那個給事中一愣,說道,“呂侍郎不知道,但如果他知道肯定會支持你的。我們做臣子的理應匡扶法紀出一份力。”

葉勳只得點頭應允。

葉勳被太監引領着進了上書房,就聽見皇上正在不耐煩地訓斥文度,“你怎麼辦事的?這點事還得朕教你!”

文度連忙伏在地上,“卑職該死!”

皇上一眼看到殿下的葉勳,“葉勳來了?”

葉勳連忙行禮,“臣葉勳叩見皇上。”

“起來吧。”皇上又轉向文度,“你也起來吧。”

“謝皇上。”文度站起來瞟了一眼葉勳,“卑職先告退了。”

“不用,你留下。”皇上示意了身邊伺候的太監,“你們先下去吧。”

“是。”幾個太監一一退下去,關上大殿的門。

“聽說你要見朕?稀奇呀!有什麼事嗎?”皇上有些好奇,葉勳很少會主動找自己。

“臣,是禮部推選過來詢問……設立司禮監的事……”葉勳小心翼翼地說。

皇上聞言立刻皺起眉,腦門中聚起來一個大疙瘩,“你們禮部不是已經上了摺子了嗎?”

“但摺子送上來幾日也沒有音信。所以就派我來問一問……”

皇上坐在龍椅上閉着眼睛,揉着腦門道,“誰讓你來的?你一個觀政有資格來問朕嗎?”

“皇上,微臣只是想提一下自己的意見,微臣以爲大臣們說的不無道理,皇上應該……”

皇上‘騰地’站起來,打斷他,“你給我閉嘴!你以爲?你想說什麼我不知道?這個摺子洋洋灑灑幾千個字,說的還不夠多!”皇上抓起那份奏章衝葉勳扔了過去。

葉勳連忙跪下,“皇上息怒!”

一旁的文度有些幸災樂禍地看了看葉勳。

皇上氣惱地來回踱着步。突然他轉過身衝葉勳道,“你們知道爲什麼歷代君王都自稱寡人嗎?坐到這個位子上朕纔算真的體會到了。‘皇帝’真的是這個世界上最孤獨無助的人。朕知道你肯定不以爲然。在你們看來朕是天子,那還不是呼風喚雨,想幹什麼幹什麼?哼,但事實上,朕被這身龍袍束縛着手腳,每走一步都舉步維艱。大到要推行一個法令,小到睡什麼樣的女人、穿一件什麼衣服、吃什麼樣的飯菜……都受到禮法祖制的約束!這舉國上下有幾個人是真正爲我大明王朝的振興考慮?爲朕着想的呢?那些名臣、言官、清流,只想着自己的官聲、清譽,對朕指手畫腳!這樣做,不合祖制;那樣做,有違明君仁愛之心……就在剛纔,幾位顧命大臣,所謂的國之砥柱,就跪在這裡逼着朕答應他們的提議。朕說要再思慮一下都不行!”

葉勳突然明白了,皇上這麼激動肯定剛纔受了那幾位謀國老臣的氣,心裡暗暗叫苦,自己來的不是時候。

皇上喘了口氣接着說,“有時候朕真恨不得殺了他們,讓朕的耳根清淨點,但朕不能這樣做!殺了他們,就是成全了他們,他們青史留名了,朕卻得背上千古罵名。朕也曾像你一樣豪情萬丈,你想做一代名將,朕要做千古明君。初登大寶,朕也曾摩拳擦掌想幹一番大事業。朕勵志要整飭吏治,去腐存新,振興朱明朝錦繡河山!但朕在屢屢受挫後,終於明白,朕能守住這份太平,不讓整個國家的國勢、經濟往下滑,已經是難能可貴了。你們知道朕一天要處理多少來自全國各地的奏章嗎?匪患、旱情、水災、稅收、老百姓的衣食住行、官員的升遷免職……無一處不得朕操心。朕還要防那些別有用心的奸佞之徒……朕的辛苦你們懂嗎?”

“臣懂。皇上爲了國家和萬民日理萬機辛苦了。”葉勳小聲地嘟囔道。

“你懂個屁!你聽別人唆使就來問責朕重用太監。我不重用他們?重用你?”皇上咆哮道。

“皇上,臣並沒有被任何人唆使,只是想盡一個臣子的職責。”葉勳辯解道。

皇上冷笑一聲,繼續道,“朕告訴你,太監遠比你們這些大臣忠心可靠。因爲他們無牽無掛,宮裡就是他們的家。他們把朕當成他們的天!他們的命!他們只忠於朕!朕讓他們幫朕分擔一下怎麼了?你們就在這裡聒噪。葉勳,朕曾以爲你和朕一樣不幸。很多事情身不由己;豪情萬丈卻不得志;每天還被你的家人折磨得焦頭亂額的……後來朕才知道,原來你的家人給你所有身體上、精神上的折磨都上出於對你的愛。原來,只有朕一個人纔是不幸的。纔是真正的孤家寡人!沒人疼沒人愛!只有這些你們不齒的閹人才真的會把朕放在身上。”

“皇上,臣還有很多大臣無不是把皇上時刻放在心上的。”

皇上苦笑道,“放在心上?你們的心分了不下八瓣,怕是你對你家乳孃都比朕上心!”

葉勳連忙搖頭。

“朕要的是整顆心!對朕的忠心不二!葉勳呀,對於你,朕可謂用心了吧?朕要把婧琳嫁你,將來即使你在前程上沒有作爲,靠蔭封也夠你們家衣食無憂了。朕爲你考慮,可你呢?執拗!天真!你說你在堅持什麼?有一天朕會讓你知道,你所有的執念都不值一提!幾個月觀政做下來感覺怎麼樣?這一切都是你自己找的。做觀政就給朕老老實實地做觀政,你就給朕看着,學該學的!如果你沾染了清流的那些酸腐之氣或是再被人利用,在這裡跟朕胡說八道,朕絕不饒你!別人也許朕不敢動,但你,朕有一萬個法子整死你!”

這一通慷慨激昂,讓皇上心裡舒服了好多。他感覺自己有些失態,正了正身上的龍袍,重新端坐在龍椅上。

葉勳見機連忙磕頭,“皇上您教訓的是。猶如醍醐灌頂,令臣茅塞頓開,受益匪淺。臣知道自己愚鈍,現在就回去反省。皇上龍體重要,還請皇上早點休息。”

皇上啼笑皆非道,“想跑?沒那麼容易。朕得讓你長長記性。文度,傳朕口諭:明威將軍葉勳混繞視聽,是非不分,責令錦衣衛明早辰時在菜市口當衆鞭背五十,以儆效尤。”

“皇上!”葉勳一驚,連忙磕頭求饒,“請您收回成命。臣知道錯了,能不能免於懲罰?”

“不行!”皇上繃着臉沒有絲毫的迴旋餘地。

“皇上!能不能把鬧市和當衆去掉?改爲在這大殿或是午門受刑?可以把五十鞭改爲八十鞭或一百鞭也行呀!”葉勳表情殷切道。

皇上仍不爲所動,“這次朕不單是爲了罰你,也是罰給那些唆使你來進言的人看,看還有沒有人敢再找你做這種事。要不這樣,當街鞭背五十和當衆廷杖二十,自己選一個。”

葉勳臉色很難看,廷杖是朝廷對官員最嚴厲的懲罰了。不說刑法的輕重,單單要脫了褲子受刑這一點就是葉勳不能忍受的。

“你快點選!”皇上厲聲催促道。

“臣……還是選當衆鞭背吧。”葉勳生無可戀地囁嚅道。

皇上一笑,“好,明天讓沈文度監罰。你趕明早點去等着。”

葉勳走後,皇上的心情明顯好多了。他深吸一口氣,對文度說,“剛纔朕還覺得胸口被堵得難受,怎麼葉勳一來,一下子心裡豁然開朗了呢。啊!舒服了~~”

文度低頭忍俊不禁。

皇上突然轉向他,“對了,文度。明天執行時,你掌握點分寸,稍作懲戒就好。別弄得血刺呼啦的。”

文度突然想到了什麼,眼睛一亮,“皇上,北鎮府司有一種特製軟鞭,不會傷到筋骨,甚至皮肉都不會破,但是,疼痛異常。”

“是嗎?”皇上壞壞地笑着,“就用它!你說,他會不會受刑不住,使出他的花式討饒大法呀?”

文度很堅決地搖頭,“絕對不會!當着那麼多人的面,您就是剮了他,他都不會吭一聲的。”

因爲沒到下班時間,葉勳還得灰溜溜回到了禮部。顯然大家已經知道皇上對他的懲戒。有人過來不鹹不淡地安慰他幾句。葉勳只是低頭不語……

正在這時,一個主事過來對他說,“葉大人,呂大人讓您回來找他一趟。”

“老師回來了?在哪兒?”

“在他辦公的房間裡等您呢。”

葉勳預感到要發生什麼,不情願地向那個房間挪去。進了屋他低聲嘟囔了一聲,“老師!”

“把門關上!”呂衡朗聲吩咐。

葉勳又回身把門關上。

剛一回身,呂衡已經站在身邊,對着他的後腦狠狠拍了兩下,“你是不是傻?是不是傻?你懂什麼?就跟着瞎起鬨!”

葉勳抱着腦袋縮着脖子,“老師,我知道我錯了。現在我都後悔死了!”

呂衡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後悔有什麼用?這種事你跟着瞎摻和什麼?成事不足的東西!”

“也不是我想去的,我就是經不起那些人攛弄纔去的。”葉勳囁嚅道。

“別人怎麼都不去?他們怎麼不攛弄別人?還不是你自己傻!讓人當槍使了都不自知。”

“老師,我知道了。”

“你知道個屁!這裡面怎麼回事懂嗎?”

葉勳第一次聽老師說髒話,忍不住想笑。但還是憋回去了,順着老師說的搖搖頭。

呂衡憤慨道,“這哪裡是皇上累了,活幹不完,請那些太監當幫手那麼簡單?其實是大明王朝發展到現在,文官集團已經強大到失去了他的控制,皇上必須要找一個與之抗衡的力量,所以皇上才力排衆議一定要扶持內臣!這是這個王朝發展到今天,必經之路,是你我可以阻止了的嗎?”

葉勳大張着嘴巴,“原來是這樣。老師,您看得果然通透。不愧是個官場上的老江湖。”

“江湖?”呂衡皺着眉怒道,“我早就跟你父親提過,不讓季雲海教你,他身上的江湖習氣都被你學到了。”

聽老師說自己師父,葉勳連忙分辯道,“老師,咱們說良心話,我身上這些毛病跟我師父有什麼關係?他沒被我帶壞就不錯了。我混成現在的樣子,跟誰都沒關係,就是我自己不爭氣。老師,我覺得您現在說話、做事越來越不像一個大學士了!”葉勳說着情不自禁摸了摸被他拍疼了的後腦。

呂衡怒道,“哼!你還有臉說我!可不是你自己沒出息。兵部侍郎的官牒都印好了,本來想着你年紀輕輕就能做到侍郎,我跟着臉上有光,結果……唉!如今竟然又做出這種傻事,頂着風往槍口上撞!要我說皇上對你的懲戒太輕了,就應該當衆砍了你,殺雞儆猴。也許就沒人再敢鬧事了,你幫皇上平息了這場風波,也算做了一件好事。”

葉勳無奈至極,“老師,您是在生**上沒殺了我嗎?那您就跟皇上說說,讓他改判我斬立決吧。當着那麼多人鞭背,還不如一刀砍下去來得痛快呢!”

“你!”呂衡氣得說不出話來。

“好了,老師我知道您要說什麼了!我就是那專門往槍口上撞的傻雞!我一身江湖習氣,我活該被罰,我就應該被砍頭……老師,您再說下去,估計我就得去撞牆了。對不起,我給您老丟人了!”葉勳剛說時,語氣還是嬉皮笑臉的,說着說着,委屈就涌上來了。說完這些話,他的眼裡開始閃動着淚光,他彎腰給老師深深一躬。

葉勳這樣,呂衡反而平和了。“其實,也用不着想不開。誰都年輕過,都做過傻事。你是給皇上諫言受的罰,不說流芳青史也算一件榮耀的事。重要的是你要引以爲戒!”

“是。老師,我知道。”

“好了,回去吧。”呂衡望着他難得的慈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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