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蘄州分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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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王鐐攜王仙芝勸降書面見裴渥,裴渥熱情招待王鐐。王鐐美餐一頓後,臉上泛着紅光,將勸降書遞給裴渥,裴渥仔細看了起來,當看到“如若負隅頑抗,則決不饒恕”時,不禁激靈靈打了個冷顫!

王鐐不慌不忙地說:“裴兄,別害怕嘛,有我在,王仙芝會吃了你?這次小弟就想了個二全之策,你我假意投降王仙芝,讓他率兵進入蘄州,然後寫信給我哥哥王鐸,要求朝廷封賞王仙芝這羣草寇,我想我哥肯定會盡力幫助我們,促成朝廷下旨寬赦王仙芝。王仙芝歸順朝廷後,你我不是就自由了嗎?到時皇上還會安排我們官職,你我照樣吃魚吃肉,逍遙快樂!”

裴渥聽了王鐐這番話,乾瘦的臉龐頓時有了笑意:“兄弟這番話說得很有道理,看來如今要渡過這次危機,只能如此了!我同意開城讓王仙芝人馬進城,然後你我力勸他和朝廷言和,我親自寫奏摺給朝廷,陳述我們的意見。”

王鐐回到義軍中軍帳,告訴王仙芝:“裴渥已經被我說服,明天一早,大開四門,讓義軍大隊人馬進城,蘄州軍馬,全憑大將軍安排!”仙芝大喜,即刻傳令義軍整裝待發,第二天一早進城接受裴渥歸降。

第二天,一輪紅日噴薄而出,蘄州城四門大開,裴渥親自率文武官員在城門口迎接王仙芝人馬進城,唐軍一律卸甲,刀槍入庫,接受整編。王仙芝騎着棗紅馬,身穿皁色箭衣,外罩淡黃色短掛,腳蹬虎皮靴,提着天狼大砍刀,在義軍將士的簇擁下,威風凜凜地進入蘄州。

裴渥大擺宴席,款待義軍將士,百姓們爭相前來,一睹義軍風采。王仙芝命衆將散發錢糧給窮苦百姓,出榜安民,百姓雀躍歡呼,城裡城外,像一鍋開水,沸騰不止。

一日,裴渥求見王仙芝,奉承道:“大將軍英武無人能及,爲了減輕百姓痛苦,我有一個想法,供將軍參考。”

仙芝剛與衆將喝了不少酒,醉眼蒙朧地問:“說吧,我聽一聽。”

裴渥上前一步,輕聲地說:“大將軍起兵後,一路風霜,將士們都吃了不少苦,朝廷也動用大軍征戰,雙方消耗了大量人力物力。如今的局勢,誰也奈何不了誰。大將軍如果願意與大唐合作,我上表朝廷,保舉大將軍供職方鎮,擁有實權,名義上屬於大唐,實際上可以獨立行事。如果大將軍不想這樣做,也可以遣使和大唐談判,劃定二方的分界線,大將軍一方面保境安民,另一方面整頓兵馬,待到一定時候,就可以出兵統一天下。”

仙芝沉吟了半晌,徐徐說道:“你說的第一個辦法我不能採用,義軍上下也不可能同意,第二個辦法嘛,倒可以試試。我並非懼怕李唐,爲了百姓能過上安穩的生活,只要李唐答應,我可以遣使和李唐談判,是平等地位的談判,雙方劃定軍事分界線。你現在上表李儇這小子,傳達我的意見!”

裴渥忙不迭地答道:“謹遵大將軍之令!小人現在就去寫奏章!”

裴渥文筆不錯,很快就寫好了奏章,王仙芝過目了一下,覺得很滿意,就安排裴渥手下的幾個親兵騎快馬赴洛陽,將奏章交給監軍宦官楊復光,再轉交給王鐸,表明義軍態度。這楊復光乃田令孜心腹,權力相當大,曾元裕、李福這些將領,都受他的節制,裴渥和楊復光一向交情不錯,所以才把奏章交給楊復光。

楊復光看了裴渥寫的奏章後,覺得事關重大,安排親隨迅速將奏章送到王鐸手中。王鐸是個聰明人,一看就知道這是王鐐的主意,這也難怪,如今王鐐身陷囹圄,自然要想方設法尋求脫身之計。

爲了救出弟弟,王鐸也顧不上什麼了。第二天早朝,王鐸就遞交了王仙芝的奏章,李儇眯縫着雙眼略略看了一下,開始發問:“王愛卿,王仙芝要和大唐講和,真有此事?”

王鐸在金鑾寶殿上開始“演講”:“陛下,老臣認爲王仙芝此番遣使上表,絕對是他的本意。齊魯草寇自鬧事以來,已有二年,大小几十戰,聲勢越來越大。如今破汝州、佔蘄州,中原一帶,已有幾十個州縣落入草寇之手。各方鎮之間互相推諉,擁兵自重,致使大唐至今不能剿滅賊寇。老臣斗膽直陳,大唐內部急需整頓,眼下休兵言和,劃定軍事分界線,對大唐更爲有利。陛下,這次不妨應允王仙芝的這個要求,麻痹賊軍,待我軍部署完畢,再給賊軍以毀滅性的打擊,徹底解除大唐的這個禍害!”

李儇聽了王鐸的一番分析,頻頻點頭:“王愛卿所言有理,這二年來,朕被王仙芝這幫草寇掃了太多的雅興,讓朕憂心操勞,人也瘦了一圈,再這樣下去,朕無活生活了。”

李儇話音剛落,朝班裡閃出一位大臣,百官一看,就是那位撞了南牆不回頭的宰相鄭畋。鄭畋大聲說:“陛下,臣不同意這樣做!宋威辜負陛下信任,畏敵如虎,應革職查辦。臣舉薦崔安潛、張自勉、曾元裕、李福諸將奮勇征剿,合圍王仙芝,一二年內就能平定叛亂。如果現在答應王仙芝言和要求,我軍勢必士氣低落,兵無鬥志,將無戰心,養虎爲患,悔之晚矣!請陛下明鑑!”

王鐸還沒等李儇回話,就搶着啓奏:“陛下,鄭畋所論,亡國之論也!如今賊寇已佔領中原大部分地區,其勢正盛,一旦不答應他們言和要求,王仙芝提兵攻陷東都洛陽,長安危矣!我們都會成爲階下之囚!望陛下爲了大唐近三百年基業,爲大唐留點血本吧!現在急需休養生息,再言征剿!”王鐸說完,心都提到嗓子眼了,靜等李儇表態。

百官都望着唐僖宗李儇,宣政殿裡鴉雀無聲。李儇欠了欠身子,突然用力一拳擂在御案上:“朕意已決,這次權且答應王仙芝言和要求,具體談判事宜,就由楊復光負責,退朝!”

百官魚貫而出,離開宣政殿,王鐸狠狠瞪了鄭畋一眼,心想:老東西,就你多嘴!

蘄州府衙裡,王仙芝品着龍井茶,和衆將說說笑笑。一名親兵進來稟報:“大將軍,楊復光來信。”說完,呈上書信。王仙芝接過一看,心裡樂開了花。信中大意:大唐天子答應言和,請王仙芝遣使到洛陽談判,議定軍事分界線。

王仙芝招招手,示意將領們過來看信,尚君長等將領挨在仙芝身邊,看了書信內容,議論了起來。尚君長第一個發言:“言和主張,大方向不錯,我軍也正好趁這個機會擴充實力,整頓軍隊,安撫百姓。但我擔心黃大哥不答應和朝廷講和,仙芝哥還得派人請黃大哥前來商議纔是。”王仙芝點點頭:“賢弟所言極是,我即刻派人請黃大哥到蘄州商議此事。”

不久,黃巢因王仙芝所請,安排孟楷、喬鈐、牛鋒防守汝州等地,自己帶黃思鄴、林言等將領,點了五千人馬前往蘄州。王仙芝大擺宴席,招待黃巢一行。順便通知王鐐、裴渥也來參加。

宴席上,黃巢一眼就看到了王鐐,當即一楞,這小子怎麼成了座上賓?不由得眉頭一皺。王仙芝將裴渥等人向黃巢作了介紹,黃巢稍稍應付了幾句。裴渥不知高低,在宴席上講了朝廷已經答應和義軍言和的事,黃巢聽了,不由大怒。他“騰”地站起身來,大聲說:“仙芝,你怎麼這麼糊塗,和李唐講和?!我們起兵二年,歷盡艱辛,好不容易爭得如今的大好局面,眼看就要拿下洛陽、兵進長安了,在這節骨眼上和李唐言和,怎麼對得起那麼多陣亡的弟兄?我堅決不同意和李唐言和,繼續打下去!”

黃巢說完,許多將領紛紛表示不能言和,要趁熱打鐵,和唐軍打下去。王仙芝這下急了,他按住黃巢的肩膀,輕聲地說:“黃大哥,不要發火,這事我覺得是件好事,我軍可利用言和休戰的時間,搞好農桑,加強軍備,等時機成熟,再和李唐開戰,這樣穩妥些。”

黃巢此時正在氣頭上,哪裡聽得進去,他二手放在桌底,往上一擡,一下子掀翻了桌子,美味佳餚滾了一地,衆將大驚,紛紛過來勸解:“黃大哥息怒!有話好好說,好好說啊!”

王仙芝也是牛犢子性子,他當即氣衝斗牛:“黃巢!你太過分了,以前很多事我都聽你的,這回我肯定要作回主,這次和李唐言和,我是吃了秤砣鐵了心,非和不可!弟兄們出生入死,吃了太多的苦,休息一陣還不行?老是打打殺殺,何時天下太平?”

黃巢聽了王仙芝的話,火上澆油,此時失去了理智,脫口說道:“王仙芝,大路朝天,各走一邊!從今兒個起,我和你各走各的路,我帶我的人馬打李唐,你愛打不打,隨你便!”說完,和黃思鄴他們離開大廳,招呼部下,打馬揚鞭,竟往汝州而去。

欲知後事如何,敬請閱讀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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