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州,一片熱火朝天的景象,在着蔚藍色的大海邊上,無數的百姓在忙碌着,在這個遭受了一次強大風暴襲擊之後的海濱,所有人從悲傷之中走了出來,他們開始重新在廢墟之上建設自己的家園,那些已經成爲廢墟的殘垣斷壁,現在也被清理出來,露出了下面的堅實的地基,新的房屋將在原來的地基上面建造。一根根被狂風捲走的原木也被重新扛了回來,人多力量大,在這滄州海邊,不僅僅有那近萬受災的百姓,還有無數來自其餘地區的百姓,當然更多的是那一船船從遙遠的大海之上漂洋過海來到這片大地上,支持大唐建設的‘國際友人’。他們是一羣純粹的人,一羣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人,是一羣高尚的人,每天任勞任怨,堅持幫助大唐百姓建設家園,沒有任何的條件,只要每頓給他們一點食物就足夠了,他們最大的願望就是每天少挨幾皮鞭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李寬站在海濱的一座山丘之上,看着無數正在建設自己家園的百姓,嘴角微微扯出一個微笑。他沒有想到不過是每天提供兩斤糧食,居然會有無數的外鄉百姓來到這裡,這是他從未想過的事情,在他看來這樣微薄的收益,只不過會吸引來一些逃荒的災民,老弱病殘,只要他們來到這裡之後,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不僅能夠稍微加快工程進度,又能將這些災民聚集在一起避免無謂的犧牲。誰曾想到到這裡的大多都是青壯,全都是一等一的好勞動力。李寬確實是低估了在這個年代糧食對於百姓的吸引力,而且還有一點是在滄州這個地方。糧食更是珍貴。一般來說一畝地差不多能產出兩擔糧食,但是上繳官府的賦稅。地主的租子這些七雜八雜的東西之後,真正落到百姓自己手中的不過是十之三四。每一年,滄州百姓都沒有糧食支撐到新糧出來,在接近收穫的那段時節,都是混着野菜樹根才能保證不餓。所以一聽聞到這海邊做工能夠領到糧食,頓時無數的青壯漢子去全都丟下了家中的那些活計,到這裡報到了。
“嘿喲……嘿喲……擡起木頭走喲……腳步跟着走喲……”數個身材粗壯的漢子擡着一根粗大的原木,腳步輕快的喊着號子,向着一個已經打好的坑前進着,他們要將這一根原木立起來當做房屋的柱子。這一次這些百姓吸取了教訓,他們將地下的坑挖得很深,這樣房屋的根基就會深入地下,纔不會像這一次這樣輕易的就被拔起來,然後將整間房屋全都給掀翻的情況。他們頂着炎炎的烈日,腳步沉重,踩在海邊的鬆軟的沙土之中,每一步都會印下深深的腳印。汗水是走一步就灑一路,像是斷了線的珍珠一樣。他們身上的肌膚黝黑,顯示出一種憨厚的淳樸。李寬看着他們這樣的辛勤勞作,心中一陣無言的悸動。
“聖旨到……滄州刺史李寬接旨!”就在此時,一個拖的長長的聲音遠遠的傳來。伴隨着的還有若有若無的馬蹄聲,這裡土地鬆軟,馬蹄踏在上面只是悶聲響。所以纔會若有若無的。不像是在石板路上那般清脆。
“什麼?”李寬轉身看向身後的方向,遠遠地一道身影騎着高頭大馬向着這一座小山丘疾馳而來。馬蹄飛揚,揚起地上的沙土。像是一片灰濛濛的迷霧隨着他一路而來。定睛一看,那騎在馬背上的人,李寬居然認識,那是李二身邊的一個近侍,是這幾年在皇宮之中最爲春風得意的太監,這傢伙並不是從小被送進皇宮的,而是在戰場上和人廝殺的時候不小心傷到了那要命的地兒。這纔不得已進了皇宮大內,而且這傢伙之所以能進李二的法眼也正是因爲他的這種經歷,而且這傢伙在軍中並不是什麼小兵,當初他和人交戰的時候,是身爲一軍統帥,身居正四品奮武將軍的位置,身手了得。
這個人姓黃,至於具體叫什麼名字李寬不知道,不過宮中的人大多都叫他黃公公,只有少數幾人才能徹底的無視他。當然這個太監也是心高氣傲的人,在這大唐帝國,也就只有李二,長孫皇后,李承乾還有李寬,這幾人才真的能讓這個心高氣傲的太監低頭。就連那現在已經不在最高位置上面的李淵也不怎麼被他放在心上,因爲他是李二的心腹,只忠心於李二。至於李承乾那是當朝儲君,身份在那裡,而且尊重李承乾也是給皇上的尊重之中分離出來的一部分。對於李寬這位李二身前的紅人才是真的有些佩服,因爲他出身軍伍,對於膽敢再不及弱冠之年就親上戰場殺敵的少年王爺有一種特別的親切感覺。而且他的身份也讓他更加親近李寬,甚至比一國儲君的李承乾還要尊敬。
“黃公公,怎麼勞煩你從長安跑到這滄州來了?不知道父皇有什麼旨意?”李寬走下小山,向着這位太監迎了上去。雖然這位已經是六根清淨之人,但是他在進入皇宮之前的身份卻讓李寬和他之間的關係變得微妙。
“楚王殿下,接旨吧!聖上這一次可是非常生氣,你要做好心裡準備了!”雖然這個近侍也沒有看過這道聖旨,但是卻也猜得出來,在李二身邊多年,對於李二的一些脾氣可謂是異常的瞭解,在他出發的前兩日,御書房的燈是常亮不滅。這說明皇上在心中非常的煩躁,難以權衡得失,這樣的事情也只有在貞觀四年突厥之戰的前夕,還有貞觀五年的初夏纔出現過,這一次事情真的有些嚴重了。
“是麼?”李寬倒是無所謂,反正來到這裡就是想要做一些動作出來,他也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都會牽動那便宜父皇的心思,所以早有預料,很多事情都是發生了,成了既定事實,想來也不能再回到初始狀態了。既然如此,那麼該做的就做,只要堅持自己的本性,不管是去到哪裡,都無法阻擋,不管面對什麼,只要堅持本心,那麼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所以李寬早就打定了主意,那一張時常還在腦中盤旋的帶着淚痕的臉,讓李寬徹底的看清楚了,天家確實是無親,什麼親情都在利益的權衡之下變得不是那麼重要了,之所以不同意,那是因爲利益不足。所以李寬也開始搞起了自己想做的事情,也不再像以前那樣小心翼翼。
這一次到了滄州,就開始搞什麼造船廠,就在做什麼海鹽曬場,還有那源源不絕的倭奴國奴隸這些都是李寬漸漸露出來的獠牙,當然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這些年慢慢埋下的那些種子現在到底是不是已經長出了之感,是不是已經開出了花朵,結下了果實。但是他相信不管怎樣那些種子都已經在大唐這一片土地上,還有別的地方紮下了根,然後慢慢的充實,擴張着。這是他的自信,因爲這些都是他花了些心思才弄出來的,要是在這個時代還不能做出一些事情,搞出一些動作那麼歷史就是在倒退了。
“什麼?居然將我貶職,在滄州擔任別駕?沒有傳召不得離開任職境內?”李寬看完聖旨,他並沒有跪下接旨,這些不過是在後世那個只在後腦勺上面留下一搓頭髮的光頭民族爲了奴化漢室才弄出來的,這個時代並未有這樣的規定。
李寬心中有些震驚,沒想到李二會這樣做出決定,這樣一來他的佈置就要落空了,這是他花費了很多心思才弄出來的,他本不擅長這些東西,這一次的佈置費了多大的勁只有他自己知道,就這樣落空實在是讓他無法接受,所以這一次他有些動搖了,他要好好的思考一下接下來該怎麼做。
滄州還在繼續建設着,只是那時常在各地巡查的刺史大人卻不見了,這一點滄州官員大都猜測到了一些,只是還沒有確定,而百姓們卻絲毫沒有察覺,每天工作之後的糧食還在發放,他們就別無所求。
夏夜的風還是帶着一陣陣的灼熱,天空之中的繁星在夜空之中點綴着,像是漆黑的綢緞上面的寶石,海潮輕輕地拍打着岸邊,發出嘩嘩的聲響。海浪輕輕地搖動着海面上的船隻,像是母親的手輕輕地推動着搖籃。一艘船停靠在海邊的碼頭上,一羣漢子正在往船上搬運着一筐筐的蔬果,一桶桶的清水,還有一些各式各樣的東西,他們在今天的傍晚接到了這個奇怪的任務,往這艘船上面搬東西,而且很多東西都很奇怪,像是一些什麼梳妝檯啊,還有鍋瓢碗盞之類的,這像是在搬家一樣。
但是這些都不是他們需要關心的,他們只要做好吩咐下來的事情就好,這一頁的搬運,就能得到五斤糧食,這要是在白天,要幹上兩天半,這樣的事情他們巴不得每天都來上一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