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風呼嘯,正月的長安城被皚皚白雪覆蓋,上元佳節剛過,到處都還是歡慶的氣氛。
在長安城外十里亭中,一羣人正在翹首以盼着。被一羣護衛保護在中間的是幾個半大的孩子,幾隻粉雕玉琢的蘿莉,一個小正太還有一個體型龐大的胖子。
這些是來給李寬送行的幾位兄弟姐妹了,以李麗質爲首的幾個和李寬關係要好的公主還有兩個皇子,魏王李泰和晉王李治。風雪被護衛們擋在了外面,涼亭中還燒着紅紅的炭爐。可是絲絲縷縷的寒風還是吹進來,讓幾個孩子臉蛋凍得紅撲撲的。這一次出來送別還是這些小傢伙撒嬌的磨了半天才徵得李二同意,不然恐怕只有李泰能來,其餘的人可都還沒有自由出宮的權利。但是要是李麗質幾個不來的話,李泰恐怕也不回來了。
除了幾位皇子公主,還有李寬的兩個侍女了,這兩人雖然在清晨晨曦未錄的時候就已經依依惜別過了,但是此時還是跟來,說起來還是她們兩最擔憂李寬了。
李麗質看着幾個裹着厚厚的棉襖的妹妹,再看看空蕩蕩的官道,心中有些焦急,又有些擔憂。她和李寬的關係在所有的兄弟姐妹中算得上最好的了。這一次李寬出征,她也是憂心匆匆。對於軍國大事李麗質是不可能知道的太多,可是冰雪聰慧的她還是從一些細微末節中猜到了不少的東西。
這一次李寬出征,朝堂上卻是一片寧靜,舅舅長孫無忌他們還是在爲了是戰是和爭論不休。這讓這位已經長大了的公主殿下心中一種不妙的情緒蔓延開來:難道這一次不是父皇的意願?可是要是沒有父皇的准許,二哥又豈能順利的出征?
心中擔憂沒有絲毫的放下。但是遠方雄壯的馬蹄聲傳來,讓她臻首微擡。看向了那個方向,在視線的盡頭,一道黑色的洪流滾滾而來,像是幽黑的潮水一般奔涌而來。數千匹駿馬這樣飛奔而來,馬蹄踏在大地上像是地龍翻身一般,大地都爲之震顫。
在這一直隊伍的最前面,一個少年身穿粗布麻衣,但是身上神采飛揚,手中一支亮銀槍閃耀着淡淡的寒芒。在他身後的騎士無聲無息的端坐於馬上。他們追隨着自己的首領,哪怕這一次去的地方將會是生死沙場。駿馬飛馳,神駿異常,但是卻是絲毫不做停留。在這十里涼亭之前飛馳而過,李寬在馬背上也看到了在涼亭中的衆人,可是卻還是沒有停下來,因爲他知道自己一停下來的話,定然會被這些小丫頭的眼淚搞的很傷感,不如就這樣直接不做停頓的離去。
“二哥怎麼不停下來?”豫章不解。她還想和二哥告別呢。
“相見不如不見!走吧我們也回去了!”李麗質心中的揣測更深了,剛纔她可是看得真切,李寬這一行人全都沒有穿鎧甲,都只是粗布麻衣裹身。這樣的軍隊怎麼可能是出征敵國的大軍?就連山上的山賊還有一身皮甲呢。難道說……李麗質不敢再想下去,她被自己猜測的東西給嚇着了。
李麗質和李泰還有紅袖這三個年紀稍大的少男少女是看出了其中的不妥,其餘的小傢伙卻是沒有這樣的眼力勁。他們都很生氣,自己來送二哥。吹了一大早的冷風,卻是停都不停的就這樣走了。所以幾個小傢伙一起嘟囔着聲討那個不領情的二哥來。
李寬不知道這些,他心中卻是很平靜,對於這一次上戰場,也是期盼已久。倒不是說他是什麼嗜殺之輩,而是急於檢驗用他自己胡亂摸索着訓練出來的這一隻半成品的軍隊的戰鬥力到底如何。在這個冷兵器時代,戰鬥靠的是性命相搏,刀兵相向,沒有經過實戰檢驗的這支軍隊只能算是半成品。而且對於吐谷渾這個小部落一樣的國家,只要不是去和他們的主力硬拼,李寬還是有些信心能帶着這一支現在身份是山賊的軍隊去打一打秋風的。
戰馬奔馳,一路無話。只是這一次沒有朝廷的支持,所有的後勤啊,糧草之類的都要李寬自己去弄了。但是這一切都難不倒李寬,因爲他現在帶領的這一支軍隊人數不是很多,而且野外求生之類的東西李寬在之前的訓練中也給這些人單獨培訓過,實在沒辦法的時候李寬也有後盾的,糧食在系統裡邊不值錢,只要撐過這路上這段時間,到了吐谷渾那還不好辦?隨便找個小部落然後殺進去,渾水摸魚的弄一些糧食出來也不是難事。當然這些糧食可就不一定是那些只知道放牛奴羊的原始人的了。
但是李寬卻是想的太過簡單了,他可不知道在邊境線上那些駐守在那裡的軍隊已經在嚴陣以待了,爲的不是去征伐吐谷渾,而是在等着李寬他們這一波‘山賊’。
蘭州,靠近吐谷渾的邊境線,這裡駐紮着大唐的一支邊軍,統領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將周闖。這是一個和所有的軍中殺才一樣的粗獷漢子,雖然在這些年靠着戰功一路晉升到了振威校尉,也算得上是一個從七品了,但是他還是一直和別的同跑一樣,每天早上出來訓練。然後再去防線上晃一圈,或者出城去那一片貧瘠的草原上殺殺吐谷渾的那些土著。大唐軍隊再有了馬鐙和馬蹄鐵之後,在騎戰這一塊短板上開始突飛猛進,現在那些從小就在馬背上廝混的異族也無法在齊射這一塊上面佔得優勢了。所以邊軍中這個發明了這兩項東西的楚王李寬就有了很多的崇拜者,或許對於那些在大唐腹地的士兵們對這兩樣東西只是覺得方便。可是在邊軍之中,這樣的東西能救回多少士兵的性命?所以李寬在邊軍中的聲望絕對不比那些沙場老將來的差,哪怕這些人都沒有見過這位大唐的楚王殿下。
現在周闖卻是收到了上頭傳下來的命令,那就是在最近的這段時間會從關中逃竄過來一支馬賊,這支馬賊的實力不容小覷,他們在關中作案數起之後,千里逃竄準備逃出大唐,去周圍那些敵視大唐的小國,而現在正在和大唐之間發生摩擦的吐谷渾是最大的嫌疑目標。於是周闖他們這些邊軍不僅僅要防備吐谷渾的突襲,還要阻擋這一支馬賊逃出大唐。
得到這個命令之後,周闖是異常的憤怒,不僅僅是對這一支膽大包天的馬賊,更對那些在關中久居和平環境的同袍們。現在居然連一支馬賊都無法奈何了,實在是夠窩囊的了。自己這些邊軍不僅僅要面對外敵,還要給這幫無能的傢伙擦屁股。在這一天,軍中的訓練量被加倍了,所有的士兵見到統領那一張能滴出水來的陰沉的臉,都只能拼命的練,誰要是敢在這個時候去觸黴頭那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現在我們該怎麼辦?吐谷渾的那一支大約五千人的軍隊還在城外的荒野中游弋,現在關中居然又闖出來這麼一直馬賊,那些府兵是吃屎的嗎?怎麼會被這些人搶了軍中戰馬?難道我大唐的府兵真的這麼不堪一擊?”周闖狠狠地在軍營之中和幾個同僚說道。
“那幫子老爺兵?哈哈……真是要笑掉我的大牙嗎?居然被一支馬賊給搶了,朝廷居然阻擋不住?”一個氣質儒雅的校尉微微擡了擡手,捋了捋下巴上的鬍鬚。
“老陳,你一向鬼點子多,你看看這其中……”周闖看着儒雅校尉,出聲問道,這名校尉名叫陳公臺,倒是和三國時期的一名有名的謀士名字相同,而且人如其名頗有幾分謀略。在這三千餘人的邊軍中他一直充當着智囊的角色。
“當然,這其間定然有貓膩!不管上頭誰下的命令,能命令我們的這些邊軍出動去攔截的定然是將軍一級的,不管是誰但是總是正五品以上的官職了。這樣的人物居然會爲了一直馬賊而感到頭疼?這顯然不可能,而且府兵雖然不像我們是專職的軍人,但是卻也不容小覷,再加上那麼多戰馬怎麼可能一下子就全被搶走?疑點重重啊!”陳公臺分析起來。不得不說這傢伙很有些頭腦。
“而且,周闖兄,你可發現上頭說那些馬賊是在哪裡作案的嗎?沒有吧?而在關中,能有上千匹戰馬的地方都有哪些?這些地方是一支馬賊能攻破的?”越是分析,陳公臺越是覺得此事蹊蹺重重,所以他最後說道:“所以周闖兄,這些事情還是你這個最高長官來決定吧!說實在的,這件事兒我看不透!”
陳公臺沒有再說什麼,他已經說得夠明顯了,要是周闖還是沒能領悟,那麼也只能說明這傢伙腦袋真的不開竅。但是周闖雖然是一個武夫,但是卻也不是說全然沒有腦子。在關中有着上千匹戰馬的那無疑是十六衛這樣的大軍營的馬場,從哪裡搶走戰馬?別說是山賊,就算是對面那些吐谷渾的軍隊也不一定能全身而退。所以這些山賊定然不是真的,釋放出來的混淆視聽的,而自己這些人之所以要攔截,定然是做戲做全套,送這些‘馬賊’一程,將他們‘追殺’到吐谷渾那邊去!
“一定是這樣的!”周闖想清楚其中關竅之後,定下心神:“來人,去向秦州方向,岐州方向設下關隘,關中有一支馬賊來勢洶洶,居然想投靠吐谷渾,我們要將他們攔下來!”周闖大聲喝道,然後就有一隊隊士兵前往外面設立拒馬,陷馬坑等東西,然後嚴陣以待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