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回來,阿真上下打量跌坐於地上吐血的假御衛,挑眉哼道:“就算知道我是誰也不能說,屋裡還有人呢,你說出來不是逼我要公主的命嗎?”
西門副御吏長吐了幾口血,手捂着噴血小腿,猛喘裡聽得此話,臉色弓繃,虛弱求饒:“公主與閣下無怨無仇,求閣下放過公主。”
“我本就不想殺她。”阿真轉眸看了愣坐於牀上的公主,再轉過臉看向假御衛,哼聲道:“我在房中很久了,剛纔聽見紹儀昭在對公主交待其身世,只聽到什麼西夏、皇上、御吏大夫,你能不能給我個明白?”
西門副御衛長心裡明瞭這羣蒙面人的身份,黑苗與白苗都出現了,龍耀的龍掌他更不陌生,猶豫好一會兒,嘆氣說道:“紹儀昭本是御吏大夫之妾,因美貌被御吏大夫送入宮皇,其間紹儀昭與御吏大夫有染,不料卻未生出皇子。爲此御吏大夫氣怒,全當紹儀昭身亡不再聞問,隨後紹儀昭侍候皇上不當,於至被貶於殘宮。”
“我就說了,御吏大夫邊境無建寸功,一味的只是守着讓人打,原來是西夏走狗呀。”阿真多少有些明瞭,走到一張椅上落坐,手指假御衛笑道:“想來御吏大夫在西夏地位崇高吧,來夏周謀劃這麼久,可真有奈心呀。”
“是!”西門副御衛長氣極,瞪看眼前這個神秘的大理王,咬牙切齒恨道:“金遼如此強勢,夏周兵將弱軟,若不是突然出現天機神相,不出三年大名定然失守,到時我西夏趁機討得一杯羹也未尚不可。若金遼與夏周兩敗俱傷,那我西夏便坐收漁翁之利,從此就成泱泱強國,何懼金遼狼師。”
“想法不錯,我在猜也是這樣子。”阿真讚賞點了點頭,神色一斂,喝叱詢問:“我且問你,御吏大夫是什麼身份?”
“這……”御衛沉吟了半晌,閉嘴不支半聲。
“嘿嘿!”見他不說,阿真陰森一笑,目光泛寒哼道:“別說西夏這個彈丸小國,就是金遼此等豺狼之國在我眼裡也如只山雞般。你不說可以,我到西夏問問就知道,李昊焱那哥倆應該比你知道更多吧。”
聽得出他話裡威脅,西門副御衛長急擡雙目,目光充滿哀求。大理此頭猛虎兇勝金遼豺狼,若這個神秘的大理王想要滅西夏,皇上與王爺如何能擋?他們党項拓部必被其兇殘誅殺盡殆。得罪不起,艱難翻身磕頭回答:“御吏大夫本名李昊森,是皇上胞胎,爵是森武王,明珠暗投已達三十餘年。”
“猜到了。”阿真微笑再問:“他是如何在夏周坐到此位,詳細說來聽聽。”
“是!”西門副御衛長懼怕,毫不思索說道:“森武王爺在夏周官途坎坷,轉折是在十七年前一役,那時他僅只是名嬈將,暗中盜得格格喀蔚藍大郡主的四獸師令,交給已故威虎大將軍,威虎大將軍大喜,讓左將軍密秘把四獸令送回金陵,森武王爺一面立功,一面又派人入金遼告其四獸令下落,策劃桑乾原一役,隨後又假裝派兵突襲金遼牙帳,救出左將軍衆人,那時左將軍已死了多時,自然而然森武王爺便坐上了左將軍之位。”
原來龍耀當日在蘇州所說的那席話不是假話,真的有桑乾原一役,只是龍耀這頭蠢豬不知道十六萬兵馬遭伏擊是內鬼通外賊。好個老烏龜,真叫處身積濾呀。冷冷一笑,哼道:“這事我早知道了,其中有一名虎將捱不過折磨,說了四獸令藏地,大同七萬兵馬與十萬百姓活活被燒死,這名虎將從此便淪爲西夏走狗。”
“果然瞞不了閣下。”西門副御衛長點了點頭,慕容青印被他抓到大理,龍耀自然也在大理,養不大身份從文遠公主躍爲虎國皇尊,慕容青印鐵定轉投大理了,能瞞得了這個聰明才智天高的大理王嗎?
“哈哈哈……”阿真高聲笑了一番,站起身走到牀邊,認真端詳聽呆的潦倒公主,轉眸再看死了的其母,搖頭嘆息說道:“古有呂不韋奇貨可居,現今元魅達也用了一用,奈何此奇貨居出的卻不是龍子,真是天意弄人吶!”
“你……是誰?”周萱萱呆愣的連眼淚都停了,仰看跟前這個穿着怪模怪樣,額頭塗顏色,面蒙黑巾刺客,只感覺此人很是熟悉,可哪裡熟悉卻想不起來,震驚不已詢問:“你要殺我嗎?”
“我要救你。”面對跟前這張猶如被擰乾桔子的枯臉,阿真壓低聲音說道:“一個時辰後,你便哭着跑出禁宮大喊有刺客,說刺客殺人向宗祠方向而去,皇上定然要提你去問,你把所有的事情全告訴他,但是絕對不可以說你孃親被奸和西夏之事,就說刺客殺人而去,你孃親被生生捂死,你躲於牀底逃過了一劫。”
周萱萱本就想死,半點也不怕他,站起身反問:“我爲什麼要聽你的話,你把我殺了便一了百了。”
“喲,還是個堅韌公主呀。”阿真一笑,轉身看着跌地的御衛,哼哼說道:“公主大人,你的身份是西夏郡主,我身邊就有一位西夏的文遠公主,要不是看在文遠公主的面子上,我早就把你殺了。”看了一眼翩兒,阿真故弄玄虛沉默了一下,豎起手指道:“這樣吧,你按我的吩咐辦,我便把你弄出去,如何呀?”
“你要帶我離開?”周萱萱很是心動,看着蒙面一名女人,心裡疑惑,此就是文遠公主嗎?不相信轉眸看向西門副御衛長,小聲問道:“他說的是真的嗎?真的是文遠公主嗎?”
“郡主勿濾,全是真的。”西門副御衛長指着阿真說道:“你該相信他,他從來不違背諾言,也不會違背諾言,郡主跟着他出皇宮是再安全也沒有了。”
周萱萱聽他如此肯定,掉淚看着阿真,隨後轉身了看死去的孃親,心頭悲痛,搖頭退回牀邊哭道:“孃親剛死,我不能離開,我得葬了孃親才能走。”
“那我就等你葬了親孃再來救你。”不認爲她會拒絕,畢竟囚禁的鳥兒嚮往藍天,阿真負手走到御衛跟前,目光下睇淡淡說道:“你不能活着,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明白。”西門副御衛長比誰都清楚,給他磕了兩個頭道:“小人被奉命保護這對母女,現娘娘已死,小人亦也失職,只希望閣下善待郡主,小人死而無憾。”
“我要如何待人不須要你開口,話太多了。”再瞥了一眼這個假御衛,阿真負手走出這間屋子,弄出這麼多事,老表子是必殺了。
走出房,衆隊長紛紛從四周跳奔過來,無聲護於身後跟着從容大爺返回火場。搜查刺客的御衛們已經靜了,西鐵門位於西面,後宮則於東面,距離雖然不短。還好夜幕漆黑,皇宮裡殿閣一棟一棟,樹木相依,怪石林立。以夜色爲掩飾,阿真走一步,聽一聽,心想:剛纔如此大力搜查都找不到人,所有人定然以爲他們逃出宮了,有誰會想到他們仍留在皇宮內,人類先入爲主的思想不僅難靠,且還很可怕。
閃身於花木石堆內一步步貓近後宮,被小姑帶着飛躍過大堆駐守巡邏宮牆,後宮內更是安全,這裡是禁止任何帶把的人進來的,太監和宮女哪有御衛的耳朵眼睛?心頭放鬆輕輕躍過一棟一棟堂皇明亮殿宇,輕輕來到凌宵閣外,靠近閣殿,忽聽得一道老邁男聲說道:“蓉妃娘娘多日勞累,傷心過度又遭逢驚嚇,於至昏倒,臣開幾貼安神藥無礙,請皇上勿須掛念。”
縮躲於廊臺下,阿真聽到這番話,心頭一驚,偷偷上擡眼睛往門口看去,果然見着皇上老爺子身影,心想,看來又得多等片刻了。
“嗚!”太醫話剛落下,殿閣內突傳來哀嚎哭泣,眼見皇上轉身,阿真急縮下腦袋,暗地咒罵:你個周帛綸都老的不成人樣了,來後宮幹嘛?難道棍棍還能教訓不乖的娘娘不成?別不是老表子死了個兒子,要皇上老爺子還她一個吧?若真那樣,今晚殺老表子的事怕是難成了。不過,皇上和娘娘造人不知啥樣子的,不會是一個臣妾過來,一個朕過去,文質彬彬,謙和有禮吧?
我嘞個去!不明白是娘娘在上,還是皇上在上,真的是太好奇了。好奇心一起,沒殺老表子,也得拍幾張照來威脅,不然今天不白狼狽了嗎?
貓起身軀,向殿宇外圍躡手躡腳走了幾步,每一步都輕輕提起,極慢極慢地放下,以防踩到枯枝發出聲響。順着聲音貓到一角窗戶下,只聽老表子哭泣,皇上哼聲安慰:“哭哭啼啼的,看着厭煩,別哭了。”
阿真小心貓起身,學着電視內偷窺手段,中指粘着沫液往糊紙上抹了抹,無聲弄出個小洞,湊過眼睛向裡看,不料見着一席紗簾堵住,從溥絲紗簾內眺,只能着見兩個影子,暗咒該死的紗簾時,只聽老表子抹淚哭泣:“皇上,臣妾心痛,心痛。採兒被如此無情殺害,皇上爲何無動於衷?爲何無動於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