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府司衙門來頭極大,是皇上下旨創辦,內閣直接轄制的衙門,但眼前的情景實在讓人難以將其和位高權重的鎮府司衙門聯繫起來。
“你確定沒來錯地方?”林源看向一旁的於世。
“回稟少爺,已經問的很清楚了,這兒就是鎮府司衙門。”於世無奈道。
“上去叫門,就說我來了。”林源說道。
於世走上前去,手剛剛放在門上,門口就傳來動靜,大門打開,裡面的人探出腦袋來看了一眼,問道:“找誰?”
“柳青水,柳大人。”於世說道。
“稍等。”那人將門重新合上。林源和於世並未等多久,沒過一會兒林源便等到了柳青水。
同在江南的時候並沒有多大變化,倒是臉色有些憔悴。林源看着柳青水道:“這官看來當的不太順心。”
“天子腳下,行事戰戰兢兢,自然不似江南那般瀟灑。”柳青水苦笑道,做了個請的姿勢,將林源讓進了衙門裡。
林源沒有客氣,就那麼走在柳青水前面。路上碰到幾位柳青水的同僚,衆人好奇林源是誰,柳青水竟然在其面前那麼恭敬。
林源走到中堂坐下,打量着鎮府司衙門的大堂,笑道:“外面看着挺破的,沒成想裡面也一樣。”
“讓公爺見笑了,京城寸土寸金,朝堂能給這麼處地方已經不易了。”柳青水說道。
“不說這些了,我今日來此是有事相商。”林源看向柳青水道。
“還請公爺明示。”
“你可知道年後開春的大考?”林源問道。
柳青水點了點頭,這事兒他自然知道,大周每三年一次大考,不看出身,只看學識,通過公平的考試,選擇優秀的人出仕。因爲是一些人一步登天的唯一途徑,幾乎吸引了天下讀書人,便是北涼和南樑的優秀人才也會來一試。
見柳青水清楚,林源接着說道:“我也就不拐彎抹角了,照直了說,皇上前幾日已經欽點了我爲這次大考的副考官,今年的重點在豫州。”
柳青水聽林源這麼說,皺了皺眉,仔細想了一下,問道:“薛家?”
林源點了點頭,看來這柳青水也不笨,知道豫州的關鍵所在。柳青水說道:“還請公爺明示,需要下官做什麼?”
“怎麼?你們聽我命令行事?”林源似笑非笑的看着柳青水。
柳青水乾笑幾聲,說道:“皇上之前有令,若是這段時間靖國公來找辦事,聽您吩咐就好。”
林源聽了一愣,這什麼意思?自己又不是鎮府司衙門的官。見林源有些疑惑,柳青水解釋道:“宮裡說過了,鎮府司衙門眼下經驗不足,還是要跟在靖國公身邊好好學一學的。”
林源拉下一頭黑線,自己又不是特務頭子,有什麼好學的。但手裡有些權力,此刻不用就是傻子。
林源想了想,問道:“在豫州你們可有人手?”
柳青水點了點頭,說道:“有的,都是幾年前的老人,一般單線聯繫,公爺有用?”
林源說道:“目前有些事需要他們去做,這段時間幫我收集近三年薛家在豫州的活動,不要打草驚蛇,待我去豫州後還有其他的事要做。”
柳青水點了點頭,這事兒對他們來說不算難事。柳青水說道:“可還有什麼事嗎?”
林源想了想,說道:“你們平常用什麼聯繫?”
柳青水知道,靖國公怕是擔心溝通不暢,想了想說道:“這樣,我派個人跟在您身邊做事,有什麼事你通過他就可以做。”
眼睛眯了眯,林源看了眼柳青水,在想這是不是打算在自己身邊安插人手,但隨後又想到柳青水應該不會這麼作死,便說道:“可以,你找個人跟着我。”
“您看江浙那次的傅秋雪如何?”柳青水小心翼翼的問道。
“他回來了?”林源倒是對這個傅秋雪印象不錯,江浙做事的時候出力不少,而且身手也不錯。
“剛在江浙辦完事,前幾天回京的,而且公爺用他也有些好處。”柳青水說道。
“這話怎麼說?”林源好奇的問道。
“傅秋雪對薛家瞭解的比較多,具體原因我不清楚,但這些年他一直在查薛家。”柳青水解釋道。
林源第一次見傅秋雪就覺得這是個有故事的人,看來這故事還和薛家有關係,對於傅秋雪的興趣,林源更大了。
“那就這樣,這段時間讓他去我府上找我。”林源吩咐了一句。
“是,公爺。”
“走了,還有事要做。”林源起身打算離開,看了眼周遭的環境,林源想了想還是說道:“你去戶部跑跑,怎麼說也是朝廷臉面。”
“公爺教訓的是。”柳青水說道,可自己哪敢去戶部要錢,這可是京城,那個敢瞎了眼去得罪。
“留步,忙你的去吧。”止住要送出門的柳青水,林源翻身上了馬,想了想朝西市走去。有段時間沒去落仙樓了。
已到年關,落仙樓的生意也漸漸淡了下來,可是黎先道覺得這是這麼些年自己最開心的一段時間。自入秋來受到靖國公府的資助,落仙樓早已脫胎換骨,這幾個月過得就像做夢一般。
“掌櫃的,少爺來了。”店小二說道。
黎先道急忙將筆放下,小跑到門口,走到一半又回身吩咐道:“去讓趙娘子開火,就說少爺來了。”
恰在這時候林源走進店裡,見客人比較少,想到現在這個時候,也就沒有多說什麼,看了眼黎先道,笑着說道:“看來生意不錯,這都沒多少人,黎叔臉上的笑意也不減。”
“都是公爺的功勞。”黎先道笑着說道。
“這話還是少說爲妙,我可沒那麼大能量。”林源笑着搖了搖頭。
兩人結伴走到樓上,見二樓沒什麼人,林源說道:“就在這兒吧,沒那麼些講究。”
黎先道點了點頭,示意小二將桌子在收拾一遍。林源坐在窗口,此刻外面也下起了大雪。看着窗外的景色,林源笑着道:“記得第一次來你落仙樓也是坐在這裡。”
黎先道回想了一下,說道:“確實,當時公爺帶着於侍衛就坐在這裡。”
“當時那會想起你我二人會有什麼交集,不過也是有緣,咱們當時都是在爲同一件事發愁。”林源說道。
黎先道倒是有些疑惑,自己當時並不清楚靖國公有什麼事發愁,見黎先道的表情,林源笑着問道:“怎麼?不相信?”
黎先道搖了搖頭,林源這才說道:“你當時在爲落仙樓前途發愁,而我則爲了數百口人的生計發愁,說起來都離不開一個‘錢’字。”
黎先道若有所思,看來公侯之家也並非外人眼中那般呼風喚雨,有時候也有不少難處。只是外人不知道罷了。
“今日怎麼沒見清芫姑娘?”林源看了眼問道。
黎先道頓了頓,說道:“清芫這幾日在研究新菜,這會兒怕是出去找食材了。”
“這大冬天的,有什麼食材還要出去找?”林源好奇道。
“也不是出去,只是去幾家相熟的店裡看看,川西商會前幾日送來消息,說是來了幾樣新鮮東西,看清芫有沒有興趣。”黎先道說道。
林源點了點頭,這事兒他聽林叔說過,只不過自己實在是興趣缺缺,也就沒有去看,不過聽說張堯已經派人送上門來了。
菜是趙婷做的,林源吃了幾口滿意的點了點頭,看着黎先道問:“趙婷這幾日還一直在做菜?”
黎先道一愣點了點頭,道:“這段時間一直是趙婷在盯着,眼下也是名譽京師的廚子了。”
“把錢再漲一漲,不要吝嗇。”林源吩咐道,想了想又問道:“她家小子是不是今年要參加科考?”
“是的。”黎先道點了點頭。
“你將趙婷叫來。”林源說道。
沒過一會兒,趙婷便上了二樓,朝着林源行了個萬福靜靜的站在那裡,心裡還在奇怪是不是菜色不喝口味。
林源看了眼趙婷,見其氣色不錯,看來這工作乾的不錯,還算順心,便問道:“趙姐,在落仙樓可還習慣?”
趙婷點了點頭說道:“乾的不錯,我挺喜歡的。”
林源點了點頭,說道:“幹得好就行,在我看來做飯是個快樂的過程,若不是真心喜歡,只是爲了單純的餬口養家,是成不了大師的。”
黎先道和趙婷若有所思,覺得林源這話說的有幾分道理。林源接着問道:“聽說你家孩子今年要參加科考?”
趙婷點頭道:“難得公爺掛念,犬子今年確實要參加科考。”
林源想了想,說道:“趙姐若是信得過我,這次科考就讓他放棄吧,具體的原因我不便透露,若是他不願意,我也不強求,可以下場一試。”
趙婷皺了皺眉,科考是大事,靖國公傳言中辦事並不莽撞,這次竟然冒天下大不諱提醒自己,想來是有什麼大事,但自家孩子準備已經有兩年了,這讓自己如何開口?
見趙婷有些猶豫,林源說道:“你可回家跟他說我的原話,讓他自己抉擇,若是不甘放棄,也可一試。”
“多謝公爺提醒,這份恩情婦人記下了。”趙婷像林源行了一禮,林源擺了擺手,說道:“好了,你下去早些休息吧,這幾日也不用來了,已經年關了,明天起落仙樓也要閉門歇業了,過個好年,年後再來精神飽滿的上班。走前去櫃上支取些銀子,就當過年費了。”
“謝過公爺。”趙婷行了一禮退下二樓。
看着趙婷退下去,黎先道也沒有多說什麼,他清楚林源一般不會說這麼多,想來這次科考確實有什麼大事發生。
又吃了一會兒,見天色已晚,林源起身離開落仙樓,今日沒有見到李清芫,心裡倒是有些空落落的。騎着馬有些微醺的趕回府邸,剛一進屋就一頭栽在牀上睡了過去,這是林源第一次獨自喝酒將自己灌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