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笙佑,你放開,我自己會走。”她眼瞼輕覆,出口的話語絕沒有好語氣,臉上的神情竟是說不出的厭惡。
“走,你確定要自己走?”他揶揄的嗓音宛若風吹過的風鈴,一陣悅耳的聲響,盡是帶着低低的笑意。
在如此嚴峻的形勢下,他居然依舊鎮定自若,一雙黑眸帶着洞察一切的精明。
從風華這邊望去,那騎在馬上,一黑一白兩道身影,一個冷靜睿智,一個清冷淡漠,分明是兩個身着男裝的男子共騎一馬,可這麼遠遠瞧着,竟是毫無半點違和感,彷彿眼前的一切,本該如此一般。
“你……”言昭餘光望向身下的高度,眼下的形勢,確實容不得自己任性妄爲,不由壓下心頭迸射而出的怒意,抿脣不語,背對着他,望向前方。
他低眸看了眼,入眼是她因怒意而漲紅的小臉,明明很是生氣,卻又不得不壓制,對此,他竟是有點享受,眼底漾開不一樣的柔情,許是連他自己都未曾覺察的。
浩浩蕩蕩的隊伍,便向着城樓而去,在經過風華的時候,言昭禮節xing的向他點點頭:“風將軍,可是有發現其他異樣?”
她雖不是很瞭解關亦修這人,但憑藉着之前的聽聞,他並非是個輕易會投向的人,一個擁有高風亮節的人,豈會做一個逃兵。
“只怕他壓根就沒有逃,而是正等着我們呢。”頭頂,低沉的嗓音幽幽傳來,宛若慢慢綻放的一池水仙,花骨朵雖嬌豔欲滴,卻亦是淬了毒般,帶着bi人的氣勢。
言昭和風華兩人同時一驚:“你說什麼?”
“皇上的意思是……”
“傳令下去,接下去都給我打起十二分精神,時刻處於戒備狀態。”單笙佑並未替他們解惑,只是這樣的命令,便已然透出分分冷意。
“單笙佑,你的意思是,剛纔的陣法,是關亦修故意佈下,有自己打開陣法的?”言昭細細凝眉,晶亮的瞳眸來回轉動,唯一能講通的也不過是這樣的說法。
她微微側轉身子,擡眸望向他,視線觸及的是他剛毅
的下巴,雙手因情急而握上他拉扯繮繩的手臂,神色嚴肅。
他低眸,一雙幽暗內斂的眸子印入她的明眸,那有如星辰般絢爛的眸光,竟讓她不自覺的別開視線。
“放心,一切有朕在。”他低柔的聲線,帶着安撫的情懷,第一次讓言昭覺着,竟是如此的好聽,不由懷疑,原來他出了冷漠無情外,也是能好好說話的。
言昭張了張嘴,整想說什麼,猝不及防,身後傳來沉悶的響聲,她驀地瞪大了雙眸,迅速回眸,果然如自己所料,身後的城門在他們身後無情的關上。
她暗驚的同時,倒是也覺着這纔會是關亦修的風格,不然也的確辱沒了他聲名遠播的氣概。
“好一個甕中捉鱉。”她輕喃着,嘴角勾起似有若無的弧度,不知是激賞,還是激發了她內心的鬥志。
“誰是甕,誰是鱉,那還是未知。”單笙佑聽着身後傳來的響聲,彷彿一切都在預料之中,臉上神情未變,一雙銳利的黑眸,細細打量起四周,時刻留意着動靜。
“北皇所言正是在下想說,言昭公主,幸會!”空中傳來悠揚的男音,圓潤的清音,仿若從渺渺高樓飄落而下,竟是說不出的空靈,能擁有如此完美嗓音的男子,想必定也擁有一張俊逸非凡的容顏,一時間,言昭倒是有些好奇,想見上一見。
關亦修像是讀懂了言昭內心所想,頎長的身影騰空懸在半空,一襲青衫在風中肆意飛舞,掀起的衣袍,竟爲之添了抹遺世獨立的出塵氣質,高貴而有神聖,彷彿那個殺人不過頭點地的人,並非是他。
在言昭的眼裡,她總會覺着,一個如此乾淨的人,雙手是不該沾染鮮血的,可偏偏,眼前這樣笑容和善,一副令人忍不住親近的人,竟在剛纔不過一炷香的時間,讓戰場變成屠場,如今,更是機關算盡。
她不禁有些情不自禁的望進他那雙澄澈的眼眸中,那雙黑眸,比夜晚的星辰都來的耀眼奪目,黑白分明的眼球,竟是不染一絲塵土,乾淨的宛若初生的嬰兒般明媚。
“不要看他的眼睛!”單笙佑覺察
到言昭的不對勁,即刻喝止,卻已然來不及。
果然,不出他所料,電光火石之間,一把冰冷的匕首便抵上他的心口,握着手柄的手白皙纖長,骨節分明的指間用力緊握:“單笙佑,你該死!”
“夏雅,你給朕醒過來!”他面對近在咫尺的匕首,臉上毫無畏懼,滿滿的焦急,只擔心她受了他的控制,會因而傷了她自己。
“言昭公主,還不殺了你的仇人,爲琉棲戰死的兄弟報仇!”空中,冷冷的傳來一道命令,關亦修凜然的身軀以緩緩着地,雙腳平穩的落在一尺開外的石階上,冰冷的視線,破碎出千道寒冰,以迅雷不及掩耳的趨勢朝着他們這邊bi近。
所謂的陣中陣再次啓動,單笙佑身後的士兵,竟是變得六親不認,舉起手中的楯矛,對着身邊自己的同伴狠狠的下手,彷彿他們與自己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一般。
整個場面,在瞬間失控。
單笙佑根本無暇顧及,濃眉不自覺的輕皺,一絲一毫的情緒波動,只爲牽扯到了懷中這個不安分的女人。
而就在此刻,關亦修手掌凝聚着千年寒冰的功力,猛然對準他便是一掌,帶着勢如破竹的氣勢,宛若冰旋的尖錐直直對準他的心房而射。
單笙佑薄脣勾起,眼神帶着幾分輕蔑,腳下提氣,足間輕點馬背,單手摟着言昭在空中一個悠揚旋轉,輕巧的避開他凌厲的掌風,那帥氣的轉身,優雅唯美,如詩如畫的景象,看似輕鬆備至,實則發生不過在眨眼的瞬間。
懷內的人,雙眸無神,空洞的眼眸不知望向何方,只是手中的動作依舊沒有停止,手腕翻轉,靈巧的避開他伸過來的大掌,不過虛晃一招,轉眼匕首再次到了眼前,只是這次竟是抵上他的頸側。
她所有的動作仿若一氣呵成,可她快,終抵不上一個習武之人的速度,眼看着匕首就要劃破他的喉嚨,寬厚的大掌有力的一個借力,竟是生生打落了她緊握在手中的匕首,隨即一鼓作氣的將她的雙手負於背後,用以摟着她腰際的大掌,恰好將她的一雙小手包裹,動彈不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