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皓不愧是宇文皓,即便是在關鍵時刻,也總能拉回自己的理智,他呼吸略顯紊亂,卻極力平穩的調整自己的氣息,額頭依舊緊緊貼着她的額頭,好一會,才平息自己的氣息。
他的聲音帶着一絲喑啞:“先把衣服換了。”
說着,他依舊親自替她一顆顆的解開釦子,細心的替她擦拭一頭溼噠噠的秀髮,看着她發紅的臉頰,眸光不由再次暗了暗。
只是,宇文皓依舊的一言不發,手上的動作卻加快了速度。
言昭的大腦,在今晚,一直是處於空洞狀態的運作,這會更是愣愣的由着他替自己擦拭溼透的秀髮,換下已經都能夠擠出水來的棉衣。
宇文皓也不避諱,動作利落的褪去她溼透的外衣,赫然發現就連褻衣也有着溼了的痕跡,眉頭一緊,一個反手,也欲將其褪下,可言昭手腳利落的趕在他褪下前,抓住褻衣的領口,顯然是不願。
她睜着一雙澄澈的眸子,緊緊的盯着他,雖然不再那麼戒備,可依舊有着抗拒。
他一聲輕嘆,也不再逼迫,而是將事先準備的披風給她披上,隨後便開始脫自己的外衣。
言昭神色微斂,臉上閃現一抹驚慌,就連聲音也跟着發顫:“你做什麼?”
宇文皓神色冷然的睨了她一眼,一言不發,手下的動作卻未作停留,嫺熟的褪去身上被雨水浸溼的衣物,修長的手臂輕輕一攬,便輕而易舉的將她攬在自己懷內。
他只着一身單薄的褻衣,兩人間緊緊隔着薄薄的衣料,肌膚相貼,溫暖的體溫,遠遠不斷的從他的身上傳遞給她,她的內心,明明是強烈的抗拒,可理xing終是經不住感xing的對抗,那暖暖的溫度,好似巨大的磁力,不斷的將她吸附,瑟縮的身子,接觸到溫暖,只覺着似乎也沒那麼寒冷。
她僵硬的身子,在他懷內漸漸鬆軟,柔順的靠在他的胸前,耳邊是他強健有力的心跳聲,撲通撲通,連帶着牽動自己的心跳。
言昭只覺着自己是如此的沒有骨氣,所謂的氣節,在遇上嚴寒的時候,那冰凍三尺之下的暖流,只需輕輕流轉,便能令人繳械投降,或許這便是
人性的弱點。
元壽駕馭馬車的技術似乎很是嫺熟,在如此狂風大作的天氣之下,都能將馬車駕的穩穩當當,不過半個時辰的時間,馬車便駛向了宮門。
只是,這個時辰,再加上這樣的天氣,宮門早早便下了鑰,元壽一開始還擔心要怎麼上前,在不暴露身份的前提下,安全進宮。
可他卻沒想到,馬車還未在宮門前停下,厚重的大紅木門便緩緩向兩側開啓,中間的縫隙,從一縷光線穿透的細長,延伸到一個人影寬,漸漸的,木門之後的光景也展現了出來。
太后韓氏一身耀眼奪目的紅色緞袍,烏黑的秀髮在腦後高高挽起,發頂正中央,一絲不苟的cha着一隻金色鳳凰簪,撲騰的翅膀,像是要展翅高飛。
她精緻的容顏,絲毫沒有因爲歲月的緣故,在臉上留下痕跡,光潔的肌膚面無表情,豆蔻般的雙手優雅的交疊在胸腹部,紅脣微微抿起,脣角處隱隱泄露了她的怒火。
她的身後,蘇秋領着祥和宮內幾大宮女,安靜的站着,而蘇秋自己,則揚着一隻手,吃力的替她撐着油紙傘,避免肆意的雨水飄來,沾溼了她的衣物。
石子路鋪成的道路兩旁,坑坑窪窪積滿了積水,頃刻間傾下的暴雨,使得地面根本來不及吸收大量的雨水,馬車駛過,車輪碾起,積水四濺。
“籲……”一聲驚呼,元壽手上失了準頭,生生的提起繮繩,馬聽到指令,一個急剎,前蹄高高的揚起,車內宇文皓一時不查,慣性使然,整個人連帶着懷內的言昭,都重心不穩的往後仰去。
即便如此,他臉上依舊平穩沉斂,絲毫未見半點驚慌,大掌有力的攬着她的腰際,更沒有要鬆手的打算,不由令言昭覺着一股莫名的心安涌上心尖,那種情感,很奇妙,可如此細微的變化,卻牽動了一顆本抗拒的心。
元壽瞪大了雙眸,似乎對於眼前所見,依舊的難以置信,擡手猛揉着自己的眼睛,心中暗自告誡自己,幻覺,這一定是幻覺。
可不論他怎麼揉眼睛,眼前優雅從容的站着的,不是雲戈母儀天下的太后韓氏,又是誰?
“元壽,怎麼回事?”馬車
內,傳來宇文皓薄怒的聲響,高大的身軀隨即撩開車簾,鑽了出來。
他臉上的神色,是一貫的倨傲,擡眸的瞬間,眼底神色陡然一凜,一張俊顏也蒙上了一層厚重的陰鬱,身子微微彎着,動作有一瞬的僵硬,隨即若無其事的轉身,輕柔的話語,似在和馬車內的人兒交代着什麼。
之後,他纔再次鑽出馬車,身子就着車滾的邊緣,縱勢一躍,靈活的下了馬車。
元壽趕忙上前替他撐起紙傘,神情有些緊張的看着眼前的陣仗,心裡沒底的跟着發虛。
雨水滴在油紙傘上發出啪啪的聲響,混着雨水聲,宇文皓清冷的聲音傳來:“這大半夜的,母后不在寢宮呆着,跑這來做什麼?”
韓氏抿脣輕笑,扯起的嘴角盡是嘲弄:“皇上不也爲國爲民的CAO勞,如此天氣,還親自外出,真是心繫百姓啊……”
最後一個尾音,被她刻意的拉長,其中的寓意,不言而喻。
“母后自幼教導朕,凡事要以民爲本,民乃國之根本,朕自是銘記於心,不敢有半點含糊。”宇文皓神色泰然,不卑不亢的語氣,讓人聽不出端倪。
太后的目光炯炯有神,似有若無的掃向他身後的馬車,馬車內,言昭安靜的坐着,雙手緊緊握着披肩兩旁的料子,質地極好的狐狸毛在她手中被揉成了一團。
霍的,太后精緻的臉上揚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轉瞬即逝,隨即收回視線,再次落在他的身上:“一國之帝,如此着裝,成何體統!”
宇文皓跟着眸色微沉,斂去眼底的精光,神色諱莫如深:“母后教訓的是,只是如今時辰已晚,母后還是早先歇下爲好,改日兒臣定當親自想母后請罪。”
說着,他轉向一側,雙手負於身後,身軀凜凜,傲然的瞥了蘇秋一眼,聲音冷冽如冰:“蘇姑姑,還不快扶母后回宮,若是母后因此受了寒,朕爲你試問。”
“皇上不用急着趕哀家,哀家說完這幾句話,自會走。”韓氏眨了眨眼眸,平靜的眸色波瀾不驚,“容哀家最後一次提醒皇上,這江山,是宇文家的,這天下,是你父皇打下的,莫要忘本,追悔莫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