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皓,要是你走得太快,我跟不上了,怎麼辦?”突如其來的,未經思索的話語,就這般跳出腦海,出口而來。
“那我就哪也不去,雅兒,不管何時,我都在你身後,只要你回頭,便能看見。”他擁着她,眸光似水柔情,醇厚的嗓音,自是他獨特的喑啞,卻是說不出的好聽,“跟不上沒關係,我回頭向你走來,不論如何,我都在!”
這是他向她的承諾,既然此生早已認定,那他便在,此生,不離不棄!
無需多餘的甜言蜜語,簡簡單單的一句,看似漫不經心,卻似千斤重,字裡行間,自然透着說不出的濃情,那該是何等情深,方能換就如此深重!
她微微仰着頭,好似要看清些,靜靜的凝視,那深邃的瞳眸中,除了自己的倒映,再無其他。
言昭語笑嫣然,波瀾不驚的杏眸亦是倒映出他俊逸不凡的容顏,卓絕之姿,器宇軒昂,原來在不知不覺間,他的身影,就已然在她腦海中,根深蒂固。
這一天,宇文皓哪也沒去,更是沒有再去理會劉婉瑩那邊傳來的消息,一整天,都在羽月宮內度過。
小小的書房,及不上御書房的四分之一,可卻處處透着說不出的溫馨靜謐。
他褪下一身明黃色的龍袍,只着一襲絳紫色的袍服,胸前繡着帝王象徵的龍騰,烏黑的墨發簡單的束於腦後,垂首批閱着奏章,神色嚴謹而專注。
她在他的督促下,換下剛染溼的華服,一襲淡淡的紫色軟煙羅,襯得肌膚越發瑩潤白皙,同樣的紫色,着於兩人的身上,卻有着不同的感官,但也是相得益彰,越發顯得兩人宛若一對璧人。
屋內,燃着炭火,倒是一點都不覺着寒冷,淡淡的薰香,在鼻間瀰漫,煞是好聞。
言昭靠着桌案前側的榻上,身上蓋着一條薄薄的貂毛毯,更是不覺半分寒意,她手中隨意翻閱着歷來的書籍,若是擡頭,便恰好能將對面之人專注的神色納入眼底。
一時間,小小的屋內,就聞硃砂劃過宣紙,發出細微的沙沙聲,不時伴着紙張翻閱,發出的點點聲響,兩道聲音不時交錯響起,卻也顯
得格外溫馨。
言昭順着擡眸,但見前方之人,也不知是看到朝臣怎樣的奏章,眉宇竟是緊緊的蹙起,暗沉的神色,隱隱可見幾分怒意,但見,隨後玉手輕擡,刷刷的在上面批閱下一行字跡。
“夫人可是覺着,爲夫這張臉,百看不厭,嗯?”他依舊低垂着腦袋,但揶揄的話語卻自薄脣溢出,促狹的瞳眸隨之捕捉上那抹急於閃躲的驚慌,似笑非笑間,俊顏盡顯寵溺。
她片刻的愣神之後,臉頰一陣火辣的燒紅,她自己都能感覺到耳後跟都跟着燒起來了,不由惱羞成怒般的怒瞪了他一眼,只是那般的神情,似乎不帶任何的威懾力,反倒有幾分嬌嗔的意味,別有一番韻味。
宇文皓看着,不覺整顆心都跟着柔軟了,前一秒因奏摺上所言的惱意,頃刻間拋於腦後,昂然的身影不覺起身,繞過長長的桌案,舉步往她的方向走來,銳利的目光,此刻卻溢滿柔情,鎖視着面前之人,看着她那般嬌羞的神色,心裡自是滿足不已。
他將依舊懶散的躺着的人兒抱起,自己隨之躺上,將她整個擁入懷內,聞着她身上散發的淡淡幽香,一顆浮躁不安的心,漸漸得以平息。
“在看什麼?”宇文皓隨手取過她手中的書,看着上面所講,則是行軍佈陣之術,剛微微舒展的眉頭,不覺再次緊皺,“怎麼就喜歡看這些?”
“怎麼,就許男子可看,女子便不能了?”言昭在他懷內動了動身子,循着自己舒適的姿勢,躺在他懷內,隨即一把取過,語氣更是算不上好。
言昭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晃了晃一把奪過的書籍,不屑道:“難不成,在皇上眼裡,女子就該無才便是德,或者,合該看那些女戒,孝經麼?”
“傻丫頭,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還故意曲解。”他凝視着她,柔和的神情,盡顯寵溺與無奈,待她,他是當真不該如何是好,行軍佈陣,他尚且精通,可對她,他總是有着太多的束手無策,更多的則是無措。
“這些,有朕在,你無須擔心。”他忍不住憐惜的在她額頭印上輕柔的一吻,低沉的嗓音,一如情人間的低喃,句句透着對她的關
心與呵護。
“只怕,這會朝堂上主和,與討伐的聲音,已然愈演愈烈了吧。”言昭輕笑,即便她對於外界的局勢並不瞭解,可算算時日,分江而治,也有段時日了,以古墨的xing子,斷不會甘願單笙佑控制一生,定會從中尋求出去。
至於單笙佑,他的野心,她一直知曉,這也是爲何,他的關懷,她可以安然享受是同一個道理,只因彼此不過是各取所需,不過是一時在某種意見上達成的一致,互惠互利,從沒有別的感情可言。
“雅兒,可是有什麼好的主意?”他眸光微閃,深邃的眼眸緊緊注視着身下人兒的容顏,絕世的容貌,自可稱之爲傾國傾城,可他愛上的,從不是她那般的絕世容顏,而是那顆無可言語的心靈相惜。
他靜靜的注視着,呼吸不覺間慢慢壓抑,帶着一絲從未有過的緊張,內心深處,想過一道聲響,鏗鏘有力。
雅兒,如果那是你想要的,朕定當送到你面前,又有何妨?
言昭眸光微沉,低垂着眼瞼,眼簾恰如其分的遮去那抹神色,紅脣輕勾,莞爾一笑:“我不過是一介女流,能懂什麼,戰也好,和也罷,帝王之家,圖得不過是民衆一心,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這個道理,皇上不會不知。”
是啊,如此淺顯的道理,他豈會不知,只是,眼下的局勢,卻並非三言兩語能道明的,他不在乎戰事輸贏,他不在乎琉棲的邊境是否會淪陷,他更不在乎當初千辛萬苦攻下的城池,是否會一夜間失守。
這些,他都不在乎,她可知,從始至終,他在乎的,只有她一人!
他只在乎,在這場戰役中,她充當着怎樣的一個角色,他只在乎,這消失的四百多個日夜,她的心中,是怎麼想的,他只在乎,如今她回到自己的身邊,可就表示,她願意和他站在統一戰線。
他最最在乎的,還是,她的心裡,可曾有他的一席之地?
這些,他都沒有說,他亦不會說。
“雅兒,我們,再生個孩子吧!”他擁着她的大掌,不覺收緊,低沉而又醇厚的嗓音,宛若醇香的紅茶,需要慢慢品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