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昭一時難以適應,竟是錯愕的睜大了眸子,站在原地,遲遲找不到聲音。
他看着她的目光一邊,大掌有力的握住她垂在身前的小手,輕輕一拉,整個將她攬入懷內,下巴抵着她的額頭,溫潤的氣息吐露在她發間,帶着說不出的輕柔:“下次別走那麼久,朕不放心。”
“不放心,你就不吃藥,傷口不上藥了?”言昭突然意識到問題,敢情他是覺着自己不在,所以才任性妄爲,“你是嫌我紅顏禍水的惡名還不夠名副其實是吧,得,這下真給坐實了。”
“誰敢!”他神色一變,瞬間閃現帝王的強勢,眉宇間盡顯不容他人置喙的凜然之氣。
“你!”言昭輕挑柳眉,下巴擡了擡,嬌嗔的怒視,到有幾分撒嬌的意味。
她意識到自己心境的轉變,面色微緊,有些不自然的斂去那份嗔怒,眸光微閃,雙手推拒着他的胸口,試圖從他的束縛中脫離,卻不想,一個不小心,竟觸碰到了他的傷口。
“怎麼樣了,我看看。”她慌急着去查看傷口,深怕再次裂開,指尖剛觸及他的衣角,便被他寬厚的大掌所包裹。
他單手攬着她的腰際,單手包裹着她的小手,呼吸輕貼這她的鼻息,低沉的嗓音宛若叮咚的清泉,沉醉甘甜:“朕都聽元壽說了,你在潛心殿一直都在替朕祈福,雅兒,你能有這份心,我就很開心了,我不要你爲我做什麼,你明白嗎?”
他眼神真摯,一臉的嚴肅,那鄭重的表情,好似在說着生生世世的誓約,他低眸望進她的眸底,聲線磁性而低柔:“相信我,一切有朕在!”
言昭緩緩擡起眼眸,視線落入他宛若一汪潭水的深淵般的眸底,不由被緊緊吸附,竟是不願再移開。
久久的凝視,讓她覺着,那份深情,太重,太沉,壓得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言昭的眸底閃過片刻的黯然,心頭凝上夏雅離去前的最後一眼,她知道,她是傾盡生命在愛着眼前的這個男人,可如此厚愛,她卻害怕了,她遲疑了……
她緩緩擁上面前的男人,他是天下子民的神,是何等高傲的一個
男子,他的野心,他的霸業,都需要像韓嫣這樣的家世的女子去扶持,而她,什麼都給不了。
她的側臉貼上他的胸口,儘量避開還未癒合的傷口,聽着他有力的心跳,心中暗自下着決定:如果以後,待他成就霸業,六宮無妃,她定會回來,攜手天涯。
長相思,莫相忘,六宮粉黛無顏色,傾世佳人成虛晃,兩廂情,卿不負,千秋萬業似雲煙,萬里江山如浮萍,定相守。
她要的,從來都是自由散漫的田園生活,夫唱婦隨,不求功名,不問世俗,只求隨心、隨xing。
可他,要的是這天下,是這三分的局勢,在她眼裡,不過是過眼雲煙,轉瞬即逝的。
所以……
“對不起……”悶悶的聲音從他胸口傳來,緊而隨之的則是胸前溫溫的溫度,儼然是她眼角滑落的淚水。
他眉頭微皺,低頭查看,可她卻不然,抱着他腰際的雙手不自覺的收緊,整個臉頰都埋入了他胸口。
宇文皓眸光微動,下巴擱在她的發頂,輕輕摩挲着,溫潤的大掌撫着她的手背,一下一下,無聲的安慰。
他不知道,她的這聲對不起,飽含了太多,太多。
靜謐的時光緩緩流淌,兩人相擁着坐着,維持着同一個動作整整兩個時辰,月光西斜,通透的光碎成細碎的金粉,灑在窗棱上,轉而落在兩人的身上,那戀戀的繾綣,宛若深情的呢喃,低語。
接下去的幾日,宇文皓不但有按時吃藥,還按時換藥,朝堂上的奏摺,他基本都有批閱,至於邊關那邊,倒是遲遲未來消息。
祥和宮內,也維持着表面的平靜,韓嫣倒是在那之後有去過昭陽殿,只是宇文皓似乎並不怎麼待見,後來也只是每天按時送些滋補的過去,至於韓家,的確有意將韓希嫁給宇文允,可倒是他本人一點都不着急,韓嫣和太后都有明裡暗裡給宇文皓提示,可對於這個皇弟,他顯然是極爲看中的,竟是一句,婚事全憑德親王自己做主給打發了。
只是言昭不知,對於玉遙和宇文允的事,他到底又知曉多少,還是因此對這個弟弟有
愧疚,所以纔不再打算cha手此事。
而這幾日,言昭除了每日去潛心殿上香,自然是暗着祭拜夏雅他們,除此之外,便是每日在宇文皓的威逼利誘之下,不得不親自去給他喂藥。
冬日的料峭寒氣似乎正在漸漸飄遠,暖暖的冬日,搬進屋裡的花草,雲落都讓人給搬到了院子裡,一些熬不過冬季,已然枯萎的,就給處理掉了,待得春天來臨時,再在土裡埋上花種,到時自然又是春暖花開。
眼看着日子一天天的過,年關近在眼前,邊關的戰事卻是一直停滯不前,古墨到底是年少氣盛,打法上不免有些急躁,恰好讓韓泯鑽了空子,但韓泯生xing多疑,從未激進行事過,以防有詐,卻是遲遲不敢進攻,這倒是給了古墨時間,待得他一醒過味來,自然空子也沒了,先機也延誤了。
“主子,外邊都在傳,說是皇上要御駕親征。”言昭正在院子裡和雲落規劃着待得來年開春了,多播些花種子,冬雪氣喘不定的從院子外跑了進來。
言昭一愣,隨即問道:“什麼時候的事?”
“就剛纔,奴婢是聽韓貴妃身邊的靈兒說的,說是皇上親自給韓國公去的函件,就連聖旨也擬好了,日子就定在祭天那日。”
“冬雪,你確定沒有聽錯?”雲落尋思着,怎麼都覺着不太可信,看了看言昭的神色,暗自給冬雪使了個眼色。
“奴婢也以爲是聽錯了,還特意單獨問的靈兒,她說是聽自家主子和太后說的時候提起的,不會有錯。”冬雪擡眸望着天空,回想着當時的情形,確定自己沒有聽錯,才道。
“主子,你也別太擔心了,皇上這不還沒下旨嗎,再說太后也不定會同意的,歷來雖有皇上御駕親征的,可當時情況危急,如今眼下,戰事吃緊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不會如此突然就……”
“好了,姑姑你就不用安慰我了,再說我也沒說什麼,皇上要去,那自然是好。”她輕笑着看了眼雲落,心裡卻跟着覺得空落落的,想想他着一走,她也該離去了,也不知今後還有沒有見面的機會,怕是再相見,已然是敵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