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心殿位於整個宮殿的偏西側,已然有些年月,即便有宮女按時打掃,也免不了房屋破舊的速度,常年風吹雨打,日曬雨淋,房屋的牆角都出現了嚴重的裂縫,院子裡的草木到了冬季都跟着枯萎,少了人氣的院落,顯得格外蕭瑟。
寒風一吹,枯萎的矮草在風中搖搖晃晃,院子的木門也跟着發出吱呀的陳舊響聲。
蘇秋領着言昭進門,她眸光微沉,環顧四周,院子裡連個庭院都沒有,隨之踏步而入,室內的大廳,正對着大門擺放着一座觀音像,慈善的觀音眉目含笑,正淺淺的對着他們微笑。
上邊的供臺上擺放着供品,這點倒是沒有疏忽,水果、糕點都很齊全,燭火跳竄着,不時有宮女會修剪下燃盡的燭心,挑去那黑色的芯子,不至於讓燭火熄滅。
小宮女見着蘇秋進來,趕忙放下手頭挑燭心的銀針,躬身福了福:“姑姑吉祥。”
“蕊香,這是昭儀娘娘,從今天起,言昭儀便會住在咱們潛心殿內精心修佛,你好生伺候着。”蘇秋虛浮了她一把,簡單的做了介紹。
隨後,她轉身向着言昭,神色還算恭敬:“昭儀娘娘,奴婢就給您帶到這了,往後有什麼缺的,需要的,您儘管和蕊香提。”
“嗯,有勞蘇姑姑了,雲姑姑。”言昭臉上掛着得宜的笑容,絲毫沒有因爲這地的殘破而面露不善,她側了側顏,給雲落使了個眼神。
雲落忙上前,將一定白銀塞進蘇秋的手中;“蘇姑姑有心了。”
“不敢。”蘇秋笑着接下,對於言昭的識大體還是較爲滿意的,衝着她笑顏豔豔,“那奴婢先行告退,太后那還等着奴婢回話呢。”
“姑姑慢走,不送。”言昭臻首輕點,嘴角延伸上翹的弧度,似笑非笑。
蘇秋一走,言昭臉上的笑容便淡了下來,她目光清冷,周身散發着冷意,細細的打量起這間屋子來,供臺上鋪着明黃色的綢緞,那是帝王家的象徵,就連案臺前的蒲團都是金燦燦的黃色,晃得人刺眼。
她微微上前幾步,定
定的站在高大的觀音像下,擡眸望着觀音菩薩祥和的神色,杏眸沉斂幽靜,宛如谷底的清泉,澄澈中透着叮噹流淌的激流,湍急的流過,激起千層浪。
蕊香從一開始便開始打量起這位主子,宮裡上下都聽說過言昭的閨名,可真人卻未有幾人見過,大家都很是好奇,究竟是怎樣一位女子,纔能有如此的幸運,得到皇上的寵愛,如今見着了,才驚覺那秀麗的五官,精緻無暇,不點而紅的櫻脣,細長的柳眉便是風情萬種,一雙好似能說話的眼睛,更說不盡的嫵媚,肌膚勝雪,優雅高貴的氣質,更是折服人的本色。
這麼想着,她笑着迎上前:“奴婢蕊香給娘娘請安,娘娘萬福金安,姑姑吉祥。”
“好了,起來了,主子喜靜,往後要是沒什麼事,就不用來打擾,平ri你幹什麼的,今後還是做什麼,明白了嗎?”雲落同樣從衣袖中掏出一些碎銀,遞給她,轉而交代了些細節,便將人給打發了出去。
待得整個大廳就剩下主僕二人,雲落不免露出幾分愁緒,嘆息着走上前幾步,在她身後凝望着那道單薄的背影,可總是要強的不願服輸,哪怕是最爲狼狽的時候,也絕不示弱:“主子……”
“姑姑不用覺着難過,這樣的結果,對我未嘗不是件壞事,不是?”她輕笑着轉身,望向她的神色滿是柔和,就連掛着嘴角的笑容都與平日的有所不同,倒像真是真心的,“至少,我可以在着替他們祈福,祈求他們的原諒。”
她笑着凝望着眼前的觀音像,心境跟着變得豁達,夏蒼柏的死,她一直都耿耿於懷,如今,雖然不能親自去墳前祭拜,可在這虔心禱告,也算是另一種寬慰心靈的釋放。
“主子又何必說這樣的話,您這一路奴婢一直陪着,看着你走過來的,在皇上面前您都不願讓自己受半點委屈的,如今受了那麼大的委屈,心裡怎麼可能好受。”雲落神色悽悽,怎麼會心裡好受。
“姑姑對言昭的心,言昭一直記在心上,如今我最不放心的,便是梅香,她心裡一直有氣,這時我不在,還有
勞姑姑多看着點,別讓她做什麼傻事纔好。”言昭最爲放心不下的便是梅香,記憶中,除了琉棲國的國君和皇后外,和言昭最爲親厚的便是梅香,那是她最爲貼心的侍女,她已經無法挽回已定的結局,那她會盡她所能,讓梅香好好的。
“主子就放心吧,羽月宮奴婢會看着的,回頭奴婢囑咐冬雪將主子換洗的衣物給送過來,這裡的炭火也沒有咱們宮裡的旺,晚上若是涼着了,到時皇上會心疼,待會奴婢就讓蕊香去敬事房取點好的黑炭過來,至於之前準備祭祀用的紙錢、清酒是不能用的,可那些主子親手寫的誦經還是可以的,一會讓冬雪一併給帶過來。”
雲落事無鉅細,能想到的基本都想到了:“主子要是覺着不夠,奴婢就陪着主子再抄上一本經文,到時一併燒祭給夏皇他們,相信他們在天有靈,會體諒主子的一片苦心的。”
“姑姑,皇上那……”
“奴婢知道,主子就放寬了心,皇上那邊有胡太醫在,若是真有什麼閃失,胡太醫一早便傳話過來了,可如今雖是失血過多,可應該是無大礙的。”
“嗯!”言昭親自點了點香,對着拜了拜,起身將香燭插入香爐內。
接下去的幾日,潛心殿一如往日的沉寂,除了雲落和蕊香外,便不再有人,昭陽殿那邊元壽託人捎來了消息,說是皇上的傷勢總算是得到了穩定,一聽說她被太后罰入了潛心殿,不顧自己的傷勢就欲起身,還是太后及時趕到給制止的。
母子二人,這一次鬧得很厲害,早朝則是由德親王宇文允暫時代理,邊境那邊不知怎麼走漏的消息,聽說雲戈羽皇身受重傷,命在旦夕,一夜之間,翟墨邊境出現大批士兵,蠢蠢欲動。
這日,從早上起,天色就一直是灰濛濛的,陰沉的天色看着隨時都有大雨要落下。
不過短短几日,案前都堆了厚厚一疊的經文,都是言昭得空抄寫的,娟秀的小楷,似乎是沿襲了言昭的才氣,不但寫的一手好字,就連那些密密麻麻的字體,都識得,可比現代的字體繁複的多。
(本章完)